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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一年最后的时光,在紧张的工作之中结束,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人人都期盼的春节假期,学生时代是称之为寒假的,现在如果还这么称呼的话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嘛有的时候确实也有想要变回去的想法。

我决定在这次春节回家乡一趟,不过也只会在那里呆几天,更何况我的假期也没有学生时代的寒假那么长,这也算是悲哀的一件事。

坐在火车上,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我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将注意力放在哪里了,身旁坐着的是完全陌生的人,好在很安静也没让我感到困扰。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甚至在拿起来之前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了,毕竟我也只跟她提到了我要回来的事情。

“怎么了?妈妈?”

察觉到坐在我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我也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还有多久到?”

“已经转车了,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到了。”

“是嘛。”

“还有别的事情吗?”

“需要我们去接你吗?”

“唉?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啊……”

“不用担心了,我不会走丢了,我旁边的人在睡觉,那我先挂了啊。”

在得到母亲最后的回应之后,我挂断了电话,困意一下子就席卷而来,果然还是太无聊了啊,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耳机里还播放着音乐,等睡着的时候就听不到了吧。

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人需要来提醒我,我在剧里到站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自己醒了过来,身旁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我倒是没带什么行李,毕竟本来就是为了回家。

伸了个懒腰之后,我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列车进站,然后拿起非常轻量的行李,在列车车门打开之后,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车。

久违的空气,以及久违的山脉。

不是什么大城市,火车站台甚至保有上个世纪的气息,和上海虹桥火车站简直是天差地别,要说我到底喜不喜欢这个样子,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内心中徒增的那份安心感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在这个城市中到处都是能爬的山,和在上海的高楼上能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的感觉完全不同。

好在的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能有将城市尽收眼底的机会,虽然只有小小一片市区就是了,这座城市有好几个小区是建在几个高地上的,我家就碰巧在其中之一的小区。

其实我还是有钥匙的,但我还是决定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给我开门的是妈妈,她看到我之后就相当的兴奋,眼中的喜悦已经相当直白地流露了出来。

“汐雨!快进来快进来!孩子他爸,汐雨回来了!”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妈妈为什么这么激动,我确实有好久没回来了,从小时候开始,妈妈就非常关心我爱护我,当我说出要去上海上大学的时候,她还伤心失落了好一阵,弄得我都有些许负罪感了。

“哦,汐雨,回来了啊。”

“嗯,好久不见了,爸爸。”

但是,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我不得不去在意的违和感,正萦绕在这个房间中。

没给我思考的时间,妈妈便拉起我的手,爸爸也过来接过了我的行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你好久不回来,好好放松一下。”

“嗯……”

我被两个人拉着坐在了熟悉的沙发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有好多地方已经和印象中完全不同了,但也有很多地方和数年前完全一模一样,这个沙发便是如此。最早挑家具的时候,爸爸他就对这种事情异常执着,简直质量要求高过头了。

“怎么样,在上海工作辛不辛苦?”

“还好吧,毕竟有哪一行不辛苦啊,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觉得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说的也是啊,毕竟汐雨已经是个大人了啊。”

“真稀奇,我还以为妈妈是会说那种无论何时你都是孩子这样的话的人呢。”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孩子是留不住的啊,就像我们的时光也在流逝一样,你也在伴随着这份流逝的时光成长起来,很辛苦吧?我说的不是工作,是生活上的各种各样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最近的工作确实是很辛苦,但回到家的时候,那个新熟悉起来的身影便会映入我的眼帘,在那身躯之中,是我无比熟悉的灵魂,有她的存在,我不会感到辛苦的,我一直在这么告诉自己。

但妈妈好像误解了我的沉默。

“怎么,难道真的很辛苦吗?”

“啊,没有……只是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我还是学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必须要独立嘛,我能承受的,没关系,不用太担心我。”

“啊对对对,汐雨你有女朋友吗?”

“唉?”

“……”

听到爸爸突然插进来的问题,我愣了一下,而妈妈的表情则是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奇怪,不过多亏了爸爸的提醒,我也找到了刚才为止注意到的那份违和感。

“没有……最近工作一直很忙,还没时间去找女朋友啊。”

“唉,那多遗憾啊,公司里没有漂亮的女同事吗?”

“不能一直看脸啊,爸爸。”

“你小子还教育起我来了。”

“不过你爸说的也对,汐雨,你也是时候去找个女朋友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妈妈。”

没错,我是故意打断对话的,一是为了提出刚刚注意到的违和感,二是借此避开妈妈将要聊下去的那个话题。

总觉得,在这里我不能聊这样的话题。

“姐姐的灵堂呢?”

“……”

“之前你打电话来的时候,也说过回来祭奠一下姐姐吧?”

关于这一点,我们家的情况和须藤她的国家有点像,也是在家里供奉着灵堂,安抚去世的灵魂,当然葬礼本身也好好举行了,那个时候我也回到了家乡,我记得灵堂是放在客厅的,现在却完全不见了。

“在那边的小房间里……”

“……”

那是一个堪称仓库的小房间,连客房都算不上的原因就是那是唯一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关上门就是漆黑可怕的地方,我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喉咙处流窜出一股热流,但我还是把它压了下去。

“我刚回来,还是去祭奠一下姐姐吧,这也是……对姐姐的尊重。”

“……”

妈妈和爸爸都没有说话,我便自己站起来走向了那个房间,打开了房间的灯,灵堂确实就如妈妈所说,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之中。

“姐姐,我回来了。”

我如此说道,尽管我知道真正的姐姐确确实实又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是。

我注视着灵堂上放着的那张照片,姐姐一直是那么开朗又阳光,对我来说那便是无比耀眼的存在,就好像须藤眼中的秦小姐一样。

所以我看着那张放在灵堂上,露出笑容,作为遗像的照片,胸口就突然疼了起来,那是来源于内心的最深切的痛楚,那是失去了重要的人,撕心裂肺地想要寻找回忆的痛楚。眼泪差点就没忍住,这种时候不能哭出来,因为。

我还能和姐姐相见,姐姐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那就足够了。

然后,在内心中,默默地说出了无论是对那个姐姐,还是这个姐姐,都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