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漫长的一天啊,亚当想。

他坐在室外,啃着苹果,呆呆地看着就是落不下去的夕阳。因为夏娃不在的缘故,他感觉时间的流逝极为缓慢。

“吃肉鸡不长肌肉。”摸着晒黑皮肤下的硬块,他自顾自地说着冷笑话。

我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他想,几周,又或者几个月?如果我有家人的话,他想,他们有没有在意我现在的去向?

牙齿咬到果核,酸涩的味道告诉他手上的这个苹果已经没什么好啃的了。

扔掉手上的果核,他走回室内,拿出英语的教材书,准备一个人进行语言训练。但在翻了几页后,他把书合上了。

他学不进去。单调的日常训练被打乱,他的头脑开始混乱起来。

都是那个女人,黛安·帕西诺。都是她的突然来访造成的。晃晃了脑袋,收拾了一番,亚当决定上床睡觉。

果然睡不着啊。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他在一片沉寂中聆听着,等待着。

夏娃会回来吧,还是说,明天会比她先到来?

没过多久,迷迷糊糊的亚当就打起了瞌睡。直到听到吱吱嘎嘎的开门声响起,他才醒了过来。

没有开灯,夏娃走进了房间。

借着一小束月光,夏娃脱起了衣服。

黑暗中,夏娃的肌肤显得尤为白皙,沾染些许水滴的身姿闪烁着淡淡的轮廓。大概是以为亚当睡着了吧,她并没有在意少年那边。

亚当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还是第一次看到夏娃这样的姿态,亚当想,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注意过和夏娃同居一室的事。每天都是她在早上叫醒我,现在想来,一定是她在我睡着后整理好的场地,又在我醒来前做好训练的准备工作吧。

夏娃体型纤细窈窕,无法想象曾受过严格的锻炼。实际上,她是以速度和柔韧性作为重点来进行训练的。她的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就像被打磨得轻薄、锐利的刀一般,给人以精炼的感觉。与成年女性不同,夏娃的身体拥有着属于少女的柔和线条。锐利与柔和,两种相反的事物在夏娃身上形成了危险的平衡,这是一种如同虚幻般的姿态。

脱到只剩内裤,夏娃换上贴身的衬衣,背对着亚当,躺在了床垫上。

“夏娃...”

听到少年的声音,夏娃回过头来。

“你还没睡吗?”

“还有一个苹果,你要吃吗?”少年起身,坐到了床垫的边缘。

“不必了,我不喜欢吃苹果。”夏娃答道,“吃的时候脑袋里都是声响,烦得很。”

“这样啊...”

亚当的身旁是少女洁白修长的双腿。他盯着那美好的线条看了一会儿后,别开了视线。

“今天...是去执行任务吗?”亚当问,“去把什么人,给杀掉了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

“对于这种事,杀人这种事,我想要有些心理准备。”亚当捏了下手腕,“杀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什么都感觉不到。”夏娃答道,“我看到了目标,在第三次呼气的时候扣下扳机,任务完成。”

“这样的话,太不正常了吧?”亚当问,“害怕,恐惧什么的,怎么说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强大,像这样的愉悦感...”

“你是从那里听到这种说法的?”

“我不记得了,只是有印象。”

说话不过脑子,亚当在心里责备自己。他觉得自己没理由说出那般不谨慎的话。

“真想和你说的那种人交换人生。”夏娃小声地说,“倒不如说真想毁掉那种人的人生。”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杀人...”

“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夏娃的声音更小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夏娃背过身,像是睡去了,不再和亚当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