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魃想洗个澡。
无形的力量包裹着严魃的身体，他放松身心没有反抗，护士阿姨在一边道，“感觉怎么样？”
严魃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道，“还好。”
“虽然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是魔力器官在濒死之后的恢复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一定要好好休养。”
严魃点头称是，护士阿姨又给他脖子套上了新的手环，有了这个严魃就算是拿到了自由行动的许可。
一一允诺护士阿姨的嘱咐，严魃走到了空荡荡的走廊上。几天前这里还热闹非凡，年轻的生命们在这里用热情和活力把医院变成了聚乐所，现在只剩下一排排铁的空床。他严魃是最迟出院的了。
“哦出院吗，恭喜了！”不太熟的医护人员对他露出了笑容。
严魃回以道谢和笑容，医院的地面空旷而又结实。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喂，别走那边，注意头上！”
严魃望了一眼，老实地躲开了。他才发现原来医院也被破坏得不轻。见到了主治医生。
“好好休养啊，救助金已经打到了你的身份卡上了，公用消费的话刷手环就行。”
严魃没仔细听，他的目光聚集在路过的一个好看的护士姐姐，严魃瞧了一眼便在脑子里品味，又想到这样的护士姐姐也要跟大家一样离开学院再也见不着了，便是一阵难过。也不算太难过就是了。
严魃新的身份卡还要过几天才能到手。他实在想问问救助金的数额，好对得起自己一身的伤，在他预想这比巨款怎么都够自己养一只活生生的宠物了。
如果要养的话他要养猫。
学校里原本茂盛的森林秃了，木桥的碎片浮在岸边的杂草上，灌木坪一片黄土。古老枯老的古树上涂着大块白色的漆，可以发现盖在下面的嚣张的红色。这颗树是父亲中意的树，记得父亲和自己走到这的时候他问，这颗树是不是死了？
枯树上翠绿的枝丫还在，它还活着。
等严魃看见撞击现场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空气中的焦糊味混杂着灰尘，飞机残骸自然是没有了，环形的主教大楼也没了一半，大桥伸出它的桥面悬在半空，严魃不敢想象双双当时是怎么面对这坠天而下的死亡，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湖的那一头是羽千学院的骄傲，世界最高科技的象征天命之星，也是这次特大恐怖的目标地，从外面看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严魃突然希望歹徒们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否则岂不是又要卷土重来？要是他们又来一次的话……
严魃徒步到宿舍，通过自动控制大门。严魃开始担心有没有热水洗澡了，实际上他不太担心这个。
室友们贴心地为他留着门，他们的床位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严魃看着自己绑起来的双手，左手恢复的快一些，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学校配发的新手机，打开软件登录刷新，没有回复。
之后他洗了澡，水是冷的，严魃只用让魔力火焰覆盖在纱布之上。仔细一想是很奇怪的，水冲在火焰上然后呲成烟，即使再怎么动火焰也牢牢地附着在绷带表面。不像念动力至少微观上还符合动量守恒，一种疯狂的东西长在了严魃的身体四周，它无形无体，但却实实在在地长在严魃的身上。
衡量魔力量大小的娱乐办法之一是，测量完全不释放魔力和魔力全开下的体重差，实际上是估测魔力器官获取质量的大小。大于一克即是优秀，很不严谨。严魃偷偷测过，他重了三克。
这其实也正常，以太水合燃烧是分解水然后再燃烧空气，分解方式多种多样最暴力的是直接断裂了共价键。但燃烧中水分是会跑掉的，所以体内外的水分增减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火焰的颜色，氢气燃烧可没有这么明亮的火焰。
魔力，以太。这种突然出现物质究竟是什么东西，科学界基于仅仅人类拥有魔力的事实认可了魔力器官假说。这不是个好问题，哲学之所以会停滞发展有人认为是问的问题太过时了。按严魃自己的理解世界上能够彻底弄清楚的东西不存在，本质并不重要也不是个好问题。
电磁场有磁极电荷，引力场有引力源，魔力场或者说以太场有魔力器官。科学哲学还没发展到承认无源之物那一步，所以魔力器官是真实存在的。水流透过稀薄的火焰冲到了新生的肌肤上，如果火候拿捏得好水团可以汇聚在火焰上而不落下——魔力本质是一样的，所以念动力能办到的事他自然也能办到，这是毋庸置疑的。
场被严魃简单地理解为一种普遍的真实物质，现实粒子是获得质量的特殊的场，是万马齐喑中唯一发出声音的那匹马。严魃一直有关注以太粒子的观测最新进度，一个又一个中间粒子被证实了，能量传导的机制被解析了，但真正的以太粒子却从来没有半点办法观测到。严魃最近接触的信息是大型物理粒子实验室一个又一个关闭或者换课题了，更多科学家声称“我们已经彻底了解了以太粒子，除了它本身以外。”
严魃自然有过幻想，他幻想自己是能够看见以太本质的人，自己能理解以太的结构根源然后控制变化每一个以太粒子，然后天下无敌，变成了世界上最强的超能力者。
严师傅的烧水手艺并不好，冲上脑袋的水流冰冷刺激。
“请问这路车可以到生米大道吗？”严魃挤进一个头问公交车的大叔司机。
在严魃又一次打开地图再确认一次留言消息的时候，双双给他发来了推荐转校信息短讯，那也是她打算转去的学校。她简短而又详细地罗列了新学校的好处，最后还表达了朋友间真挚的邀请。严魃费劲地打出“我，会，考虑，下的”，这好几次没让手机滑落，然后他删除了这句话……他严魃不同于其他人，他是没有价值的。不像是去哪都受欢迎的双双，除了军方背景的学校外没有人会培养纯粹破坏的能力，也许严魃可以租个蒸汽机自己发电赚钱——可那样他还要学习干嘛？趁着新能源革命还没有爆发爆肝工作攒够一辈子的钱？然后在手环摘下来的瞬间就被警察叔叔们控制住了。
“我不会走的。”他别无选择。
“你好问一下新八重大厦下车之后怎么走？”一瞬间严魃感觉到了全车的视线，阿姨司机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换挡，目不斜视。
严魃不想打开德高地图，更何况这还不是他的手机，他更不想用了，更何况他两只手都还是断着的。
但严魃很快就发现了路标，突兀的纸片垃圾，新鲜的横幅以及鲜红的涂鸦标语。没有人会步行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毫无疑问前面就是新晋的世界上最好的律师公司……八重集团羽千市总部兼东亚总部。
武警装甲车和持枪特警在路口待命，严魃得装作若无其事走过去或者主动上去打招呼，严魃选择了前者。出乎意料的，新八重大厦门口连可罗的雀都没有，严魃还以为会有示威人员在这里静坐什么的。
绕了一圈严魃发现紧闭的正面大门里什么都没有，在不起眼的大楼侧面，隔着老远严魃看见了两个坐着的前台人员。没有安保人员的样子让严魃提着的心放松了不少，挤门进去之后又环顾一遍还真的没有，只有两位前台姐姐如临大敌的坐在黑大理石的服务台后盯着他。
自己的脚步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严魃觉得十分刺耳。
“你好，请问这里是八重集团吗？”
“不是，他们公司在那边，我们是另外一个公司，你没看外面的铭牌吗？”
严魃一上来就碰上了一个软钉子，隔着巨长的黑色大理石服务台只能看见前台姐姐们低下去的头，他就要这样回去了吗？
“可是我问过外面的警察他们说八重集团就在这啊。”严魃智商突然上线。
前台姐姐又抬起来头，“你有什么事吧？”
“那个我想问一下霍自歌先生在这里……在几楼上班？”
“你找他有什么事？”
“出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需要他的联系方式，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她们轻声商量了几句，最后互相推卸出了拒绝的答案，“我们不能随便把私人的联系方式透露给外人，你究竟找他有什么事？”
当然是报仇。一瞬间里严魃闪过这个念头。
严魃最终还是要到了“凤凰”的联系方式，跟她们解释一下自己需要沟通一下3.16袭击时的细节她们也就通融了。但是严魃忘了叫姐姐们帮他联系一下了确定真伪了，现在又走出来了回想一下——大厅估计有三层楼那么高啊。
回来的时候毫无疑问被警察叔叔盘问了，不过警察叔叔似乎对严魃费劲要来的号码并不感兴趣。
回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会让人想起这里不久死了很多人。
那天晚上，凤凰还是没有回复他，也没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双双则给他发了条消息。
“那我也不走了吧，一起去问问学校可不可以留下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