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吗,气象部那帮人说得是对的....哎,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分不出人手,如果你们需要援助的话,很抱歉我们只能晚些时候再作安排,真的很抱歉。」

对方端正的鞠着躬,面色凝重,又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给自己的手下下了几条指令。

「呃....嗯。威尔镇现在是什么情况?龙卷风也来这了?」

「是擦着过去的,但如你所见情况很紧迫。这地上的积水处理不了,住宅区的救援工作也难开展。」

我这才看向周围,能找到无数粉碎的红色砖瓦。高低错落的建筑物也有不同程度的破碎,或是小楼顶的招牌,或是墙角的砖块,抑或是碎了一地的玻璃门,稍高些的小楼甚至被削去了顶。

比起这些,脚下的积水更为直观,视野扫过之处,均被肮脏的积水覆盖。

「抱歉,我们还有很多工作。夜间保证会派人去圣地那边的——」

说罢,又是一批安保部员从身旁急匆匆走过,他们拿着类似鱼叉的玩意左右勘察着。而我面前这位热心肠的部员也匆忙迈步。

——原来安保部的人手有这么多。

从「门」到商店街,在水流中行走花费的时间是平时的两倍有余。到了镇上的繁荣之地,更能感受到昨夜的暴雨给生活带来的影响。

有的小店只是卷帘门上多了几个坑,而有的直接缺了一角,玻璃门碎裂、柜台爆开。

继续向前,漂浮的招牌碰到我的脚尖,一个打转缓缓向另一处流去。

兰姨的杂货铺理所应当没有开门,不如说没有哪家店面是开张的。这种时候还想着购置自己的材料是否太过自私?

我有些着急。

时间近上午八点,迎接我的却只有漆黑的柜台和紧锁的店门。

从商店街主路向下,一直到工会坐落的小山头,周围一下「热闹」起来。

我看着安保部员抬着担架将人一个个伤员送往高处。这白色的蜿蜒小径不长,却如连绵不绝的泉眼不知疲倦的吐着水。

每隔几分钟,就有受伤的人被搀扶着上去。

「那个,是有人受伤了吗?」

「来来来!让一下——」

抬着担架的部员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恍然若失地让出路来,看着他们消失在坡后。

抬头眺望,镇上足以最为宏伟的工会建筑也受到重创,三楼向上靠左侧的区域被砸出个大窟窿,白色的木板和漆黑的大石用粗麻绳牵连着,原本完美的墙壁也被划出一道道印记。

和我支离破碎的小屋相比,工会这些损伤倒是影响不大。

收回视线,从小路一转,贴着山体来到一半没入山体上的「猫之间」前,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轻叩两下店门,不过十秒门便打开。老板依然身着干练的制服,白花花的胡子修剪得体,迎面便是慈祥的笑容。

他像是全然不知这暴雨,依旧招待着客人。

我将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坚信贝里克绝对不会因为区区能杀人的暴雨而退缩。如果他要和我汇合,或者想把某处作为据点的话,「猫之间」是最合适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一定会这么做,某种程度而言,我理解他。

唯有处于高处的店面不会受到积水影响,但越是高处就越容易成为暴风雨攻击的目标,从这个角度而言,「猫之间」占尽了地利,在半山腰的位置还有山体做掩护,完全不用担心飞来的碎石。

「老板,贝里克在吗?」

「黑龙先生,我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

他站在柜台后,恭敬地递上熟悉的价目表,随后在吧台另一头冲泡着咖啡。

细细想来,这间登记制的店面也算镇上的奇葩了,只接待有资格被接待的客人,同时不会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

先开一间猫屋等着?但这里的收费之贵可不是我能承受的,单次消费最低也要个1000r。

我看着价目表,捏了捏自己的腰包,越发犹豫。

而老板已经将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我面前,餐盘上放着三明治和一块「03」号的木牌子。

「您的费用已经有客人付过了。这次,要把蓝胖纸领过来吗?」

好记性,连我这贫穷客人的选择都还记得呢。

「早说嘛老板,害我担心半天....」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上次来猫屋的场景。「我能看看麻蓝吗?啊....它还太小了。」

「无妨,我想它很高兴见到您。」

说罢老板走入后台,很快那只银灰色的小猫从老板怀里一跃到我怀中,软乎乎的小家伙摇着脑袋,脖上的铃铛叮铃叮铃作响。

它那湛蓝的眼瞳盯着我,奶声奶气地喵了声。

「喔~!麻蓝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大多了。」

「差一个月满一岁。它的毛色倒是跟它父亲越来越像了。」老板那沧桑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虽然个头大了,不过肠胃还是很弱吧。」

「您说的是。它暂时还不能吃硬猫粮,可以的话,希望您也不要给它喂食。」

「当然当然。这里的规矩我还是记得的。」

麻蓝一个扑闪,一屁股坐到餐盘旁。我笑着端起餐盘,让老板帮忙开了「03」号的房间。

老板半鞠着为我关上了房门,我在心中感谢他贴心的服务。

步入屋内,各种猫用品和大小不一的坐垫散落在地,从混乱程度而言,甚至不亚于外面遭到暴雨洗礼的小镇。

在被懒人垫和毛毯覆盖的墙角,我找到了贝里克,至于冰山美人冰晶则坐在稍高的位置舔着猫爪。

在我打算叫醒贝里克之前,他像是从棺材里复苏了的活死人,一下直起上半身子。

「嗯呼...——你比我想的来得早,我的伙伴。」

「横,我以为还得等你很久。」

我看了眼墙上的记时牌。很好,这个有钱的疯子一次买了十小时,两人份。

「这可比我家舒适得多,黑龙。而且还有冰晶陪着我——」

「它还像以前那样不让你碰吗?」

贝里克戴上眼镜,和那一头鸟窝似得黑发搭配起来说不出的滑稽。他伸手朝冰晶探去,指尖在冰晶毛茸茸的尾巴上划过,冰晶又一跃,停在更高处的猫抓板上投来视线。

「比以前好点,如果猫不愿意让人碰,人是没办法的。」

「嗯,也只有一点....我很满足了。」

「所以你在这睡了一晚?」

「不,只是在眼睛们补上救援的空缺的时候出来逛逛。」

趁着监视他的人撤走了才来到猫之间吗,他的生活作息跟个假释犯似的。我整理出一片站脚的地,搬来桌椅,抱着麻蓝享用着香气四溢的咖啡。

「打算改头换面当个美男子?」

「没男人不会种田,那样多少占点土味。我需要咖啡提提神,啊....这里的咖啡能续杯吗?」

他一顿,从坐垫底下抽出几沓资料扔在一旁,摇摇晃晃地站到我身旁,一口将我的三明治吞下。

我看着他嘴角的汁液:「这是我的。」

「但是我付的钱,黑龙。那么曾经提醒我要注意休息的家伙为什么会顶着黑眼圈过来?」

镜子推到面前,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熊猫眼只用一晚就在我脸上刻出雏形。

「真丑...不过只要懂得如何调整,偶尔熬一夜不会造成身体的不健康。」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就像那时在我的小屋那样。

「圣地的情况如何?」

「龙卷风离我们很近,也不算直击.....卷到天上的树木砸下来了,但如你所见,我还没死。」

「损伤情况呢?」

他面色凝重,似乎知道什么。

「整个小屋只剩下间卧室能用,田地全毁了,作物也是....」

「吼~是吗,那我们可以专心的继续调查了。」

我紧握拳头,控制着力道但还是在桌面上拍了下。麻蓝受到惊吓抬起脑袋,我的火气一下泄了。

「要不是为了节省体力,我现在就会赏你一拳。」我吐了口气。「是。你说得对,现在我只要操心容器。」

「看来你做得差不多了。」

从收纳包中拿出容器雏形,将沉重之物摆上桌面,惊异之色从贝里克眼中闪过,一秒不到就被他压制到心底。我知道他打算做什么,无论形式和方法如何,他最在意的还是我能不能把心思放在他的调查上。

「不出意外的话,这届的作物祭冠军是你的了。」

「然后你下一句话是:完全不用担心,所以全力跟着我调查吧。」

贝里克闻言,满脸带笑,随手抓起咖啡杯痛快地喝起来。

「这是我的....算了,来交换情报吧,不断的思考能驱赶睡魔。」

「交换什么?」他问。

「你知道的全部。从周围几个镇开始,好歹也是前·安保部员,总该知道点消息吧。问你的同僚们,要么避重就轻,要么闭口不言的。」

「虽然有好几年没出过灾情,但情报管制这点素养他们还是有的,至于人们会不会恐慌可就难说了——」

「恐慌不恐慌,龙卷都过去了。」

我还打算喝口咖啡,但老板用心冲泡的饮品被眼前的疯子喝得一干二净。

「黑龙,我在意的是『龙卷风离我们很近』。」

噗——

要不是嘴里没液体,真要喷出来了。我是说漏嘴了,但我没想到他能注意到。

「滚滚滚,我在问你正经事!」

「所以有关『我们』的不正经的事。是吗是吗,看来昨夜你的小屋不止一个人,而且多半不是同性。」

我都快忘了这疯子担任的是行为分析师的职位了。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一位绅士理应把一位...或者两位....啊,是两位吗!这可真令人羡慕。好不容易度过惊险的一夜,将两位花季少女送回去才是最有效率的。」

他的双眼比鹰还扎人。

眉毛吗?还是眼睛?难道是我的手指?到底是哪个部位给他透露了「肯定」的意思。恶心、真恶心,跟这个疯子呆一起,不仅有种被窥探的感觉,还会下意识地分析自己。

「你指的效率是以想谈恋爱为基准的,死疯子。」

「哦,我的朋友~你比以前更愿意承认一些事了。『吊桥效应』在哪里都好用,不止是异性交往,同性间建立友谊,上下关系中的信赖。树干砸下来不一定只有坏事?」

我摊开手,心中燃起怒火:「我知道那玩意,也确实...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或许友谊之类的玩意是有增加的。但我不想跟你提这个!这不重要你明白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黑龙。如果你有恋爱的想法,你不该跑到这里。之前半梦半醒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你。」他摸着我的手指,极为柔和。「我担心你会因为田地,因为那些『她们』,因为你的作物祭不能来继续神圣而伟大的调查——」

我立马抽回手,尽可能地将愤怒写在脸上,当然这个疯子不在意对方的表情,或者说不会因为表情而收手。

「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了,暴雨至少毁了一项,至于容器的制作完全来得及.....」

想到最后一项,不知为何,我不再能说出口。

「你还在逃避什么,这点你应当比我清楚。」

我没回答,起身推开门,带着空咖啡杯要求续杯。

站在吧台前看着不合时宜的热气飘荡,我有些犹豫是否要倾诉烦恼。贝里克仍想着怎么操控别人,对于这个疯子来说要信任他人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了....

他的见解总是那么扭曲,又那么一针见血,随口一言在某个时刻都能得到验证,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缘由,我没完全断绝和一个危险的疯子保持联系。

老板将两杯咖啡推到我面前。

「谢谢。」

再次回到房间中,麻蓝晃晃悠悠地到我脚边,我想它还是喜欢呆在我怀里的。

我将麻蓝抱起:「昨天我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两次.....头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比以前更近?」

他是在说矿洞里的事,但我记忆中以生命为赌注的事不止这一个。

「嗯。比我上小学的时候被che...被马车撞还要近。但我看着树干击穿天花板时,最怕的是她们会死。」

「这只能证明你是个高尚的人?」他似问非问地说道。

这跟品行无关,只有我清楚自己的身世。我花了很短的时间接受「黑龙」这个胡扯蛋似的新名字,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让外人称赞的进步,自认为做得足够好了....

但在树干砸下来的瞬间,脑中突然冒出个方向。

——这世界毕竟是有神在的,或者是行使着神的职权的存在。

「如果我是个被诅咒的人....会像个瘟神一样将灾祸传播出去会怎么样?」

「所以跟你掉进矿洞里的人是被你牵连的?你的好女孩们是因为你在才差点被树干砸中的?」

「.....如果我说有可能呢。如果我所遭遇的不幸是相反的,并非我被牵连,而是别人被我牵连——」

贝里克小口品着咖啡,手中的逗猫棒在空中划着圈。

「所以你开始担心和她们接触只会给她们带去‍️‍️不幸?」他冷哼一声。「受上天宠幸的人当然有,但你得承认大多数人是平凡的。如果你真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觉得自己『不普通』。」

不普通——这三个字像是敲响闷钟的棒槌在我心头回荡作响。

「那如果我真的不普通呢?」

贝里克手中的逗猫棒一顿,一下笑喷出声:「嗯嗯~哈哈哈哈,你确实不普通黑龙,我从没见过比你有趣还难懂的人。被神明眷顾是种才能,无论不幸还是幸运,但如何界定幸运的概念,你足够幸运,也足够不幸——」

我就这么站着,等待下文。而他不急不缓地掏出个塑料小盒,将几粒药丸塞进嘴里。

「那是什么?」

「能让人思考变快的好东西。呼~要试试吗?」

「这是什么非法的玩意吧。」

他闭上双眼,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那要看如何界定『非法』,一个公正、严明、守纪的优秀安保部员当然知道非法的定义。」

「早点把你革职是对的。」

他充耳不闻,但一定听到了,现在他只是按着太阳穴,呜呜地摇晃脑袋。

「啊啊啊...嗯~我的问题可以放一放黑龙。首先....我想想,假设不普通的你确实沾染了不幸,摆在你面前也不过两个选择。维持现状,或者断绝来往。但男人啊,很难拒绝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而你烦恼的源泉很简单,不过是知道正确的选择却不愿选择——」

「所以你帮不了我。」我说。

「我为什么能帮你,你自己清楚能做什么,就算我说了该做什么,会影响到你吗?」

「把疯子的话当作参考,我脑子也有点问题了。」

贝里克拍着手,伸出的手在空无一物之处一握,随后就像盲人探路似的捏住了杯口。

「如果你真是瘟神,我也会跟着倒霉。呀.....唯一信赖的人竟然完全没考虑我的安危,可真伤人。」

「你死了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这点你可以放心。」

他又拍了两下手,整个人如同蠕虫般趴在桌上:「逃避某事和积极的面对某事并不冲突,你在调查上花的时间越多,就意味着你在那上面的烦恼越少。」

「听着,你的目的从来没变过,光是我知道这点,你就输了,永远慢我一步。」

「不不不.....你可能还觉得我试图说服你,没打算那么做。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我追求效率,而你不是能通过最效率的方法拉拢的。」

「够了。先从威尔镇....还有和风镇的情况讲起,决定出多少力是我的自由,你的态度也决定我的态度。」

「真正关心的是九空宅?」他翻了个身,在桌面上倒过来盯着我。

「你!」

「哦哦,我可没跟踪你。花落羽的花源是九空家的,但是九空家十年来从没接过商单。比起说服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辈,跟同辈套近乎总会简单点。」

他又换了个姿势:

「但我想不通的是黑龙你怎么做到的。和风公主这名号可不止在和风镇流行,在其他和风一派的镇子,还有疯子把那位优雅的小姐奉为圣女。」

从他嘴里听到「疯子」两字真滑稽。

「是吗是吗。随便一个人都能当圣女了。」

「谣言就是这么古怪,造访过九空宅的人对那位只有一个印象:不愧是和风公主。一传十、十传百,得到了验证的谣言摇身一变,最后成了个完美无缺的形象。距离感会让人产生错觉,一位能看到却总跟他人保持距离的人,慢慢的就成了超越普通人的存在——」

「距离感啊...是是。一位优雅矜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接受了家族事业的年轻女性确实了不起。」

贝里克一个咸鱼翻神,眯眼凑过来看着我,那药品绝对是糟糕的那种。

「你的话就像在说:他们还是不了解她。」

「......」

心跳漏了一拍。

他退了回去,像是个孩子一样做着踩圈圈的游戏:「啊~哈哈~不过不管是三个她们还是四个她们其实都无所谓,有什么名号是什么身份也无所谓。黑龙,对你来说这不是数量的问题,只是迟早会站在『道德的行刑台』上而已。」

嘁。冷静点,别忘了这货的目的,这要知道他行为的动机,其实这种话都能理解为话术。

「告诉我想知道的。前段时间我还被称为幼稚的臭小鬼,就是赌气冲出去也不奇怪——」

他抿嘴一笑,手脚似是和身体接续不良,费力地拔开一沓文稿,将其中一份扔给了我。

这是关于威尔镇积水的报告?我迅速阅览着。

暴风带来的强降雨对于威尔镇的排水系统是个大挑战。

这个在过去十年急速发展的小镇为了美观和管理上的便利,将原本的下水管道替换为名叫「渠水草」的特殊作物,这些价格极高的玩意不像普通作物那样需要光照,从特性上来讲更接近菇类,却又有水生植物的特点,拥有极强的吸水性,根系发达能轻易地深入底下五米乃至十米的干土中。

我每日踩踏的威尔镇的石砖之下,大多也铺设着这种渠水草,生长在特殊隔层中的渠水草能把水分通过根系送往地下,所以某种程度而言,这对地下水的再造也有好处,即便威尔镇很少需要打地井。

总而言之,这玩意对于一个降水量一般的镇子而言有利无弊,前期投入固然巨大,但后续的管理几乎是无费用的。

可惜植物到底是植物,再怎么能吸水的「海绵」也是有限度的,面对近八小时的强降水,地面下的渠水草完全饱和,输送水分的根系也来不及消化如此量的积水。

——这就是能没过脚踝的积水的产生原因。

「知道了有什么用,我还能种渠水草不成?」

「很可惜有专门培育渠水草的家族在,没有你插手的余地,不普通先生。」

他见我不语,当即摆摆手,整个人砸进无数柔软坐垫中。

「是因为熬夜的原因吗,你的脑子比平时转得慢。给你点提示吧,无法通过管道排除积水的威尔镇会影响到什么?」

影响?大量部员出动,积水导致的出行不便....商店街不开对我的影响是最大的,毕竟还有很多材料必须尽快买齐。

「作物祭!!」我惊呼。「死疯子,别笑得那么恶心,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啊啊。别急,伙伴,作物祭会如期进行的。告诉你个内部消息,这次的作物祭比以往盛大的多,加起来八九个镇子的农场主都会带着心爱的作物过来,而且会有包装得大名鼎鼎的评审员来....哈哈哈,真可笑~所以伟大的安保部和更伟大的农协铁了心要让比赛如期进行。」

他笑着,似是在说满意了吗。

「能进行就好,有多少个对手无所谓,说到底做好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向自己的收纳包,继续说道。「明天可就是比赛日了,积水怎么办?」

「加紧处理中。嗯.....以现在能调用的人手和水泵的能力。大概凌晨两点之前就能结束。」

「是吗,那就好。」我松了口气。「九....和风的资料也给我。」

「是是。受欢迎的黑龙先生,请——」

又是一张文稿飞来。

我皱起眉头,定睛看去,这是关于龙卷风的报告?

这次夏季的龙卷风发生得极为诡异,固然龙卷生成之前从天象上有些异状,但通常山岳地形很难出现能将树木拔地而起的大龙卷。

但事实就是它出现了,而且造成了肉眼可见的损害。

「气象观测部把发源在两处的巨大龙卷命名为『席格』和『麻陆』,龙卷的轨迹如你所见,不过这是部分是气象部提供的数据,准确性没法保证,但你我都不是圣人,镇上怎么样又能如何,这手绘的文稿也足够满足你的疑问了。」

我很讨厌他的说法。

没错,我手中的文稿是极为接近印刷体的文字,即便如此,这还是手制的,无论是文字还是绘图。

名为「席格」的龙卷发源自圣地农场的西北方向,在相对平坦的荒野上生成,不断汇聚力量吞吐地表的植被,渐渐成了巨大可见的龙卷。

这怪物一路朝东南方向前进,卷起大量雨水和重物。从线路图上看似乎离刻意用蓝字标注的「黑龙农场」很远,但就我实际感受到的距离,那玩意最近的时候只与我相隔一个山头。

总之这玩意惊险地从我身旁绕过,又横穿无人区,被植被削弱后眼看就要直击威尔镇,但又一个小拐惊险地从靠近住宅区的那侧向北方前进。

也就是这个时候降水量达到顶峰,各种石块落下对镇中的建筑造成损害,对于来不及紧急避难的人们来说是神明的仁慈。

「可惜可惜,没有直击真是可惜了~」

「把你的臭嘴闭上。」

我知道他在想啥,无非是灾情越严重,安保部对他的限制就越低。这家伙背驰着正道全力踏步,如果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站在「道德的行刑台」上,他就得跳进「社会的绞肉机」里。

我看向下一张纸,关于龙卷「麻陆」的报告书。和「席格」不同,它发源自巨大连体湖泊,从发源地一路向北,一路穿过灌木区,直接与和风镇圣水山的东部山体冲撞,力量持续削减的龙卷无法与植被茂密的圣水山抗衡,像是放弃攻击强敌,顺着山体袭击了另一个镇子,最后消失在北部的一处山谷中。

这龙卷似乎给离和风镇不远的一个小镇带来不小的损害,但我不是圣人,说实话无心操心。

「那个大大的蓝点就是九空宅哦。」

「我看到了!——」

九空宅邸靠着圣水山而建,位于山体的西部,而龙卷直击东部,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应当是安全的。但....山体的东部就是那时候鬼灯节的举办地,从那里到宅邸有一段距离,应该是没事的。

哈....像爱那么强的家伙遇到大石块或者树干没准能直接劈开,不不不,不管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她再怎么强也不能劈开那种玩意。

「担心了吗?」

「没有!你这啥叉!.....嘁。」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呸了两声。「你的同事有去过和风镇的吗?」

「应该有吧....但毕竟我是个已经革职的安保部员,这种事也不好问啊~」

他装作苦恼的模样让我火大的很,吃了那几粒药片后,这家伙既可以说神智不清,也不可以说无比清醒。

不知何时,对话的主动权又落在他那。

「那你觉得会有事吗?」

「大概率不会。和风镇地势高低错落,大多积水都集中在山谷和地势低的位置,而且竹子这种玩意很神奇,扎在地里比树根还牢,偏偏还韧性十足。就算用石块飞过来大多也是打在竹子上,只要你的心上人没有在暴雨天气出去乱跑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