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知道吗?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夕阳下的他,是这样说的。

“。。。。。。”

他是谁?

他是鬼之宫剑志,少数能理解我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友人。

“所以枝月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过得快乐,才能获得幸福,明白吗?”

“。。。。。。”

即使因逆光的原因而看不清脸,可我依然能明白他在洋洋自得地嘲笑着我。

“你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修。”

“。。。。。。。”

而现在的他,正把我的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搂在怀里。

没错,就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八神修,是一个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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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响起,把我从梦中拉回现实。

“又是那个该死的梦!”

拜刚才那个梦所赐,哪怕是睡眼惺忪的现在我也毫无睡意了。闹钟还在发出惹人厌的声音,被不好的梦境和起床时的心烦所致,烦躁的我直接一拳锤在了闹钟上。

嗯,闹钟不响了,好像整个坏掉了。

好吧,闹钟是无辜的,它只不过是尽忠职守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同时从实事求是的角度来看,也是拜它所赐我才可以不再继续那个恶心的梦。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应该感谢我的闹钟,而不是直接一拳把它锤得连电池都掉出来。

闹钟的问题先略过不谈,反正坏了再买就是。

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刚才的梦。

没错,就正如梦里那样,我,八神修,今年十七岁的少年,在两年前的那个暑假,被我唯一的友人挖了墙角,也就是说,我,被甩了。

说实话我并不痛恨当时选择了剑志的那位叫做飞鸟枝月的少女,相反的哪怕到了两年后的今天我也依然对她保持着很深的感情,但对于作为我唯一的友人却还抢了我女朋友的那个混蛋,我只能说——

——“剑志,我诅咒你个混蛋一辈子便秘!”

现在的我也只能把房间里的衣柜当成是那家伙然后对它竖起中指和进行言语上的侮辱来泄愤了。

好,每天早上的必修课,也就是把衣柜当成剑志然后竖中指和口头侮辱已经搞定了,身心稍微畅快了点。嗯,感觉不错?

然而当我拉开窗帘时刚刚才好了一点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一团糟。

“该死,为什么会下雨!?”

今天是周一,我要上学,却偏偏是个下雨天,真是糟透了,想到这里我又不忍住再次对着房间的衣柜竖起中指来——

——“剑志,都是你个混蛋的错!明明是周一为什么还要大清早就尿尿啊!憋死算了吧你!我衷心祝福你的膀胱永远膨胀啊!”

在浴室里匆匆洗漱完毕,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

瘦弱的身体,过长的刘海,像所有人都欠自己钱的阴沉脸,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弱不禁风的高中男生。

“嗯,不错,今天的状态也很好。”

其实是假话,连自我安慰都算不上的假话,我深知自己光从外表看起来就有多不受欢迎。说得难听点,我其实很像死宅。

但是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像死宅的!

一旦承认了的话就感觉人生输了啊!

虽然我的人生好像本来就没什么希望?

算了,还是别去想这种问题比较好,有时候不自我逃避一下是活不下去的。

以一名高中生而言,我拥有比同龄人要多得多的自由,因为父母从事着奇奇怪怪的工作,一年到头都是在国外度过甚少回来,而姐姐更是直接去了英国留学,因此偌大的房子就只有我一个人住而已。

一般来说这种独居生活始终是要为钱的问题而发愁的吧,然而父母每个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银行转账给我的生活费却使我无需拼死拼活地去打工以维持生活,甚至还有多余的闲钱购置各种模型和游戏,在此我真的是衷心感谢我那提款机一样的老爸老妈了。

一年都不回来一次不要紧,甚至一直都不回来也无所谓,只要可以给钱让我继续享受这堕落而愉快的独居生活就够了,为了你们儿子混吃等死的宏大理想,加油工作吧,老爸,老妈。

好像。。。有点扯远了?

不好,再这么想下去就真的要跟那些死宅一样了。

咳咳,言归正传,我喜欢这种感觉。

作为一名独居者,无拘无束的自由感实在是太棒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大喊:“自由万岁!”

不过。。。。。。

为什么,总有一种空虚感呢?

“还是算了吧。”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说了这种话。

啊,想来也是,这间房子,从两年前入住到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老爸和老妈,甚至连姐姐都从来没回来过这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无妨,早就习惯了。

“我出门了。”

拿起书包,在关上大门前,我对着不可能有人的客厅这样说道。

当然。。。不可能有人回应的。

---

走入商店街的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正好能代表我的心情。

毛毛细雨像细丝相连般地密集,虽然不至于会碰到撑着伞的我,但这种天气也足够令人讨厌了。嘛,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下雨总比艳阳高照的晴天要好吧?

难道不是吗?

还属于清晨的现在,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除少部分准备开店的店主外大部分都是像我这样的学生,其中不乏一些三三两两撑着伞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家伙。

没错,他们就是人类必须群居生活的写照。

也是人类无法独自一人的证明。

“讨厌的家伙们。”对于他们,我只能这样淡淡地说道。

因为两年前那件事的缘故,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友情。

在现在的我看来,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人,是一件只能用愚蠢至极来形容的事情。被唯一的友人所背叛的我,应该是最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了吧?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合群的孤僻者,又如何?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至少,是我认为没有。

当然,也并不是真的能做到全天候完全独自一人。

因为。。。。。。

总有个讨厌的人在等我。

啊,说曹操曹操到,那家伙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早上好,八神君,今天很早呢。”

向我打招呼的,是个身材虽然一般,却有着一头及腰的漂亮黑发,还戴了副与她完美配合能充分显现出何为知性美的眼镜的女生。

是我所在班级的班长,伊藤奈绪。

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但是品学兼优同时懂得照顾他人对所有人都非常友好,对某些男生来说简直就是个小天使般的存在,遗憾的是她还是处于我不想有所交流名单中的前列。

因此与她的对话我会显得冷淡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哦,你在啊,班长。”

“不是跟你说了叫我伊藤同学就可以了吗?。。。八神君,为什么要距离这么远来说话呢?”

距离,确实有点远。

这个我承认,毕竟是隔着五米多的距离在和班长隔空喊话,或许我们应该搞个传声筒来对话会合适一点?

还是算了,不但显得多此一举而且容易被人误会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不想显得和她过于熟络。

“我觉得这个距离足够了吧?对吧?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熟人,只不过是同班同学而已。何况靠得太近的话可能会导致什么疾病或寄生虫或瘟疫的传染,我们还是保持适当距离比较好。”我很确定班上那些男生听到我这样说的话会宰了我的,非常确定,毕竟伊藤奈绪在班上的人气还是挺高的。

“八神君你真是会开玩笑呢。好啦,还是正常点说话吧,如何?”说着,她若无其事地靠近过来。

与表面上看到的一样,对于我的无礼和讽刺,班长完全没当一回事,反而很轻松地笑了笑,直接当作笑话来看待。

堪称完美化解尴尬和缓和气氛的应对方式。

正因如此我才讨厌这家伙。

“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正常了。”我默默退后了三米。

“是吗?可是这样说话不会不方便吗?”班长又默默填补了这三米距离。

“不不不,非常方便,不可能不方便。”我于是再退后多三米。

“看来八神君你的听力非常好呢,不过我不行啦,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班长继续前进三米距离。

“。。。。。。。”

“。。。。。。。”

“。。。。。。。”

“。。。。。。。”

谜一般沉默的同时我们也互相凝视着对方。

不,不妙。。。感觉。。。有某种压迫感?这家伙笑盈盈表情的背后难道有某种不得了的东西存在吗?

不行,我可不会认输的啊!

我再后退。

班长再跟上。

后退。

跟上。

后退。

跟上。

后退。

跟上。

后。。。好吧,退无可退了,身后那家蔬菜店的店主大叔已经用一种发现什么可疑东西的目光盯着我了,再后退的话就要撞倒他的商品了吧,真那样做的话估计他会把手上那又长又粗的胡萝卜直接塞到我嘴里。

我讨厌胡萝卜。

清楚我已经没有退路的班长笑着跟我说:“八神君,我们现在可以用正常的距离来交谈了吗?”

表面上看这是疑问句,实际上却没有疑问的意思。

因为无论我怎么想,都只能这样回答:“好吧,偶尔,嗯,偶尔,靠近一点也不会生病什么的,嗯。”

蔬菜店的大叔,你可以放下那根又长又粗的胡萝卜了,谢谢。

“这样才对嘛,八神君,我们,都是普,通,人,哦?”

我发誓她说普通人这几个字的时候绝对是带有洋洋自得的味道的。

就这样,班长直接站到了我身边,当然,距离非常正常,各自的雨伞既没有碰撞在一起,我们的身体也没有什么接触到的地方,瘟疫寄生虫疾病之类的当然也不可能有。

说实话,我是个性格非常乖戾的人,一般来说会这样逼迫我的家伙肯定会被我恶言相向,可是对于伊藤奈绪我却不能这样做。

不是因为她是班长,而是我和她的某个已经过世的亲戚有交情。

说是交情其实也算不上吧,只不过是简单的彼此认识而已。班长的亲戚叫做诚,是个虽然长得还算帅气却优柔寡断一脚踏两船的家伙,本质不坏可惜已经死了。

详细情况我不清楚,据说是三角恋被两个女生争夺然后第一个女生杀死了他,接着第二个女生为了帮他报仇而杀死了第一个女生,还把诚的头砍了下来带着远走高飞,至于去了哪里,这个则不得而知,也许会成为什么地方的都市怪谈也说不定。

但因为这轰动一时造成两条人命的情杀事件,导致全国各地很多想成为渣男继承诚遗志的家伙都把他尊称为诚哥。

好了,已经死了的渣男还是不提了,我真的没有羡慕诚,真的。

“八神君,最近成绩退步了喔?”

“是吗?我怎么感觉本身就没好到哪里去。”

“理科退步得太厉害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课后补习的,要加把劲才行啊。”

“是吗?关我什么事?”

平心而论,在清晨的雨天里和班长一起上学还是不错的,算是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吧?只不过我讨厌和别人相处,也不想和别人有什么交集,所以对于班长说的话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了事。

真要说的话,班长。。。伊藤奈绪这个人,应该是现在少数会主动与我交流的同龄人。明明我在班上是那么地特立独行,既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没必要的话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一句,但她自从高一与我同班之后,就一直锲而不舍地主动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她有什么目的。

从最开始的笑着找我却被我冷眼看待请吃闭门羹,到现在的我会回应她的招呼甚至是与她作某层面上还算融洽的交流,其实她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也不是没试过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每次她都只会笑着用“班长关心同班同学是应该的吧?”“因为我觉得八神君其实是个不错人呐。”诸如此类的回答敷衍过去。

自问自己的智商还是在平均值以上的,当然不可能蠢到对这些回答信以为真,可是就算继续问下去也只会得来敷衍,所以到头来就干脆不问了。

总而言之,伊藤奈绪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花了两年时间,与我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她每天都会等着我和一起上学的例行公事一样的关系。

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什么“也许她喜欢我?”“也许她暗恋我很久了?”之类的想法?拜托,别开玩笑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阴沉孤僻男怎么可能获得小天使般的班长垂青?

最重要的是。。。。。。

我从她,从伊藤奈绪这个人身上,感觉不出任何能称之为对我有好感的想法,也许并不觉得讨厌,但也绝对没有所谓的超越同学关系以上的好感存在。

换言之,她对我的笑容,对我的友好,都只不过是像餐厅服务员会以微笑对待顾客一样,是例行公事罢了。

也许是在可怜我吧。

但我啊,最讨厌的就是他人对我的同情和怜悯了。

因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将来,我也只会继续拒绝她对我进一步的示好和尝试深入了解的做法,这份关系只需要保持现在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不去相信,不去期盼,不去了解。

“又到了八神君最不喜欢的斜坡时间了。”

班长的声音把我从思考的自我意识中唤回到现实。

啊,她说得没错,我最讨厌的斜坡时间。

“班长啊。。。”

“说了叫我伊藤同学就好,八神君,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我指着前面那条又长又臭的斜坡怒吼起来:“为什么日本每一所学校都要有这种长得要死也抖得要死的斜坡!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行使你作为班长的权力向学生会要求拆除这条烂鬼斜坡啊!?”

没错,斜坡,就是这条斜坡,堪称弱不禁风身体能力烂到极点体力和小学生无异的我每天都要挑战的敌人。

说实话斜坡两旁种满了樱花树,如果是在春天的话其实是非常美丽的一道光景,可这种光景我感觉与我格格不入,同时也会极大地消耗我本就不多的体力,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这条斜坡!

“首先,八神君,每天早上都是这个问题难道你不会腻的吗?说实在的天天都要回答同一个问题我都快麻木了呢,”班长苦笑着,“其次,本校的学生会虽然具有莫大的权力,不过还不到可以申请拆除或改建学校范围内公共设施的地步,而且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班长还没有那种能耐可以向学生会提这种建议啦。”

“那至少可以改成别的吧!?只要不是这种又长又臭的斜坡就行了。”

“如果改成楼梯的话八神君你会接受吗?我觉得到时候你只会更加痛苦然后连学都不想上了吧?”

我想象了一下,如果斜坡改成楼梯的话,嗯。。。。。。。

那等于是从玩俄罗斯转轮变成吃黑道的水泥桶沉尸东京湾套餐了吧?

虽然这样比喻可能不太贴切也很不合适,但我认为前者六分之一的死亡几率和后者百分百完蛋的巨大差异已经足够表达我内心的想法了。

不要,绝对不要,真改成楼梯的话我干脆辍学算了,让我当个家里蹲吧。

“除了楼梯还有别的吧?比如电梯之类的?或者观光缆车也是不错的选择啊。”虽然这么说很蠢但我就是想反驳一下班长。

没想到她根本不打算奉陪,“八神君,有时候呢,作梦,是要在晚上睡着的时候才有意义的啊。白日梦,终究只能是白日梦哦?”堪称一针见血的吐槽。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智力有缺陷的人?或者说得直白点,智障?

虽然我承认自己提出的问题确实过于低级,但是班长的眼神也实在是让我。。。。。。

“我投降!不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投降!我投降可以了吧!”

“这才对嘛,八神君。走吧,再停下来闲谈的话就要迟到了。”轻轻一笑的班长,先我一步踏上斜坡。

看着前面那个似乎在享受雨中漫步的少女背影,我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伊藤奈绪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某方面来说她可能是我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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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就读的学校名为穗绫学园,因为年年都有毕业生考上东大,所以在这个被称之为三浦市的城市里算是小有名气的高校。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虽说距离落入差生阶段还有好一段距离,可我也不是那种会有毅力考上东大的人。成绩这种东西,只要保持在不上不下姑且过得去的水平就可以了。

想着这些无聊事情的同时我已经习惯性地走到了门牌写着2-B的教室前面,这就是我所在的班级。不过这个2-B的班级序号。。。总感觉有点微妙啊。

算了,还是进去吧,在教室前面站太久的话容易被人误会有什么不良企图之类的。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迎接进入教室的我,甚至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与一进门就受到热烈欢迎的班长相比,我就像是空气一样,只是默默地存在于此,从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想来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我可是个和他们当了两年同班同学却没有与他们有过半点交流的家伙,会有人欢迎我才是见鬼的事。

班长对我点点头后就先我一步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接着开始和那些簇拥上去的同班同学们愉快地闲聊起来。

“一大早就要应付自己的FANS,真是个大忙人啊,小天使伊藤奈绪大人。”经过她身边时我故意很小声地讽刺她,不过这家伙没反应。

到底是没听到呢还是说听到了也不当一回事?

嘛,无所谓。

反正我就默默走到我的座位上,继续当我的空气即可。

在一些动画或者小说里,我的位置应该算是堪称“黄金宝座”的超重要位置了吧,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可是主角的特权。

然而我很清楚,我不是主角,同时也不可能有主角待遇。我要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上课之前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发呆作作白日梦,然后等铃声一响准时趴在桌子上睡觉。

早晨的例行班会是无所谓的,反正说的东西与我无关,课程也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的成绩还算可以,等中午时间一到就吃午饭接着到天台楼顶睡个午觉。

这就是我的校园生活,很无趣,很乏味,但同时也很平静,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波澜。只是从窗外还在下毛毛细雨的天气来看,今天的午睡估计要在教室里了吧。

无妨,反正我就。。。等一下,那是什么?

透过窗户,我看到对面教学楼的楼顶上有人,距离太远导致看不清样子,不过从头发长度来看应该是个女生?

有人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那个人似乎想要爬上楼顶的围栏。

『那家伙想要自杀。』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就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为了避免看错,我还用手揉了揉眼睛,之后却发现对面楼顶已经没人了。

“。。。是看错了吗?”

又多看了几眼,确定对面楼顶确实没人。

“嘛,管他呢,反正就算真的有人自杀也不关我事。”随便喃喃自语了两句后我就继续我的发呆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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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雨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停了,之后是一直持续的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

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毕竟中午还要上天台睡觉不是么?到了中午天台上的地板也应该干透了吧。

第四节课一下课,班长那家伙就拿着个便当笑盈盈地走到我面前。

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倒不如说企图实在太明显了。

“八神君今天也没带便当吧?我的便当有多出的饭菜,要不要尝尝?”

每天都是同一时间,每天都是同一句话,这似乎已经成了伊藤奈绪的习惯,就正如上课睡觉发呆是我校园生活的一环,出于礼貌而过来邀请我吃午饭大概也是她校园生活的一环吧。

正因如此,作为我校园生活的一环,我今天也一样直接拒绝了她。

“班长你应该也清楚我会怎么回答了吧?还是那句话,免了,天知道有没有下毒。”当然不可能下毒的,我跟她无冤无仇根本没必要这样对待我,会这样说只是我习惯性吐槽而已。

“八神君真是爱开玩笑呢,不可能下毒的啦,真的不尝尝我的料理手艺吗?天天吃小卖部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吧?”

还是和以往一样完美的应对,就连说的话都是跟之前一样。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去跟那些疯子一起挤小卖部安全一点。”

“习惯性地拒绝他人的好意可是会让本应存在的幸福远离你的哦,八神君。”

“这不是习惯,是警惕,就这样吧,小天使班长大人,你的FANS还在等着呢。”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那句FANS在等着确实是实话,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觉得我很碍事令我如芒刺背的眼神,这种眼神的源头是想和班长一起吃午饭的家伙们。

既然如此,我怎么好意思扫他们的兴呢?对吧?

虽说其实我只是不想跟人起什么冲突而已,和平才是最重要的嘛,毕竟我根本打不过那些家伙。。。。。。

慢悠悠地走到小卖部时人群已经散了,时间刚刚好。

之所以说刚刚好是因为热门食品都已经被买走了,人群也自然散去了,而我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买到我校园生活中每天固定的必需品:没人要的卖不出去的干巴巴的面包条。

我承认,刚才对班长撒了谎,我根本没有挤小卖部的打算——

——开什么玩笑,以我的体格和力气去跟那些疯子抢热门的炒面面包?十条命都不够我死。

在不好吃的午饭和因为抢炒面面包而丢掉自己的小命之间,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好吗?

“一直给你留着的,来,你最喜欢的面包条。”当小卖部的大婶把面包条递给我时是这样说的。

说实话,心里头总感觉有点悲哀。

“啊。。。对,我最喜欢面包条了,我超喜欢吃面包条的,面包条实在太棒了,谢谢。”接过面包条的同时面无表情地用棒读的语气回应大婶的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大婶似乎还想多聊两句,“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吃面包条呢?明明都没人要的啊,下次就送给你好啦,也就几百日元的东西。”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感谢了。”

你倒是给我察觉到啊!大婶!我根本不喜欢吃面包条好吗!可我就是抢不赢那群家伙我有什么办法!话说既然是要送我的话你就不能送个炒面面包吗!我也想试试炒面面包的滋味啊!入学两年了我都从来没吃到过一次啊!炒面面包!

“哎呀呀,不用这么客气啦,反正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你肯帮我处理掉就最好了,呵呵呵呵呵。”大婶应该是真心感激我的。

问题是我总觉得她是在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啊喂?

没人要的东西?所以才免费送给我?意思是我就只配吃这种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味道甚至没绿茶在手都没法吃下去的垃圾吗!你是在挑衅我吗!大婶!?

当然,我不可能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不然以后可能连面包条都没得吃,所以我也只能一边继续用棒读的语气说着“哈哈哈,真是太感谢了。”一边赶快离开这里。

跟这种愚人对话实在太累人了!

无论如何,买到了面包条的我,到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绿茶后就直接往教学楼楼顶的天台进发了。

一般来说,午休时间是不会有人到天台去的,那里对我这个不喜欢与人相处也不想和任何人有交集的孤僻者来说是个绝佳的午休场所。

在天台我可以充分享受到我喜欢的宁静,祥和,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需看别人脸色的悠闲时光。然而今天的天台似乎出了点状况,因为我发现平时关上的天台铁门今天居然是半掩着的。

“谁啊。。。?”

对此感到不满的我推开了天台的铁门,然后,发现到了那个家伙的存在。

那家伙背对着我,是个女生,有一头灰色的带点自然卷的披肩发,穿着黑色长袜的双腿非常修长,身高不矮,是那种适合当模特的类型。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站在了天台围栏上面。

嗯。。。。。。。。。。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管他呢。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准备自杀?这件事上吧,她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只见她深呼吸了几口,接着又往下方看去,估计是因为害怕吧,腿一直在发抖,不得不说那双腿。。。嗯。。。不论是长度还是形状都值得给出高分。

。。。不对,我可不是来这里看她要不要自杀的,午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吃完那些垃圾之后还要睡觉呢。

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我打算催促一下她。

“跳楼吗?”

惊觉原来这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的她立刻慌张地转过头来,用一种感觉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拜此所赐我得以看到她的脸,皮肤看起来带点病态的苍白,眼睫毛很长,长相虽然不算天姿国色可也在水准之上,就是脸上的表情别扭了点,好像我欠她很多钱一样。

不得不说,那表情让我有种像是看见性别转换后的自己的感觉。

我又问了一次,“跳楼吗?”

“。。。。。。。。”

平心而论面对这样一句话应该也没有谁会有心情回答吧?

我可不管她有没有心情,别在这里碍我的事啊这家伙。

“看来我打扰了,不过你最好快点跳,我还要在这里吃饭和睡午觉。”我扬了扬手里的面包条和绿茶示意道。

“。。。。。。。。”她依然沉默着。

真倒霉,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碰上这种事。只能希望她跳下去之后警察别那么快上来天台调查了。哦不对,这家伙还没跳呢,我应该催促她快点了结自己没什么意义的短暂生命之后再来担心警察的问题才对。

“恕我直言,你这样很浪费时间,到底跳还是不跳?麻烦三十秒内用行动给出答。。。”恰好这时一阵风吹过,跳楼少女的裙子被风吹起露出了她的内裤,我得以大饱眼福,“哟,是小熊内裤啊?这种年纪还穿这样的款式可真少见呢。”

她生气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

虽然依然不说话就是。

无妨,既然她都要死了那生气与否也不关我的事,“好了,闲谈就到此为止吧。你倒是赶紧跳啊,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吃完饭之后还要睡午觉呢。”我再次扬了扬手里的面包条和绿茶。

也许对一个准备轻生的人说这种话是很不人道的,但既然已经站在了围栏上面那就应该鼓起了相应的勇气,想自杀却因为怕痛而在最后关头又缩回来的话,那只不过是证明自己有多么懦弱而已。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事情却毫无进展,我已经对这个妨碍我美好午休时光的家伙耗尽全部耐性了。

“喂,说句话啊,要跳就快点,鼓起勇气上啊,也就那么几秒的事情,一瞬间就完结了。都站在上面了难道还不跳吗?你老爸老妈花大笔的金钱和时间把你养大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吗?当一个连跳楼自杀都不敢的胆小鬼?那你活着还有什么人生意义?你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为了证明你活着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也为了成全我美好的午休时间,勇敢地跳啊!这位小姐!”

我知道,你额头的青筋表明你现在很想揍我一顿,我也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不但乱七八糟还前后矛盾,就算被认为是疯言疯语也很正常,可我就是要说!

你到底想不想死啊小姐?不要浪费彼此时间,就这么把身体前倾下去就可以了!既可以让你死得痛快,我也可以安心吃我的面包条睡我的午觉,何乐而不为?

“不跳了。”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再加把劲怂恿她跳下去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说话了。

“什么?都站上去了你却选择不跳?”

“不跳了!有你这种人在这里我没心情跳!”说罢,她跳下围栏径直走向我身后的铁门,经过我身边时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在极力克制把我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有点不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口水居然不跳了?

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我不要面子的吗?

“唧,穿小熊内裤的家伙果然没有跳下去的勇气啊。”

也许,这句纯粹发泄下心里不满的无心之语,就是导致她不再忍耐的元凶吧。

“我穿怎么样的内裤不关你事吧!变态!”

话音刚落,我的左脸颊就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感觉火辣辣的痛。嗯,几秒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脸被打了,长这么大了我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脸,不爽,非常不爽!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气冲冲地直接推开铁门走了,连停下来和我争吵的机会都不给我。

“搞什么。。。浪费我的午休时间。”虽然心里很不爽,可既然人都走了那我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铁门突然又被推开,吓得我以为是刚才的跳楼女生觉得一巴掌不够还要再来多几巴掌。

“果然在这里啊,八神君。”

没想到的是,进来的人居然是班长,她的手里还拿着那个便当。

无视她得了,刚刚才给人扇了一巴掌我可没心情再跟班长来那一套社交游戏,直接找个凉爽的位置坐下吃午饭吧。

结果我刚坐下,班长也擅自跟过来坐在我旁边,看来是不打算离开了?

“这样无视别人可不好啊,八神君。。。你的脸怎么了?”

“别问,别想,别提。”总感觉,如果被班长知道我因为对女生的内裤评头论足而被打就输了啊。。。她可是我最大的敌人,不能被她知道这个把柄。

班长笑了,她的笑容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我猜猜看,是跟刚才那个下楼的女生有关吗?她好像很生气啊,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你就不能猜得不这么准吗!

“伊藤奈绪小姐,有时候,太聪明的人可没法讨人喜欢啊?”

“嗯,你这样说的话,我就当作默认了哦?你因为对那个女生做了某种事所以被打了。”

还是那种笑容,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被这家伙算计了。还是随便找个理由把话题扯开吧,免得越来越麻烦。

“算了,不说这个,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其实是明知故问,毕竟她手里都拿着便当了,想干嘛一目了然。

“既然你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那就算了吧。”她把手里的便当递到我面前,“天天吃小卖部的东西对身体可不好,要不要试试我的料理?反正我也吃不完。”

说实话,这个提议。。。确实挺诱人的。尤其是经历过跟小卖部大婶的那番对话之后。。。我也不是真心喜欢吃面包条才天天吃的啊,可以的话我。。。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如果是要玩什么请人吃饭的把戏的话,那她刚才应该和她的FANS玩个够本了。还会有剩余的饭菜?谁信啊?肯定有问题。

对于食物的冲动及时被理智所制止,我警惕地问道:“没毒的吧?”

“八神君果然很喜欢开玩笑呢。”

我仔细观察着班长的的表情,然而很正常,什么也没发现到。

没办法,干脆单刀直入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是打算请你吃饭而已,毕竟班里就只有八神君是连续两年午饭都靠小卖部度过的,如果不是了解你的家境我都要以为你是贫困学生了。”这一次班长倒是对我的戒心感到无奈了,“放心,既没有打算毒死你也没有想着要对你恶作剧什么的。”

估计是为了消除我多余的戒心吧,班长打开了便当盒的盖子,里面是炸虾,鸡翅,还有炒蛋和青瓜,卖相不错,不像有毒的样子。

犹豫了。

看了看班长的便当,又看了看面包条,再看看班长的便当。。。还看什么啊!怎么看都是班长的便当更吸引人吧!光是那炸得金黄色的炸虾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鸡翅就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好吗!

面包条能有什么?干巴巴的口感,如同嚼蜡一样的味道,没有绿茶都没法吃下去!

面包条什么的毫无存在价值,面包条去死吧,面包条就是垃圾!

我承认这是一件有违不想与任何人有所交集原则的事情,但是原则能吃吗?很明显不能。原则的味道好吗?这东西连食物都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坚守所谓的原则?

吃就对了,不用管那么多,就是一顿饭而已,又不是打算长期让班长请客,没什么所谓的啦。

没错,吃,就,对,了。

“来,这是筷子,没用过的。”班长适时地递上了筷子,不得不说实在是非常贴心,将来谁能娶她当妻子的话一定是做了好几辈子好事才换来的狗屎运吧。

拿起筷子,夹住一块炸虾,准备放入嘴里,“我开动了。”

“嗯,味道还不。。。嗯!?”

霎时间我觉得好像有道闪电击中了我一样,紧接而来的是各种回忆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闪回,突然就觉得我的人生好像没什么价值啊?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难道是为了吃这种东西而活的吗?

这已经不是味道好坏的问题了,而是这真的能吃吗?这真的是食物吗?确定不是用工业酒精和硫酸来调味的?

偏偏班长还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怎么呆住了?八神君?味道如何?”

你自己做的料理味道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真的很想这样问。

“我先问一句,伊藤奈绪小姐,你是某些叫做深渊或是教会或是枢机院的组织派来的想要刺杀我的刺客吗?”

“八神君又开玩笑了。”这个家伙看起来相当诚恳地摇了摇头。

“好,那我再问一句,班上的那些家伙吃过你做的料理吗?”

“这个还没有呢,毕竟其他同学们不是去小卖部就是自带便当的,我的手艺也没到可以让大家品尝的地步啦。”她居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啊。

“OK,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料理味道如何?”

“嗯,这个嘛,”她歪着头,看来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十来秒后她才以一种谦虚的态度回答道:“如果以一百分作满分的话,应该可以拿五十分吧。”

以回答来说是非常中肯和谦虚的。

可是以料理味道来评判的话?

五十分?呸!零点五分还差不多!本来应该是零分的,多出来零点五分还是因为没真的直接把我毒死的缘故!

“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我,用非常严肃和认真的态度,对班长说:“你的味觉异于常人,伊藤同学。”

“在认为我不正常的时候才称呼我作伊藤同学可让我开心不起来啊,八神君。。。。。。”

头一次见到班长尴尬的样子,心情不错,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毫无破绽的。

嘛,既然心情变好了,那就多吃点面包条吧。

“咦?一块炸虾就够了吗?还有鸡翅呢,八神君?”

“敬谢不敏,够了,谢谢,我超喜欢吃面包条的。”

面对班长再次递过来的便当,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吃一块炸虾就已经体会到何为死前的记忆闪回,再吃多块鸡翅的话岂不是直接要去三途川作长期旅行了?

不过这次的便当事件也更加坚定了我的念头:伊藤奈绪,果然是我最大的敌人。

话说,不知为什么有种被人盯着看而且不断诅咒我去死的感觉。。。

这股感觉的源头是。。。天台铁门的方向。

转过头一看,铁门被打开了一小段,是刚才的跳楼女生,她正露着半边脸以一种凶狠的目光盯着我,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发现我也看着她之后就马上离开了。

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然而。。。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我觉得,这不会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

一定还会再碰到的吧。

我的心里不禁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