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非同一般的多人。

天气,非同一般的热。

然而,气氛却是非同一般的...冰冷。

哦不,不应该说冰冷,应该说...针对于我的杀意,已经满溢到连周遭的行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步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看着明明人来人往的游乐场大门,却唯独我的周遭无人敢靠近时,我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

虽说造成这种气氛的那三个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但我却无法提起勇气往后看——

——实在,太可怕了。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害怕转头看到那三道尖锐得能直接把我心脏洞穿个上千次的视线吧,虽然就算不看这三个女人她们的视线也依然令我头皮发麻就是。

可笑的是,即使如此,我也能时不时感受到身后的三个女人彼此之间那若隐若现的敌意。造成这种她们之间这种敌意的原因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只不过我隐约觉得应该和我有关。

总有一种,我在她们三个的敌意间挣扎求存的感觉,如果说这就是人生的话...那这人生也太痛苦太可怕了。

“死变态痴汉,真没想到啊,原来你还和川崎佳人有约啊?呵呵。”

“修君,你不想跟我一起打暑期工,却接受了川崎同学的暑期工邀约吗?”

“八神君,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觉得我,藤月同学,伊藤同学,三个女生跟你一起打暑期工是一件很令你自豪的事情呢?”

好了,既然能三个人都说出这种话,那表明她们又开始一致对外的时间了。

恰好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打来的人是浩一,还是个视频通话。

这家伙搞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按下了接听键,随之而来的是浩一像看到比格雪特之神一样惊慌失措,哦不,应该用惊恐来形容会比较贴切的脸,“修!救命啊!救命!”

从手机屏幕里看到的飞逝而过的各种景象...浩一似乎...正在飞奔当中?

在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时,屏幕的一角已经出现了从热裤眼镜娘转职成“鬼神”的加藤有栖,以飞快的速度逼近浩一的身影了。那女人的怒火和惊人的气势甚至连隔着手机屏幕的我都能感受到...还真是可怕啊。

好吧,大概情况我了解了。

对此我能说什么呢?

除了一句哦豁完蛋之外,什么都没法说了吧?

不是我不想帮浩一,而是现在实在是...

“我这边也自身难保啊,浩一。”在面无表情地回应浩一的求救时,我稍稍调整了下手机的角度,让前置的摄像头把我身后的绫和奈绪以及爱都拍摄进去。

看到我身后三位“死神”的瞬间,浩一也明白过来了,他跟我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这样啊,祝你走运,希望今晚我们还能有命相见吧。”

“嗯,你也是。”

我觉得...大概在这一刻,我跟浩一达成了完美的互相理解了吧。

接着。

“你还有时间打电话给八神?你这只笨蛋猿猴,还有时间打电话给八神?”随着加藤有栖这近乎暴怒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浩一的视频通话挂断了。

哎呀呀,真是可怕的女人啊。

对此,我只能作出这样的感想了。

不过...浩一的“鬼神”好歹只有一位,而我这边的“死神”...可是有三个啊。

“看来你跟早赖那个蠢货真的是一对般配的难兄难弟呢,阿变。”叉着腰皮笑肉不笑的绫,是这么说的。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奈绪也用显而易见的不满眼神瞪着我,“修君,你是打算把早赖同学的恶习都学到十足吗?”

“这边可是有三位女生在等着你呢,八神君,在这种时候转移视线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了?”就连爱也......

我还能怎样?

你们还想我怎样?

你们到底想我怎样!

当然,这种话我可没胆量说出口,那只是在加速自己弱小生命的消逝而已。

“呃,抱歉,非,非常抱歉,那...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进去找游乐场的工作人员然后开始暑期工了?毕竟我们也不是来玩的嘛,对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强行转移话题了,虽然我知道她们很不爽,但总不会在打暑期工的时候杀了我吧?

“哼,暑期工就暑期工...!”

“虽然原本就是想让修君打暑期工的,可是这样实在是...!”

“计划彻底偏离了啦...八神君真是个笨蛋!”

我就...姑且无视她们说的话吧,虽然我真的不认为我应该负什么责任之类的。

“哎...那么,开始吧,这没什么必要的暑期工。”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近游乐场大门工作人员的我,心里抱着的是随便应付得过且过的心态,然而...没多久,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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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又来多了两位小姐啊,这可有点难办了。”游乐场办公室里,负责招募暑期工的工作人员大叔烦恼地说道。

问题似乎是出在我们的人数上面。

原本找暑期工的爱只预留了我和她的工作岗位,而绫和奈绪则是计划外的二人,所以人数超出了预期。然而这个时候游乐场的暑期工岗位已经满员了,换句话说,除了我和爱之外,绫和奈绪是没有适合她们的岗位的。

不得不说...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打暑期工什么的本来就已经够难受够无聊的了,还要在这长达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直忍受身后如芒刺背的两道像是准备把我活剥了一样的杀人视线的话,我可实在受不了啊。再说,甚至还有可能不仅仅是绫和奈绪要走人,如果连我也可以的话......

那可,哦不,应该说倒不如这样才是最好的。

所以,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是十分高兴的。

打着心中小算盘的我,立刻便开始了装模作样的演技狂飙,“哎呀呀,真是遗憾啊,看来绫和奈绪你们没办法留下了。”

当然,其实我一点都不遗憾,实际上我的终极目标是让我能马上回家,最坏的结果也必须是绫和奈绪回去,让我不用再忍受她们那随时能把生吞活剥的杀人视线。

“不如这样好了,我回去,你们留下来和爱一起打暑期工吧,我就少有地当次好人发挥一下成人之美的美德好了。”

我话还没说完,绫的手便已经用力抓住了我的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死变态痴汉。”这女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有够可怕的。

接下来的是奈绪,“修君,我们谁都可以走,唯独你必须留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呢,不能让你在这个暑假里继续堕落下去了。”平时温柔的小天使此刻仿佛灵魂被人更换了似的,充满了那难得一见的凶悍魄力。

这还没完,甚至连爱也......

“八神君,你可绝不能走哦?你走了的话,我的计划可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呢。”我敢打赌,有那么一瞬间,爱的眼里有某种应该称之为“凶光”的东西出现了!

这...我得罪她们了吗?我貌似没做过什么得罪她们的事情吧?

要不要这样?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留在这里打暑期工啊!?

恰好这时,负责照目岗位的那个游乐场工作人员大叔突然一副很感动的样子,“原来各位对于工作都这么有热情的吗?现在很少高中生会出来打暑期工了,真是让叔叔我...深受感动!”说着,他还从不知道哪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你感动个鬼哦!

麻烦把你那没什么必要的感动收回去!现在这种情况最不需要的就是感动了!

“放心吧,既然在座各位都对工作抱有如此强烈的热情,叔叔我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的!虽然现在已经招满人了,可是叔叔我就算跟上司吵一架也绝对要给你们空出岗位来!”一边说着,这个感情敏感的中年大叔一边以一副上战场的姿态走出了办公室。

等等...你给我回来!

回来啊喂!

我不想打什么暑期工啊,喂!回来!

无论我的内心如何呐喊,那个中年大叔始终还是走了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追上去跪在地上求那个大叔放过我,问题是我身边的这三个女人突然很合拍的抓住了我的手和肩膀,把我死死钳制住在原地。

搞什么!

“很好嘛,八神君,看来这份暑期工你做定了哦?”

“阿变,别指望你的小奸计能得逞呢。”

“修君,要好好加油哦!”

她们,是这样说的。

“混账!我得罪你们了吗...”

而我,心在滴血。

于是,大概十分钟后。

那个无意中把我害惨了的中年大叔满面笑容地回来了,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还拿了一个胀鼓鼓的袋子,至于右手,呃...则抱着一套看起来非常大的,看起来应该是浣熊的布偶装。

不妙。

非常不妙。

我有十分不妙的预感。

看到那套布偶装时,我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了一个念头:赶快逃跑,不然等下肯定要倒大霉。

“真的是太棒了,我的上司也很欣赏你们对工作的热情,不用多说什么就立刻同意了,”说着,仍然笑容满面的大叔放下了右手的布偶装,从袋子拿出了几套衣服,“这是等下工作需要换上的制服,你们可以先看看尺寸合不合适,工作内容是维持某个游乐项目的排队购票秩序,虽然天气热了点,不过这样的工作还是很简单的吧。”

我粗略看了下,那几套衣服是短裙短袖的水手服,看起来其实和一些高中的制服没多大区别。好吧,看来我那不妙的预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准确过头了啊。

除非这个游乐场在搞什么女装少年派对之类的变态项目来故意恶心外面那些游客们,不然的话...男生,是不可能穿短裙水手服的,那几套衣服,自然只可能是给作为女生的绫她们的了。

而剩下来的,作为男生的我......

我看了看那套布偶装,又看了看那个中年大叔,与此同时,大叔也在看着我。我们,沉默地四目相视中。

我不得不对他投以祈求怜悯的眼神。

然而这个混蛋直接无视了我,把刚放在地上的布偶装抱了起来,还把布偶装挡在自己前面,阻断了我那满怀哀愁的眼神,“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了,能给男性工作的岗位就只有这个了。”

然后这个混蛋很不要脸地强行把布偶装塞到了我手里。

“我说,大叔,要我放弃尊严穿女装也是可以的哦?放过我好不好?”我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这种天气,穿这套东西出去,会死人的吧?一定会死的吧?百分百死定的吧?我还是处男,我不想带着童贞之身而死啊。”

而这个混蛋中年男,也用跟我一样的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来回答我:“虽然大叔对你穿女装的样子是很感兴趣啦,但很可惜不行。我们这个游乐场还是很正规的,不能搞那种有损风化的事情,再说,大叔我也是处男啊,如果你穿女装出去工作的话,我上司一定会杀了我的,大叔我也不想带着童贞之身而死啊。”

这个混蛋。

我都已经连尊严都出卖了!

居然这都不肯放过我!

可恶!

好吧,出卖尊严行不通的话...那么,金钱攻势又如何呢?

“我给你钱吧,开个价,如何?”

“你这是在小瞧大叔我的节操吗?大叔我可是连续十年获得本游乐场清廉奖章的人啊,不要太小看成年人了,小鬼。”

好吧,居然连金钱也无法打动他吗?而且这家伙好像还对我投来了鄙视的眼神?我讨厌这种品格高尚的家伙,每次碰到这种人就搞得我像个卑劣不堪的人渣似的。

...呃,好吧,我确实是个人渣没错,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

然而接下来他又继续说:“如果给我介绍个女朋友的话也不是不行,问题是大叔我喜欢熟女,你有认识的到四十到五十岁左右的未婚女性吗?”

我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处男了,话说他的口味是不是有点成熟得过分了啊?

然而问题的答案也同样明显得太过分了点,“不好意思,二十岁以下的高中女生我倒是认识一些,至于你要的那种大龄熟女,只能说很抱歉了。”

“那么免谈,好好工作吧。”大叔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敷衍着我。

好吧,看来交涉失败了呢。

“要努力活下去直到摆脱童贞的那一刻哦,死变态痴汉。”身后,传来了绫满是嘲讽意味的窃笑。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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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密室囚禁的意思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是明知故问的吧,顾名思义,被囚禁于密室之中,此为密室囚禁。

由于这个词汇通常伴随人性的扭曲与暴力和一系列犯罪行为而来,因此,密室囚禁可不算什么能令人听起来感觉到愉悦的东西。

然而,对于某些心理有着扭曲点的人渣来说,呃,确切来说就是我本人,每当听到密室囚禁这四个字的时候,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邪恶的欲望在蠢蠢欲动着。

具体是什么,我不多说,但总之,这是一个能唤醒人内心深处最丑陋欲望以及愉悦和支配感的词。

至于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谈到密室囚禁?

很简单,因为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没错,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人密室囚禁中。

四周一片黑暗,手脚无法大范围活动,只能通过眼前的一个大约仅仅够我把手伸出去的小洞来观察外面的花花世界,这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密室囚禁吧——

——确切地...我现在整个人被困在了那身布偶装里面了!

是的,被困在里面了。

很可笑吧?

十分可笑对吧?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我却没法笑出来。

这身以浣熊为外形来设计的布偶装,不但在外观上充分阐述了“愚蠢”一词的真正定义,甚至连穿起来都是如此沉重,体能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根本无法穿着来行动,连走几步路都异常艰难,更别提跟外面的那些游客搞什么友好愉快的互动了。

可以说,我是整个人被塞进了布偶装里,而不是我穿着布偶装。这种感觉是如此之微妙,微妙得足以令我觉得自己是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的罪人,必须被人囚禁在这只“浣熊”里来受刑。

手脚没法灵活自如地活动就算了,里面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也罢了,仅仅只能透过那个小洞来观察外界我也忍了,最大的问题是...这里面实在是太闷热了!开什么玩笑,外面足足三十多度的高温,我居然被人塞进这身光外层就厚达两三厘米,还要是纯棉的布偶装里,能不热吗!

汗流浃背?

满身臭汗?

这些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我已经像条狗一样地要把舌头伸出来散热了好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当初设计这只“浣熊”的家伙是良心发现还是突发奇想,想到了如果是夏天的话被塞进这里受刑的人可能要当场中暑而死,不想自己背上杀人罪名的那个混蛋,只好在布偶装里装设了一把小小的...就跟我手掌差不多大的电风扇。

说实话,由于这只“浣熊”几乎有卡雷尔那么高,所以装在我头顶上的那把小小的电风扇,也算是在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稍微缓解我的困境。

然而,也仅此而已了。

“浣熊”体内的温度之高,使得那把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这令我有种自己是孙悟空在火焰山山口跳街舞的错觉。

而最最要命的是,即使是这把唯一能解我燃眉之急的小小的电风扇...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因为那个该死的工作人员大叔事前并没有检查过就把这只“浣熊”塞到我这里,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把电风扇的电池电量快要耗尽了!

没错,这玩意儿居然是用电池的!

听着头顶传来的那越来越微弱,宛如苍蝇被杀虫剂喷中之后垂死挣扎时发出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能也会在那把风扇真正停下来的一刻跟着逝去。

啊,生命是如此脆弱,也如此短暂...救命啊!我不想被热死在这身可笑的布偶装里面啊!谁能救救我!

当我抱着求救的心态往那个唯一能观察到外界的小洞,也就是从外面看起来是“浣熊”嘴巴的小洞望出去,将我最后的波纹,哦呸呸呸,是将我最后的求生意志传达出去给那家伙时...我知道,一直自称最了解我的她,是肯定能理解我的意思的,毕竟我们单靠眼神就能传达彼此的心意了啊——

——没错,那家伙确实理解了,但她也只是看了我几眼然后掩着嘴偷笑而已。

这,就是名为藤月绫的女人,对同居人向自己求救时的人道做法。

而此刻的她,正和奈绪以及爱站在遮阳伞下面,穿着清凉的水手服和短裙,热情地招待着那些正在排队买票的游客们。好吧,真正热情招待游客的其实只有奈绪和爱,绫那家伙除了看向我的时候会偷笑之外,其余时间都在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扑克脸,这让我想起了刚认识她的那段日子,估计这个暴力毒舌女也不喜欢或者不习惯这种人多得跟垃圾一样的场合吧。

哦,差点忘说了,她们旁边的桌子上还非常贴心地放了冷饮和小风扇哦?这可是专门提供给她们的呢。

如此美妙的待遇,美妙到让我不得不怀疑那个工作人员大叔是不是个该死的性别歧视主义者。算了,不用怀疑了,那家伙肯定是个性别歧视主义者,等着吧,只要我能活着从这只该死的“浣熊”里出去,我一定要起诉他!

再一次把视线投注于绫她们身上,我发现自己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也想穿清凉舒适的水手服短裙啊...哪怕会被人当作变态也好,我也想从这只“浣熊”里出去,在遮阳伞底下穿着水手服短裙来招待游客啊......

虽然这种想法是很变态没错,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我此刻真心想要实现的愿望。

算了,这种想法还是放一边比较好,毕竟风评如何是一回事,但我可不想真的变成对女装有反应的变态啊。

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撑过这......

“请问,是浣熊迪克先生吗?”

闭着眼睛思考着这种无聊问题的我,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像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召回刀现实中。

从布偶装的那个小洞看出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等等,大热天的右手却缠满绷带,左眼还戴了个眼罩,还有那头异于常人的长度达到小腿的黑色长发...

该死!这不是那个中二女狂人一色彩音竹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心脏瞬间被吓得几乎停止跳动。

没错,一色彩音竹正站在了我的面前,用两眼放光满怀期待的姿态紧紧盯着我。这个中二女怎么会出现在游乐场这种地方?

而且...她刚才说浣熊迪克?这个好像是游乐场的吉祥物,也就是我现在穿的这个布偶装浣熊的名字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英文名应该是DICK...哪个恶趣味的色情混蛋给游乐场吉祥物起这种名字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家伙应该没有认出是我,单纯从浣熊的嘴巴里应该也是看不清我样子的。

这么一想,我顿时安心了不少。

然而现在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我如果说话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一色彩音竹认出啊。

“请问,是浣熊迪克先生吗?好久不见了!”

还是刚才那副满怀期待的样子,老实说我都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个像是看到了什么童年梦想实现了一样的童心未泯的少女,是否真的是一色彩音竹。

这与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中二妄想症上脑的女生相差太远了。而且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一色彩音竹的错,可每次她喊我“浣熊迪克先生”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被人性骚扰的感觉,她真的知道这只吉祥物的英文名到底有何何种含义吗?

“为什么不说话?浣熊迪克先生?”

又是一句童心未泯与成人骚扰兼具的问候,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啊。

话说,这种时候,我该说话吗?

如果一直不出声的话,可能会遭到她怀疑,但出声的风险也很高,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办?

干脆,用手势打发掉她?

嗯,就这么办吧。

心念及此,我马上展开了行动——

——而这项行动就是,把右手从布偶装的手部抽出来,从那个小洞伸出去,然后给了她一个能充分表达我对她抱着何种感情的中指。

没错,就是这样。

这大概,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恶言相向了吧?或者恶从口出?不论如何,我这个中指是发自真心的,这个中二女烦了我那么长的时间,总该让我发泄一下吧?

然而,我低估了一色彩音竹的耐性,或者说高估了她的大脑发育程度。

“哦哦,这是浣熊迪克先生最新的打招呼方式吗?”这个女人居然兴高采烈地握住了我的手,还来回摆动着。

我......

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头一次看到有人被送中指手势还这么开心的喂!

“浣熊迪克先生,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哦,自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一边说着,一色彩音竹一边把我的手摇得更用力了。

总感觉不太妙啊。

还是赶紧把手抽回来吧。

粗暴地抽回右手之后,我用还套在布偶装里的左手,呃,也就是浣熊的左手啦,对她做了个示意她快点走的动作。

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完全意会不到我的意思。

“不太明白浣熊迪克先生你的意思啊?是要我这样吗?”已经彻底误会了我意思的一色彩音竹,居然像恋人一样很亲昵地抱住了浣熊的左手,也就是...我的左手。

这剧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我是让你赶紧滚蛋,不是让你在这里发挥你的女子力啊,小姐。

平心而论一色彩音竹的相貌和身材都不差,若是能排除掉那些奇奇怪怪的中二元素的话,肯定是位回头率甚高的美少女。

然而此刻的我却只想她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因为如果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的话,这种时候...

嗯,我已经感受到了,绫和奈绪那让莫名其妙的充满了杀意的视线已经笼罩住我的全身,顺带一提这次不知为何连爱也是这样。

看来我身边的女性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经病啊。

当然,这也包括了最神经的一色彩音竹在内,现在这个家伙正抱住浣熊的左手,在胡说八道些我压根没法理解的东西。

“知道吗?浣熊迪克先生,我一直都有努力哦!”估计想起了什么十分怀念的事情吧,一色彩音竹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自小时候遇见你开始,自你那时候告诉我,我是掌握了黑暗之力的布莱克沃里斯的邪眼女王开始,我就一直有在努力呢!”

.......

WHATTHE......

我愣住了。

她说什么!?她刚刚说什么!?浣熊迪克告诉一色彩音竹,她是那个掌握了什么鬼黑暗之力的布莱克沃里斯女王!?

该死,原来这女人的精神问题是源自小时候被人灌输了错误的也完全不必要的认知而造成的?到底是哪个恶趣味混蛋啊!干这种无聊事!?别随随便便扭曲他人的人生啊喂!

“还有呐,我已经遇到了那个能助我征服世界,让整个世界纳入我支配的人了!”

我觉得,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个人是,阿邦哦!没错,他就是阿邦!”

果然,我就知道。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力气再去反驳什么了,随便她怎么认为吧,反正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浣熊迪克先生”实际上就是“阿邦”。

与此同时,那边的三位水手服少女们的杀意也变得越来越凝重了,要不是这里不相干的游客太多了,估计她们都要冲上来把我狠狠揍一顿了吧。感觉再这样下去不久之后我就要死于非命了啊。

算了,随便吧,如果她们真的要揍我的话,请把我拖出这身布偶装再揍,不然等她们能碰到我的时候我估计已经热死了。

“一色彩同学?一色彩同学?”

正当我开始对这种事情越来越无所谓时,突然又听到了某把熟悉的声音。

出乎我预料的是,那个人居然是雪野娜娜。她在游客人流中朝一色彩音竹挥手大喊,“你在这里啊?时间到了,我们要走啦。”

没想到她们原来认识的吗?

“抱歉呢,浣熊迪克先生,朋友在喊我了,我们下次见吧~”说罢,一色彩音竹总算放开了我的,呃,浣熊的手,然后心情大好地离开了。

谢天谢地,这家伙终于走了。虽说对雪野娜娜好感不高,毕竟她是那个嘴臭淫乱虚拟偶像神乐NANA的正体,只不过这次看在她让一色彩音竹走人的份上,还是稍稍在心里感谢她一下吧。

与此同时,随着那个中二女的离去,水手服少女们充满杀意的视线也总算渐渐平息。呼,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哎呀呀,不好意思,刚刚才想起布偶装的电风扇快要没电了。”是之前的那个工作人员大叔,姗姗来迟的他急急忙忙跑过来我这边,帮我把头上的那个布偶装头套摘下来,以便更换电风扇的电池。

只是,当他看到一色彩音竹的背影时,突然很感慨地说了句:“哦?这样的长发...是那时候的小姐?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啊。”

奇怪了,连这个大叔也认识一色彩音竹吗?

“大叔,你跟那个家伙见过?”

大叔满怀感慨地笑了笑,“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那位小姐哭着来到游乐场,跟我诉苦,说她什么都做不好,也没有梦想,为此感到很苦恼啊。当时为了安慰她我还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呢,哦对了,那时候我也在扮演浣熊迪克先生呢,哈哈哈哈哈,真是凑巧啊。”

善意的...谎言...我突然想到了某种不知该说无稽还是愚蠢的可能。

可以的话,我认为凑巧的事情只有我们都是这只愚蠢浣熊的扮演者这一件事便足够了,希望不会真的有第二件这么凑巧的事吧...

“大叔,你别跟我说,你当时骗她说她是什么布莱克沃里斯的掌握黑暗之力的邪眼女王啊?”

大叔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哎?你怎么知道的?”

该死,真的是你这家伙!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起码来点正常的好吗!谁会为了帮助哭泣的小女孩重拾自信而撒这种满是中二味道的谎啊!那家伙直到现在都还深信自己是什么邪眼之女王啊混蛋!

“大叔,你可能无意中扭曲了某位少女的人生啊...”咬牙切齿地说着这种话的我在心里发誓,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的话,我一定会把手里的布偶装头套直接砸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中年混蛋头上!

等等...这种感觉...怎么回事?

这种...明明是大热天却令我毛骨悚然,像是被人推进冰窖里一样的...恶意...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我的确感觉到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有人在看我,女生们那边也早恢复正常了,除了绫时不时往我这边看个几眼之外便没别的了。

这种恶意,让我想起三井望,然而,却又与之有着根本性的差别。这是,千真万确的,想把我置诸死地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