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威胁妳还是怎样，只是单纯这样问。」大中说。

只是想要知道妳真实的想法，妳真实的那一面。

妳是真心想杀，还是被逼的？我想要知道──大中这麽想。

「……」Z撇过头去，说：「身为军人、执行暗杀任务，没有不做的道理。」

「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吵死了！」

此刻，Z的身体散出黄光，突然产生一股强风，将大中震开。

不过这次，大中没有被震飞，只是向后滑行一段距离而已。

大中微蹲身子，抬起头，发现Z也是微蹲着，只是她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逼Z说了！」

「什麽？」大中愣住了。「妳刚刚说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

Z双脚内八发抖，双手抱着头，弯腰，越弯越低，好像有着剧烈头痛一般，身上的黄光闪烁不定，一下子亮一下子微弱，这令大中看着看着有些刺眼，于是微眯眼睛。

然后，Z突然不动了。

不，正确来说，是又变回本来的模样，本来的无表情机器人。

「系统bug清除，重新执行任务。」Z恢復站姿，面对大中。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吗？」大中喃喃自语。

说完后，他随即抬头，大喊：「Z，妳听我说──」

话还没讲完，Z就以火焰将大中吞没。

这次因为有身上那不知名的黄光加持，故火焰特别大。

证明就是，Z身上都流出汗了，然而，这和究竟是面对一个丝毫无所畏惧的人所产生的冷汗，还是单纯因为很热所以流的热汗，Z不得而知。

但Z目前很清楚一件事，大中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能够被这火烧还能像刚才那样毫髮无伤的，除了EX等级的乙太少女以外，没有别人能做得到。

「……你我本来就才认识不久，没什麽好说的。」Z喃喃自语。

然后，她收起手中的火焰。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直接让她无话可说、目瞪口呆。

「对，我跟妳可能确实没话好说，但是──」

那是大中，他还站着，没有倒下，不对，要是倒下那已经算出色了，他正常人应该被烧成灰烬才对，他居然没倒下，甚至还站着。

大中深呼吸一口气，用「守护者」教他的把力量集中在胸口然后平均释放到全身。

「为什麽？你到底是……呃！」Z大喊，然后身体亮出黄光，使她头疼、瞬间闭起双眼。她的情绪被压下了。

在全身都产生微弱的红光之后，他一个箭步，蹲低站稳，说：

「我陈大中对妳而已，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不值一提，但我还是要说──」

大中右手握拳，收至腰际。

「Z，不管妳是真心要杀我还是被逼的，都无所谓，不要再对自己说谎了，做妳真正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听那个什麽丽娜大人的话。妳不是工具，更不要被任何人当成工具！」

突然间，大中脑海裡，闪过一些过去的记忆。

『一直被当成道具，很不好受吧。』

年幼的夏洛特，对自己这麽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来玩交换身分的游戏吧。』

『……好！』年幼的自己点头。『那从今天以后，妳就当席琳娜，我来当夏洛特。』

夏洛特（席琳娜）点头，对席琳娜（夏洛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灿烂。

「虽然很困难，但妳是可以选择的吧，不然，明明在现实世界不能自由表达的妳，为什麽会哭？为什麽会大叫呢？」

「！！！」Z瞪大双眼。

「就让我这个不速之客来告诉妳好了。」

那份笑容，大中此刻终于回想起来，因此，他全身突然又有一股新的力量涌出。

「自愿被当成工具、不知道照顾自己、以及自我欺骗，如果这就是妳神圣不可侵犯的所谓梦想、所谓理想的话──」

语毕后，大中冲向Z，右拳挥出，朝她的左脸打去。

Z此刻才回过神，然而她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躲不掉，只能挡住。

她全身亮出黄光，准备伸出手迴避，然而──

「我就化作地狱的业火，伴随着大气中的乙太，将这一切全都燃烧殆尽！」大中喊完后，用力挥出右拳。

Z看见了，身上的光越来越强，想尝试一手挡住，瞬间再用另一手反击。

这个当然大中也察觉到了，但他别无选择，在无法收拳的情况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

然而，在大中快闭上双眼，赌自己可能会被反击，自己的拳头可能打不到的时候，他在眯眼的状态，隐约看见Z也闭上双眼。

Z身上的黄光渐渐消失，脸上，竟然挂着微笑。

啪！

这是肉与肉撞击的声音，Z被大中打中左脸，往旁边倒去，其右脸、右半边的身体接触地面之后，Z就失去意识。

※

「什麽？到底怎麽了。」宿舍外头的伊芙，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画面说：「刚刚那是什麽？火焰？现在怎麽又没了？」

「……」席琳娜二话不说，迈出脚步冲进宿舍。

「喂！」

「学姊！」墨莉也喊声。

※

倒在地上的Z，此刻，头靠在大中的大腿上。

膝枕──这是Z在读过妈妈们给过的读物之后，所知道的事情。

而现在自己就正好是这个动作的要角之一。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是Z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给大腿靠的大中时。

「妳刚才可以打我的，但是却没这样做，对不对？」大中问。

「……」

「可以告诉我为什麽吗？」

Z没有说话，只是撇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说完，Z从口袋裡拿出一样东西。

手机，与丽娜大人通讯用的手机。它此刻是无法开机的状态。

可直接通讯，只有在挂断时可以按，接通时不需要按萤幕的有「特殊设定」的手机，现在无法开机，加上方才还有办法让Z身上出现黄光的模样，证明还有相当多的电量，因此原因就只有一个。

「可能是在Z用火烧你时，反弹到Z身上后开始坏的」Z说：「因为有穿这件军服，身上又涂乳液的关係所以Z没有被烧得很严重──」

「不对。」大中反驳。

「欸？」

「不是只有这样，Z。那支手机被烧立刻坏，还是慢慢才坏，怎样都无所谓。」

「什麽意思？啊！」

大中说，然后伸手抚摸Z的头。

「妳在不说『我』的时候，我大概就已经猜到是这样了。但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决定性……的因素？」

「因为，这才是妳真正的选择、真正的心愿。」大中与Z四目交接，眯细眼睛微笑。「难道不是吗？」

「！」Z闻后，热泪盈眶。

她看着深情凝视自己的大中，眨了下眼，流下泪水。

──啊，Z果然没有看错，陈大中，你果然是Z的......

踢躂踢躂、踢躂踢躂──

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

「大中，妳没事……吧……」

是名红髮过腰、戴着微笑面具的少女，席琳娜．威廉姆斯，她出现在大中眼前。

她就这样呆站着，沉默不语，目视膝枕在自己sweet heart大腿上的Z，以及惊慌失措、两手胡乱挥舞、嘴裡不知道在念啥的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