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忘记了,你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贞洁还是自尊,你就是这样的一个混蛋。”

最后,安洁莉卡终于记起了关于忒丝贝姬的某些事情,并且因此而让她终于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混蛋,她在被称为神之前,千年以前,她的种族是……

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洁莉卡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失去了干劲。

想要以言语或是行动来羞辱忒丝贝姬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用这些东西来报那一夜未能履行诺言的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啊……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算了,我知道你要真有那个心,我也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你,还要怎么拒绝你……随你吧,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是想要拿我的痛苦当做你玩乐的道具也好,还是说真的良心发现了也好……随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反正我的命……”

“也早就是风中残烛了。”

“我明明是知道的,知道……”

安洁莉卡无视了忒丝贝姬。

她躺平在了那张狭小的木板床上,泪眼朦胧,语句哽咽。

“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为那个孩子报仇,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

忒丝贝姬的出现与她的所言所行,打破了安洁莉卡最后的一丝坚强。

“都永远只是和那一夜一样,是在……如被戏耍的猴子一般,供人消遣。”

那是自己不愿承认却又无可奈何的事实,那是自己百般否认,却在心中早已默默接受了的事实。

安洁莉卡缺乏足够的力量也缺乏足够的智慧,甚至连足以实现愿望的时间,对她来说都已是不可求的虚幻……

凭借着心中那份不愿熄灭的怨恨行至今天的她其实心中早就明白……

自己根本,还是和那一晚一样,是那个……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的安洁莉卡。

————

“安洁莉卡……”

忒丝贝姬现在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半敞着的窗户,清晨那薄暮一般的阳光自其中洒落在这间狭小且弥漫着寒酸味道的客房内,洒落在忒丝贝姬的肩上与那柔顺的,如同雏鸟羽毛一般的长发上,为她的身体,打上了一抹淡淡的光影。

如画卷一般美丽的人儿,如画卷一般美丽的清晨。

“安洁莉卡,我会帮你的……不论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的……所以……”

坐在了安洁莉卡的床边,忒丝贝姬用如母亲一般温柔的视线注视着躺在床上,以手臂遮住了脸孔,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啜泣不止的少女。

接着,她轻启朱唇……

“所以,先把衣服脱了吧。”

————

原本还在哀伤着的感情荡然无存,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安洁莉卡的心中所剩下的只有……

那家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导致了小型的气喘,安洁莉卡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你……你……你脑子……咳咳!!你脑子没病吧!!在想什么啊!!”

一边咳嗽着一边想要从床上支起身子,可结果却是被忒丝贝姬给强硬的按住了。

“没别的意思……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死龙病已经蔓延到何种程度。”

视线相互对上了。

望着那双如翡翠一般的翠绿色瞳孔,安洁莉卡努力想要从那几乎不带一丝表情的扑克面具之后找到一些,属于忒丝贝姬的感情线索亦或是她真正怀抱的目的,然而结果……

只能是什么都读不出来。

日复一日,永远形单影只独自坐在神居之城的最边缘上遥望着云海的女神,那张上千年都不曾有一点儿变化的脸上,也永远挂着那完全看不出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如面具般略带忧伤的扑克表情。

只有与安洁莉卡交谈,或是过去指导她学习之时,那位境界神的面孔之上,才会浮现些微的笑意,然而那些笑意……

安洁莉卡觉得,那才是她真正的面具。

“……我自己来。”

自己并没有在别人面前裸体的癖好,并且对于这种事情,自己也强烈的抗拒着。

不过肯定不管怎么样,忒丝贝姬都不会说什么“那算了”这种话就轻易善罢甘休,与其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不如就顺着她说的做算了。

反正只是检查一下死龙病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如果能够有治疗的方法的话……

虽说希望微乎其微,并且还寄托在自己根本不想对她抱有希望的人身上……但是,能够活下去的那份未来,却暂时性的盖过了心中的仇恨与对忒丝贝姬的厌恶。

我也是这样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可以的人么?在心中升起这样的疑问的同时,安洁莉卡又陷入了对自我的深深痛恨之中。

————

解开衣衫,露出了绝对称不上完好的肌肤。

大片大片的伤痕在少女的身体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痕,那正是属于安洁莉卡的,自己不断与命运抗争的证据。

在那一夜所受的伤,之后与追杀着自己的其他人战斗所受的伤,五年时间,安洁莉卡那原本光洁白皙,与其的黑发黑瞳遥相呼应的肌肤,如今已变得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久经沙场常住战阵的伤痕对于男性来说是荣耀的徽章,但对于女性来说,却绝不是应当留念的记忆。

身为在人之上被冠以神明之名的存在,即使只是下位,但安洁莉卡原本也应该享有着青春不老的年华与永恒无尽的寿命……那是要在未来这个世界终于行至终点,当必然会在未来发生的再一次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大战打响之时方需奉献的生命,然而……

即使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年龄”上给安洁莉卡留下什么痕迹,如今的她样貌依旧如五年前一样,还是那名与黑色非常搭配的静谧少女,但是……就像是用小刀一刀一刀雕刻上去,时间的刀刃,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心中,以及在她那本应不朽的生命之中,早已留下了太多的伤口。

安洁莉卡捂着自己的胸口,将脸侧向了一边。

————

“把手拿开吧……没事的,放轻松。”

她那样说了。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我拿开了一直按在自己胸口的右手。

就像脱下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一样,我赤裸的上半身,就那样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肮脏,难看,与理应属于我的,那名为“少女”的人生完全相悖的,是这连照镜子都不敢看的,自己的身体。

如老旧未修的风琴一般,我的这副身体早已不可能发出美妙的乐响,就算想要强行演奏,多半也只会……听到嘶哑难听的,如临终时所唱一般的噪音吧?

就算是裸体,就算有男人因为我的容貌而对我产生了兴趣,但是,想必只要一看到我的身体,就算再怎么有兴趣,也一定会逃之夭夭了吧?

我在心中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将手,按在了我包裹着心脏的胸口之上。

毫无起伏,完全不似女性的平坦胸部,那大概也是我唯一还会稍微泛起一丝少女之心,哀怨自己为何身材不如他人的地方。

那也是我每每见到她那因露出度极高的服饰而显露在外的曲线时,所会产生的自卑之情。

“可以了么?”

被她按着胸口,望着她的脸,望着她那历经千年,历经无数死战却依旧完美无缺的身体……那样的感情,再次在我心中泛起,在她的眼中,我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伤口。

侧过脸的我没有再这样直视自己伤痕的勇气,我只能以那样柔弱不似我会发出的声音,期望着她快点结束这样的检查。

“会很疼……忍耐一下,安洁。”

看来,事情没有我想象的容易结束,伴随着那句话语一并传入我的身体的,还有……

刻骨铭心的剧痛。

————

咬着牙齿,安洁莉卡因疼痛而在床上挺起了腰。

弯曲着,就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向着后面给掰断一样。

紧闭的牙关中翻出白沫,双眼凸起并向上翻……安洁莉卡蹬着腿,胡乱的拍打着床沿。

她的身子与肩膀都被贝姬死死压住,横跨在她的腰上,贝姬用自己的身体固定着安洁莉卡,以使得她乱动的幅度不至于太大。

而贝姬的右手……她的五指,插入了安洁莉卡左侧的胸中。

“唔唔唔呜呜呜啊啊啊啊!!!!!”

痛苦的悲鸣在这狭小的房间中回荡,将不论是悲伤的记忆还是憎恨的感情,全都一扫而空。

安洁莉卡此时所感受到的,唯有痛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