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年轻人,你何苦想不开寻短见呢?”跟我一起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地大河,坐在我身旁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奶奶带着劝告的口吻对我说着,“要知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无法解决的问题,无论感情还是生活,其实都是看开了就可以的。”

不得不说,这位老奶奶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只不过,我还是要反驳一下,“老家伙,你想多了,根本不是我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所以寻短见,你以为我有多想来这种鬼地方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捡起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大河里。看着急促的河流直接把我扔的小石子吞没,我不禁感到一阵郁闷,小小声地嘀咕着:“这河水也太急了吧。喂,老家伙,你常常坐在这里看着这条河吗?”

或许是岁数的缘故吧,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在这种地方待得太久而已,总之老奶奶没有把“老家伙”这样无礼的称呼当作一回事,而是颇为感叹地说道:“是啊,毕竟在这个地方也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呢,自然而然地便会日复一日地坐在这里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在这里也只有老人家我会这样而已。”

“你难道不打算去转世重新当个人吗?”

转世,重新当个人,换了在别的地方,别的场合,别的人,估计听到我这么说的话肯定要破口大骂我不懂礼数了。然而,在这里,却恰恰是最适当的说法。

原因很简单,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而是人死后会去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冥界或阴间,而我眼前这条大河的名字...我想说到这里谁都能猜出来了吧,没错,这正是我多次作短期旅行来的地方:三途川。

被绫和奈绪强制邀请“下海畅泳”的我,在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又来到这个地方作短期旅行了。

老实说常常来这里我也很无奈啊,可是自从认识绫她们以来我经历过太多次的濒死体验了,对于眼前的这条大河都已经看到差不多麻木了。

而坐在我身边的这位老奶奶其本人...哦不,她早就不是人了,从身上穿着的大正时代的服饰来看,她在这里永久定居的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一个世纪了吧。

“也不是老人家我想要一直待在这里的啊,”不知为何,老奶奶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同时也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苦恼的神色,“我啊,生前可是基督徒呢,明明是信仰耶稣的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死后却偏偏不是去往耶稣所在的天国,而是来到了三途川,我也很无奈啊。”

“......这,这样的吗...”

槽点...有点多啊。

很难说到底是不想死却经常来这里作短期旅行的我比较无奈,还是这位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身为基督徒却来了三途川的老人更无奈一点。

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死后却来了三途川?这算哪门子的玩笑?难不成东西方两边的冥界还要划分区域的?而且禁止移民?

“看来虔诚的信仰可能还不足以改变民族风俗的待遇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我,也只能这样吐槽了。

“哎,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前往天国的,”越说,老奶奶便越是显得苦恼,“前段时间跟冥界出入境管理局咨询过,他们说天国移民局那边发了公告,最近有个地方的学园都市在搞什么科学测与魔法测之间的战争,导致很多信徒下来了,人口满员所以拒绝一切移民申请。如果是要去中国的阴间那倒没问题,只要跟我们这边的阎王殿大使馆申请就行了,可是老人家我不懂说中文啊...哎,可能我跟耶稣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我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冒冷汗了。

冥界出入境管理局?天国移民局?阎王殿大使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还真的有冥界移民这种事情的?

“算啦,老人家我反正在这里也待习惯了,就是白费了生前那么拼命学英语想着死后能去跟耶稣交流的期盼了,倒是你,小朋友...”老奶奶和蔼地笑着,“你也时候回去咯。”

这一次不再是称呼我为年轻人了,以这位老人从出生到死后的这些时间,称呼我作小朋友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说......

“回去?”

哦,对了,我只不过是被迫来这里作短期旅行的而已,可没有永久定居的打算啊。

“下次如果又不幸下来了,记得不要跟任何人交谈,因为可能会让你遗忘自己回去的可能性的,不过老人家我还是很感谢你跟我这个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聊天...毕竟,生前的我根本没能见到孙子最后一面呐,如果不是我太过贪财非要去波斯尼亚的萨拉热锅卖军火又不小心挡了人家视线导致遭到枪击的话,我过世前他的年纪和现在的你应该差不多了多少的...”

说罢,老奶奶温柔地笑着,还摸了摸我的头。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吧,小朋友。”

呃...因为太过贪财非要去波斯尼亚的萨拉热锅卖军火又不小心挡了人家视线结果遭到枪击...这句话我还是无视掉吧,总觉得吐槽起来会没完没了的。

而她说,生前没能见到孙子最后一面...我想,可能是因为这样的遗憾,以及对这件事的执念,所以她才没有选择转世的吧...

这时,老奶奶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如果你认识姓八神的人的话,请记得帮我问一下他们家中是否有一位在大正时代过世的叫做静的先人吧。”

等一下!

八神!?

有没有这么凑巧!?

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位老人岂不是......

我很想追问下去,然而偏偏这种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突然感觉肚子好痛!

痛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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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瞬间,从背部传来的触感判断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印入眼帘的除了陌生的天花板之外,就是针对我的鄙夷视线。

“唧,八神北极苔藓居然还活着?”

能对我用这种称呼的人,只有真吾的妹妹秋奈了。

用居高临下的鄙夷视线盯着我,仿佛要用眼神直接把我熔化掉的她,此刻正...坐在了我的肚子上?

“没关系,再来一下就好,这次肯定能让你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等等,她这是要干嘛?

无视我满是疑惑的视线,秋奈狰狞地笑了,随后......

她直接跳起然后用手肘对着我的肚子狠狠来了一下!

“呃晤!”

好了,我算是明白刚才作梦的时候为什么肚子会那么痛了,原来是这家伙搞的鬼!不行,要赶紧起来了,不然这个疯子初中生真的可能会让我死在这里!

连忙推开秋奈从床上爬起来的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大口喘气,企图这样能让自己舒服点。

“喂,你做这种事,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当然有啊。”秋奈轻蔑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感受所以才要让你难受啊,八神蟑螂。”

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对!我干嘛要在这种方面认同她啊!

......算了,我跟个初中生认真什么呢真是,何况这家伙是真吾的妹妹,我即使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做些什么过分的事。

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我彻底放弃了跟秋奈纠缠下去的打算。

而这时候,秋奈似乎也没了继续继续折磨我的兴致,冷淡地扔下一句“你已经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了,赶紧起床滚出去吧,姐姐们都在等着了。”接着便离开了度假屋。

不过,她说我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而且姐姐们都在等着了?

嗯...我可没有因为被人强制要求泡“海水浴”而失忆,昨天发生了什么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按照惯例,恐怕等下绫和奈绪她们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看了吧,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当我洗漱完毕走出度假屋的时候,两道,不对,是三道极为强烈宛如恶鬼之怨一样的意念,瞬间加诸于我的身上。

而我的眼前,则站着三个皮笑肉不笑的女生。

“没想到阿痴你个随意留情的渣男居然还活着?”

“看来作为渣男修君又逃过了一劫呢。”

“不行哦,八神君,既然有当渣男的本事,就要做好去死的觉悟才行啊。”

绫,奈绪,爱,她们三人是这么说的。

虽然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这种把我当成了什么女性公敌似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还有,她们说我是渣男?这可搞笑了,我这种孤僻者怎么可能是渣男?如果说搭讪一下就算渣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渣男了吧。

当然,这种话我可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一个搞不好,又惹她们生气的话,可能我还要去泡多几次“海水浴”也说不定。

啊...不行,一想到海水浴,皮肤开始觉得痒了,看了下手臂,已经红起来了,正是因为会出现这种过敏反应所以我才讨厌游泳的啊,我娇嫩的肌肤可没法接受那盐分过剩的液体啊。

皮肤过敏的问题暂且不谈,等下问问老爸有没有这方面的药膏好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三位打发掉吧,“嘛...早上好,三位,今天天气不错?”

“嗯...”绫打量了下我,随后,摆起一张臭脸不满地说道:“很行嘛,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率领同伴搞搭讪了。成为渣男党的党魁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让你开始飘飘然了?”

渣男党党魁?这个说法还真是......

“呃,你这样说我也...”

没等我说完,绫便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你们这些男生在好好反省之前别靠近我们。”

话音刚落,奈绪和爱赞同地点点头,接着三人一起离开了。

好吧,看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是吗?不过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昨天的搭讪是人赃俱获的既成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去解释只会越是显得我不要脸而已。

再说,错的人也确实是我们这些男生,在有同行女生的情况下还去搞什么搭讪,这差不多是在跟这些女生们说:你们缺乏能吸引我们的魅力。

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刹那这样的有女朋友的家伙了。

哎呀呀,这样一想就觉得昨天真的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下了一步臭棋。

看了下度假屋前的其他人,虽然没看到刹那,只不过已经解开绷带的剑志,还有真吾和浩一都可怜兮兮地缩在了角落里,看来绫说的是真的,在我们这些男生反省好之前,女生们是不会允许我们接近她们了吧。

虽说有错在先的人确实是自己,但是心里还是出现了寂寥的感觉,好郁闷。

“儿子,看来你缺乏自觉啊,这一次爸比也没法帮你了。”

这声音是...

“行了,老爸,你别话里有话的样子了。”转过头一看,老爸正悠哉游哉地走过来我这边,而他身边的人则是刹那还有卡雷尔。

“你以为是谁害的?我不信你不知道有栖川真名对我做过什么,你居然还邀请她来这里度假疗伤?”

面对我的责问,老爸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爸比我可是想着帮你搞好关系才邀请人家过来的,何况你被女孩子唾弃的原因是你搞搭讪,而不是爸比我把人家邀请过来的问题啊?真没有那种心思的话你大可以直接当那位有栖川小姐不存在,不是吗?现在这些都是你自找的,儿子。”

这老家伙直接就把我的谴责给顶了回来......

好吧,他说得没错,都是我自找的,不,应该说,都是我们这群男生自找的才对,我可不要把所有问题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先不说这些,有个地方需要你跟我一起去。”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爸他...一反常态的认真了起来。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光景啊...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也是时候,让你知道家族一直以来所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了。”

伴随老爸严肃声音而来的,还有之前已听到过数次的的野兽咆哮...这总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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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由于老爸难得一见的严肃起来,导致我对他说的“让我知道家族一直以来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这件事,早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从现实来看,我还是太天真了。

跟随老爸坐车进入小岛的中心地带,然后从某个看起来像是洞窟一样的地方进去,再驶过明显不正常的不应该存在于这种地方的弯弯曲曲的泊油路后,看到的是一排排的流水线设备。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还没什么,问题便在于,这里生产的...是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举个例子,RPG。

这个RPG,不是一般常规定义上指的Role-playinggame,角色扮演游戏,而是RocketPropelledGrenade,便携式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也就是俗称的火箭筒。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其他的流水线上在生产突击步枪之类的东西,最夸张的是位于最里面的一条流水线,如果我的视力没有问题的话,那里正在生产的应该是坦克吧......

很显然,这里是个军工厂,而且是个规模颇大的军工厂。

我承认,当我看到这些超出我想象的东西时,我惊讶得像个刚来到东京看到世界树的乡巴佬一样连嘴巴都合不上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在作梦,然而当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那些已经生产好正在装卸的RPG时,在场工作人员一句“少爷,请勿触摸商品,要是有指纹的话可能会被认为是二手货”却彻底粉碎了我对是否处于梦中的怀疑。

好吧,让我先理清一下头绪。

老爸说,是时候,让我知道一直以来所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了。而老爸他把我带到了这个军工厂里,换言之,我家,八神家,是做军火生意的?

我的老爸,这个在我眼里疯疯癫癫的中年神经病,是个军火贩子?

喂喂,开玩笑的吧?这也太夸张了吧?

在我眼里,虽然老爸对于自己的工作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小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他是不是正在做些什么不见得光的秘密工作,比如政府的特工或者某个跨国神秘组织的干部之类的。

问题是...军火贩子?

而且,是拥有这么一家,以小岛作为根据地的军工厂的军火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直以来每次和老爸通电话时听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和他能调动军用运输机之类的事,以及他为什么能雇佣卡雷尔这么一个前佣兵来当管家就能解释得通了,可是...还是感觉自己一贯的认知被彻底打破了啊!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好吧,也许两者有之。

话说回来,卡雷尔作为老爸雇佣的管家知道这件事不奇怪,他跟着老爸和我一起来到这里也很正常,但为什么刹那也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他对这里的一切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惊讶的感觉?

难道...连刹那都知道老爸的底细?现场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老爸做的什么生意吗!

“哼哼,儿子,怎么样?惊不惊喜?看到爸比名下的产业,兴奋吗?”与我有点大脑宕机的状况不一样,老爸不但显得非常轻松,甚至看到我震惊的样子时还有点乐在其中的味道。

“少爷,请不必惊讶,这里只是八神家庞大军工产业的极小部分,老爷他可是全亚洲最大的军火贩子,在整个世界的军工产业链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卡雷尔是带着自豪的表情这么说的,“世界上有不少国家都在通缉他却从来没有抓到过他,甚至连八神家本身的存在都一直保持神秘。不过吾可以保证,老爷是一位非常具有道德水平和善心的慈善家,每年老爷都会捐给国际慈善基金一大笔善款呢。”

这个头脑简单的黑人...不是我想诋毁自己老爸,只不过恐怕他那所谓每年捐给国际慈善基金的善款,早就被他通过某些不见得光的渠道重新拿回来了吧,充其量只是把左手的钱放到右手上面罢了。

而且,我也确定了一件事:小时候的幻想并非空穴来风,老爸不是跨国神秘组织的干部,而是跨国神秘组织的头子,而这个跨国神秘组织就是八神家!

一想到卡雷尔说的世界上有十多个国家正在通缉老爸我就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诚然,老爸是军火贩子的事实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但如果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便要求我表现得像世界末日到来一样地震惊,那可未免太难为我了。

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大概是平时已经对老爸不抱任何指望,认为这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一样地无所谓了吧。

而这时候,身为我父亲的这个男人,也适时地从我脸上渐渐缓和的表情看出了点端倪,“儿子,你怎么好像没多少震惊心灵的触动?知道你老爸我是全亚洲最大的军火贩子,难道你除了刚开始的丁点惊讶外就感觉不出别的了吗?”

老爸的语气里带有着强烈的失望与不满,关于这一点,老实说我能理解,毕竟选择在这种时候对我揭露他的真实工作,除了正经的成分外肯定也存在着想要吓我一跳看我震惊到极点的蠢样来以此取乐的缘故。

问题是...说真的,一开始确实很震惊,可是震惊过后发现自己其实没多少触动可言,因为老爸是不是军火贩子对我来说好像根本没多少差别?

又不是说他如果不是军火贩子的话就不会这么疯疯癫癫的,也不可能他如果不当军火贩子了就会给予我点所谓的家庭温暖,所以说,他是不是军火贩子对我来说有差别吗?

倒不如说如果老爸不是军火贩子,而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法保证我现在这种多得是钱衣食无忧的生活的话,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说:“哇,你老爸是个军火贩子,肯定用他的商品害死了不少人,这种作恶多端的家伙是你老爸你居然无所谓?你的良知呢?

如果真的有谁这样问我的话,那我只能说:这个从一开始便不是重点,反而是最不值得深究的东西。原因很简单:他作恶,是他的事,他受全世界十多个国家通缉,也是他的事,只要不连累到我这个儿子和老妈还有姐姐就好。

至于良知?很遗憾,这种东西我觉得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存在过于我的心中。

而其他的?诸如有没有觉得自己生在了错误的家庭之类的问题?有所谓吗?

说白了,我才不管老爸的生意是卖军火给第三世界国家的军阀头子还是卖香蕉给东南亚的水果贩子哩。

关我屁事。

正因如此,面对老爸这种强行要求我显得正常点的,在我眼里差不多等同于不可理喻的要求时,我才会如此困扰,“呃,老爸,你这可有点为难我了喂...”

“怎么能这样!”当着整个流水线这么多手下员工的面,老爸像是个耍赖小鬼一样地大声呼喊着,“爸比可是考虑了很久才选择在这种时候告诉你的!可你呢?除了开头那两分三十二秒显得惊讶和无奈之外就没别的了?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跟平时一样面瘫!这可枉费我考虑那么多时间啊!明明你老爸我天天都在想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就此讨厌我,结果你却惊讶了两分钟不到就变得无动于衷!?”

这老家伙啰里啰唆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嫌不嫌烦啊真是。

叹了口气的我,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那不然你想怎样?”

“儿子,我知道你心理不正常,但你好歹也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点吧?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大受打击一副失落的样子然后对我说“NO!”的吗!”

搞笑了,这个素来在我心里与疯子挂上等号的中年男人,居然要求我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点?

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最没资格这样要求我的人就是他好吗?

没等我开口回应,老爸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儿子,你想想,电影里不是都有这种情节吗?”

老爸靠近到我身边,用手臂勾着我的脖子在我旁边快速地说道:“得知自己的爹地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杀的超级大反派首脑的男主角,在失落与绝望过后重新振作,为了不让爹地继续错下去所以选择了背负一切上演弑父的戏码,不是很戏剧性吗?

我不得不郑重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位名叫八神一郎,身份是我父亲的男人,嗯...很好,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疯癫癫的,我能从他的眼里明白所谓的狂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来了,老爸,我跟你可不是那种正常的父子关系啊...”

“那我跟你到底是怎么样的父子关系!?”老爸咆哮道。

真是拿他没办法,好吧,既然他想知道,那我就让他知道好了。

“与其说我会因为你是个丧尽天良,令众多人流离失所,受全世界十多个国家通缉的全亚洲最大军火贩子而选择与你决裂断绝父子关系,为了不让你继续错下去所以大义灭亲的话,倒不如说跟你一起干,赚这种黑心钱,若干年后等你退休了从八神家家主的位置上下来后,由我子承父业才是我会去做的。当然,前提是到时候我还有这个兴趣。”

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肯定有人要谴责我说我不是人,可问题是,当贫穷与富有的天枰就在眼前时,谁会选择前者呢?至少已经习惯了富有生活的我肯定不会。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谴责我的家伙不是别人,偏偏是在场的人里最丧尽天良的那一个,“儿子,你还是人吗?我觉得你不是,你的良知和道德都给狗吃了吧?”

到底是出于父亲的身份想给自己儿子树立好的榜样呢,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想过把饰演正常人的瘾?总之,我能从老爸的眼里感受到深深的鄙夷。

“少来了,你是最没资格谴责我的那一个,”有其父必有其子,既然老爸鄙视我,那也怪不得我鄙视回去了,“搞清楚,这家军工厂是你的,而且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卡雷尔说这里也只是八神家旗下产业之一吧?也就是说类似这里的地方还有很多咯?”

“是这样没错,然后呢?”老爸摆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似乎对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很感兴趣。

“现在经济不景气,老爸,全世界都面临着通货膨胀的问题,更不要提某两个世界最大国家还在打贸易战了。我们家既然是干这一行的,有这么多军工厂,那肯定要请不少工人吧?”

环视了一圈整家军工厂后,我十分不要脸地说:“你想想,我们可是在提供再就业机会给那些下岗工人啊?如果不是八神家的军火产业的话,那该有多少人没钱开饭,有多少人要饿死街头?各国政府不应该谴责你的生意,反而应该为你带动起了整个军火产业链让那么多人有钱吃饱饭而颁个奖章给你才对,更甚者,下一年的诺贝尔和平奖也是老爸你的囊中物也说不定?”

以上,是我随口乱说的。

只是,我很清楚,在场没有一个正常人,所以我这番歪曲事实的狡辩,肯定能博得不少人的赞同——

——老爸请来的那些工人就不用说了,如果没了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个大问题,至于刹那和卡雷尔,前者是个疯子,后者某种意义上单纯得跟个小孩似的,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

“吾友修,你真的是人渣中的人渣,简称渣中之渣,我欣赏你。”

嘛,刹那的这句听起来不知道该说在称赞我还是斥责我的话就无视掉好了。

至于卡雷尔,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已经开始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眼泪了,“少爷您真的是成熟了,已经开始懂得为苦劳大众们着想了,吾不后悔跟随少爷,请让吾服侍您一辈子!。”

呵,真是个好愚弄的家伙。

卡雷尔暂且不谈,老爸这边反倒是......

他用一种欣慰与鄙夷兼具的眼神看着我,“儿子...虽然我是挺想赞同你这番说法啦,也很高兴你继承了爸比高超的智慧和愚弄他人的话术,可是...某种方面来说你可能比我更不要脸,也更不是人。”

“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谢。”我再次十分不要脸地拿了某个国家的谚语来给自己脸上增光。

“哎,算了,反正你有这种想法的话,八神家下任家主你是当定的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要搞慈善基金还是真的子承父业当军火贩子,”遗憾,不安,欣慰,几种不同的情感轮番出现在老爸的脸上,“嘛,也是时候给你看一下这家军工厂真正的作用了。”

哦?他说...这家军工厂真正的作用?

难道,这里还隐藏着什么?

这时候,我又一次听到了之前出现的咆哮声,然而这一次,却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清晰。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声音的源头是...这所军工厂的下方?

我的心里,再次浮现起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