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抵触这种野蛮的行为,不过我还是想问下,这是不是……太草率了?”阿尔顿面露苦色地拿着苹果问道。

“有什么草率可言,这样也未尝不可以啊,”艾伦无所谓地把苹果放入口中咬了一大口,“嗯,这样吃味道也不错哦,你们试下?”

三个女孩此时也是难得的跟阿尔顿处于同个阵营,他们固执地认为苹果没有烤过后,再撒上盐是不能入口的,生吃水果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前所未闻。

“法比安,还有其他的食物吗?”菲西转而打起其他的算盘。

“喏。”

一排被包裹在方巾内的黑面包被摆出来,表面的麸皮清晰可见,不用说,这也是属于难以入口的范畴了。

菲西备受打击地哀嚎起来:“为什么都是这些东西啊,我们给你的钱不应该只值这些吧?”

姑且不说山珍海味,但是这些食品连次一级的规格都达不到。

“嗯,的确不止。不过村民们知道我是给你们买食物后就都不卖了,只肯卖我这些。你们将就吧,要是你们去买恐怕连黑面包都买不到。”

“这话真是让人从心底里难受啊!法比安,你们村的居民是受什么刺激了吗?这么不待见外乡人。”艾伦抓起一个黑面包愤愤地用力咬了一大口。

这个问题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法比安沉默了片刻,说:“最近总是会有很多外乡人来我们村,一开始村民还是都很热情的,上前去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不过那些人总是什么都不回答,不由分说就掳掠村民。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混账东西。”

“那位大叔,我叫他费恩大叔,你们不要怪他,他的妻女以前就是死在强盗的手下,再加上外乡来的人猖狂做歹,他有理由不相信除了这个村庄外的任何人。”

“可这也太笼统了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所有人都跟那些人一概而论吧……”艾莉雅委屈地说。她现在已经能吃得下黑面包了,虽然硬硬的,又有一股霉味,不过说实话,味道对她来说可能也不算太坏。

“所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咯?”

“可以这么理解。而且你们两个和蛇的契合度也很高。”

艾伦和阿尔顿面对面对视了一眼,气得挥舞着双拳。

“说我们是十恶不赦的混账东西?!”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允许你来看着我们呢?”奥莉维娅用手帕擦拭了下红润的小嘴,不经意间问道。

对这个问题,法比安又没有马上接话,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里面的麦糊,目光随着其中没化开的麦粉打转。“这你们没必要知道。”

这个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冷淡,如今说出这种毫不留情的话也不会有给人很落寞的感觉。

但就算这样阿尔顿还是出来打着圆场:“刚才的事我们就原谅你了,不过老兄啊,你看天色这么晚了,这个村也不会有别人收留我们了。你看得见,我们还有三位水灵灵的姑娘,你总不能看着她们露宿街头吧……”

法比安的嘴角抽搐了下,虽然早有这个准备,但这个看起来像是位贵公子的主儿脸皮倒是意想不到的厚。

“我家不是很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抛下这句话。

夜半时分,法比安不是很大的住宅住下了六个人。唯一简陋的床是留给主人的,女孩们则躺在相对舒适的草堆上,即使如此,对一向养尊处优的她们来讲也算遭罪了,而男孩们则直接席地而睡,被冰冷坚硬的地面拥抱在怀中。

可能是家中突然来客人的缘故,法比安在床上辗转反侧,入眠原本对他就是一件难事,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同样被睡梦之神抛弃的还有躺在冷硬的地上的两位绅士。

“喂,阿尔顿,还醒着?”

“这环境能睡着?”

“那就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万一你真睡着了我也会把你叫醒的,所以不用担心。”

“为什么我会担心这个啊,你是不是有点曲解我的意思了……如果你真这么做的话,相反我会让你长眠的,所以你也放一百个心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着嘴,等反应过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是想睡着时,两人已累的气喘吁吁,却分外精神。

“出去逛逛?”

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意义的停战宣言,阿尔顿答应了。

他们踮起脚一步步挪到门口,打开房门扑面袭来一阵冷风。这可能就是四面环山所孕育出来的气候吧。两人轻轻关上门后,才敢“哇”的一声叫出来,直撮手心,试图尽快适应这寒冷的夜晚。

“喂,”阿尔顿一边朝手心哈气,一边环视着四周。这肃杀的街道冷凄得可怕,别说是人,连猫狗都不会出没,月色仿佛有几十头大象这么重,盖在夜晚的村庄上,压得任何事物都不能喘气。

“怎么?”

阿尔顿拿下巴指了指住宅前不远处的石墩,艾伦向那方向望去,法比安正安静地坐在那。

“可怕!他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抱着“刚才如此大的动静想必被注意到了既然如此不去打声招呼就会显得尴尬”的想法,两人慢吞吞地朝法比安走去。

“嘿,老兄。”阿尔顿插着腰站到少年旁边,用他自认为最自然的口吻开口。

“唔!”出乎意料得,法比安吓了一大跳,原来他一开始就没发现这两个房客也来到了屋外。

“你们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只是屋里有点燥,我们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哦,”少年转过头又远眺开来,懒得从阿尔顿的话中挑毛病。

然后,为了避免尴尬的冷场,他又把话题延伸下去——到一个一触即发的火药点。

他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谋杀教皇的通缉犯对吧?”

这句话的分量犹如铅一样重,艾伦和阿尔顿的脸色立刻变了,先不说他们其实是被冤枉的,但是普通的平民不应该这么坦诚地对待通缉犯吧?

“不......等等......”

莫非他已经悄悄汇报给王城的卫兵了?他们的衣襟浸满了冷汗。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担心,法比安也不想刁难他们:“放心吧,我没汇报。这村子封闭得很,大概除了我这个经常出去的人也不会有人看过通缉令了。”

艾伦长舒了一口气:“我们知道我们没有证据,可是我还是想说,教皇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是被陷害的。”

法比安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远方的景物,听完艾伦的阐述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你相信我们吗?”艾伦不安地追问。

“不相信。”

即使一开始就不报有太大的希望,不过听它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艾伦还是感觉很难受。

“我就直说了,你们会做什么事其实也不关我的事,也许是这个国家,这个教会犯了触怒你们的事你们才会这么做,不过,你们要是胆敢碰这个村庄的任何人的话,我是不会饶了你们的。我是认真的,你们最好给我记好。”

法比安举起瘦弱的手腕,用忽然坚定的态度面对他们。他握紧了拳头,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有这个决心。

艾伦和阿尔顿苦笑着摇摇头。此时此刻再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多余的了。

于是他们改变了谈话的方向,做出了窘迫的发言:

“法比安你,还真是喜欢这个村庄的居民啊。”

少年缓缓松开了手,喃喃自语:“我一生下来就被丢进了山里,是这里的村民发现了我,将我带回来的。从小到大都是全村的照顾我,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没有他们我可能已经进了野狼的肚子吧?我怎么能不尊敬他们呢。啊,无论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