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嘴缝…比想象中还要宽呢…」

「…啊啊…再怎么说也是被形容成地狱悬崖的地方,在这下面可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

「…不不不会是传说中的冥府吧…我我我…果然还是有点…」

直到不久前还僵硬的气氛被这片直径两百米宽的悬崖所打破,宽度大约有十米的大嘴缝从上方来看就像是一张弯月形的笑容一样,真是一个不吉祥的地方。

「…如情报所述一致…果然四周有绿洲呢…」

「…解了渴固然是好事…但琳奈小姐…真的要下去吗…?」

「…要不然我把你这个唯一会飞行的鸟人族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呃呃…」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对方认可的温蒂,这才发现对方其实是看上了自己这双翅膀才把自己拖来了这个地狱的边缘,内心感觉有点不好受––––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被黑影视为友人一样依靠…

「可是…我最多只能乘载一人…两人的话有点…」

「不是要你强行往上飞,只要缓下我们俩的下降速度就行了,当然,如果遇到什么情况的话,我会立即用小碧的力量制造障壁和立足点,到时候你就把这个废物带走,我会看情况对抗敌人,或是通过立足点逃离。」

「呃…这样的话…风险岂不是…」

「––––别小瞧我了,混账精灵。」

非常不满这个安排的杰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自豪胸膛地说:

「我可没有软弱到被敌人干掉的程度,下面若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才应该先逃才对,之后通过藤蔓之类的东西把我吊回到这个地方,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丫头…小伙子说的没错…身为队伍的核心主力,汝应该更加重视自己的处境,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这个队伍瞬间就会全灭了。』

「…啧…我知道了…」

原本想要反驳杰克的黑影,顿时被小碧的劝说说服了,有点意外她会如此顺从的杰克,对此也感到了许些的自信而振作了起来:

「好…那么走吧。」

「下令的是我…温蒂,准备好了吗?」

「呃呃,再…再一会…就要好了…」

「不等––––」

「不等––––」

拉着温蒂的双手直接跳下悬崖的两人完全不给她吃下人字的机会,因紧张感而被激发的肾上激素窜过她的魔力脉络,盈出背脊上的白色羽翼再次产生强大的浮力,可是由于两人的体重所致,温蒂现在感觉就像是被两个沉重的铁球拉入了地狱一样不断发出悲鸣声:

「呀啊啊啊啊!!!等等等等!我飞不起来啊!要跌下去了要跌下去了!!」

「冷静点!速度明显有在减少!注意力别松弛!」

「温蒂!没事的!先深呼吸!别把眼睛关起来!」

就算有着和兽人一样的腕力和鸟人的飞行能力,温蒂的内心仍然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女,这颗不坚定的心智将左右她所能输出的力量和这支队伍的命运––––好恐怖…好恐怖…要是…要是我一放手的话…琳奈小姐…杰克先生都会…不行…我得飞起来才行…可是手就像是沉了下去一样…想要飞起来的话…就得把负担减轻才行…约翰大人…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温蒂…听好…不管是谁的手上,都会握着一些微不足道的负担,有的人会认为舍弃它们才是正确的选择,有的人则认为负担就是进步的障碍,这两种说法并没有什么对何厝…只是都不太完整而已。』

『不…完整吗…?』

『嗯…人们所知的负担,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都被视为了累赘,果断的舍弃它们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轻松,就连思考也能直接下达判断––––可是,当你舍弃它们后,你那双赤裸的双手上留下的,可能只会变成空无一物的遗憾和愧恨而已。』

『……可是…如果不松开它呢…?』

『你可能会得到别的东西,或是一生都会被它所诅咒,到死都无法离它而去。』

『呃呃…』

『别那么快丧气…我还没说完…负担有时候确实会造成前进的阻碍…或是一生都无法挣脱的疾病,但是––––如果你有能力将这份负担化作为有形之物而前进,这个结果便会颠覆我所说的前提。』

『…将负担…化为有形之物…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你所述的问题一样,把问题视为了负担,他人则把负担视为了累赘,倘若––––你能够将这个负担视为另一种事物去看待,那么它在你心中还会是负担吗?』

「!」

睁开双眸看向前方的温蒂,眼帘所见的再也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是相信着自己一定会振作起来的那两对眼神–––––手…好温暖…正如约翰大人说的一样…琳奈小姐…和杰克先生…绝不是负担…我…也不是他们的负担…只要我们能够弥补彼此的缺点…互相担起对方的负担…一定…

「到底在怕什么…真是不争气的家伙…」

「温蒂,没事的,就算跌下去了,我也会接住你的。」

「…琳奈小姐…杰克先生…」

感觉已经不再慌张的温蒂从两人的话语里得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将其转换成有形之物的意念刺激了魔力脉络––––嗖。纯白的羽翼释放出比刚才还要强烈的魄力,分割成四片的羽翼轮廓使三人的下降速度再度减少,二十公里,十五公里,十公里,五公里…渐渐能够水平飞行的温蒂,成功突破了自己原本没有办法突破的超重极限。

「…成…成功了…」

「喔…浮起来了…很厉害嘛,温蒂…」

「笨蛋,别浪费魔力,保持在五公里的速度下降,回来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你的体力。」

「呃…是,我知道了。」

原本想要多夸夸她的杰克被黑影的警告所打断,但这确实是明智的判断,凭温蒂现在所拥有的魔力量来说,连续使用不了多久,魔力脉络很快就会像身体一样进入缺氧状态,到那时候在这个高度自由落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喂…前面…好像有什么––––」

「––––温蒂!」

「?!」

被黑影的手狠狠一甩的温蒂立即失去飞行的平衡,但因此所拜––––啪嚓!从土墙上盈出的石枪擦过三人的正上方,无法想象刚才如果没有回避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杰克反射性穿上了刀枪不入的皮甲:

「什?!那是什么?!」

「墙壁忽然间自己…」

「不是追问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被盯上了!那个攻击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对我们太不利了!暂时撤退––––」

『––––小伙子!左边!』

「!」

再一次袭来的巨大石枪率先瞄准了这个队伍里移动核心成员––––啪噹!四分五裂的石枪被挡在温蒂面前的杰克撞个粉碎,很清楚自己能够挡下这种物理攻击的他,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冲到了石枪的矛头前。

「杰克先生!没事吧!」

「没事…比起蛛蝎兽的长脚不算什么,喂,精灵,快带着温蒂回去,情况就和作战一致…」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那么做––––」

嗖碰轰碰轰碰轰碰轰!忽然,想要往上飞的出口立即被大量的石柱所覆盖,简直就像是恶魔之口的牙齿合上了笑容一样,真是恶趣味十足的陷阱。

「啧…退路被…」

「…没办法了…!小碧…制造荧光和立足点!我们要打倒施术者后再前进!」

『已经在做了!』

事到如今,若无法逃跑的话,他们就得做好最坏的准备进行迎击––––藉由树精的力量制造植物的黑影在找到立足点后,眼前所见的轮廓也立即被荧光植物释放的光芒所照耀––––悬吊在藤蔓植物中的杰克,努力地用双手抱紧着温蒂那具娇小又丰满的身体,真不知道他们在刚才的混乱中发生什么事情的黑影,立即将箭矢对准了杰克的脑门:

「我给你三秒,给我放开她滚下来。」

「杰…杰克先生…我认为这种事情还…还还太早了…起码也要在…」

「等!误会啊…!我真的什么都…」

「三二一…」

「呀啊啊啊!!」

无法依靠飞行躲避攻击的温蒂和杰克就像是提线人偶一样在空中打转,结果造成两人都跌在植物轮廓形成的立足点上,杰克的那只手还放在温蒂的胸口前紧紧的抓了几把手…

「…杰…杰克先生…您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别担心…温蒂…让开先…我要杀了这家伙…」

「等等等!!温蒂救命啊!这是不可抗力啊!」

『这是给汝等闹事的时候吗!看看周围啊!』

就在这个不该闹内讧的气氛下,从石壁上盈出的人形泥偶一只只开始走向三人的方向,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敌是友的杰克,隐约对这个生物有印象:

「喂喂喂…树精就算了…这次是土精吗…!这数量是怎回事…!」

『别慌!元素精灵的个体战斗力虽然很强,但这些应该都是分身体,凭汝等的实力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土块制成的泥偶…不是可以通过四周的泥土再生自己的躯体吗?这对只有物理攻击的我来说是天敌啊!」

『不管是再生还是分身体,魔力都是有限的,只要对它们连续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即可。』

对小碧的战术置信不疑的黑影,率先举起了右臂上的暗器弓–––––嗖嗖嗖嗖嗖!缠绕着风刃的箭矢随之袭向土精们的躯体,光滑的碎片一块一块跌入谷底,就算它们能再爬上来也需要不少时间才对。

「原来如此…不能一击杀死的话,就把敌人的立足点夺走!」

啪嗒!一脚将土精的身体踹飞的杰克,在第二只土精袭来前便挥出了五指上的爪子––––啪嚓!四分五裂的躯体化作为残骸跌入峡谷,通常的攻击确实起到了作用。

「有效果…但这个数量实在是有点…」

「温蒂,退下…我没有那个余力能一直盯着你。」

「呃…可是…」

就算能够杀死十只,眼前仿佛只要滚过一颗碎石就能再一度制造泥偶人的土精,使身为元素精灵的小碧深感到恶意满满的讽刺––––倘若这里是精灵们栖息的森林,就算有成千上万的这种杂鱼扑上来,小碧也有那个自信把它们击崩。

「人手严重不够啊…喂,树精,不能叫点帮手出来吗?」

『以目前的魔力而言,光是维持着立足点就已经很奢侈了,吾尽可能想要保存魔力掩护汝等,小伙子你专心保护她们俩的周围,丫头就在后方掩护小伙子,明白吗?』

「知道了。」

「啧…没办法…」

就算黑影再怎么不想要和杰克联手,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自然不容许她任性的挑剔––––嗖轰嗖轰嗖轰嗖轰嗖轰!从立足点中释放出来的荆棘植物随之嚼碎土精们的躯体,接近温蒂与黑影的土人偶则被杰克的爪子撕成了碎片,反之在墙上抚育而出的土精全都在箭矢的淋浴下化为了尘埃。

「嗯…?等…那是什么?!」

「融…融合…了…难道…」

「喂喂喂…别开玩笑了…」

『不好!那是…』

此时,从碎片的残骸里集中成型的土人偶,以身高超过二十米的大小践踏在小碧好不容易制成的立足点,光是想象都能知道那绝对不是几根树根能够支撑的体重––––而且它那根弯曲的大腿,就像是蛤蟆跳跃前的姿势一样,一旦它将力道灌入脚底,这个立足点将…

「杰克先生!琳奈小姐!手!快点!!」

「!」

「!」

很清楚黑影和杰克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的温蒂,连忙往前蹦去想要抓紧他们的手,可是就在三人伸向彼此的手就要触碰指尖的刹那––––碰轰!一股气跃起的土精巨人,使立足点当场发出悲鸣而崩坏,强力的离心力与地心引力立即压在三人的身上,被拆散的身影随伴着尘埃及黯然的背景陷入深渊之中。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蒂!!精灵!!!」

「––––呜!!」

最后回响在这个悬崖里的,只有模糊的回音声,及一名站在土精身上的黑影所自言自语说的话:

「…主人…入侵者已进入『庭院』,现在开始进行测试。」

『…』

并且,不知道为何对杰克一行人抱有着除了敌意以外的目的。

「…呜…这里…是…」

睁开眼睛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杰克,只隐约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拆散了他与温蒂等人的联系,四周别说一丝的光线,就连物体轮廓都无法化为视觉讯息被大脑掌握,基本上只能靠触觉进行移动的他,感觉这个行为实在过于鲁莽而变得神经过度敏锐了起来––––温蒂…还有那家伙怎么样了…可恶…那混账的土精…要是知道它的存在…鬼才会跳进这个嘴缝里啊…算了…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得去找她们…可是现在就连手指也看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

『…这里…』

「…?」

『过来…』

就在杰克有点迷失方向的这时候,回响在脑海中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思考,映入眼前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什么?明明没有光…眼睛却能像猫一样进行微光观察…不可能…人的视力就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而且除了眼前的这个洞窟…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法化为视觉讯息…是有意在引导我吗…

『……快点…前进…』

「……」

就算他再怎么怀疑,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杰克也只能顺着对方所述的方向前进,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遭遇什么的他,慢慢的踏出步伐,以谨慎的态度摸索着四周所悄悄向自己透露的情报––––石壁没有异常,尽是天然形成的路径和洞窟里常见的鹅卵石,但以刚才的敌人所拥有的能力来看,这些无害的玩意恐怕在转眼间内就会变成钝器袭向我,不过只要在那之前先穿好那身盔甲的话…

『…真是令人惊讶…汝…是海克力斯的后裔吗…?』

『?!』

『海克力斯…又被称作刀枪不入的英雄…无敌的战士…在遥远的过去曾经参与大战争而闻名的人族英雄…同与魔法使、精灵女神、伊卡洛斯讨伐了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其伟业深受其他同族所敬畏…四位的英雄名号从此被刻在历史之中…名留青史到至今为止––––而汝…杰克…汝正是继承其诅咒及因果的后裔。』

「…什么…?」

散落着鹅卵石的洞窟顿时形成了抽象的画面,仿佛只有杰克才能理解的情报不断涌入大脑的中枢系统里––––就算杰克再怎么想要否定,自己的身体流淌着那名英雄的血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实,越是前进寻找、越是去想要理解,他就越是知晓有关于『海克力斯』那名英雄的事迹与大战争的历史。

「大战争…是…」

『大战争––––在遥远的过去…由率领冒险者的女武神·雅典娜与率领魔物大军的魔神·赫拉之间产生的纠纷所引发的战争,被卷入其中所丧命的人们不计其数,尤其是在最前线奋斗的冒险者与士兵,几乎每年都被当做消耗品一样投入战场里变成牺牲者的数字之一,尤其是––––魔法使离去联合军不久后的时代开始。』

「…又是…那魔法使的事…果然…那是真的吗…」

『可是,在那之后,率领着人族大军的海克力斯仍然没有放弃战斗,这件伟业使他成为了人们心中第二颗希望,对人们而言,海克力斯的力量相等于人族大陆最后的堡垒一致,可是––––即便如此…大英雄…海克力斯还是死了。』

「!」

在深渊之中苏醒后听见这般幻听的人,不单只是杰克而已––––被光芒所指引的温蒂在半信半疑的心态下,也看见的一名健壮的男子背后所展翅的翅膀,光凭一侧就有自己的三倍以上…

「这…这是…」

『英雄·伊卡洛斯––––又被称作白翼的战士…在过去的大战之中曾经留下伟业的亚人英雄,是所有半兽人、兽人所憧憬的对象…有的人也曾经形容过他的羽翼就像是能够覆盖天际的云朵一样宽阔…是刀枪不入的英雄·海克力斯的好死党,也是精灵女神·阿塔兰塔的挚友…在传说中两名英雄藉由它的飞翔之力击退了无数的魔物,是英雄队伍里担任补助的角色…同时也是史上唯一凭着一对翅膀穿越音障的世界记录保持者。』

「音…音速…?穿越…?」

现在的温蒂别说马赫和音障,飞行时就连一百时速都还没突破,最多也是一只长着四肢的鸟,要是身上载人的话,甚至没法保持平衡飞行…

『在大战争中…伊卡洛斯超越了音速的障壁,以迅猛的一击打穿了刻耳柏洛斯的左首…其冲击力产生的热能甚至烧尽了地狱犬的血液,粉碎了它那身坚固的肉体细胞,故此所拜大英雄伊卡洛斯的名字被刻入了历史之中…成为了刻耳柏洛斯的讨伐者之一。』

在遥远的历史中,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被四名英雄所讨伐成功––––可是人族大陆毁灭的事实依然不会改变,这片被不死鸟的恐惧所支配的世界之所以会降临的原因,唯有从战争里幸存下来的战士知晓––––可是就算是黑影,也不曾从他口中得知毁灭的真相。

「…你…是谁…?」

『…比起妾身…汝的身份更让人介意呢…小小的精灵小姐…?』

在深渊中询问谜之声的黑影,从对方的语气里得知其在暗处里观察着自己,同时也警戒着四周的动静––––偷偷摸摸的家伙…土精的使役者吗…在这个占尽地利的地方却还不直接下杀手…除了想要得到我和哥哥的情报以外…还有什么目的吗…

「就正面来对峙吧,我,没打算输给你。」

「…?」

从眼前的洞窟里缓缓走出来的对方,身穿着与黑影相似的斗篷和黑袍,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有何打算的黑影,很清楚这身穿着的特点,正是为了隐藏第一印象及自己的个人情报––––而这个做法,除了那个人以外,应该没有别的人…

「…不用你擅长使用的土精一刀两断吗?」

「…当然,我会用,但不是以秒杀你的方法来使用。」

「…那么有自信的话,劝你现在就杀了我比较好––––否则,你就等着吃地上这些腐烂的沙土配加后悔的酱汁吧。」

就在黑影掀开黑袍拔出投掷刀的刹那––––召唤土精发动攻击的使役者已经阻挡下了数把投掷刀的攻击,并命令土精们拿起投掷刀当做刀器攻击黑影。

「雕虫小技…」

拔出匕首迎战的黑影先切下第一只土精的手臂,并在对方的伤口愈合前将灵力凝集于箭矢的箭镞上––––嗖轰!连躯体都化为粉尘的土精在黑影的技能攻击下消失殃尽, 第二只土精则在发起攻击前就被投掷而来的匕首打穿了脑门,接着又被当做踏脚板一样践踏成碎片,等到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只土精想要用刀器攻击黑影前––––啪嚓啪嚓啪嚓!从地面盈出的树根已经贯穿了它们的全身上下。

「尽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可无法击倒我们。」

「单纯的物理攻击?你的观察力还不够熟呢。」

「…?」

从地上回收武器的黑影明显对土精们使用的是物理攻击,光只是这样的话,不用几秒钟它们就能自然凭着体内恢复躯体原本的容姿才对––––但就在使役者发现土精们没有回应自己而陷入沉默时,率先迈出一步袭向对方的黑影已经进入了匕首随时都能触及要害的距离––––啪噹!自然做出反应的土精使役者同样以匕首抵挡了攻击,溅出火花的刀身反映着两者的眼眸及不同的表情:

「什…土精们没有回应…不可能…土精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

「你的使魔绝不是无敌的元素精灵,支配大地的它们虽然具有着很强的恢复能力和打击能力,可是既然你人在这里,也就是说你无法使用刚才那样的手段压扁我,或是出自于其他的目的想要从我身上取得利益才没那么做,同样的道理赤能用同样的理由来解释––––正好我家的盆栽也想要从你们的身上取得更加丰富的魔力当做养分吸收。」

「…!原来如此…植物的特性…正是从大地里吸收腐败物的养分及水分…倘若树根因人的意识而行动…自然能够吸取土精及大地的魔力…转换成自己的…」

「现在才意识到已经太晚了,你以为自己占尽了地利吗?抱歉,你选错对手了,你的天敌不是刀枪不入的怪物,也不是能够自由飞翔的鸟儿,而是使役树精当做眷属使唤的我。」

「!」

经过刚才的战斗就已经发现树精的特性能够克制土精的黑影,善用小碧的力量吸收了这附近所有土地里含蓄的魔力,如此一来就算对方还有什么暗藏的手段,也将被彻底无效化。

「什么意思…海克力斯…无敌的英雄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生命都是注定会化为尘埃凋谢的存在…没有人是不死的…没有人是无敌的…若脱离了这个定律,那将是违背法则的行为,赤也是会被因果所诅咒的罪行。』

「…你的意思是…」

『…海克力斯是个重视同僚的汉子…也是勇敢的战士…正面与他单挑相等于送死,因此刻耳柏洛斯在死前对他下了诅咒,只要他再一次穿上那身不死的盔甲,便会被诅咒所杀死。』

「!」

如果说无敌的英雄、不败的业绩是建立于海克力斯那身刀枪不入的盔甲上,一旦失去使用那身盔甲的英雄,他也只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凡人罢了––––杰克可以想象到,他是抱着怎样的心境去送死。

『…为了保护草民,为了保护同伴,刀枪不入的英雄的牺牲所拯救的生命…那是你一生吃下的饭粒都无法去计算的数目。』

「…这我知道…我知道的…但…难道就没有人…去拯救他吗…?」

『…英雄是守护者,同时也是不幸的清道夫,他的义务正是除去这世间里所有的不幸和灾难…如果说有人能够拯救英雄…找遍整个历史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人而已…』

「…那…难道是…」

『…英雄的守护神…刻耳柏洛斯都畏惧其三分的冒险者…开辟世间所有知性的开拓者––––』

身穿着黑袍并有着一对碧眼的––––少女掠过洞窟的深处袭向土精的使役者–––––啪噹!啪噹!交错着火花的武器在两人之间犹如烟花一样闪烁,同样具有肉搏战经验的土精使役者虽然跟得上黑影接二连三的强袭,但他估计树精的能力应该也是有限制的,倘若这片大地的魔力都被她一个人吸干的话,那刚才的土精们应该甚至连召唤出来都做不到。

「栖息于此大地里的孩子啊…请回应我的声音化为我的武器吧。」

「!」

就在使役者的咏唱起效的刹那––––嗖轰!尖锐的土长枪立即从地面及墙壁侧面盈出,反射性拉开距离的黑影以手触碰地面为玄机––––嗖轰轰轰!刨开大地的荆棘植物与土之枪相撞,具有锯齿状的叶片轻易的撕开了土枪的轮廓,无法对其造成伤害的土精使役者在拉开距离后,便持续对黑影发起相同的攻击:

「怎能…输给你这人!」

「没用的,你已经半点胜算都没有了。」

土精的使役者和树精的使役者之间的能力较量一触即发,庞大数量的土之枪与相等数量的荆棘植物相撞后化为碎片及残骸,就算土枪的残骸能够化为新的土枪前进,在那之前也会因为魔力枯竭而变成连铅笔都不如的烂泥巴。

「…已经没有戏了吗?那差不多该收尾了。」

「……」

眼看下土精的使役者已经无法再防御来自于黑影及树精的攻击,以土精之名自豪的土之枪再次在他眼帘前支离破碎––––嗖轰轰轰轰!以插满在土精使役者身旁的树根作为最后通牒的黑影,客气地让了对方一步说:

「给你三秒,投降,还是就死在这里,我们彼此彼此都有话想要从对方的嘴里挖出来吧?」

「…还没…完––––」

就在土精的使役者打算从黑袍里掏出另一件武器前––––啪嚓!毫不客气将投掷刀刺穿其手腕的黑影,以毫无慈悲的眼神瞪着对方地说:

「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下一次我肯定会把刀对准你的脑袋投出去。」

「…唔…」

害怕得不敢动弹的土精使役者被树根捆了起来,以防万一从地上捡起那把武器的黑影,感觉这把匕首的外形有点眼熟而观察了一下––––这是…什么…感觉不像是天然的矿物制成的东西…里面…仿佛寄居着生命活动的力量…简直就像是灵弓一样…

「还给我…!那是我家代代遗传的家宝…!」

「是不是代代遗传的家宝我不想知道,小碧…给他治疗…顺便把他的风帽拿掉,让我看看他的脸。」

『了解。』

「呃…?等…住手…」

还没得到对方的容许就掀开对方那头风帽的两人,眼帘里映入的容貌是–––––一位长有猫耳在头上的半兽人少女。

「…亚人…?而且还是…」

『…猫科型的…半兽人…』

「…」

没法抵抗的半兽人少女被视线所围绕,不难免被怀疑的她让黑影回想起了村民说过的事情––––猫耳…的半兽人…真是令人不快的偶然…

「…你…知道魔法使的事情吗…?」

「哼…身穿着那件斗篷…却还想从我嘴里问出那名魔法使的情报吗?那家伙就是个叛徒!欺骗了我的先祖!甚至还抛弃了她!想忘掉都忘不掉的大仇敌!」

「…喔…有这种事情…详细说来听听如何?」

「要我说多少都无妨,在过去曾经是冒险者的先祖就是太过于相信那名魔法使的缘故,才会被他所欺骗,被他所舍弃––––」

嗖啪嚓––––一刀刺在她肩膀上的黑影,眼中现在只看到一名嘴巴胡说八道的人以外,根本无意把对方的生命放在心上:

「抱歉,我没有说清楚––––我所想要知道的…是详细的证据,和有根据的情报…而不是无凭无据的发言。」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咔擦––––将脚踩在刀柄上的黑影刻意增大了伤口的深度,使对方的嘴巴变得更加狰狞了起来:

「再怎么拷问我都不会改变过去的事实!那名魔法使就是大骗子!继承那件斗篷的你也只是被骗了而已!!他只是为了利用你才博取你的信任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把你视为伙伴!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把你给牺牲––––」

「––––他已经为了我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你再说多一声让我不满的话!现在我就让你彻底的闭嘴!!」

「…!」

手心放到刀柄上紧握指间的黑影曾经所看见他,那绝不是什么大骗子,或是试图利用他人的利己之辈––––少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把他的业绩给忘却,并将一些毫无根据的谗言施压在他身上,伤害他,损坏他,弄得他不得不以保护自己,将那些骇人的形象化作为剑一样刺在自己身上,在少女眼帘里那简直和自我批评没有什么差别,实在太令人同情了。

「我不知道你的先祖究竟和他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舍弃自己的同伴,但背叛的人究竟是谁,你真的知道是谁吗?你是当事者吗?你可有遇见过他吗?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别给我在那边假装很清楚那名魔法使的事情!」

「你才什么都不懂…!先祖她在被抛弃后有多么的痛苦!有多么的寂寞!像你这种能够得到他所给予的爱并活到现在的人怎可能会明白!」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懂怎么去爱他!我可没有打算活在被他所爱的环境下一辈子碌碌无为!我试图去理解了他!去信任他所说的话!去寻找他所坚持保护你们这些人的理由!最终我只知道他所保护的你们!根本没有爱过他一次!」

「没有爱过先祖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被人所爱!!」

嗖轰!挣脱束缚的猫耳少女全身缠绕的魔力就像是具有形状的刀子一样切开了藤蔓,并随之化作为爪子的轮廓袭向黑影––––啪噹!将对方的武器挥出去抵挡攻击的黑影因余波而掀开了斗篷,同与对方露出容貌而战的少女们再次交错手里的武器及彼此的身体所领悟的肉搏技术。

「我诅咒那魔法使!因为他的错!人族大陆被毁了!众多的人因此死去!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缘故陷入了不幸!」

「被诅咒的是你们的思考方式!大战的终末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你们不过是想要把责任全都丢给他罢了!」

「那为什么他要抛弃人族大陆!为什么他要舍弃自己的同伴!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同族见死不救?!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哥哥才不是什么大骗子!!!」

啪噹!闪烁于两者间的火花就像是内心所积蓄的仇恨释放了出来一样,实在太过没意义,同时也太过短暂,让人不由自主失去了对仇恨的实感––––而,人们往往便因此伤害了彼此。

「要是没有他的话!要是沒有遇见那个魔法使的话!我们一族人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了!」

「别开玩笑了!那个人抱着罪恶感活着的每一天!你可抚摸过他湿润的眼帘吗?你感受过他颤抖的身体吗?!无法体会到罪恶感的人将没有同理心!没有同理心的人则没有责任心!没有责任心的人无法抚育心中的良知!而没有良知的人正是恶行之辈––––我绝不容许再有人把他视为那样的人去看待!」

技能浓缩的魔力与匕首的刀锋再度相撞,为了正当化自己的言论而否定对方、为了合理化自己所知的事实而挥下手中的利刃,视线之间的相撞随同着武器所四溅的火星而闪烁––––啪啷啪啷啪啷啪啷啪啷啪啷啪啷!鲜红色的轨迹缠绕在猫耳少女手里的爪子上而前进,碧绿色的光芒则缠绕在精灵少女手里的箭矢而释放出去,每当攻击交错的刹那,大气都会因此而哭泣,洞窟则因此而颤动,能够感受得到这股魔力涟漪的互撞绝对不单纯的温蒂和杰克,一心期望着彼此能够平安无事。

「…这股魔力涟漪…她在和谁战斗吗…」

「…杰克先生…琳奈小姐…请务必要平安无事啊…」

在祈愿的彼方战斗的她自然不会轻易输给那种听信谗言的乌合之众,因为坚信着自己所知的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撒谎。

「那…魔法使…又是出自于什么理由…没有拯救自己的同伴呢?」

『…生命的誓约是很短暂的…有的人为了保护同僚而留下…有的人为了守护他人而离去…有的人则为了同族的未来而前进––––可是…那名魔法使的选择…却谁都没能救下,什么都没有得到,等候着他的…只有末日的开幕而已。』

心里一想到黑影的背影就不怎么好受的杰克,现在才知道她所想要保护的人,那是多么可悲,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个人。

「…那就是…人族大陆…毁灭的理由吗…?」

『…原本…人族大陆的毁灭…是能够避免的…魔神·赫拉曾经向魔法使提案过,如果他效忠于魔神的话,她便不会侵略人族大陆和其他国家…』

「…!」

『…那一日…魔法使的指尖所指向的方向…开辟了战场,生命开始不断的凋谢,自然受到魔物的侵略而改变了生态…大战争就像是无尽崩塌的山脉一样…一打开就是好几年……最终…不死鸟的火焰烧尽了人族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世界的繁荣就此落幕。』

人们总是在说那名魔法使导致了人族的世界迎来了终焉––––这个说法并不正确,间接上来说,是他的选择导致了大战争开幕,无法改变这个结果的不是他也不是英雄们的义务,而是…

「为什么…?如果他是一个睿智的人…为何要拒绝魔神的提案?」

『…杰克…换做是汝的话…汝会接受吗?』

「当然––––如果能够拯救那么多人,改变这个腐烂的世界,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所有人都能幸福的世界。」

见识过这个被腐烂的死者所蛀蚀的世界后,相信不论是谁都会觉得魔法使的选择其实只是害怕沦落成魔神的玩物而逃避罢了。

『倘若那么做…就能换取所有人都能幸福的世界…那未免也太美好了…可惜…可惜啊…杰克…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梦境里啊…』

「那你倒是说啊,为什么魔法使要那么做…?」

『––––不明白吗…?因为那魔法使…实在太过于相信你们这些凡人了啊…』

「…?」

『汝想想看…如果今天你改变了世界…阻止了大战争的开幕…这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人们会因此而幸福起来吗?人们会因此在心中萌生感恩的心情吗?因为没有杀戮,因为没有战争,人们仍然会为了利益而争斗,战斗的意义正是让人们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与延续繁荣的必要性是为何而存在,没有自觉性可言的社会所等待的未来只有毁灭的结果而已……那名魔法使的祈愿…正是希望人们能够凭着自己的双手…去开辟属于自己的未来…他才拒绝了魔神的邀请。』

「………」

这种事情,杰克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打从心底认为牺牲自己就能拯救世界的他,对自己的天真感到无比的羞愧及羞耻。

––––原来,被背叛的人并不是人族大陆里的每一个牺牲者,也不是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们,而是那名选择相信所有人的善行者。

––––他所期望创造的未来,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双手,而是接下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否则,那个结果就和刚才看见的情节一样,不懂得如何为生活而战的人们,那就连一颗火星的生命都不如。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土之枪当做榴弹投射出去的猫耳少女与黑影所操纵的荆棘锁链相撞,砾石的残骸在落地的瞬间便化为新的土人偶重生,可是同时也被小碧所召唤的迷你树精所粉碎,激烈又浪费魔力的对峙战在一小段时间后又转换回到了肉搏战上,挥舞着匕首的精灵少女与猫耳少女手里的爪子再次飞溅着肉眼只能捕抓刹那的火星。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的袒护那种人…?信任的真实性是建立于亲眼所事实,你所见的,所听取的,不过只是建立于言语上的情报和模糊又虚伪的事实,为了保护这种连信赖感都没法产生的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相信着他…!」

「…!」

大口喘气着的精灵少女知道的,他所述的事情自己从未见过,自己没有能力知道历史的真实性––––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少女能够相信自己。

「像你们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他有多么渴望的相信他人…有多么渴望的想要被你们信任…!你们却一次又一次…只光着想着自己到底能不能相信对方!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是用怎样的心情去相信你们这些人吗?!」

少女是不会忘记的,一生都不会忘记他被自己所相信时而露出的表情––––仿佛世界毁灭了也能无所谓地笑出来的一样,盈满了欣慰感及无尽的感谢,握着自己这双娇小的双手就不禁哭了出来,实在太过于狼藉,又太过于哀伤了。

「不论是得不到信任的付出!还是得不到回报的信赖!他全都自己吞进了肚子里承担!你们才是应该背负着『叛徒』这颗毒囊的携带者吧!!」

「擅自去相信无法相信的人?这是他自作自受吧?因为背叛了人才知道背叛的滋味!甚至像你这样的孩子索取信任!不过是想要缓解自己的罪恶感而寻找祭品的罪徒罢了!」

「––––即便如此!我也愿意缓解他所承受的痛苦!!如果他想要我一起背负这份罪恶的话!我也会陪着他!如果他想要把心中的委屈说给我听!我也愿意包容他!直到他不需要我为止!把我扔弃了也无所谓!到最后的最后我仍然会爱着那样回首抱着我的他!」

「…!」

猫耳少女不明白––––为什么,仿佛自己所坚信的一切都被对方的信任所否定了一样,她无垢的眼眸毫无任何瑕疵或是说谎之情,明明自己的先祖在过去饱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的痛苦,难道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就算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思考…思考了又思考…终究得不出答案…我也不会逃避这个过程…那个人说过的…!痛苦是习得教训时的感受…就算是再怎么睿智的人,也无法跳跃这个过程…只要坚持下去…只有不断的思考…不断的不断的去承受它…哪怕是像我这样笨拙的人…我也不会去逃避它!」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要不是他!!先祖就不会如此的痛苦!母亲也不会被傀儡所害!姐姐…哥哥他也…这全都是那魔法使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亚人族的寿命和人族的寿命不一样,长寿的半兽人甚至能够活到三百至四百年间,精灵则是用千的单位来计算–––––换言之,猫耳少女的先祖恐怕承受了这将近用百年为单位来计算的日子,每一日每一日都饱受委屈所折磨,而其后代也因傀儡的存在而受到影响,久而久之这份堆积在少女心中的仇恨,便渐渐转移到了那名魔法使的身上。

但猫耳少女她并不知道魔法使的实际年龄。

就连精灵少女也不知道,不过据她所知––––那肯定不是正常人或精灵的寿命能够去计算的单位。

「去死吧!!!魔法使的后裔!!」

至少,精灵少女知道他不曾希望看见人们如此的痛苦。

他关心他人,他在乎人们的痛苦,他将他人的痛苦视为自己的痛苦一样看待。

他责备自己的无力,想要把自己的力量用在正确的道路上,却一直迷惘于使用的方法上,受到人们的私欲所影响,因此染黑了无垢的善心。

『去吧…她需要你们的帮助…直往这个方向前去就是。』

「…啊啊…真是令人焦躁的台词啊…!」

「琳奈小姐…!」

就在土精使用砾石发起攻击的刹那,展开翅膀卷起狂风的温蒂将其攻击全部扫回到了猫耳少女的方向,与此同时––––

「––––小鬼!那番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

碰轰!将道路破坏的杰克身披着刀枪不入的盔甲坠下,其冲击力顺势打碎了好几只土精的躯体及石枪的芽头。

「你们…」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也不想在骂了你再知道––––但至少我会等,而不是像你这样直接想把人杀掉了事。」

「一个接着一个…可恶…别来碍事啊!!」

啪啦啪啦啪啦!坚韧如钻石一样的杰克张开全身上下的面积挡下土精们所投来的石矛,黑影与温蒂则在后方掩护杰克而发起了攻击––––嗖轰轰轰轰!白皙的长枪与碧绿色的箭矢随之袭向土精们的阵营,就算它们想要建起石墙进行防御,杰克也会像是不可摧的炮弹一样粉碎它们的堡垒。

「可恶…!看我这就把你们全都给压扁!去死吧!!」

「糟…那是!」

「那时候的…」

「来了吗…」

将洞窟变得更加广阔的猫耳少女这一次总算叫出了近似小碧本体的土精,其体型和一开始见到的时候更加庞大,要不是具有操作土质的能力,像它这般巨大的怪物根本不可能能够自如行动在这种狭窄的地底世界。

「还保存了如此的魔力…温蒂!带着我们飞起来!我要扩展灵力障壁的范围!这样下去会被它们活埋的!」

「是!我知道了!」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呢…!」

对三人发起正面攻击的土之巨人降下手中的石斧––––碰轰!面对着巨大的斧头毫无对策的杰克若正面接下他这一击的话,恐怕凭冲击力就能要了他三次的小命,被温蒂吊飞在空中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唔哇!?真不是开玩笑的攻击!精灵!没什么好对策吗?」

「我在想着!再吵就把你当做炮弹扔过去了!」

「琳奈小姐!杰克先生!别别别吵了!」

很清楚自己的义务正是补助他们俩的温蒂,从谜之声的情报里得知自己该做的事情,以及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确实会改善目前的战况––––可是若杰克和琳奈的配合完全不搭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了…

「吼嘎嘎嘎!!!」

「杰克先生!!」

「!」

巨大的土人偶再次将石斧袭向她们,笨重又愚蠢的攻击虽然能够轻易的躲开,但这里是地底的世界,它的一击在撞上石墙后便会溅出大量的碎片––––碰轰!正如与其所料,斧刃与石墙对撞的刹那,大量的砾石因此溅出,来不及将障壁缩小至自己范围内的黑影将斗篷拉起试图保护五官等部位––––啪啷啪啷啪啷!

「别愣着!没有计划的话,就由我来挡着先!」

「…你那是…」

「杰克先生…!」

就在那瞬间,挡在砾石前的杰克身披着的狮皮盔甲发生了变化,原本只能缠绕在身上的粗劣品顿时化为了狮毛的披风,并同样具有刀枪不入的防御力挡在砾石前,否则温蒂她们肯定会受到重伤而坠落吧。

『干得好,小子,吾的魔力也渐渐收集得差不多了,再拦着它一会行吗?只要吾变得和它一样巨大的话…』

「哦,硬碰硬吗?好,没问题。」

「才不是没问题…我尽可能会射下较大块的石头,小颗的就拜托了,温蒂你还行吗?」

「嗯,还行…但请尽快…」

藉由扩张在这附近的魔力障壁吸取大地魔力的黑影,将魔力转让给小碧后便能召唤出巨大的树精,因此对方若越是释放出魔力,这个方法成功的机率就越高––––嗖轰嗖轰嗖轰!在那之前,横蛮地朝他们冲来的土之巨人便想要把对方逼到死路去,不得不以拿出弓箭进行连续攻击的黑影释放出数根巨大的箭矢击退了它,而杰克则挡下了土精从口中发射的砾石,温蒂也尽可能不让杰克撞到巨大的石头地回避着。

「可恶…!别想逃!」

「杰克先生…!墙壁…!」

「我知道!精灵!前面拜托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随着土精使役者的呼唤,从墙面盈出的土之枪陆续狙击他们,但在杰克一次又一次甩动狮毛披风的抵挡下,其攻击别说擦伤,就连一颗沙子都没有碰到黑影与温蒂的身上––––嗖轰轰!与此同时,骤雨般的箭矢也从黑影的短弓上释放了出去,土之巨人所投掷而来的巨石因此被粉碎成沙砾,威力也降低到能被温蒂飞行时产生的风力所吹走––––明明嘴上开始还不怎么和谐,三人的合作渐渐如温蒂所期望的情况所发展,这让她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与三人的团结关系产生了牢固的自信心。

「呜…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法把他们打下…!」

土精的使役者所能想到的攻击––––投掷、落石、暗门、绝路、几乎各种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招式都用尽了,被逼到这个地步,普通人的话早就死了好几百次了,然而那三人却攻防自如的来回在这个空间有限的洞窟里,将团结的力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好了,是时候把那丫头从土精的身上拉下来了。』

「就等你了,树精的老大。」

「上吧,碧酱!」

「小碧…那就拜托了。」

而就在小碧的魔力存量已经能够召唤巨大树精的瞬间––––情势便一口气的逆转了。

「这…这是…!」

『就稍微表扬汝吧,单凭一人的魔力就驾驭了如此巨大的土精,值得夸奖,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迷你的树精就像是吸饱水的果实一样开始膨胀––––眨眼间化作为木头巨人的小碧,一口气朝土精的本体挥出了结实又强悍的一拳。

「噶?!」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嘎嘎嘎!!」

碰轰!试图将石墙挡在前方充当障碍物的土精,被小碧的一拳打穿了三面石壁后还是遭到了直击,破坏力不可小瞧的这一击甚至让猫耳少女从土精身上跌了下去。

「精灵…去做个了断吧…这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吧…?」

「…啊…温蒂就拜托你了,杰…」

「…琳奈小姐…?」

「…没什么,我去去就回––––」

感觉从她的侧脸看见笑靥的温蒂,自从那个人离去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露出那样的表情––––也许只是看错了而已吧。

「…结束了,刀还你,做个了断吧。」

「…别小看我了…精灵!!」

从黑袍下拔出投掷刀的猫耳少女与精灵少女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嗖啪啷啪啷啪啷!重叠于两者间的刀身互相交错,很惊讶对方竟然也会投掷技术的黑影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笨拙又不熟练的样子,就连双手进行不同手势投掷都成了问题,跟别说还要准确的将刀头指向敌人––––啪。赤手就接下其中一把投掷刀的黑影,转动握柄末端的圆环后将其投回。

「回转式的投掷,威力虽然很大,但刀头没有指向敌人就没有意义了。」

「!」

动态视力勉强跟得上黑影的猫耳少女在躲过那一击后,只见对方开始以更加淋漓尽致的投掷技术发起攻势––––啪啷啪啷啪啷啪嚓啪嚓啪嚓!而且有半数的攻击都命中了猫耳少女的躯体,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熟透如此的技术而使用投掷刀的对方,只能一方面地被挨刀所伤––––这样的话…

「不行唷,想要直笔投向对方的话––––动作就会变得单调起来,也就会容易露出破绽。」

「!」

只是换了个姿势想要投掷––––啪嚓!黑影便缩短了距离打断了猫耳少女的动作,挨在她身上的投掷刀也增加了多一把,再不做出相应的反击就会单方面挨刀的压力影响开始堆积,焦躁的猫耳少女已经没有办法再准确的投掷武器了。

「回转刀只需要少许的力气和固定的动作就能使刀头命中敌人,相对的直投的方式却需要通过相应幅度的手势才能挥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教了你这些技巧,但肯定没有那个知识让你练到极致。」

「唔…」

肉搏技先不论,想在投掷技术上赢得黑影的话,猫耳少女只能举手投降,这就好比遇到了一面巨大的高墙一样,她的内心在告诉自己不可与对方对拼投掷这门技巧。

「为什么…这技巧…明明是先祖传下来的才对…难道…」

「…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的先祖确实遇见过我尊敬的那个人,并且是作为同伴在身旁,同样与我一样学到了他所拥有的技术,可是有一日不知道为什么却断绝了关系…」

「所以我就说了,这是那个魔法使的…」

「––––要我说几次?他不是那种会抛弃同伴的人。」

「…」

「更何况…还把这门技巧教给了对方…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据我估计…恐怕他是为了保护你的先祖,才离开了她吧。」

「?!」

在战斗中,黑影自然没有放弃思考真相––––一旦冷静下来后,整理了情报,她更是能够推理出事情的真相,这也是那个人曾经所教导的技巧之一。

「保护…?你在…说什么…」

「…如此不成熟的技巧,你认为你的先祖能够在那种大战的时代里活下来吗…?」

「!」

「…他是注意到了吧…肯定是…为了不让自己珍视的同伴卷入大战里…特地自己和对方做了了断…并自己前往了战场,想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起责任…我相信他一定也不愿意离开自己唯一的同伴。」

「你骗人!!」

将那把刀捡起来挥向黑影的猫耳少女,在刀锋就要命中对方的额叶前便被手抓住了刀背,同时也因为黑影扭转刀身的缘故而松开了刀柄––––反丢匕首握紧刀柄的黑影仅用不到三个动作就把刀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你认为这么不成熟的技巧能做什么?你杀得了更强的魔物吗?你杀得了不死鸟那样的怪物吗?!倘若你做得到的话又怎样?你能保护得了更多的人吗?你能够像他一样战斗吗?你能够体会到他站在战场上不断看见人命被掠夺的滋味吗?」

「…我…」

「我不知道你的先祖有没有你强…但我想肯定是没有…倘若有的话,那她一定会跟着他前往战场的才对,因为是我的话我就会那么做,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离开他,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在他的背后支撑着他,哪怕只是等着他回来,告诉他可以休息了也罢,只要是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

「………」

「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不是英雄的错,也不是魔法使的错,更不是你们的错––––而是试图挑起战争的女神们的错,你的先祖…和你…还有他,都只是受害者罢了。」

「……」

失去战意的猫耳少女渐渐理解了真相而陷入了沉默,与此同时窜过语言机能的谜之声再次响起女性的腔调:

『到此为止吧,小雪…那边的精灵也是…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吧…?咱会解释一切的…带她来咱这儿吧。』

「…呃?可是…」

「…?」

『试炼已经通过了…咱想见他们,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是…主人…」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的三人虽然抱有同样的疑问,但为了知晓这里和这位猫耳少女的情报与过去的历史,黑影决意率领队伍踏入了更深的洞窟探究那个不知为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