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孟明走到一楼的分部门口,眼看着他跟前那位金发萝莉就要伸手开门的时候,哈莉·梅林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孟明。

“你不会魔法对吧?”哈莉·梅林问道。

“嗯......是啊。”李孟明不知道哈莉·梅林的问题有什么用意,难道这个小不点有什么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不配跟她一起出门之类的怪规矩吗?

“啧,东云早苗就不能找几个正常人吗——手伸出来。”哈莉·梅林虽然像是在命令李孟明一样,但实际上却连执行命令的时间都不给他,径直拽过李孟明的右手,用拇指在他的手腕上飞快地扫过了一下。

李孟明不知所以,愣愣地看着哈莉·梅林。虽然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有什么变化发生了,但他的肉眼实在没能看出哈莉·梅林动作的意义。

“一脸呆样。”哈莉·梅林不满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调查必须在秘密情况下进行,你这个样子出去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你,我还怎么调查?”

“......所以?”

“给你加了熟视咒,”哈莉·梅林松开李孟明的手,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声音明显更加嫌恶——“这你总理解了吧?”

“理解了。”李孟明收回手,“那接下来怎么做?”

哈莉·梅林举起右手,一阵暗色的光闪过,一张A4大小的纸张出现了,和东云早苗经常使用的羊皮纸不同,这很明显就是普通的打印纸。

“档案里一共有三个地点发生过目击事件,虽然风鬼现在还在其中某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有必要去现场弄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哈莉·梅林说完,发现李孟明似乎对她手上的纸有什么想法,“怎么了?”

“啊,没有,只是你们魔法师不都是用羊皮纸的吗?我在想这看起来跟普通的打印纸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普通的打印纸,都什么时代了还手写,魔法师还没有多到可以充任誊抄员的地步。”哈莉·梅林一晃手,那张纸便消失了,随后嘲讽道:“贵部还真是古老得超出我的想象。”

......

李孟明接不上话,只好闭上嘴,跟着她出了门。

时间刚过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你在发什么愣?”哈莉·梅林的声音传来。

当某人以一副透露着满满的“谁搭话谁死”的嫌弃、厌烦表情开口提问,要不要回答她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难题——对于刚被打断回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的李孟明来说则更是如此。

“你发现什么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要我陪同调查吗?那就跟我有关系了啊!”

“你听说过参与战争的士兵和将军分享情报的吗?我如果什么都告诉你,怎么不直接去街上发传单,问卷调查算了?”

!!!

你这个臭婆娘怎么这么讨人厌?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一定把你倒吊起来,好好洗洗你的臭嘴!

李孟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也没好气地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么急着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哈莉·梅林看向李孟明,“刚刚进来你就一直站在这里动也不动,说,为什么?”她的眼神隐隐透露出威胁的意味,但表情和语气并没有从不耐烦变成凶恶。

“你在地上走不会碰到土壤,我这一脚一脚踩上去的可是要沾得满鞋都是的,你知道洗鞋子有多麻烦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明显是刻意的刁难,李孟明突然产生了笑意——也许是哈莉·梅林模板一般的表情,又或者是她丝毫不加修饰的话语。

哈莉·梅林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会儿,随后,那种略带敌意的眼神消失了,代以厌烦——

“去下一处地方。”和刚出发时一样,命令式的口气和说完立刻行动、对李孟明不管不顾的态度,哈莉·梅林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调查员目中无人、态度恶劣,若是放在平时碰见这样的人,李孟明即使不跟她反唇相讥也绝对不能像这样和平的共同行动,但不知怎的,李孟明对她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娇小可爱?还是已经在心里默认她说话的态度和方式就是这副模样了?

李孟明没时间细想,赶紧在哈莉·梅林回过头来找他之前跟了上去。

404分部内,刚刚所受的忤逆之气尚未消散的埃莉莱尔已经用一种十分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电脑屏幕,一边看着某百科上关于人类生理学的知识,一边疯狂地抖着脚。

“呐,我说,夏树啊,那个小个子怎么看都只有十来岁出头吧?”

“看起来像是,不过魔法师的外表和年龄很少存在直接关联的。”夏树停下正在整理旧文档的双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埃莉莱尔。

“切,正常人类在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这么大的。这上面说,要么做过手术,要么就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埃莉莱尔将笔记本电脑翻转过去,指着一段被她重点标红了的文字。

“什么?”

“呃......就是......我......身上有点不够凶的那个地方。”

“嗯?”夏树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调侃意味:

“虽然不是很推荐,不过我也有可以做这种手术的朋友哦~你要是愿意的话......”、

“才没有!这是半精灵的骄傲!是地位的象征!”埃莉莱尔将电脑转过去,“不过你说他们现在干嘛去了?”

“不清楚诶,在什么地方巡查吧,像侦探那样。”

“我总觉得让那个家伙和那个家伙一起出去不是什么好主意,要不要去看看?”说完,埃莉莱尔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因为担心或者别的什么,这是对自己的下属负责!是一个好领导必备的责任!”

“是,是,部长大人。”

夏树的脸上漾满笑意,随后从埃莉莱尔那里接过电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很快地调出了遍布联合特区大街小巷的监控系统实时画面。在快速地排除掉几个不可能的区域后,只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她就从近两万个街景摄像头里找到了李孟明和哈莉·梅林。

“科学的力量确实伟大,比米德亚特方便多了。”埃莉莱尔把椅子挪到了夏树身边,用一种狡黠的眼光看着上帝视角下,此刻正对被监视这一件事一无所知的李孟明。

画面中的李孟明正在一处地下商业街里,逆着拥挤的人潮行走着。他的手上端着一杯饮料,在接踵而至的人流中一边前进一边小心地保持着平衡。

在他前面大概五十米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的哈莉·梅林已经被人群隔开,看样子不费一番力气是很难追上她了。

“你看看他,呆子,连个人都追不上。”

埃莉莱尔流露出一股不满的情绪,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个人怎么也不等他一下?”

“应该是被......”

夏树原本想说的,是“被人群隔开”,但话到嘴边,就被屏幕上的画面噎住了。

李孟明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正要迈开步伐往前追时,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迎面走来,挡在了他的跟前。随后,李孟明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就立刻瘫软了下去——手中的饮料掉在地上,从他的身后迅速地闪出两个人来,跟在壮汉的身后将他架走了。

他被人绑架了。

埃莉莱尔的眼睛瞪得硕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屏幕上的这一幕。

“那个笨蛋!”几秒钟后,愤怒不已的她猛烈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飞快地起身,“夏树,你盯着他们,我这就去找他!”

夏树飞快地点了点头,做了一个“保持联络”的动作。她看起来并没有十分激烈的情绪反应,但却立刻提起精神,紧紧地盯着屏幕。

埃莉莱尔一脚踏出分部,直奔现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