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经过了周密的准备,我在奥露西亚的指引下突袭了希罗位于港湾区的秘密研究所。

很显然,希罗脸上的震惊表明他完全没意料到我们的突然袭击。

希罗对于奥露西亚的“背叛”的愤怒,以及虚假的笑容背后难以掩盖的惊慌,都印证了我对于她的信任是堵对了。

因为我们袭击的突然,希罗来不及召集人手对抗我们。此时的他,身边只剩下“四方之王”仅剩的三位:“黑暗之子”达尔维拉、“青铜”罗纳克和“静谧”芙罗拉。

他们三位实力强劲,但处于人数劣势之下,很快就被我们击败。

希罗,我前进道路上的阻碍之一,面对这样的绝境,仍然笑得张狂。仿佛他已经知道了未来的一切,高呼着:“谁也逃不了毁灭的轮回,而我会再度归来。”

他自杀了,于我们的包围之中,用手枪内的最后一颗子弹。

从希罗的尸体上搜出他拥有的三颗黑核之后,我将他交给了奥露西亚,完成了当初的约定其中之一。

接下来对于现场的处理,我都托付给了奥露西亚。

这一天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得到港湾区的黑核,并且解放港湾区。

到达了港湾区,在废弃工厂之中看到了希罗的人造“世界级”魔兽的实验成果——成堆的怪物卵,以及被希罗蛊惑了的利维丽坦。

这一次,我们没有将目标定为击败利维丽坦,而是尝试着去说服它。

利维丽坦和一般的魔兽不同。它不但更加强大,而且还拥有足够的智慧。

在解放港湾区的同时,我们也在利维丽坦的愤怒和悲鸣之中,得知了它被强制从异界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痛苦,得知了它的孤独,得知了它对于回归自己世界的渴望。

所以,为了得到同胞,它才会同意协助希罗用自己的血肉去制造更多的魔兽。

我与希罗不同。我不打算利用它,而是达成真正的交易:利维丽坦协助我。我则想办法帮助它回到自己的世界。

虽然,它无法完全相信我的允诺;但是,我是它唯一的希望。因此,它同意了我的交易,也帮我从海底获取到了最后的黑核——港湾区的黑核。

至此,八颗黑核已经被我全部收集齐。接下来,就是最终的决战。

 

今天,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

前面六天的准备,将在这一天见证结果。

在中央城区的秘密研究所中,雷切尔和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仪器。

协助我的神器使,瞬、艾露比、乌鹭、羽弥和伊萨克,还有解决了自己事务的奥露西亚,以及其他被召集而来的人,都在这里待命。

数天的协同战斗,精神纽带的链接,还有雷切尔对于战斗数据的研究,都让我和羽弥、乌鹭和伊萨克三位的精神世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我成为了伊萨克狂暴野性的缰绳,安抚他心中的野兽,汲取那能够焚灭世界的火焰力量;也成为了乌鹭魔剑的剑鞘,吸收他同时孕育了毁灭和新生的希望;以自己的精神与关怀为良药,治愈了羽弥体内的不平衡之力,收容了她的光明与黑暗……

然后,将他们的“灾厄”与“希望”的力量,在我的体内与灵魂之中不断地熔铸、锤炼,然后铸就了足以容纳纯核力量的“人形容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用我这个“容器”与容纳与吸收八颗纯核的力量。

我躺进了雷切尔制造的生命维系仪器,捧着八颗黑核,重新开始净化。

随着黑核的净化,生命力不断地从我的精神涌入八颗黑核之中,逐渐地将它们由漆黑与深邃变成了纯净的白。生命力的涌出,如同桶中的水逐渐被抽干,让我变得越发的虚弱和迷蒙。

当生命力因为净化黑核而耗尽之时,我的生命就走到了终点。

不过,借由生命维系装置,生命结晶的力量在雷切尔的操作下成为新的生命源泉涌入我的身体,滋润着干涸的躯体。

最终,八颗黑核被净化成为了纯核。

我保持着和纯核的精神连接,探索着它纯白的世界,汲取它其中奔涌的纯净力量,通过精神建立的桥梁涌入我这铸就的“容器”之中。

纯净的力量,从八颗纯核,顺着精神涌入这以我的血肉与灵魂铸造的容器,在其中奔涌咆哮。在“毁灭”与“希望”的力量铸就的“容器“”中,它们的狂躁被抚慰,它们的沉寂被唤醒。然后,纯核的力量不断地汇聚、沉淀,融汇在一起并在沉淀过程中凝聚为白色的烈焰。

名为“希望”与“新生”的力量在我的体内逐渐地增长。

就在这时,预料中的对手出现了。

冲天的火光,战斗的怒吼,还有崩塌的大楼的悲鸣,无一不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或许是很久,亦或是一小会,八颗纯核彻底消失,完全化为了我体内的力量。炽热的白焰力量终于无法被容纳,从双眼喷涌而出,化为照亮永夜的曦光。

我感受到了无尽的力量,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世间万物。

一瞬间,我就到了实验室外的战斗场地,眼见战斗造成的满目疮痍。

伊斯卡里奥,销声匿迹已久的圣星教会枢机卿,前来收割他渴望的力量,也带来了他的造物——半人半蜘蛛的巨大怪物!它站在在包裹了整栋大楼及其周围建筑的巨型蛛网之上,攀援于于平台的边缘,如同蔽日的阴影准备捕食面前所有的猎物。

“无论你们怎么挣扎,神明所期待的世界的终结终会到来。”出现于巨型半人半蛛怪物之前的伊斯卡里奥,苍白的脸是诡异的笑,“希罗的遗产所创造的末日捕食者将会吞噬一切,作为奉献给予神明的祭品。”

“希罗死了,而第二个指挥使也将于今天死去。世界终将走向神明所期望的毁灭。”伊斯卡里奥的表情变得越发狂热,“在两个指挥使都死去之后,我将成为神选者,在世界的终点站立于神明之前。”

我漂浮在空中,俯视着他,怜悯着他,“伊斯卡里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卑劣的渎神者,你的从犯抵挡不住我。你的力量,也将为我所用。”他望向空中的我,笑意中无法掩盖住贪婪和愤怒。

“多么愚昧和卑微。”我在获取纯核的力量中,看到了世间万物,也看到了神之所见的世界。我无法不对他的愿景加以鄙夷,“你、希罗,都仅着眼于神,屈膝于神,永远都无法见到真谛。”

“那你呢?就凭你孱弱的意志和躯体,也想染指神的力量?就凭你能阻碍神的意志,拯救这个世界?何其狂妄。神的意志无可违逆!”

“你太过卑微,希罗太过渺小,中央庭也无法逃避自己的局限。”我无视他的疯狂与挣扎,从手掌喷涌而出的白光将末日捕猎者化为飞灰,伊斯卡里奥也在其中溶解,“我所要做的是为了获得神所拥有的力量,如同神临于世界之上。我要见神之所见,得到这个世界的真谛。我,要真正地救赎这个世界!”

我这一番话,震惊了消失的伊斯卡里奥,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神器使。

我回到了地面上,看着目瞪口呆的他们,准备兑现自己的承诺。

首先,是从旧城区开始就被我雇佣的瞬。

她脸上依旧是无法读懂的笑,“姐姐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想要的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不去追究,看向了奥露西亚。

而奥露西亚说出了她的报酬:不必使得神器使必须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拯救素未相识的人,也不用冒险成为活骇而苟延残喘。她希望我用不同于中央庭的迂腐,还有希罗的疯狂,用我的道路去真正地救赎这个世界。她不想死。如果有办法,她也不想成为活骇而苟延残喘。这两条路,她都看不到她所憧憬的爱情。

她的愿望,或许就是她为何选择和我合作的理由。

我望向天空之中逐渐扩大的裂缝,那是伊斯卡里奥口中的“神所期望的终结”。天空中这巨大的黑门势必会成长到足以吞噬整个世界,将其彻底毁灭。

它,也是利维丽坦所期望归去的异世界家乡的入口。

我告别了在场的所有人,飞向了中央城区的海港。利维丽坦就在那里等待着我履行自己的诺言。

尔后,我站立于巨大的利维丽坦之上,用纯净的力量挟裹着它飞向了空中的巨大黑门。身后,世界不断地缩小,最终在我到达黑门前,化为了一张棋盘,神的棋盘。

“那么,在这世界毁灭前的时刻,你想要做什么?”天空中巨大黑门之中显露出少女神明的身形,她默然地看着我,等待我进行选择,“你是想耗尽自己得之不易的力量救赎这个世界?还是要挑战我?”

依靠我现在的力量,真的能够完全拯救这个世界吗?仅仅毁灭这个巨大的黑门是做不到的吧。

挑战神明有意义吗?就算战胜了她我就能真正地救赎这个世界吗?或者说,以我的力量能够战胜这个力量未知的,让世界陷入无尽轮回的少女神明吗?

都不能!在众多神器使的支持下,在羽弥、乌鹭和伊萨克的羁绊里,在纯核的力量中,我看到了一个无法言喻的门。那是一扇无法看见的,意识也难以到达的,没有锁的无形之门。

这个门,不是任何一座黑门,也不是眼前少女神明身后的巨大的黑门。而是巨大黑门之后的世界之中,隐藏起来无法言喻的门。

只有那扇门的背后,隐藏着真相。只有这个真相,才能够真正地让世界获得救赎。

“我都不选择。”我瞥了神明一眼。此刻的我喷出曦光的眼中,所见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投影,一个来源于无形之门背后的投影。

驾驭者利维丽坦冲破了黑门,到达了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利维丽坦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脸无牵挂地用起所有的力量,冲入了无尽的虚空,冲向无法触碰的无形之门的所在。

汹涌的烈焰不再受到抑制,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我不断地加速,如同彗星一般划破虚空。

“轰!”的一声,如同飞蛾扑火,我撞在了无形的门之上。我用了自己仅有的叩开无锁之真理门的方式,燃尽了所有的力量,在碰撞的无形波纹中,逐渐湮灭。

门,开了,仅有一条缝。

我看见了,湮灭的身体仅存的头部的双眼见到了在门缝之后,如同混沌牢笼的空间之中蹲坐的身影。那个少女,在混沌之中,抬着头看向门缝后的我,稚嫩的脸上笑着,双眼却流着泪。

我好像明白了呢……这就是真谛吗?

神,也会哭泣。

神,也在等待着救赎。

对不起,为了看这一眼,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我说不出话,只有无声的叹息。

“那么……”她翘起嘴角,苍白脸颊的花园上眼泪浇灌出最美的笑,“终于发现真相的一角的你,会拯救我吗?”

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一次,再来一百次,再来一千次,一万次……

我想要连同你,和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神器使……

我想要把你们一同拯救。

因为我啊,是在永夜中被曦光所指引。

所以我啊,也想成为照亮时间万物的光,哪怕只是黎明前的,永夜中的曦光。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选择未净化的黑核的力量,是否就拥有足够的力量打开这无锁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