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浩一正怒气冲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已经没办法了啊。

就在半小时前,多综合教学楼到操场再到各个体育社团我和浩一都找了个遍,甚至连男厕都去过了,可也依然没有发现山田七玄的踪迹。

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山田七玄,至少在穗绫学园内是如此。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为那家伙已经回家了吧?除非山田七玄有那个胆量仗着自己那张很好骗人的中性面孔和柔弱的举止躲到女厕所里,不然我估计也没别的可能。

而且就算真的存在这种可能性,概率也不大,因为说白了山田七玄那个娘娘腔根本不存在这种胆量。他如果真的敢这么做,刚才就不会怕我们怕到快尿裤子了。

可是......为什么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尤其是想到山田七玄害怕我和浩一时的样子,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山田七玄那副害怕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实际上那家伙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山田七玄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点,根本找不到任何能称之为破绽的东西啊。那个娘娘腔有这种程度的演技的话,他就不应该在这个穗绫学园里读书,而是去好莱坞角逐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了。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简直混账!

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问题了,之前的几次也是这样,不是意外频出就是嫌疑人搞些让我啼笑皆非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把戏,没有一次是能顺利得出关于这次考试作弊事件的信息的。

至今为止唯一得到的有用情报就只有三井望确实跟这一次作弊事件有关,而且很有可能是主谋。不对,这甚至都不能用“得出”来形容,因为人渣之王三井望是这起作弊事件的主谋本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猜测,甚至可以说是对这起作弊事件进行调查的大前提,如今只能说确定三井望那个恶心见鬼的ED人渣是这起事件的主谋而已。

然而光只是确定了这件事对调查一点帮助都没有。我和浩一,再加上把这份工作交给我们的刹那,我们三人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让三井望那个恶心的渣滓混蛋彻底从穗绫滚蛋,不对,最好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基于这一点我们三人可以说对调查作弊事件有着无比的热衷,可现在的问题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们唯一得到的都不能说是有用的情报,居然只是三井望的确就是这起事件的主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彻头彻尾效率低下啊。

再这样下去,别说让三井望消失了,迟早那家伙也会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吧。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和浩一才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踹开了大宅大门进屋。

虽然有点觉得对不起家里这扇无辜的大门,可我们两个始终需要做点偏激的事情来发泄一下才行。

“喂,修,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跟我一起走进客厅的浩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发出了这样夹杂着烦恼的话语。

我没有立刻回答浩一,而是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绫和奈绪以及卡雷尔回来的迹象,女生们大概是去买东西了,而我那位忠实的管家兼保镖现在应该还在穗绫吧?

没关系,倒不如说这样最好不过。

我可不想被绫和奈绪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以她们两个的作风,如果被她们知道了,估计很大概率会参与进来,这可有违我保护她们的宗旨啊。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问题是我们有别的办法可言吗?”

没好气地坐到浩一旁边后,我也苦恼地继续说:“没有一个嫌疑人是肯跟我们合作,到底是三井望太恐怖还是说我们能力不足?”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说白了我们就算是威胁,也没法敌得过三井望的可怕啊。”

浩一说得没错,我们即使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比方说刚才面对山田七玄的时候,那个娘娘腔也照样在三井望将要出现之际而害怕得逃跑。

【“啊......是,是三井学长......不要,我不会供出来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是被三井学长知道了,那我肯定要比死还难受了啊!”】

我可没有忘记山田七玄说的这番话啊。

比死还难受是吗?

三井望真的可怕到这种地步?

以恐怖来操控他人,三井望或许是精于此道的行家的也说不定呢。像那个人渣这种类型的人如果一直发展下去的话,甚至说,只要被他得到权力的话,那么成为独裁者与暴君大概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

必须把这个未来的毒牙扼杀于摇篮之中才行。

嘛,不论如何,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正正就是没有啊,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从几位嫌疑人那里得到想要的情报已经全部没戏了,那些家伙一律采取不合作态度,是非常明确的此路不通。

换句话说,目前唯一有用的手段已经被堵死了,总不能让我们去找教师来获取情报吧?

......等等,等一下......

不对。

或许......

“我想到了,浩一。”我连忙看向身边的同居人。

后者正用水汪汪的象征着疑惑的视线看向我,“啊?你想到办法了?”

“既然学生这边已经没戏唱了,那么我们转移目标不就行了?”

“那是怎样?”

“我们,去找堂本艾里希协助吧。”

下一秒,我迎来了浩一看待笨蛋时才会有的眼神。

---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和浩一提早回校,在教师办公室里找到了还在打哈欠的班主任堂本艾里希。

出乎我预料的是,办公室里只有堂本艾里希一个,其他老师估计还没到吧。这样正好,不用我花费功夫叫这家伙去没人的地方了,毕竟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可以外传的事情啊。

“哈......”嘴巴张得大大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的堂本艾里希困惑地打量着我们,“你们两个蠢小鬼,一大早来找老师我估计不会是想请我吃早餐的吧?”

虽然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而且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也显得十分没有仪态,但这依然不会改变堂本艾里希作为美人的事实。不过看样子,这个一向缺乏师德的女人估计昨晚是熬夜了吧?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昨晚看电视剧看到很晚,正想利用晨会之前的时间来补眠呢。”

这家伙把这种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搞得我有种是不是自己不该这么早来找她的感觉。

算了,长话短说单刀直入吧。

“老师,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堂本艾里希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哦?有事情要拜托我?”

“是的,老师。”

该如何让堂本艾里希乖乖跟我合作呢?威逼是不可能的,这家伙不吃这一套,甚至还可能反过来威逼我们。

所以......只剩下利诱了吧?

“如果老师你肯帮我们的话,别说早餐了,请你吃一整个星期的晚饭都没问题。”说完,我对浩一使了个眼色,让这家伙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问题是......

浩一没有反应。

因为这家伙站着睡着了。

好吧,我承认,今天起床的时间是早了点,但这只史莱姆也不用站着睡着吧?浩一这家伙难道就这么困吗?

从那均匀的呼吸声来判断,这家伙睡得还挺香的不是吗?

算了,不管他。现在当务之急是......

“呵呵,八神,”堂本艾里希笑了笑,“你这是在做什么?企图贿赂班主任吗?”

呃......与其说堂本艾里希的说法没错,倒不如说确实就是如此?想了想我好像的确是在企图贿赂她来着?

“你把老师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毫无预兆的,我的额头就被堂本艾里希弹了一下。

好痛!

这可比绫之前弹我的额头痛多了!到底是绫太温柔了还是堂本艾里希太暴力了啊!?

“搞清楚,八神,虽然我偶尔确实显得挺无良的,在你眼里或许我根本是个教师失格的人,但是。”

不好,利诱策略适得其反,堂本艾里希不爽了。

“老师我,是那种会随意接受学生贿赂的人吗?还是说你这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别太小看人了啊,自以为是只会耍些小聪明的混蛋,我还不至于落魄到会接受学生贿赂的地步,别说一个星期的晚饭了,就算拿个一百万日圆过来也不可能。想让我接受你的贿赂?还早个一千万年呢。”

一边说堂本艾里希一边继续用力弹我的额头。

痛死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我能拿一千万日圆过来,老师你就接受我的贿赂啊?”

堂本艾里希停手了。

“你有可能拿得出一千万日圆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也面无表情地看回她,“很明显没有这种可能。”

“那不就是咯?蠢货。”然后她继续面无表情地弹我的额头。

总觉得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循坏了啊?

“老师,稍等一下,我不贿赂你了,但是也请你先听听我到底想你做什么,可以吧?”

“嗯......好吧,”终于再次停手的堂本艾里希,坐到了凳子上,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肆无忌惮地抽了起来,“赶紧说,说完我还补眠呢。”

我就不打算提醒她现在办公室的窗户是关着的了,对我来说赶紧推进事情的进度才是首要的,“是这样的,老师,你也知道我和浩一现在是学生会的学生自治对策还是什么鬼的成员吧?而我们受到了学生会长也就是刹那的委托,要求我们调查上学期作弊事件的始末。”

听到我这么说的堂本艾里希像是一早便知道这件事一样地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我,“所以?”

“所以......我们已经接触过几位作弊嫌疑人,但是毫无进展,无论我们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都不肯跟我们合作,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作弊事件的始作俑者是高三级的三井望......”

等等。

为什么当我说到三井望时,堂本艾里希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哎......八神,你们还真是挑了一个最麻烦的对手啊。”

什么?身为教师的堂本艾里希居然也这么说?

“我清楚你们跟三井望的过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三个大概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三井望赶出穗绫吧?”

她猜对了。

然而,这也只是我们的目的,对堂本艾里希来说,应该不存在利害关系吧?为什么连她都......

“那是不可能的,死心吧。”

神情凝重的堂本艾里希站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也不喜欢三井望,也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但是要把他赶出穗绫的话,对你们来说是不可能的,不对,应该说这所学园里没有人可以对他这么做,所以......死心吧。我也不会协助你们调查这件事的。”

我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她便非常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有必要这样吗?

堂本艾里希,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三井望真的如此可怕?

“老师,难道连你也......”

“我不害怕三井望,不过大人的世界不是这么简单的,非黑即白只存在于少年时期。再说,你们以为之前接触那几个嫌疑人学生的事情我不知道吗?拜托,已经有其中的几个学生的班主任跟教务主的山田主任投诉,说你和早赖骚扰并诬蔑他们了哦?为了帮你们挡下这件事我可花费了不少功夫呢,再来多几次的话估计我也没办法了。”

原来......如此吗?

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是我失策了,被投诉骚扰和诬蔑其他学生,通常来说至少会得到留校察看的处分,甚至有可能被记过的吧。而我和浩一直到现在也没出任何事......

看来,堂本艾里希也是在用她的方式来保护我们啊。

然而,可惜的是,从堂本艾里希的话来看,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份保护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老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呵呵,”堂本艾里希遗憾地笑着,“办法并不是我来想的,而是你们,负责调查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你和早赖啊,老师我对这件事可没有任何责任存在哦?”

她这么说的话......

“既然是甲斐那小子委托你们的,那就去找他商量吧。”

既然,连她也这么说的话。

“我明白了,老师,那我们先告辞了。”

堂本艾里希是不用指望了,但我并不埋怨她。这个女人为了保护我和浩一而尽了全力,我应该感谢她才对。

得知希望再次破灭的心情可真不好受......算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找刹那商量吧。

只是,在我拉着刚刚醒来的浩一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时,身后还是传来了堂本艾里希的声音:“八神,可以的话,尽早从这件事里抽身而退吧,不然到了最后就算不会遭到报复,也很有可能只会得到失望与失落啊。”

这算是,来自班主任善意的忠告吗?

然而。

“呵,是这样吗?先谢谢你的好意了,老师,不过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不等堂本艾里希回话,我便拉着浩一离开了这里。

---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哎呀呀这样看来堂本艾里希真的是做了一件很多余的事啊,中午本该是用来睡觉的懒洋洋的时间啊。”

坐在办公桌后面椅子上的刹那是这么说的,同时他脸上还带了点不情不愿的味道。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他的说法。

因为刹那说得没错,所谓的中午,本该就是用来进行俗称午睡的补眠活动的懒洋洋时间。

而坐在沙发上吃分吃便当的我和浩一,则破坏了刹那的这份美妙的懒洋洋时光。顺带一边这个惨遭我们两个分吃的便当是刹那的,换言之我们正在吃他的午餐。

虽然这么做没什么人性可言,只不过我跟浩一都认为自己的这种做法是具有正当理由的——

——谁叫刹那委托我们调查作弊事件结果还到现在为止都一无所获呢?虽然我不是什么恶魔,但至少我认为吃了刹那的便当作回报是自己应得的。

当然,与嫌疑人一无所获实际上应该是我和浩一的能力问题......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吃刹那的便当而已,毕竟这家伙的便当看起来还挺豪华的,味道也不错。

总而言之,我对自己的这种恶德行为毫无愧疚可言,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妥。

而关于这一点,我亲爱的同居人,名为早赖浩一的史莱姆也是一样的,“这章鱼味道不错,我喜欢......喂喂,修,你给我留一点不要全部吃光了啊!”

“虽然我并不是很想打扰你们“分尸”我的便当的雅兴,”刹那无奈地翻着白眼,“但是是不是可以谈谈正事了?毕竟这是赶在你们吃完我便当前唯一能让你们两个滚出去的办法啊。”

“哦?”

“这样的吗?”

我和浩一一起笑了。

那个白头发的蠢货学生会长未免太天真了吧?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别逗了。

“没问题,我们立刻来谈正事,刹那。浩一,我们吃快点。”

“嗯嗯。”

没错,正事是马上要谈的,而便当也马上就会被我们吃完。

“哎......算啦,等下去小卖部买面包条好了,”看到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刹那也没辙了,“说正事吧,如果我之前没有听错的话,就是到目前为止,你们除了让几位嫌疑人都拒绝跟你们接触以外,就一无所获了是吧?哎呀呀,吾友浩一是个笨蛋就算了,为什么连吾友修你的办事能力也这么低下呢?”

浩一激动地站起来,“你怎能这么说!什么叫我是个笨蛋就算了?明明是三井望那个混蛋太可怕的缘故啊!是因为他,所以那些嫌疑人才不肯跟我们合作!”

虽然我对刹那认为我办事能力低下有着相当的不满,但我也懒得反驳什么,因为其实说得确切点......没能撬开那几个作弊者的嘴巴确实令我对自己也有点失望。

“老实说,这件事有点超出我预料的棘手,”把最后一块章鱼从浩一那里抢到手后,我一边嚼一边说,“三井望那家伙恐怕早威胁过那几个嫌疑人了,要不就是一直都以恐惧来统治他们,否则没法解释他们居然会害怕一个高三学生到这种地步。”

“吾友修,你是不是在温柔乡里太久了,所以已经丧失了你凶狠的无恶不作的卑鄙无耻的獠牙了?”

温柔乡?什么叫做在温柔乡里太久了?

刹那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凶狠的无恶不作的卑鄙无耻的獠牙又是什么鬼?

如果要说自我感觉的话,自问自己还是存在最低限度的道德基准的,虽然也没多少就是了,卑鄙无耻的话应该算吧,但是我觉得自己算不上凶恶吧?无恶不作也肯定不算,我可不会承认自己是穗绫学园里广为流传的不实谣言中的那种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刹那的意思,“等等,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吾友修,你想想,你可是少年暴力组织的头子,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纠正一下,是曾经的少年暴力组织头子,还有,我最擅长的应该是混吃等死吧,这个跟我曾经是“BLACK”的首领有什么关系?”

刹那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面前,“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家伙,最擅长的是威胁和栽赃嫁祸啊。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直接跟那些作弊嫌疑人正面接触呢?”

嗯......

我想,刹那说得没错。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察觉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某个,不那么和谐的计划,瞬间完整呈现在我脑海里了。

呵呵,等着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