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有间事务所后,秦理发现周身的冷意在慢慢褪去,甚至觉得越来越热,他开始一件一件把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脱了下来。

“出来吧。”之之抬起前爪敲了敲眼镜。

“没用的,她说只能在梦里……”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前凭空冒出的女人不是女鬼还能是谁。“你、你不是……”

“这间屋子是凶宅,死过很多人,阴气重,所以鬼物可以显身。”周小洛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着,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秦理说不上是感觉冷还是真的冷,听完这句话后,一瞬间又把刚才脱下来的衣服套了回来。

住凶宅啊……想到这里,他对周小洛又刮目相看了,这个女人,简直强无敌。

“秦理!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看别的女人!”脸颊传来的剧痛让秦理回过神,女鬼扯着他的脸满是愤怒。

“为下么欧把楞看?”

“我把心都给了你,你居然还看别的女人。”

“啧啧,渣男啊。”之之调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秦理扭过头就看到周小洛也一脸看渣男的表情看着他。

扯掉女鬼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是,你们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嚯,来了来了,电视剧里渣男的经典开场白。”之之突然兴奋地跳到秦理面前的茶几上,招呼周小洛也过来。

坐到秦理的身边,周小洛看着秦理,两眼闪闪发亮像是在观看什么新型物种,“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教科书般的渣男欸!”

“我不是渣男!”秦理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桌子,“是她不由分说地跑到我床上……”

身边的一人一狐一鬼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都上床了——”

秦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明明语文成绩不错,也从来没有被人评价过说话语焉不详,可是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事务所之后,就常常觉得和别人沟通很困难呢?

他看了看眼前的女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俩不知道实际情况的抽气也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女鬼娇羞地捂住了脸,“人家这不是觉得大家都认可我们是一对很开心嘛~”

秦理觉得女鬼说的开心应该是真的,因为她的肚子又裂开了,内脏掺着血水一块一块的开始往地上掉,也许是因为看习惯了,又或者是因为现场人多,秦理居然觉得这个场面也没那么可怕。

抓住身边周小洛的胳膊,“你看,你看,就是这样,当时她内脏稀里哗啦掉了我一床,然后突然说要把心脏给我!”

“那你收下了吗?”周小洛好奇地问道。

“收什么啊,我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没出息。”周小洛嫌弃地抽出被他拉住的胳膊,转头看向眼前的女鬼,“喂!把你的内脏捡一捡,弄脏了我的地毯,待会儿清理起来很麻烦的。”

“抱、抱歉。”女鬼蹲下身开始捡自己的内脏,秦理居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总叫你喂也不好,你叫什么名字?”之之跳下桌子走到女鬼面前。

“其实……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那你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发现自己死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之之抬头和周小洛对视一眼,突然幸灾乐祸地看着秦理,“你麻烦大了。”

“为什么?”

“因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任何记忆的鬼,是没办法强制送走的。”

“那怎么办?”

“满足她的愿望,愿望满足了,说不定就自己成佛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秦理急切地问着女鬼。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给你生孩子~”女鬼的愿望让秦理头皮一麻。

“这个可能不行。”身旁的周小洛突然插了一句。

“为什么?”女鬼拔高了音量。

“因为你俩有生殖隔离啊。”喝着茶,周小洛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打量了一下秦理和女鬼。

看着女鬼脸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肚子上本来快合起来的洞又再次裂开了,黑色的血液越流越快,秦理都担心待会儿她会不会用血把这间屋子给淹了。

“不如这样吧,暂时先让她留在事务所。等想到办法了,再把她送走。”周小洛提出了解决方案。

“不,我要和秦理在一起!”女鬼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得了吧,就他那弱鸡小身板儿,你再跟着他两天,我保证他就跟你没有生殖隔离了。”之之跳回茶几上,就着刚才周小洛的杯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道。

女鬼犹豫了,她是喜欢秦理,但是却没想过要害死他,毕竟,她觉得还是活生生又怕鬼的秦理比较可爱。

“如果你们都没意见的话,就把这份委托书签了吧。”周小洛转身走到写字台前拿过来一份合同递给他们。

秦理唰唰签好名,递回去的时候,看到周小洛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怎么了?”

“没什么。”转头看向女鬼的时候,发现她咬着唇不说话。

“你不签吗?”

“我……没有名字……”

客厅里瞬间沉默了下来。

“要不,就叫淫淫吧。”周小洛率先打破了沉默,“秦理这种男人你都看得上,看样子是挺饥渴的,就叫淫淫吧,淫荡的淫。”

“什么叫我这种男人,不对,你们起名字都这么随便的吗?”

“难道你有更好的选项?”

“……没有,但是我觉得这个名字还可以抢救一下……”秦理思考了一下,用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两个字,递到女鬼面前。

“银银?”她抬头看向秦理,脸上又开始隐约泛出血痕,不过这次是因为开心。属于她的半份委托书上,也自动在姓名栏浮现出了“银银”两个字。

“好了,既然都签完了,就付钱吧。”周小洛朝秦理伸出手。

“多少钱?”秦理开始翻着衣服口袋寻找自己的银行卡,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不要太贵。

“委托书上不是白纸黑字地写着价格吗?”

秦理打开委托书,一页一页找着,直到翻到价格那一页,他终于明白周小洛看自己那异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十万?你们抢钱吗?”

“价格是写的明明白白的,委托书也是你亲自签的,现在说我们抢钱,你是来找茬的吗?”周小洛活动了一下手腕,大有一副秦理敢点头,她就敢扭断他脖子的架势。

“我、我刚才没看清楚。”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看一遍合同再签字,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之之同情地看着秦理。

自知理亏没法反驳的秦理,突然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我真没有这么多钱,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没钱也没关系啊,还不至于要你的命。”周小洛的话让秦理燃起了生的希望。

“你们帮我免单?”

“你还是清醒点比较好,我们不是做慈善的。付不起钱你可以学他,以工抵债。”之之伸出前爪指向屋子的一角。

秦理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除了他们四个,居然还有一个人!他觉得以前他对这个事务所的认知太浅薄了,以前以为这里只是有只妖狐,没想到这里各个都深藏不露。比如角落里的哥们,这是要多没存在感,才能够这么长时间都没让他们觉察到,屋子里还有第五个人啊……

“没什么意见的话,今天你就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8点开始,在这里打工,什么时候把十万块付清,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那银银……”刚想问女鬼怎么办,一转头就发现身边已经没有鬼了。

“这位小哥哥,你好帅,有女朋友了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理顺着这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银银围着那位神秘的第五人,喋喋不休地开始搭讪。

“她……刚才不是还非我不行吗?”秦理一时还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看向周小洛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迷茫。

“嚯,居然有人连鬼的话都信,你该不会没听过鬼话连篇吧?”之之跳回周小洛的怀里,又蜷缩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

“银银的嘴,骗人的鬼啊……”不过秦理也因此感到庆幸,至少银银有了新目标,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他了。早知道给她找个新的帅哥,她就会转移目标,就不用花这十万块了,摸着发痛的心口,秦理觉得这段时候都要活在失去十万块的阴影当中了。

离开事务所后,秦理站在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突然意识到,他的生活,似乎真的回不去从前的平静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讨厌这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