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会像梦中的童话,当我来到这里时,有皎洁月光为我洗净污秽,有清脆虫鸣为我祛除不安,还有纯洁花朵为我献上祝福。
然而眼前的却是月亮躲进云朵身后,地面则是杂草丛生不见花朵的存在,至于那群虫子的合奏更是让人心情烦闷。
“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现实将我的期待粉碎得一干二净。联合酸痛的脚一起发起总攻的肚子,终于在此刻让我败下阵来。深深吸一口气,我随便地躺在地上。
记忆中唯一还没有变化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天上的群星,然而遗憾的是我不懂天文学。
若是闭上眼,就这样睡过去。早上起来发现我不在的大人们会怎样?
会担心我?
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不,干脆说光是想象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便让我无所适从。他们是不会在意你的。从天空某处传来的声音,令我心神不宁。
——哪怕是死?
“那个,早上好!你也是来看星星的吗?”
在这片幽静的被冠以庭园之称的悬崖边上,我从不间断响奏的虫鸣声中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但,为什么是早上好?
我刚想要转过头往声源看去,发现这需要的能量似乎有点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视线呆呆的放在遥远的天际线,月亮终于又一次开始挥洒光线。
“这里可是看星星的最佳场所!”
步入我视线的女孩,慢慢走近我,然后弯下腰和我对视着。
那垂落的黑色长发
就和银河一样美丽——
这样的人,一定是受上天眷顾的吧?
保持节能状态的我,不发一言,眼中的焦距并没有聚焦在她深邃的眼眸中。
一定被她当成怪人了。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嗯……”
她拍了拍自己裙子,自作主张地坐在了我身旁,抱着膝盖轻轻哼着我毫无印象的曲子。
沉默的气氛笼罩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口:
“我叫瑞禾,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搜索语言库,我找不到应对陌生人的说话方式,只好用面对继母时,戴上面具谨慎小心的态度开口,结果发出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嘶哑声音。
“穆娅。”
她眨了眨眼睛,我又重复了一次,补充到。
“我的名字。”
这时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撇过头,这回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随后不禁产生一丝疑惑,这里是按照木牌上所写是被禁止入内的,她也是偷偷潜入的?而且,看这样子好像还是惯犯。
我烦躁地用手挠着头,挥霍着所剩无几的能量,虽然之前还在努力节约,结果还是被自己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
“你知道失踪的彗星吗?”
老实说,我对于天文学方面的认知只停留在太阳系中,如果问我距离太阳最近的星球是哪个,我肯定会立马回答是水星。但问题涉及到太阳系以外的星星后,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所以,对于瑞禾的话,我选择了无视。
她对我的态度倒也不管不顾,或者说她其实只是在寻求一个倾听者。
“自上个世纪发现了被标为34号的盖尔彗星,经过计算它的周期应该是十一年……结果在第一次十一年后观察,不知道是计算误差还是其他原因,它稍晚了一段时间出现。然后在第二次十一年过后,它消失了——”
“轨道偏移?”
说到底,与其说是失踪,不如说是从最开始就只是被人们发现了片段而已。而且,除了喜欢天空的家伙,普通人哪会在意这么多,在我眼中,无论是存在还是失踪都无所谓。
所以,如果我失踪……就此消失的话——
他们会不会松一口气?
“或许是吧,不过今天可是又一个十一年……”
“说得好像十一年前它出现过一样!”
我不客气地打断她说的话。
我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有余力的时候,方能温柔对待他人。
“我见到了……”
“哈?”
似是对我的态度积累了太多不满,名为愤怒的火山,‘砰’的一下就爆发了。
“我说我看见了!十一年前!就在这里!我看见了那颗彗星!虽然它的颜色有点暗淡,但一定就是编号34的盖尔彗星!”
被自己用来压制全身不适感的黑色情绪,如同饥饿的猛兽一下,将她的情绪全部吃下——
然后,
“所以说!那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清楚这些东西,也不想去了解!”
大吼出来后,黑色情绪普通浪潮一样退下,我后悔了。
对于一个陌生人真的要用这种态度?
唉。
叹了一口气,让她产生了不好的情绪了。
全身的力气随着我的话语一起流逝,我转过头看向她——
“喂,你别哭啊!”
她正拼命用手擦着不断滑落的泪珠。
“我…我,才没有,哭!”
我用力坐了起来,肚子立马发出咕咕的声音。不过应该没有被她听见,我自我安慰地想到。
侧过身体,我问她:
“那你有见过哈雷彗星吗?”
我试着用我唯一了解的知识,让她转移注意力。
“没有见过……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了。”
她最后的低语,仿佛是我的错觉一样,我继续往下说:
“我记得哈雷彗星是唯一能用眼睛观察到的周期彗星,所以盖尔彗星我们是看不见的。”
“能看见!”
她通红的脸颊,我知道这一定不会是害羞的情绪,更多可能是愤怒,啊,或许可以有害羞的成分——恼羞成怒!
这次我没有说出难听的话,反而做出一副相信了她的样子。
“大概是我记错了。”
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气呼呼的样子,终于没有继续落泪了。
我松了一口气,将供给身体的力量放掉后,上半身立马就向后倒去。
“咦?”
看见了什么东西。
漆黑的,淤肿的,糟糕的东西——
你看见了吧?
瑞禾的眼睛里带着这样的质问盯向我。
“不要误会,这只是星星的碎片!”
“星星的……碎片?”
“当彗星划过天空的时候,它们会在大气层中丢下一些无用的碎片,这些碎片遇到了我就会黏上来!”
我想笑,但笑不出来。那张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呆滞。
她的身上,那是——
被鞭打后所残留的,痕迹。
“为什么会黏上你?”
“因为我是盖尔彗星的半身!”
开什么玩笑!
我的内心深处大喊着,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僵硬。
“十一年前和半身约好,今天我们将化为一体!所以,它一定会出现,将我带走!”
心情像是被灌了水银一样沉重。
她,原来同我一样,并不是被世界所眷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