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目标已经下了电车,即将抵达罗萨洛格萨公寓,请指示。”

“这里是维多利亚,你幸苦了,请务必看紧目标,不要跟丢了。”

“收到。”

通过加密路线,挪洛可以感受到苏菲乐在其中,他没有想到那位刻薄的大小姐对这种“任务情报”有这么高的兴致,自己不知不觉也融入虚拟的身份。

“这里是米菲,目标已经到达罗萨洛格萨公寓,我们即将搭乘电梯。”

这也是挪洛化解不安的一种方法,比起呆在一位心仪成熟的女性身边,跟一位贫瘠瘦小的女孩聊天明显更轻松一点……虽然那都是义体。

“作为第一次来说还算不错,我等候你的好消息,中士。”

等下,这回又是中士了吗?

他想,这位大小姐或许意外地比表面看上去还要容易亲近。

他想象对方独自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操控自己的AI跟自己互动……这么想想她的挑剔和刻薄都能理解,还有点让人同情……

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一旁的海伦小姐突然说话了。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呢,洛洛。”

“海伦姐姐你太客气了,能够跟你一起做弥撒实在是我的幸运呢。”

“不,我是说真的,今天早上真的很感谢你陪我。”

“说我陪你什么的,我自己本来就想去教堂看一看的。”

挪洛羞赧地说,却发现海伦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他,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就仿佛……心领神会一样?

“我知道的哦,路宇征议员直到离开议会后没有结婚,他也没有养子。”

“这个,波涅利小姐……”

“我还知道弥撒途中洛洛就一直在偷看我哦,因为你不知道弥撒的礼仪吧。”

在她知性的笑容面前挪洛忽然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是我妹妹让你来的吗?自从我告诉她那件事情后她就一直很担心我。”

“对……”

挪洛微微垂下了头,同时在后台对苏菲传讯——

“维多利亚,秘密失败了,我的身份被拆穿了。

“……向我共享听觉系统,让我听听姐姐说了什么,然后我带你传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正在跟我妹妹进行通讯吧?”

海伦小姐侧着头,笑着说。

“我……”挪洛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举一动原来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同时他在后台向苏菲共享自己的听觉系统。

“不过,我并不讨厌认识洛洛哦。”

猝不及防地,挪洛听到海伦这样讲到。

一刹那他的心中有委屈、爱慕和歉意各种各样地情感混杂,在海伦慈爱的笑容面前泪水差一点止不住落了下来。

但是脑海中却传来煞人风景的话。

“挪洛,你对我姐姐说了什么?”

“而且,我的妹妹一定给你造成困扰了吧。”海伦温柔地说。

“海伦小姐——”

挪洛终于忍不住用手掩面,一边与海伦走进电梯一边倾诉着自己的苦恼。

“……而且啊,海伦姐姐你听我说,苏菲她还骗我,她说自己曾经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可我现在才记起来,在匿名聊天室的时候她明明对我建立的网站一无所知,你说她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

电梯内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某微型药物的广告,“……注入微型机械药物通过血管输送往身体各器官,增加血液的活性……”,脑海内一直传来苏菲恼羞成怒的嚷叫,“米菲?喂,挪洛,你再说下去我可不会饶了你。”

但是挪洛全当没听见,仿佛想要把全部苦水都倒出一样,把海伦当做了自己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你一定不知道吧,她现在还在威胁我……”

挪洛可怜巴巴地说。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海伦姐姐,我……”

挪洛泣不成声,就差趁机表白自己的爱意。

但他的视线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看到在电梯内的广告屏幕上,原本播放的视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殷红的拉丁字——

Μαριαμ。

同时有经过处理后显得尖锐的声音响起。

“离开第一都市,这里不欢迎你,否则……”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意图却十分明显,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海伦惊讶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原本细腻的脸蛋上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米菲米菲?到底怎么了?”

“你都听到了了吧?有人黑进了公寓电梯的网络电视,我现在就把图像传送过去……”

在这之前——

挪洛疯狂地按着打开电梯门的按钮,虽然知道这种行为是白费的,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加快哪怕那么一点开门的时间。

电梯门一开,他飞快地跑了出去。

既然对方能够在这个时候黑掉网络电视,那么对海伦小姐威胁的人一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到电梯。

罪犯一定从哪里监视着他们!

挪洛双手抚在廊道边的护栏上,眼前是环形公寓中空的构造。

往下看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公寓中央1楼的小型公园,抬头仰视,他可以看到几乎所有楼层环形的廊道层层出现在他眼前。

罪犯在这座公寓里吗?

还是通过监控系统得知他们进入电梯

对方是安保还是物业人员吗?

挪洛顺着环形公寓外的护栏层层向上看去,公寓有18层楼,阳光透过封顶的透明玻璃照射在公寓洁白的墙体上和挪洛的脸上,格外地刺眼。

到底在哪里?

挪洛看向楼层最底下的植被和树木。

有许多犯人因为成就感还有完善犯罪的目在事情结束后并不会立即离开现场。

但是……到底在哪里?

还是说……罪犯只是通过公寓监视器看到他们进入电梯的吗?

耀眼的阳光刺激着挪洛的双眼,有转瞬即逝的瞬间,挪洛敏锐地把握到了照在他脸上的光线微微地闪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干扰了照进整座公寓里的光线。

他的目光直逼第18层的走廊护栏。

护栏边似乎有阳光微弱的折现现象一晃而过。

难道是……

……

“光学迷彩?”

“没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反复观察右眼记录的影像,发现护栏周边前后能够感受到的可见光波段明显发生了变化。”

距离电梯里突然出现的威胁语音已经有一段时间,挪洛将海伦小姐送回家里后才通过加密线路跟苏菲讲当时自己发现的情况。

“是谁会在那边……”

“我需要所有能够通过公寓电子门的名单。”

“你要知道,住在罗萨洛格萨公寓里的除了政府要员就是企业家,他们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

通过语音,挪洛听出了苏菲有些不耐烦。

“而且,这件事情不是你需要处理的。”她强调。

过了好一会,挪洛才缓缓地应予。

“……我知道了。”

……

“哎呀哎呀,这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把你吹过来了?”

Message是最早依附电子脑而生出现的聊天工具,在电子脑出现后的一个月内就完成开发和上市,它与传统的聊天工具不同的是充分利用了电子脑的性能完成了虚拟场景的应用。

Message成功上市后,许多专门面向电子脑用户的应用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

在一间四周充满白茫茫光线的房间里,一只小兔子和一位只用灰色绸缎遮住自己私密部位的雄健男性对立而坐。

小兔子坐在木制的圆椅上,对面健壮的男性却坐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上。

“普罗米修斯,你知道去年9月的港口爆炸事件吗?”挪洛开口。

普罗米修斯自然不是对方的真实名字,虽然message拥有独立的虚拟聊天场景,但是仍然沿用了上个世纪部分聊天工具的昵称系统。

“你说那件事吗?难道你黑到警署里面去了?还是现场的监视器?我听说爆炸之后港口的监视系统更换了新的防壁,可没有那么容易进去了哦。”

普罗米修斯是挪洛通过Message认识的,据他自己所说是最早一批的电子脑改造者,他对机械有着独特的好感,甚至将正常的四肢换成义肢。

他是不是位顶级的黑客挪洛不知道,但普罗米修斯总知道一些挪洛不知道的幕后消息,有时候挪洛甚至怀疑他是否是警视总监本人,或者他的老爹是。

“你果然知道这件事情吗?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

“哼哼。”

普罗米修斯骄傲地昂起了头,挪洛看在眼里连忙说道:

“伟大的普罗米修斯先生,为人类带来火种与希望的普罗米修斯先生,您到底是怎样看待这起爆炸事件吗?”

那也只是过去挪洛才会怀疑对方是否是警署里的人,但到了现在他只会觉得对方是某位高层人士的孩子而已,因为调皮窃取了自己老爹设备里的信息才知道这些。

“一场现代的电子战。”

普罗米修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

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挪洛无语地看着他。

“没有犯罪预告,现场也没有留下线索,也不知道犯人的动机,简直就像一起随机犯罪,虽然事后警方锁定了几位嫌疑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人都不是真正的罪犯。”

“普罗米修斯是怎么知道警方锁定的嫌疑人?”

挪洛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消息。

“哼哼。”

普罗米修斯的头昂得更高了。

“虽然政府级的防火墙确实很难解决,但是……”

挪洛这时早已切换到后台,调用从苏菲那里获得的图片信息。

“那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呢?”

普罗米修斯还在吹嘘着自己怎样怎样攻破警署的一层防火墙,然后二层、三层,白色的房间中央呈现出了挪洛电子脑中的画面。

相关的数据信息也发送到昵称为普罗米修斯的电子脑中……

“……你是说,港口的犯人同样威胁了波涅利小姐,但是为什么呢?”

普罗米修斯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坐在岩石上陷入了沉思,简直犹如一位思想的巨人。

“对了,这件事情你会保密的吧?”

“当然了,我普罗米修斯可是为了人类无私牺牲的神明。”

难以想象对面的人居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以普罗米修斯自称,挪洛开始怀疑也许对面那个人真的是希腊神话中的神……

“不过,有哪里说不通……”

那张雕塑般的脸上眉毛抽象地挤在了一起,他忽然拍了下手。

“不会错的,这两起事件的行为模式有很明显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