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人接住他,大概率会肝脑涂地。

如果这两把斩刃被反映快速的人挡住了,那也青丘的局面会更加糟糕。

苏墓衍在向江悯雪投掷出两把斩刃的时候就已经思考过这些问题了。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可他也仅仅只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罢了。

说到底他在万仙盟国并不是举足轻重的人,也不是什么势力的代表,仅仅只是一个连普通人都算不上的‘异端人士’罢了,青丘乱局走到今天的地步他也已经是尽力而为了,除此之外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他已经很习惯命运的刁难了。

小人物无非就是如此。

尽人事,听天命,天命不允许,那命就基本定下来了。

就这么简单。

说什么‘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遮不住我的心’。

那都是扯淡。

人活着没有多少人是能笑着说自己的一生圆满的。

大部分都是苦难交织,苦中作乐。

哪怕身处高位也是如此。

常人都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道理反过来是一样的,‘子非鱼安知鱼之恨’。

就像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毕竟那个人是天才,从天赋上来看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厉害,比不了的’。

可此乃谎言。

因为天才不努力,同样也会如同伤仲永一样泯然众人矣。

一句天才就能够盖过别人的刻苦,安安分分的随大流。

——这就是人。

只想要得到‘好的’,不想要得到‘坏的’。

苏墓衍在这方面看得很通透。

当然人类社会也有和这个‘说法’相反的‘说法’。

可这并不能用一个‘正确’的说法去反驳另一个‘正确’的说法是错误的,而后用一条线来划分正确和错误,让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诸子百家无不如是也。

最后掰开书籍一看。

‘命是弱者借口,运是强者谦词。’

——还是弱肉强食。

毕竟人类还是摆脱不了‘动物’的范畴,强者才有更多的权利,可权利带来的便是‘更大的挑战’,如同雄狮要守卫自己的地盘,牛群也会进行血肉的交锋决出领导者,又直接回到了‘子非鱼安知鱼之恨’的地步——雄狮在被打败之后就会被驱逐出领地,自然衰弱的体魄不能使雄狮永远统治一个狮群,牛群争夺头领时虽然比雄狮好过一些,可也面临危险。

苏墓衍在向江悯雪动手之前觉得想这些都是扯几把蛋,可他还是去想了——因为这也是人,而且当时他也挺无聊。

“我将成为你。”

一道声音惊醒了迷迷糊糊的苏墓衍,眼前的视野也从黑暗无限扩充至纯白,无数的高楼大厦和街道在瞬间拔地而起,无数的光芒在街道中走来走去,不断变化成为穿着各异容貌各异的人类,有的在匆忙行进,有的在打电话慢慢行进,有的在依偎着前进——道路的远处也开来了繁忙的车辆。

苏墓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左手依旧是装甲义肢,只是将右手抬起摸着下巴:“我这是又穿越回来了吗。”

有人在他的身边踏前一步,与他并肩看着苏墓衍所看的景色,“这是你灵魂深处的破碎景像,是在我进入你灵魂后最后的自我防卫手段。”

苏墓衍扭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位‘过去的自己’。

当然,用‘过去的自己’来阐释他的身份太过暧昧,因为这个人实质上是万古无忧口中所说的‘血肉之邪神’。

“哦——”苏墓衍恍若大悟,对祂拍手叫绝,“原来如此,你可真是算无遗策。”

祂只是说着。

“如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瞒过万古无忧。”

“啧啧。”苏墓衍咂了咂嘴,“我觉得你就算夺舍了我你也瞒不过万古无忧。”

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着,“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没有问题我就要送你上路了。”

苏墓衍点了点头,“当然有。”

“问吧。”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下骑着的九尾狐是叶怜还是宫白漩的姐妹?”

“是宫白露。”

苏墓衍点了点头。

“消灭你初生躯体的是谁。”

“王幕。”

“消灭基体的人是谁。”

“如果没有意外,是江悯雪。”

苏墓衍挑了挑眉:“在战斗中还玩双线操作?真就不怕闪了腰。”

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墓衍倒也没介意祂的反映,只是想了想后再次说道:“他们用了祭礼了?”

祂淡淡说道,“在我和他们第一次战斗时祭礼就已经派上用场了。”

苏墓衍挑了挑眉,将目光重新放在城市的天际线上。

“万古无忧把目前发生的一切都算到了吗。”

祂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如此吧。”

“这个答复?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想不明白。”祂说道,“如果万古无忧的安排真是如此,为什么会让你来。”

苏墓衍明白祂指的是【被夺舍的人选】。

对此苏墓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耸了耸肩。

“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问这个问题。”

“难道你不明白吗?”祂望向苏墓衍。

“明白什么。”

“我是邪神。血肉之邪神。”

苏墓衍愣了愣,意外地说着:“然后呢?”

祂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你认为你能够杀死我?”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能赢,但对于自己的躯体拱手可不是我的作风。”苏墓衍笑了笑,“即使是在面对万古无忧的情况下我都不会坐以待毙,你总不可能告诉我你是‘血肉之邪神’,用事实和理论说明‘我获胜的可能性甚至不到理论中的百分之一’我就对你拱手相让了吧。”

祂说着,“我可以与你的灵魂融为一体,至此以后不分彼此,我即是你。你没有必要鱼死网破。”

“呵呵。”

“有必要吗?”祂意外地看了苏墓衍一眼:“生存乃是生物本能。”

苏墓衍嗤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我虽然知道你想要说一些什么,可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生存对于所有生物亦或是对于我个人的意义。老子他妈的又不是哲学家。”

“执意如此?”

“要打就打,废几把话。”

刹那间,世界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