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事情。

宫花名在家里遇害了。

大概是那时候结束了学校活动之后没多久,宫花名在家中就遭到了袭击。死因是腹部被锐器刺中数刀身亡,后被犯人截肢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发现的人是一个清洁工人,似乎是准备换班的时候察觉到了垃圾桶的异样过去查看,就发现了装满残肢断臂的一个大塑料袋。

宫花名的父亲是前任警察,曾经执行公事的时候不幸身亡,后来只能和作为警察的哥哥相依为命。

当他听到了自己的妹妹遇害这件事情,理智近乎接近了疯狂。

目前还没有找到犯人,不过初步断定,犯人可能和宫花名一家有过节,但事发路段没有监控,所以没法排查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不过,从第二天开始,就有了一种传闻出现了。

那就是当天跟着宫花名一起回家的峰岛。

根据当时对峰岛的询问和调查,他的确是送宫花名一路回了家,但是没有跟着上楼;而且峰岛和宫花名并不是很熟,按理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犯罪动机可言。警方,包括宫花名的哥哥也都觉得他不可能是犯人。

只不过,峰岛是杀人凶手的话题直接在校内传开了。

平时在学校就受到各种白眼的他,现在更是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过街老鼠。

人们之所以没有忘记宫花名,好像是因为原音和校长没有处理好晚上的事情,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当然,对此我们不会责怪他们。

昨天晚上,日临给我打过电话以后,我们一大清早就集合了。

只不过案发现场被封锁,我们这样的无关人士进不去。

于是我们就找老师确认了那个侦探的住所,想找他一探究竟,结果房东说,那个侦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了。

她没有反对我们进去看看,可是他的房间里除了一大堆书籍根本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更别提这个房间看上去那么的诡异。

躺在床上,整个房间安静的过于离谱。

一想到原音走在那条路上,剥夺着曾经活着的人的存在,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平时的她也算是活泼爱笑的那种吧,至少,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过任何不愿意的情绪,像是在默默接受一样。

相比起我而言,父母说曾经的我是个脾气烂透的自闭男,遇到一点点小事都可能和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只是凭借现在没有记忆的我,还想着给认识我的人带去新的感觉,就是在说笑。

是啊,我的确是想要去帮助原音,但是我的确没有那个能力。我不能很快的反应攻击,不能直面那些恐惧,更不可能用刀子杀死那些人。想来想去,我就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败犬而已。成天幻想着自己能像一个英雄一样……太可笑了。

“没事吧。”

午休的时候原音找上了我。

她的脸色看上去不错。

“你那边才是。”

“只有某件事情还没有解决。”

大概就是宫花名那件事情了。

明明我们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却没有能力帮上一点忙。

“你是不是在想,没有办法帮忙很对不起?”

“啊……”

“果然啊。”

她叹了口气。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嗯。”

我们来到第一次说话的地方,虽然联系了日临和虫明,可能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过来。

今天的午饭好像是原音自己做的,菜色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感觉好好吃。”

“被校长警告了,说成天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身体会撑不住的,所以今天就起早做了一下。”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很久没在早上做饭了,感觉还挺享受的。”

和我一样。

上次她还说了这件事情。

我看了一眼我自己做好的午饭,相比起来果然就是大厨和学徒的差别。

“哼哼,是我赢了呢。”

“感觉好不甘心……”

明明我还挺自信的。

原音那种有点得意的笑意,让我看的有点入迷。真的很喜欢她这样不夹带任何假意的笑意。

到这里,我好像有点放松的笑了一下哼了口气。

“如果没有这种工作压着,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样子。”

“什么意思?”

“不,感觉说出来就好羞耻不想说了。”

“吼吼吼~该不会是有奇怪的想法吧~”

其实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我自己的视线居然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她面前的双峰。

这算大的了吧,我没有见过大的,应该算是了。

“你刚才一定在想一些色情的事情吧。”

“没有。”

为了不暴露我回答的特别果断。

“哼~我还以为神谷就算是失忆了也还是很狂野的类型。”

“不是不是,您过奖了。”

“那下次你可以去看看三日月的,她其实是一个隐藏巨乳哦~”

“真的!”

“哈,果然脑子里在想胸部的事情,我都开始感觉害怕了。”

被套路了……

刚才的那番话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有点失望地吃了口午饭,味道其实不差。

“听好,我完全没有想过那些事情,不如说,我更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们可以像平时一样过普通的学生生活就好了。不止是我,校长和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

“不需要勉强自己啦。”

大脑突然受到了一股刺痛。

我的确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相同的话才对,不如说,这句话应该不是第一次从原音口中说出。

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也是在这里,又不太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微妙感……

“但是这么下去,这个事情永远都解决不了吧,原音你,还有校长和那个侦探,一直都会被困在这样的轮回里的。”

“这就是我在这的原因。”

真是一波好的代指,原音在这里的原因。

还在我想着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的时候,日临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喂。”

“神谷!”

“怎么了?”

“你现在能赶快来一下话剧部吗,可以的话能和原音一起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不止是这样,他周围的环境也很嘈杂。

我把事情告诉了原音,然后两个人很快收拾了吃完的饭盒朝话剧部走去。

“怎么了。”

在门口就遇到了看上去很焦急的日临。

“是峰岛。”

“什么。”

“那家伙被人打伤了。”

“怎么会!”

“好像是关于宫花名的事情的,一些和宫花名有关的人今天早上突然找上他,然后用钝器打了他。”

“是学校的人吗。”

“有一部分……是我们学校的。”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原音,她的表情看上去也很担心。尽管这位峰岛是我们前天才认识的。

“他现在人在哪?”

“医院,听一生说他好像已经醒了。”

学生会会长居然可以翘课去看病人。

“为什么大家没有忘掉宫花名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啊,我不是责怪你,只是……很难接受而已。”

今天早上我在班级里没有听到有人讨论关于峰岛的事情,午休的时候我和原音也尽量避免了人群。没有想到事态居然发展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

“原音,真的就没有我们能帮上的忙吗。”

“这个……”

“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日临的声音有点呜咽,和平时活泼的他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

他们说下午的时候想要去看看峰岛的情况,不过一次性去那么多人就很不合适,所以我打算陪着原音,顺带想一想还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

峰岛那边的事情,我交给了虫明,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会联系我跟我们说明情况。

也算是转换心情,我们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去了学校拐角的庭院,那个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可以从这里直接避人耳目的到校长办公室。

那里现在只有一对小情侣在那里秀恩爱,几乎没有察觉到我们来了。

不过当他们察觉到我们的时候,有点脸红的跑掉了。

“校长。”

“你们来了。”

他好像一点都觉得我在里很意外,反倒是很从容。

“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仔细感觉周围有没有其他什么人,不过凭直觉应该没有。

“那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居然传开的那么快。”

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校长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都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明明我也在场,居然没有杜绝此类的事情发生。”

校长对于这件事情很自责,这也难怪,他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学生死去或者是被剥夺存在的。

“没事,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真的很抱歉。”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校长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

“关于今天晚上的,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了。”

“为什么。”

这句话是我说的。

“我需要想办法找出侦探先生是不是有留下线索。”

“我知道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抱歉。”

“校长,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吧。”

“那个侦探去哪里了。”

“他死了。”

这个消息几乎撼动了原本在我心里最后一丝的希望。

“什么意思!”

“那时候他说要去深入调查这个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时候我本想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很遗憾什么也没找到。”

“那也不能就断定他死了啊!”

“神谷町。”

原音拉着我的衣袖是想让我冷静一下,我也明白刚才的确有点冲动了,而且对象是校长。

“对于消失在那个地方的人,以前没有过先例,是我太直接了,不好意思。不过,从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办法解决?”

“很遗憾。”

校长很不情愿地说出了事情真相。

“校长,我还有一个问题。”

明知道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呃……嗯,你问吧。”

“当初犯下杀人罪以及烧毁学校的人,叫什么名字。”

“呃……”

“我去了图书馆,但是没有发现相关的资料,所以我在想——”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相信我,这是为了你还有原音同学好。”

回到教室里,老师讲的课我根本没有认真听进去。

晚上,将宫花名的存在消除以后,那她的哥哥,还有杀死她的犯人会怎么样。被现村劫持的女生以及虫明全部都记得这个事情,但是就算他们两个人都还记得,还有办法去追究他杀人的罪名吗。

不对,假如说那是个连续杀人犯也好,就算抓住了,还有办法为自己的妹妹伸张吗……

再惨一点,一生和峰岛都会记得这件事情……

这样下去,迟早会隐瞒不住的吧。

以前都是那个侦探在做事,现在轮到了我们这里,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假如说一点点也好,一点点线索的话,我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真该死,为什么实际让自己来做的时候没有办法像影视作品或者是什么大侦探摩斯他们那么迅速。

关键是什么破诅咒,我连施咒者都不知道曾经是什么样的。

隐瞒来隐瞒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为了我和原音好,如果真的想解决事情的话,那就应该把事情真相全部告诉我才对啊。

搞得我真的想吐。

放学以后,他们全部都去看一生了。只不过,轻音部的人没有这么做,就连今天的活动也没有开展。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原音!”

“嗯?”

我和她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里相互对视。

“今天晚上,我想一起去。”

“……”

“当然,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去帮你解决那些东西,但是至少,我想要再看一次那里的情况。”

我真的需要一个突破口。

“我已经看过两次了,再怎么说也不会被那些东西吓到了,所以说,让我也一起去吧。”

呆呆地看着我以后,她叹了口气。

“这么强硬的话,就算我说不行你也会自己跟过来吧。”

“也许吧。”

“我知道了了,但是,一定要跟着我。”

“我会的。”

2

“真的,真的不是我啊。”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的。”

一生抱住了眼泪在打转的峰岛的头。

“我相信你,放心吧。”

其他人很难接上话。

这么说,峰岛上午醒来的时候一生正好离开了,因此他根本没有办法向别人哭诉自己的情绪。直到再一次见到一生,才终于爆发了这种情绪。

“警方不是说峰岛不是凶手了吗。”

“虽然这么说没错,只不过犯人还没有找到。”

大家只是想找到一个指责对象而已,借此来充分表达自己有多么正义。本来就不受待见的峰岛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神谷町上午的话依旧在脑海里重播。

来探病的人并没有轻音组,她们那边的情况自己更是不明白。

今天她们也没有开展下午的活动,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

虫明和日临走到走廊。

“我记得,上次被现村刺伤的女生也在这个医院吧。”

“嗯,好像是的。”

“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还是算了。”

回想那时候的情况,那个女生说不定已经记住了自己和日临,如果这个时候去探病只会让她生气。至少是在原音身上。

自己不希望听到别人埋怨原音。

“说起来,宫花名的哥哥呢。”

“他一直在追查案件。”

“真希望他不会有事。”

突然,两个人想到了相同的事情,看着一些病人和家属陆陆续续从自己的身边路过,两个人相互干瞪了一下。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流,他们似乎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我们果然还是得做点什么。”

“对啊,姑且还是再去那个侦探的住处看看吧。”

“嗯。”

两个人随便找了理由先行离开了医院,凭借印象花了一段时间找到了那个侦探的公寓。

“刚才有人来借走了钥匙哦。”

公寓的管理老婆婆说道。

“是谁,该不会是那个住户吧!”

“不不不,是一个个子很高有点壮的男人哦,看起来有点显老。”

两个人迅速跑向侦探的房间,的确,门没有被锁上。

日临没有任何顾虑推开了门,门里的人却让他们傻了眼。

“你们两个。”

“为什么校长会在这里……”

3

感觉我像个小偷一样,畏畏缩缩地从自己的家里迅速跑到原音那边。

途中虽然被保安还有那个邻居看到了,不过没有被搭话。

我一点也不需要担心家里人察觉,反正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会自然而然认为我已经睡了,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就行。

“打扰了。”

我敲了敲门,已经换好衣服的原音似乎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之所以穿黑色的衣服好像是那个侦探的提议,我觉得这身黑色挺适合她的。

“现在还算早吧。”

“总不能等你来以后再去换衣服吧,那样的话我会感觉有危险。”

“才不会有危险。”

“哼哼~真的吗。”

“至少我是不会偷看的。”

“哈,也就是说会做偷看以外的事情?”

“才不会啊!”

不过我穿成这么普通的样子真的好吗。

“说起来,我突然理解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故意露出坏笑盯着原音,好让她也能感觉到一丝被捉弄的滋味,实际上的确如此,从她的表情变化就能看出……

等下, 她该不会想的方向和我不一样吧。

“你该不会是……不行,就算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能做出非人的事情啊。”

为什么一定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前几天的演出。”

“嗯?演出怎么了?”

“你说你感冒了,虽然的确有点低烧,不过……”

“嗯?”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呃……什么故意的。”

只有一瞬间,可是她的眼神和神情的确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像是在逃避和惊慌。

“就感觉很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就会低烧。按道理来说你的话应该不容易生病才对。”

“哎~这个……”

“所以我就在想你该不会是为了不上台故意让自己发低烧的吧,或者说是你在体温计上做了手脚。”

“我再怎么不愿意也不会动手脚吧——”

居然就这么被我套出来了,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果然你是个喜欢欺负人的人。”

“谁让你这两天都在开我玩笑,这是我的回礼了。”

“神谷町意外的小孩子气,该不会是恢复记忆了所以就想来欺负我吧。”

“到底谁欺负谁啊。”

像两个笨蛋一样拌嘴了好一阵子,我们两个回想起了时间之后决定暂时“休战”。

也感谢了这次的拌嘴,让我从家里到这里来时候的紧张感突然消失了,虽然等会去学校以后那种紧张感还会回来。

可是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我想问下,一般情况下,你都是怎么处理那些东西的。”

“你可能不会想知道吧。”

看到她准备好的苦无匕首,不出我所料的话,她应该就是用这个东西毫不留情的刺杀那些东西的。

那些死者和真的人一样……我不禁想起那句话。

那杀死他们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对了,事先说好,如果说我遇到麻烦了,没有办法脱离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跑吧。”

“……”

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法说出口。

说了又有什么用,如果是我遇到的麻烦,原音还有办法救我,但是她的话,我能做到什么。

说实在的,为什么我想要选择跟她一起去。

做出这种根本不理智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原音吗……

我又不是英雄……

“我在想,要不我也稍微攒一点钱,然后去轻音部吧。”

“为什么这么突然。”

“这样下去你永远也没法让别人看到你的成果了,虽然现在只有我能看到是挺不错的,但是我还挺想让别人看看。”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你的什么人一样,有点火大。”

“那还真是抱歉。”

不过要买吉他什么的,要去什么地方打工才行了。

会有地方要没有记忆的学生吗。

“你是为了什么而前进的,伤心难过的时候,周围的微笑会带给你梦想。”

“嗯?感觉好熟悉啊,这首歌。”

“很久以前听过的,旋律什么的我还挺喜欢的。”

“我倒觉得你挺适合比较活泼的气氛的。”

“你没有觉得一开始我比较的冷淡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你不是那种人才会接近的。反倒说,你现在这样不挺好吗。感觉就和漫画里的女主角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那么美好的东西根本不适合我。”

美好?

我还没开口,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怎么了?”

“神谷町,你现在不在学校吧。”

打来的是虫明。

“这下正准备要去,怎么了。”

“刚才我和日临去了一趟侦探的家里,在那里我们发现了新的情报!”

“什么情报。”

“学校每天晚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施咒者就在学校,他想利用那些死去的人找到去往现实的突破口,然后一口气向这所学校的所有人报仇。”

“也就是说,每天晚上他都在!”

“嗯。”

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情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侦探或许就是在寻找施咒者的路上突然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下落不明。原音没有发现他,也是因为她根本顾不及去找到罪魁祸首。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我知道了,我晚上会注意观察的。”

“拜托你了,不好意思,我们也很想帮忙的,但是校长说不能贸然过去。”

“我理解,之后调查的事情还就拜托你和日临了。”

“嗯。”

刚才的那番话原音也从我迅速按下的外放里听到了。

“不要做蠢事。”

“嗯。”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

如果被那些东西抓到,他们会毫不留情的撕开自己的肚子,然后将里面所有的器官全部拉出来……

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一想到这个,自己的腹部和头就传来了一阵非要剧烈的痛。

这之后就要去学校了,不能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冷冷的街道,冷冷的雨,走在冷冷的夜晚的街道上。似乎额外让人清醒,又有点糊涂。街道两旁原本昏暗的路灯,使得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阴霾,连空气也觉得特别烦闷。

学校的大门紧闭,旁边的值班室虽然亮着灯,可是里面好像还没有人。

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去肯定是不行的,通常的话原音都是从旁边没有监控的地方直接溜进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说实话,现在还没有看到那样的场景。就光是黑压压的教学楼和操场就足以让我觉得心慌了。

如果对手是人的话还好说。

越来越想不通,原音到底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这种地方待下去的。

我现在在想,如果原音这个时候出事了,这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样都走不通啊,这样……

“害怕吗?”

“啊,有点。”

“但是我感觉你挺从容的。”

“可能是因为我见惯了吧,毕竟第一次把我整得那么惨。”

“习惯……对于这上面可不是什么好词。”

一直走在原音的后面,不停地看着手里的时间。

“最后我想问下,那些东西出现有没有规律。”

“除了那间教室里的,其他都没有规律。”

说的就是那间失踪的话剧部吧。

只要不去靠近那个地方,应该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才对。

“快要到时间了。”

非常准时,比我的时间要快了那么几秒钟,这我也能明白。

天空中原本的夜色像是水一样被染红,巨大的圆月笼罩了整个校园,外面,学校四周依旧是被类似于教堂的彩色玻璃封住。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惊讶。

真的有点害怕我的适应能力了。

原音默默拿出了准备好的苦无匕首,非常谨慎地走在最前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原音都停下了脚步。

没有错,我听到了,只有那些东西才会发出的非人的叫声。

放进口袋里的手窜紧了藏在里面的折叠刀,我屏住了呼吸,除了前面,我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我刚打算回过头,突然一个满脸是血,脸色苍白的学生大吼着冲了过来。

随后就听到了血肉破裂的声音以及只有利刃刺穿肉体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原音将苦无从这个人的头颅中拔了出来,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还没有结束,刚才的那一下就好像是试探,从远处的拐角里瞬时间出现了数个“死者”。这种气氛和丧尸片里完全一样。

面对数个敌人,原音采取的并不是直接面对,而是暂时撤离。

以一敌多不是个办法。

利用对校舍路线熟练的记忆,她在各种让人想不到的地方逐个击破了那些追上来的“死者”。

那些东西当中还没有看到我所认识的人,这就是藏在了其他校舍里。

大脑为了能够快速运转,分成了三个部分。

一方面看着原音对付那些东西,另一方面帮助原音警惕着周围的状况并保护好自己。

最后就是设想那个施咒者这回可能会多起来的地方。

许多教室的门都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却可以通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可以直接排除他不可能在教室的可能。

至于办公室,那种地方打不开,可也不能就这么断定。

剩下的地方就是一些密封的活动教室还有那个话剧部。

话剧部的话,我想应该没有可能,毕竟我不是唯一一个进去过的;至于活动教室,就和办公室一样打不开。

我们不断地转移位置,对付那些袭来的“死者”。

结果就是在本来是我们教室的最末端,站着面目全非、身上全是刺进去的玻璃片的门在。

每走一步,那些肉块和血丝就会直接脱落在地上。

即使是站在这个距离,我就能闻到一股非常恶心的腐臭味。

“快让开!”

原音想要直接斩杀这个门在。

可是并没有那么轻松。

原音刚踏步过去,我们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声响。

另一头,一个贴满了石块和血肉的巨大蜘蛛型模具像野兽一样朝着这边冲过来。

“原音!快走!”

刚准备直接刺杀门在的原音,双手被血丝连着的门在的双手抓住,背后的怪物也在步步逼近。

“混账玩意!”

我掏出了折叠刀直接切断了那连着双手的血丝,将门在的尸体撞倒在地,拉着原音的手就朝其他方向跑去。

可是转眼间,楼道上出现了脖子上裂着野兽的嘴一般大的口子,手中拿着大刀的现村。

几乎就是那个梦的重现……

“走这里!”

我听从原音的话跟着她一路狂奔,就算如此,我也依旧能够听到那巨大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跟。

借用最后的力气,我和原音跳到了旁边的楼道口,也就只有一秒钟的时差,那个巨大的怪物就冲了过去。

当然还没有结束,为了不正面与它对峙,我和原音继续朝着其他方向跑去,直到有一处教室是可以进入的,我们才得以喘口气。

“以前有那种东西吗。”

“没有,包括刚才的那两个,都是第一次见。”

这似乎是什么征兆。

“感觉你真的很从容啊。”

“到没有外表看的那么冷静就是了。”

“看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好好睡一觉了。”

“那种玩意真的有办法对付吗。”

“不知道。”

如果知道才有鬼了。

又不是身穿装甲的骑士,也不是有队友的战队,更不是能巨大化的超人。

一般人要怎么去对付这种玩意。

放着不管的话,也会对之后的工作有影响。

“对了。”

“什么。”

“虫明说施咒者在这里,如果我们把施咒者找到了。”

“原来如此,感觉可以做到。”

只不过这样可能就需要牺牲更多的休息时间了,真希望校长可以网开一面帮我们请一天的假。

等一下,这种感觉!

我连忙拉着原音往旁边躲过去,就在我们刚刚站着的地方,“现村”用手中的大刀挥空了过去。

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

原音用手里头的武器和现村对峙,尽管她可以很容易弹反现村的攻击,但是现村的行动根本就不是人的,因此也没有办法找到攻击破绽。

我咽了口唾沫。

她虽然没有办法,但我有。

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不是第一次了。

瞅准时机,二人招架住的同时,手中的折叠刀已经刺了出去。

不算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从刀尖传到全身的厚实感居然没让我感觉到后怕。血肉交织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中循环。

眼前,折叠刀很准确的刺进了本来就死去的现村的头颅里,可是他丝毫没有动摇。

有点后怕地将刀子拔出来,这也给原音制造了机会,她趁此机会反击后脱离了与现村的对峙。

“跑起来!”

果然很奇怪。

只要一想到他们已经死了,他们不是原本的存在的时候,最开始的那种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明明是在剥夺他们活着的证明,我却感觉,很从容。

即将经过走廊的时候,注意到视线的余光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巨大的身躯撞击了原音娇小的身体,而我却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这样从校舍的走廊飞出去。

原音!

我真的好想大喊出来。

可还没当我彻底看向那个巨大的家伙,一股怪力冲击了我,灼烧一般的痛超乎了我的想象。

摇晃的视野中,只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咆哮声。

视线没有任何征兆地飘向了空中,失去平衡的身体失去了有着落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浮空的感觉。意识仿佛快要被这血色的天空吞噬,就在那时,我看到了最不真实的场面。

背后忽然传来的另一震剧痛参杂在原本火辣辣的身体当中,更是让我眼花缭乱。

受到了猛烈冲击的大脑感觉到猛烈震荡,背部造成伤害导致意识朦胧,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却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楼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黑色影子。

呼吸,很困难,心脏,几乎感觉不到在跳动了……胸口每呼吸一口就会产生灼烧般的痛。

全身都无法使出力气。

眼睛直视天空,这回连风的声音也没有了。

“啊……”

我失去了意识。

……

…………

我的心在跳动。

浑浊的空气传入鼻腔,这才让我有了一种还活着的感觉。

意识模糊地睁开了眼睛。

天空的血色依旧,只不过就是安静的让人发慌。

刚想活动自己的手臂,就传来了烧灼般的阵痛。

真不敢相信我还活着。

对了!

我强忍着这股阵痛像泥鳅一样翻身,趴在地上,迅速抬起头看向另一边。

原音和我一样,昏迷在了这个地方。

周围没有那些东西活动的迹象。

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咬紧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也能很明显感觉到什么地方的骨头可能已经断裂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就是脑海里完全没有去思考这些的想法了。

大门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拉起原音一瘸一拐地靠近大门。

如果现在出去的话,会被不知情的警卫看到吗……

不过至少那样可以得救了,理由什么的可以随便糊弄一下没有问题。

心里也明白,放着这些混蛋不管的话他们就会伤害其他人。

可恶,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我们总得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而已,明明还有比我们实力更强的人在,这种破事却总要落在我们身上。

就凭借高中生,能做到什么……

我们又不是英雄,而英雄果然也不存在。

尽管心里期盼英雄可以在关键时刻出现,然后拯救我们,现实却会一巴掌把我们从那种幻想世界里带回来。

“就快到了……原音。”

说一句话都觉得胸口烦闷。

身负重伤的身体没有撑得住两个人,我和原音摔倒在地上。

忍受内脏快要被压碎的痛苦,再一次站起来,搀扶起原音。

“肚子……饿了啊……”

怎么可能,除了火辣辣的痛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撑住了,不然又要让原音再和我摔倒一次了。

想要找到一个比较能用力的姿势,余光里闪过了一个和这个学校几乎一样的颜色。

那是我的手。

从一开始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居然是我的手上传来的。

我支支吾吾地待在原地,嘴唇和呼吸不断颤抖,紧绷的右手出现了不适感。

“呃……呃……啊……”

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呼吸困难,好像有一个恶魔用那双可怕的大手死死地卡住喉咙。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喘着气。

“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的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

那不是我的,不可能是我的。

反复检查自己身上可能出现的伤口,脑中却出现了我最不希望的情况。

从刚才开始,原音就没有醒过来。

喉咙沙哑却发不出声音,呼吸困难到窒息。

“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血是原音的,她的身上有非常明显的伤口,而且不止一处,我们刚才沿路走过来的地方,鲜血已经形成了一条直线。

“原……”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两脚微曲,呼吸更加凌乱。

她已经死了。

在我醒来以前就已经断气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个怪物吗,还是说是那些“死者”。

又有什么用,我能做到什么。

“原音……”

顿时感觉到了一股眩晕感直接涌上大脑,从口中吐出了大量鲜血。失去了全部力量的双手松开了原音,只能听到她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腹部,被一只正满了鲜血的手贯穿了。感觉到肚子里像万箭穿心一样痛。

那只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最后,我只能感觉到它从我身体拔出来的感觉,以及另一只纤细的手划过我脸颊时的感觉。

通过吧,通~过吧~这是往哪里的小路呢~是往天神神社的小路呢!~快点让我通过吧

通过吧,通过吧~这是冥府的小道,这是鬼神的小道……请让我通过吧……

……

你害怕黑暗吗?

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

猛地睁开了眼睛,下一秒,一股剧烈的刺痛侵袭了我的大脑。

那是什么,那些是什么人。

我在和谁说话,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侵蚀我的大脑,在侵蚀我的意识。

大脑感觉要炸裂开了,剧烈的疼痛不断席卷过来。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停下!给我停下啊!啊啊啊!”

不断翻滚在黑漆漆的床上,想以痛治痛的用指甲压住头颅,可是这根本没有用。

脑海里浮现了什么。

一群没有脸的人撕开了我的肚子,将里面所有的内脏全部挖了出来,那种痛苦刺入了我的脑海里……

被空中落下的玻璃制品砸中了头;被大刀割破了喉咙;面部被活生生撕碎……

停不下来……

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惨叫声,额头迅速渗出大量的汗珠……

我已经喘不过气了。

那种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死亡还有绝望快要把我的大脑撕碎了。

快停下!快给我停下!

它在夺走我所看到的脑里的一切,像病毒一样入侵我的身体,像细菌一样分解我的构造。

“呀啊啊啊!嗷……咕……呃啊啊啊……哈啊哈啊哈啊……”

还是能听见那种血肉被撕碎的声音,大脑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沉重的痛苦感。

就算捂住耳朵也没有用。

甚至自己的内脏也在不断被这股强烈的刺激感碾碎。

蜷缩在这里,痛苦的根源已经让我叫不出声了。

……

…………

为什么非得是我……

……

…………

山里 原野 棉帽子上都是雪~没有留下枯木都开花了。

睡意非常模糊,只能感觉到额头和小臂在发烫,大腿有明显使不出力气的酸痛,除此之外就是眼部的不适感和厌光感。

昏黄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应该已经是午后了。看这个地方的排版,应该是学校里的某间教室,应该说是保健室才对。

小狗欢喜的在院子里转,小猫~再火炉边围成一团。

我被歌声吸引,在那边坐着一个女生。因为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她的样貌。不过,单从背影,有着如此美丽身姿的人,应该会是一个美人吧。

感知到了什么动静,她突然停住了那首歌,猛地站转过来看着我。

“怎么了。”

“你醒了,太好了……”

她的表情似乎是在长期紧张的状态下后自然解放那样。

“那个……请问怎么了吗。”

“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就这么归西了对吧。”

“你是……”

“别开玩笑了。虽然说你才是刚转过来的,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作为同班同学的话,这次可要记好了,我的名字叫做三日月秋月。”

她在说什么。

“神谷町?喂,有在听吗?”

“哎?是再叫我吗?”

“不要露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啊。”

“那个是……我的名字吗?”

“哈?你在说什么。”

“不是,那个,这个……”

我被三日月带到了医院。

医生的说法是,头部受到了什么强烈的疼痛导致的失忆,因为对日常生活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只需要等它慢慢恢复就行了。

“其实我还是不太相信,不过你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还真的不像你。”

“我平时都是什么样的。”

“存在感不太高,嗯,毫无特点的人。”

“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不不,这是非常中肯的评价。”

“骗人的吧……”

我们两个停在了这个路口。

前后的市区街道被奇怪的雾霾遮盖住,让这个地方显得非常阴沉。

“我要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啊,那个。”

“嗯?”

“我的家……在哪?”

“呜哇,真的假的,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感觉三日月对这样的麻烦事特别讨厌,从她一脸无奈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我也只好搔了搔头说句抱歉。

这天晚上,我的家里人没有回来,是工作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反正就是如此的安静。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自己的灵魂快要离身一样轻飘飘的。

继续休息一会吧。

既然想不起来的话,那就继续宽容一下自己吧。

不管是自己以前犯下的错误,还是其他什么。

想想看,被诅咒的人会是谁,以及是什么人促使了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吧。

现在,闭上眼睛,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