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工廠上方,他打算俯衝下去,在敵人反應之前一口氣解決。

路上沒有發現汽車,是他們還沒來還是已經被抓住了?隗十分擔心。

一道閃光從廠房迅速接近,隨後傳來令人心悸的震爆聲。

隗改變雙翼的弧度,迅速做了一個空中翻滾,險而又險地避開了攻擊。

反器材武器?怎麼可能?

不論是什麼,隗都沒想到阿明多克居然會有反器材武器,特別是在這個禁槍的國家。他們是怎麼得到的?

那顆足以稱上炮彈的子彈和他相距不過十米,那可怕的速度和聲音讓隗輕易想象到它的威力。

已經被發現了嗎。

隗不再猶豫,迅速俯衝。

又一顆子彈射出,這次和他相距不到五米,可以說是擦肩而過。隨之而來的氣流即使隔着堅固無比的納米裝甲都能感受到,可想若是毫無保護時會受到何等傷害。

隗感到自己大大小看了阿明多克的實力,他毫不懷疑下一顆子彈就會打到自己身上。

幸運的是,他已經落地了。

在激起的塵埃中,組成雙翼的納米金屬和體內的納米金屬覆蓋在身體上,形成了堅硬無比的納米裝甲。但是,要防禦那種可怕的反器材武器,隗心裡也是沒有信心。

塵埃落定,不知哪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反應還是不夠快。罷了,進來吧。”

他們一直監視着自己嗎?

隗緩緩站直,走進了廠房。

***

“什麼?已經失去聯繫了?”

蓋警司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我們找到他們的車了,車門車窗嚴重損壞,但是沒有人,想必已經被犯人控制。現在我們已經派了大量警力包圍那裡,而且聯繫了軍方,軍隊應該很快也能到達。”

“那就好。不行,我得到現場去。”

蓋警司實在無法安心,不論是阿明多克組織的實力還是可能已經成為人質的江荷、言蹊,都使他無法在病房裡聽着部下彙報。

“可是您的傷——”

話沒說完,蓋警司就關了手機。

蓋警司從來不喜歡別人因為自己受傷就過度關心。

他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或許江荷就是這麼跟自己學的吧。

***

工廠內熟悉的空地,當初大戰的痕迹依舊留着,彷彿不久前才發生。

幾天前的痕迹同樣留着,那天的記憶讓隗的肌膚隱隱作痛。

“看這裡。”

幾個人站着二樓的平台上,兩男一女。

女生正是陳言蹊,她雙手被束縛在身後,膠帶包住了她的嘴唇,肩膀和反綁的雙手正被一個身高兩米的壯漢捏着,但看起來還算冷靜,另隗安心不少。

那個壯漢正是殺死太叔藺的人——鋼鐵塔,他那調動鐵原子的能力在上次交手時讓隗十分頭疼。

而兩人前面,還站着一個相貌英俊,面色冷冽的男子,他身着和阿明多克士兵近似的灰色裝甲,雙手搭在岌岌可危的生鏽護欄上注視着隗。

隗同樣盯着這個男人,毫不示弱。

“終於見面了,黑液蛛。”

隗眯起雙眼,只因這個聲音如此熟悉。

“我想昨天已經和你交過手的鋼鐵塔就不必介紹了,那麼來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里根,漢尼根之子,阿明多克組織的首領。”

隗在納米盔甲之後的表情無比震驚,身體表面的納米金屬也出現了令人不安的波動。

原來如此,里根不止是相貌和聲音,就連氣質都和漢尼根如此相像,難怪覺得熟悉。

他提到組織和首領,加上先前的反器材武器,難道這七年內阿明多克組織不但沒走向衰弱,反而在暗中越發強大了嗎?先前以為此處的幾個阿明多克成員不過是苟延殘喘的餘黨,現在看來可能僅是先遣隊。

里根看着隗的反應皺起眉頭。

“似乎你還沒完全掌握納米金屬。”

里根從鋼鐵塔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丟在隗的腳邊。

“割自己的手,在納米裝甲包裹的情況下。”

隗緩緩撿起匕首,當他看到刀刃時,那漆黑的光澤無疑說明這表面鍍有納米金屬。

“唔——”

陳言蹊掙扎着,想要從鋼鐵塔的束縛中掙脫出來,但收效甚微。

里根二話不說拔出手槍對準了言蹊的腳邊。

“砰!”

巨大的聲響與彈孔震懾住了陳言蹊,隗試圖迅速躍起救出言蹊,但鋼鐵塔有着與強健體格不符的敏捷反應,寬厚的手掌捏着陳言蹊的頭,用眼神阻止了隗。

“我說,你們啊,不要把我們當做普通的罪犯。現在我只想你們乖乖聽我的話。只要你安靜地做個人質。”里根看了一眼言蹊,又把目光轉向隗,“你聽從我的安排,除了你以外就不會有人受傷了。要是你們還有歪念頭的話……”

一個黑衣士兵從陰影中出現,手捧一個顯示屏。

短暫的雪花之後,屏幕中出現了一個陰暗的小房間,房間中心是幾個失去意識的人,其中正有江荷。

“這些警察已經被擊暈了,有沒有生命危險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里根平淡地說著這些話,沒有其它的情緒,只有對事物絕對支配帶來的自信。

“唔——唔——”

陳言蹊的淚水從鋼鐵塔的指縫中流出。

你覺得我是為了救你才陷入危險的?不,是你為了我才陷入危險的。

“陳言蹊。”

隗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呼喚着陳言蹊的名字,鋼鐵塔能感受到陳言蹊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掙扎的力度卻減小了。

“抱歉讓你有了我對你有了感情的妄想。”

她的身體又繃緊了。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正因如此,我不得不保護你,在警力緊張時待在你身邊。在這個特殊時期,要是你有什麼事,接下去會引發的震動不是我能想象的。可是正因為我的保護,你選擇了幫助我。愚蠢。以你的身份就該好好待在大學裡享受生活,何必與我交集。這些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請您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安靜等待救援,不要影響大家對救援做出的努力。”

言蹊突然的無力使鋼鐵塔只能把雙手都扶着她的肩膀才能讓言蹊站穩。

隗直視着里根,不敢去看言蹊朦朧的雙眸。

里根發出了一聲嗤笑,揮了揮手,鋼鐵塔順從地把言蹊帶回後方的庫房。

過了一會兒,里根把手槍收回,輕輕鼓着掌。

“可敬的犧牲精神啊。我因為你們這爛俗的肥皂劇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吧。”

“那你們也會遵守約定,不傷害他們嗎?”

“當然,阿明多克組織說到做到。”

“很好。”

隗捏緊了匕首,一咬牙,從前臂劃過。匕首輕易驅散了覆蓋手臂的納米金屬,割破了皮膚,撕裂了肌肉,殷紅的鮮血順着傷口低落在地。

隗把匕首丟在腳邊,傷痛和失血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滿意了吧?”

“滿意?去你的滿意!”

里根當即發出了怒吼。

他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隗試着朝前踏出一步,幾乎是眨眼之間一顆子彈落在了隗的腳邊。

“不要亂動。”

隗舉起沒受傷的手,靜靜地站着。

他除了逃跑外沒有其它能做的事,但逃跑這種選擇無疑會使情況更糟。

“說,留在你身體里的那些有抑制性的納米金屬呢?”

“我把它們排斥出體外收集在一個罐子里。”

令人窒息的沉默。

“該死的,你就這樣糟蹋這大好的機會!七年了,我們花了七年時間尋找你。如今我們找到了你,你不但沒有變強,甚至忘記了如何戰鬥!”

里根此時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這種極端的冷漠感給了隗極大的壓力。

“罷了。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里根拋下一塊手掌大小的黑色儀器,示意隗將它撿起。

“拿着它,交給外面的警察或是軍隊。和他們說,我的要求是,這些人質暫時由我看管,他們的情況可以通過你手上的顯示器看到。等你回來,能夠抵抗我刀上的納米金屬時,我自然會放人。別想討價還價,你沒有任何資格,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你的弱小啊。對了,外面那些軍人啊,讓他們不要嘗試攻進來。除非直接轟炸,否則是不可能越過周圍的森林的。去吧。我以阿明多克之名承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