天界南山洞内,住着一位老神官安第斯和一位女道童萨克丽。一日,神仙瑞恩博前来拜访,与老神官论道,谈及人类。女童说道:“人类真是太脆弱的生命了,不仅受不起风吹雨打,连小小的病毒也能轻松将他们打败。”

“老前辈,十年前我前往人间,炸毁瘟疫之城一事,您深表反对。我始终相信此举必将拯救无数人类于病魔之下,如今已然十年,再也没有人因误入瘟疫之城而丧命。不知您表何看法。”

“人们深知沙漠乃死亡之地,殊不知若无沙漠,大地将是一片火海。尔已然破坏自然之道,当年吾曾预言,十二年内灾难必将降临人间。尔请再看两年。”安第斯道。

“据我观察,人类的大部分灾难都源于人自身的罪恶。”瑞恩博道。“如果人类遵纪守法,团结一心,哪有什么灾难过不去。”

“法律及一切秩序仅为经验,应知真善无关经验。何必以秩序自限。我等神仙无法,然和谐安定更甚于人类。”安第斯道。

“是,这就是大部分神仙讨厌人类的原因。”瑞恩博说,“人类无知无能,却狂妄自大。常常自相残杀,反目成仇,内忧外患不断,缺点数不尽数...”安第斯打断了他的话。“羊生而为狼所食,莫非无能即是一种罪?”瑞恩博低头沉思。

瑞恩博再次问道:“容我再问一下,既然人类可以用科技来弥补他们的能力不足,能否用什么来弥补道德的缺陷呢?”安第斯摇了摇头。“能量守恒乃绝对真理也,多数人间科技虽增加人类影响世界之能力,却使得人之快乐不增反减。”瑞恩博更加不解。安第斯笑道:“尔有一颗善于求知,充满智慧之心,真不赖也。”他指向视界石:“让我等一同视察人间社会之变化。”

视界石上视界在人间不断扫荡,从海洋到山川,森林到城市。瑞恩博感慨道:“原来人间风景也这么有趣,但又有所不同,这里有点像米瑞克的家,这里像我们的南山...这里是什么啊,一片废墟好恶心的样子。”

“善也。城市及山河风景差异者,自然变化与人为干涉也。人类为自身之所求,而试图改造世界,世必遭世界之报应也。”老神官安第斯道。

“原来如此,所以您说科技对人的总影响是负面的。这么说来,只有纯粹为生存意志服务的科技才是无害的。”瑞恩博道。安第斯没有回答,一直在移动视界,传过森林和山川,来到一片很小的山庄。

“这是哪里?”

“此地人称医药山庄也。”

“我明白了,容我慢慢观看。”瑞恩博坐了下来。老者将视界石搬到石桌上,坐在瑞恩博旁边,边看边讲道:

医药山庄是人间的一个小山庄,这里的人们相信,新科技会增加人们的生活压力,减少人们的快乐,并且对人类健康很可能有未知伤害。除了药厂电厂有外部支援的机械以外,并没有任何现代科技。山庄的人除了厨师等生活必要的工作外,很多在医院及其附属药厂工作。每三个月会有外来使者提供一些物品,山庄由中心医院院长负责用药品进行交换。从而中心医院同时附属全村最大的商店。由于医药非常发达,有时会有各地病人前来求医。

然而这个山庄内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医生,尽管教育事业一直在宣扬医生是最高贵的职业,救死扶伤。赵立康就是如此,他刚出生时的名字已经无人记得,由于其一岁时患病,几近夭折,身为医生的父亲希望他立即康复,于是再取名赵立康。他康复后没有留下什么记忆,由于父亲一直在医院重症区面对繁忙工作,立康很少有机会和父亲团聚。小时候母亲对立康说:“我们家真是是你父亲为自豪,我希望你长大后同样成为一名医生。”

“不要!”小立康喊道:“我才不要当医生,我要和妈妈一起生活,每天都要看见妈妈。”

立康十三岁那年来到中学,由于中学寄宿制,周末才能回家一次。临走前立康哭着和家里道别,父亲说:“我工作有时几个月才能回家,相比起来你要比我幸福,但我并不觉得想家痛苦,因为我爱我的职业,你也应该爱你的学业。”这天父亲请假送立康来到学校,安顿后父亲便走向工作。

一星期后立康回家,和往常一样,家里有母亲准备好的饭菜。不知为什么,立康比儿时更加格外想念父亲,他注视着桌垫下的老照片,时时没有离开目光。两星期后,坚强的立康已经适应了住校生活,他不会明白,母亲对他的想念远超过他对家庭的思念。

一个月后,山庄爆发流行病。为了防止病情蔓延,学校全部停课。立康和母亲在家中,母亲不让外出。外面的路边餐馆全部关门大吉,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过。立康问道:“爸爸怎么没有放假呢?”

母亲回答:“此时的医院如同战场,你爸爸正在前线拼搏呢。你也不要轻视学业哦。”

流行病过后,路边重新营业,学校重新启航。又一个星期后,立康迎来了第一次考试,平时一贯努力学习的立康拿到了班级第二名。立康高兴的回到家,双手拿着成绩单展示给母亲看。母亲嘴角故意流露出一丝微笑。“孩子你真棒。”立康说:“等爸爸回来,一定要把我的成绩单给爸爸看,他一定也会高兴的。”

“我知道了。”母亲转过身去,拿起成绩单走进房间。立康看到母亲的眼泪滴到了地上,啪嗒啪嗒。“母亲一定是太激动了,原来我学习好母亲会这么高兴。”立康心想。

后来,立康班上的好朋友患了重感冒,立康决定带他去中心医院。“我爸是这里很厉害的医生哟,他一定会帮你治好的。”到了医院,前台问二人要挂哪位医生的号。“赵力勇医生今天有没有号,如果没有可以联系他特加一位。”

“我们医院没有这位医生,抱歉。请问患者您是什么病,我们可以为您安排医生。”

“麻烦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医院急诊室医生名单。”前台拿出一张名单,立康前后数了三遍,果然没有赵力勇的名字。立康顿时呆住了。最后前台安排了一位刘医生的号,立康陪同学走进诊室。诊断很快完成,医生安排患者去隔壁病房打针,立康问道:“这里难道没有一位赵力勇医生吗?”

医生低下头道:“赵医生是我们值得尊敬的同事,以前在事业上总是最拼命的,可惜好人没好报。他在接待患者时因过度劳累身体虚弱,被传染了重病,去世了。”

“什么?我爸爸他,怎么可能......”赵立康哭着跑出了医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送他来学校竟是最后的永别!回到了家里,母亲问孩子怎么了。“我爸爸他,他...永远也回不来了!”立康哭喊道。看母亲平静的表情,立康明白,原来母亲早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母亲坐下来,道:“要知道我们医药山村理应因医术而闻名,可正是因为我们的医术还远远不够,让一场流行病造成了那么多伤亡,包括你爸爸。你们年轻人是山庄未来的希望,更应当努力学习,让未来医术更加高明,包治百病。那时就不会出现如此惨痛的教训了。”

“不!”立康喊道:“我永远不会当医生,永远不要!”

......

天界南山洞内,老神官安第斯和两位神仙继续洞察人间。“人间生死离别,真的好伤感。”萨克丽道。

“神仙怎么可能体会得到,我们又死不了。等等,让我看一下。”瑞恩博说。他把视界移动到其它城市,山村的医院。“果然如此,医学最发达的医药山庄,尽管没有影响人健康的科技污染,但病患还是远高于其它地方。”

“因为天下各处患者都来拜访,这里简直就是传染中心呀。唉这些医生真的可怜。”萨克丽说。

老神官安第斯道:“人间有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道确有不利于人者,若非彻底消灭,则愈压愈涨。当洪水来临,越堵则越加泛滥,以恶制恶,必使恶上加恶,医疗同也。”

“天地人心同也。大凡修正人天性之举,皆作恶也。我等神仙理应善济天下广布博爱,而非以万物当刍狗”安第斯讲道。瑞恩博和萨克丽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