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子...

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时,看到窗外风和日丽的晴天,高照的艳阳,以及喧嚣的街道售卖声后,才猛然从床上坐起。糟糕,今天还有重要的约会。

甚至有如若隔世的恍惚感,不过从死神手上逃脱,确实只是前天才发生的事情。昨天因为织夏说公会有要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于是就把约会的时间定在了今天一早。这么说起来,提出约会申请的可是我自己啊,结果连却一觉睡到正午。

怎么说也太差劲了吧。

掀起被子的瞬间,另一只手抓住被掀起而腾空的衣物进行替换,最快时间将刷牙洗脸的工作同时进行,闲出的左手划出好友菜单窗口,确认远程传输的消息。

没有简讯发来。

就算这样也不能够稍微懈怠,仅用两分钟就解决好所有工作就绪之后,换上一身不同于往日狩猎时所穿的着装。因为没有护板保护在内,所以胸部看起来应该比之前平坦不少。虽然整体来说,还是黑色系的一整身。

因为匆忙而离开时,我才想起什么地退步向后,来到落地镜前整理起自己的发型。

看起来....相当不习惯。

为了节省时间,我单手翻过书桌,从二楼房间的窗台一跃而下,绕过后街返回正门时,恰好碰见倚在大门前,双手提着红色挎包的等待的织夏。似乎听到脚步声,她立刻发现了我。

只不过脸上带着有些惊异的表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早...不对,中午好?织夏...”

“早?”

我能够理解她难以言语的神情,如果是我的话,此时说不定已经开启索敌技能验明正身了吧。

“那个...”我揪住自己的刘海在两指间打转,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昨天的时候,我趁织夏不在的空档,私自剪掉了差不多已经及臀的乌发,改成了现在这般看起来相当不协调,却与现实中一致的短碎发。

“那个...果然还是之前的发型好一些吗?”

织夏摇摇头:

“很适合你喔。”

似乎这个女孩永远不会对我的行为提出反对意见,虽然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我自己看起来确实还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不是很可信...”

我从嘴边以她听不到的音量嘀咕着。

“不是啦,我在想彼方为什么会从这边出现?”

“因为....”说出来就太丢脸了,对她却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因为我才刚....刚睡醒,为了节省时间就从窗户跳出来了。”接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我面向她九十度鞠躬:“十分抱歉...明明,明明....约的时间是早上。“

“不会怪你啦,因为我也刚刚才到,公会那边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办法交托就耽误了时间,本来还想是我先道歉的。”

看样子我们两个在莫名其妙的属性上达成了一致。

"不过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我顺着织夏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视线停留在木屋二层标明所属的标记之上。

“会徽?”

是七夜铃兰公会没错,我在买下这栋房子时爬到二楼亲手挂上去的。

应该没有歪。

“是说那边的窗户,”看着我迟钝的表情,织夏终于受不了我地开口:“彼方跳下来的话,窗户要怎么办?”

是喔,居然没考虑窗户不会自行关闭的这一点。虽然未经允许擅入他人房间是在法典中,惩处相当严重的行为。最近却鲜有因为此时被处刑的消息被公开出来,较低的犯罪率确实是值得称颂的部分,可是起因究竟是全民遵纪守法,还是抓捕率低下这点,确实值得考量。

毕竟天命骑士并不以抓捕罪犯最为主要活动。

这样的话,就不得不再次回到楼上将门窗紧闭。

真是错误百出的约会。

因为刚刚才睡醒,肚子还没有感觉到饥饿,而恰巧织夏她也说被公会恼人的事物搞得没有胃口。我们决定回到那家面包店,继续被中断了两次的约会。

“希望这次不要再被意外事件打扰了。”

织夏后背着手,面向我微笑道。

“唔...是啊。”

第一次她因为蜂蜜淋到身上先一步离席,第二次又遇到了魔翼龙的袭击。不过以现在这样的装束穿行在街头,应该是极其久远的事情,总觉得会时不时有人讲目光投射在我身上。虽然只是错觉,却仍觉得不习惯。无论是头顶的重量,还是走起路来不在感觉一颤一颤的后背,甚至在梳理刘海时仍会不自觉地想要将不存在的一绺鬓发别在耳背。

就连拂过脸颊的料峭清风,都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但愿约会够顺利。

红叶季已到来一个多月,再不久就会迎来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即便格列尔特温热的天气很少下雪,却还是会感到阵阵阴冷。织夏的装束,和往日一样穿着红白相配,不知道该称作弓道服还是巫女服的纯白交领上衣配刚刚包住半只膝盖的红色半身裙。即便裙摆的长度在昨日转凉后增加了长度,我却还是有种会着凉的莫名担忧。

艾莉希娅不存在疾病,自然也就不会因为着凉而感冒。话虽如此,但寒冷的感觉并不会因此减少。

其实相比于着凉,我更好奇的是与其她女生不同,她的背包中似乎仅有这一种款识的服装。我自己的状况虽然不比她好很多,最少也有五套以上差别并不很大的黑色外衣轮换使用,而与她在一起的几天里,除去长裙的睡衣外,每天都穿成这个样子。

糟了....一想到那天看到若隐若现内衣的样子,心脏就扑通扑通猛跳个不行。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艾莉希娅与现实世界另外的不同,虽然我没有特别大的感触,不过相信对同样来自外面的女生来说却是致命伤,那便是艾莉希娅没有专门的服装店。很好理解,因为这里的人们每天都会跟怪物进行交战,作为能将身体包裹起来并提供一定抵挡作用的衣物,自然被赋予了不同的防御属性。也可以说艾莉希娅上所能见到的所有衣物,本质都是“防具”,只不过被划分为“布甲”的一类的防具因为较低的保护性能与负重,同时又有较为舒适的贴身触感,通常会被归为日常服饰。

也就是像我这样只穿着布衣战斗的人,绝对算得上特立独行的存在。不过由此一来造成的问题也相当困扰,如要购买日常衣物的话,就必须从装备商人那里,在上百件的盔甲中逐一挑选,耗费的时间精力不说,也很少能挑选到漂亮的款式。

至于女生的内衣问题,虽然很令人在意,不过这种失礼的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

还是稍稍问一下吧...

“那个...织夏....”

她停下脚步:“嗯?”

“那个...姑且问你一下,你的这些衣服都是从哪里买的啊?”

“是我自己做的。”她微微抬起两臂,照着手腕的部分左顾右瞧,“不合身吗?”

“啊啊,非常适合你,不过不是那个问题啦。”

虽然感觉带女孩子逛商店,尤其是衣店应该更能讨到欢心。不过这里既没有这样的店面,我对自己眼光也相当没有自信,就连现在约会期间外穿的衣服,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在路边摊买到的便宜货。所以我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织夏会织衣服吗?”虽然艾莉希娅也有类似传统的手艺人,不过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机器的生活真是相当不便。

“是我妈妈教我的,不过只会最简单的那种,而且费时费力。”

“真是难得啊,”我由衷地发出崇敬的感叹:“不光是公会的副会长,实力强得难以形容,连织布裁衣的工作居然也会做。”

“就不要取笑我了啊~~~”她苦恼地垂下头,走路的同时调皮地将银色长发摇得左右摆动:“早就不想待在那里了,可是退会申请又不被批准。”

“诶,退会还要得到批准吗?”在我的印象中,退出公会仅仅是打开公会选项,在退出一栏中选择确认就能够轻松完成的工作,在她的公会居然这么复杂吗?

也对,毕竟身为公会副会长,贸然退出应该会引起不小的骚乱吧。

我也想变得和她一样强啊~~~在我的心中激起浪潮般的崇拜。

如果有她一半的实力,说不定就能在天命骑士的选拔赛中取得优胜了吧。

“因为公会的性质比较特殊,”她面朝我微笑,接着露出犹豫的神色:“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公会的名字,毕竟这次是违反规定跑出来的。”

“啊啊,这个没关系啦。”我又不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人,况且结合织夏的实力与公会的排名来看,也能够轻易猜出来的吧。

“独眼组”的成员都是净身高一米九左右的大汉,这个可以毫无疑问的排除掉。“努尔斯猎枪”虽然冠有匠神之名,不过却是从不参加狩猎攻坚战,每日只盘踞最佳狩猎点,名副其实的猎手公会。虽然里面的成员大多都会精通一项生产技能,但公会实力却位于大型公会排行的末尾,与织夏的战力实属不符。剩下的公会有七成由贵族统领,虽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名称,不过织夏不是贵族这一点十分确定。

毕竟她亲口对我说过:

“我不是贵族,也没有加入贵族所属的公会。不过对贵族群体的偏见,我倒是也有类似的共识。”

这样的话,所剩公会就不多了...

“到了。”

来到拐角的面包店后,店长似乎认出了织夏的样子,热情的出门迎接我们。

店主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柔和的邻家大姊,虽然我猜她的年龄不会比我大五岁以上,但因为在后厨时常会用橙色的头巾将乌木般的长发包裹起来,我偶尔见过一两次她摘下头巾的样子,应该说相比于惊艳,倒是属于十分耐看的类型。

啊啊,虽然在约会期间夸赞其她女性的行为颇值得怀疑就是了。

不过确实因为第一次见到她,似乎是叫丽塔莎,在店内穿着落地长裙的样子。

“丽塔莎小姐是要出远门吗?”

她凝视我很久,大概是没有认出我来而摇摇头说:

“大概不需要很久,我要先出门一下。”不过看我和织夏我结伴而行的样子,她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时间比较充裕,如果只有两名客人的话我还是有信心顾全的。不过之后就要劳烦二位帮我暂看一下店面。有劳了。”

“诶?”我和织夏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将店面交给陌生人照管真的没问题吗?”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丽塔莎小姐挥着双手解释道:“两位都是客人,这位小姐还是常客,另外还是格列尔特的英雄。是信得过的人。”

原来如此,丽塔莎小姐在魔翼龙侵袭的时候看到了织夏吗?毕竟她是架盾守在人群前,才防止更严重的事故发生。话虽如此,自己的身影没有被记录到实在有些可惜。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被当做英雄称赞起来的话,我大概会彻底从格列尔特逃跑的吧。

“那么两位要点些什么呢?无论什么都对二位免费。”她手心中的笔抵住脸颊困惑起来:“这位银发小姐的喜好我倒是知道,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口味是什么样的呢?”

“就巧克力淋层加可可黑蛋糕吧。”

一瞬间我好像接收到丽塔莎小姐对我抛来的会心微笑:“先生的口味和我之前一个常客很接近呢,她也总是要那种带有苦味的巧克力蛋糕,不管什么都涂满巧克力的样子。”

“啊啊,这样啊...”我回以尴尬的微笑,她大概不知道那名长发的小姐永远离开艾莉希娅了吧,“那么我也要相同味道的好了。”

.....

结果我们还是点了与第一次结伴而来时相同的甜品,只不过因为老板娘的热情招待全部换成了特大号。这下子应该连午饭都包含在内了吧。

“那么辛苦两位了,我需要暂时外出一下,如果有客人来就告诉他们暂时歇业好了。”

留下这句话后,丽塔莎就满心欢喜与期待地从格列尔特转移出去。看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去约会,和我们一样。

我点着叉子,细数巧克力蛋糕上的精致涂层,镜面巧克力淋面上铺满纯苦可可粉,再上面又铺着一层宛如风雪乍过留下闪闪发光的素色雪地,是研磨过的霜糖粉洒在上面的效果。店主喜欢用它装点一些类似红叶的糕点,就像这个季节的枫叶一样。不过我偶然间发现,其实这个和可可粉混在一起会有独特的风味。

此外上面还洒满整整一层巧克力碎屑。

有一点必须承认的是,我对浓黑的可可情有独钟,这是过去某些原因造成的结果。

“呐,彼方....”店里只剩我们两人之后,因为奇怪氛围而不知所措的我,最终还是等到她先一步开口:“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巧克力呢?”

“这个问题....那是因为....”我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虽然之前七夜铃兰公会的大家、芬里尔以及薛定谔都有过类似的疑问,此时却突然忘记当时的作答。

“因为...”

“嗯?”

“我在‘那边世界’的时候,因为对巧克力过敏....这个名词你不用在意,就可以理解为只要一食用有可可成份的食物,就会剧烈头痛。不过在艾莉希娅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连红酒也是这样。”

也许我的解释过于晦涩难懂,织夏紧皱着眉头。

“这个要将的话要花去很长时间,因为两个世界确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通过和织夏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认清到一个事实————她确实是艾莉希娅原著居民没有错,所以我的解释才难以被接受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

“可我还是觉得这个很苦。”

“诶,不会啊。”也许就像我觉得她那淋满蜂蜜的蛋糕会甜掉牙,只是凭借外表判断的刻板印象。我用叉子切下一小块伸向她的嘴边:“要不要尝试一下?”

她抗拒般抖动上身又不好意思拒绝的样子,让我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稍稍停下右手的叉子,左手操纵菜单从仓库中将那罐积存已久的蜂蜜取出。

瓶罐的样子果然让她产生了好奇:“这是什么?”

“加上这个的话....”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这样混合会产生的反应,不过我对这罐超稀有的蜂蜜味道拥有一百二十分的自信。

倾斜罐子,将蜂蜜淋在黝黑的镜面蛋糕上。

织夏喜欢蜂蜜的话,就淋上满满一层好了。

“这个是...什么?”

“尝一尝就知道了。”

因为相信味道无法抗拒,我在没有经过织夏的同意就直接将蛋糕填入她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过仅持续了一秒的时间,抗拒感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好甜。”

“是在攻略黄蜂巢穴的时候,得到的战利品。其它的物品近乎没有,不过好在蜂蜜的味道独绝。送你好了。”

“可以吗?可是好像很珍贵的样子,要怎么报答才好呢?”

“不不不...不用了。”

我在她焦灼地从背包中翻看的空隙,偷偷地将那只叉子放进嘴中舔舐。

这个就当做回报好了。

嗯...是樱桃味的。

等到二十分钟,店老板带着另一位绅士男性回到店里的时候。我和织夏恰好将那两盘豪华版的蛋糕吞噬殆尽,于是自然很识风趣地谢绝丽塔莎的谢礼,离开后的我们两人肩并着肩倚靠在花园喷泉外的凉椅上。

没错,之前格列尔特被魔翼龙摧毁的花园如今已经修缮完毕,仅仅花费了几天的时间,规模却比之前扩充了一倍还不止。

虽然那顿甜点的花费,轻松吃去了贵族最繁荣商业区的一整套房屋,不过第一次被女生喂食的感觉,还有些回味无穷。

嗯,织夏的嘴唇是樱桃味的。我现在非常确信这一点。

只不过如果被薛定谔知道,我们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消灭掉那罐他朝思暮想的蜂蜜,他一定会发疯似的躺在地上打滚,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可是还是有些期待起到时候他的表情。

“呐,可以告诉我那边的世界吗?”坐在花园外围的凉椅上,虽然四周大抵也是情侣围坐在一起,但偶尔还是会有几名拿着酒瓶的单身汉路过。老实说,这样的情形虽然自是美妙,可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总觉得有些太过顺利。

身后的喷泉在一段不知从何传来的铃音中起舞,明明是艾莉希娅的红叶季,此处却全然还是一副春色满园的样子。几只扑蝶惬意地趴在玫瑰花的花蕊中舒展翅膀。透过钟楼遥远播撒而来连续的十六分与八分音符交替,宛如拍打石质屋檐的空灵雨滴。我竖耳倾听,好像是石磬的声音。

“是坎特贝尔哦,艾莉希娅的音乐之神,据说是她创造了声音。”织夏竖起食指对我讲解说明。

“不是十二神吗?”

“因为坎特贝尔只是传说中的神明,其实并不存在。”

这么说来,我似乎是听某名请我陪酒的贵族说过,艾莉希娅的十二神真实存在的事情。虽然早就体会到两个世界的巨大差异,但只有神明降世这一点上,因为不曾见过而难以认同。

“传说她是精通各种乐器的神明,不管用什么,哪怕是青石板都能拍出谐美的乐章。雨滴是她敲响竹板的声音,雷电则是击打铜钟,风是指尖拂过长发....嗯.....其它的我也不记得了,因为就像是小孩子的童谣一样。”

这么说来,似乎世界的各处都有着类似的传言。不过我一时间却什么都没有想到。

“因为对神明的崇敬,其实最初大家都是用他们的名字称呼各类事物。太阳就叫米缇丝娅,月亮叫夕莉娅,大海则是迦娜....不过后来因为普遍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亵渎神明的意思,就改用本来的名字了。”

“亵渎?”我一时间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比如说,从海里游泳的时候,身上的秽物也会一同剥落进海水中。这样一来的话,不事先沐浴的话就没有办法下海游玩。还有我们的大地母亲艾莉希娅等,后来只有表示崇敬的时候才能够使用她们的名字。”

原来如此,因为是大地女神,所以世界才会以她的名字命名。

“不过神明降临是怎么一回事啊?”

似乎我的疑问过于滑稽,织夏一瞬间露出不解的神色:

“难道彼方的故乡没有神明吗?”

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我只好拿捏着自己的理解侃谈:

“虽说是有,不过情况更加复杂....姑且可以认作就像坎特贝尔的童谣一样,只是虚构出来的神话而已,”为了避免误解,我又即刻补充道:“不过对于神明的理解,我的家乡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人吧,只有一部分人会相信他们的存在。毕竟是只从传说中听过的事情。”

“是这样啊....那看来还是我们的神明更加幸福一些啊。”织夏指着米缇丝娅对面的西方,由衷似的感叹道,“在那个方向,被教会和天命骑士列为禁止区域的中心,有一座不可思议的神殿,神明都会在那个地方降临于世。”

因为实在难以想象,我皱紧了眉头。

“不过只有非常幸运的人才能看到,毕竟他们还是会生活在自己的领地之中。”

“果然和我们那边的世界全然不同啊。”我将后脑倚在冰凉的长椅靠背上,呼出一口气不禁如是感叹出来。织夏则是回过头,对我的话产生饶有兴趣地稍稍抬起眉梢:

“可以对我讲讲吗?我也想知道彼方家乡的样子。”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我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把握将那里的一切不失圭撮地讲述清楚。毕竟已经在艾莉希娅生活了一年之久,每当听雨季酷暑难耐时,我的第一反应已经从空调遥控器转变为降温水晶,听到红酒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圣依朗克。关于那边的记忆,正在每分每秒之中清楚地流逝着。

这段时间我甚至已经忘掉家人的面孔,就连真正的名字也断断续续地记不起来。

假许再过些时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将“那边的世界”当做一场梦遗忘殆尽。

织夏在我眼前挥动的纤手令我从幻想中脱离出来。

“让我想一想....”

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年,却真的有恍若隔世之感。我只好仰头闭上眼睛,开始回想那边的事情。

“从哪里讲起呢?相比于艾莉希娅,我的家乡叫做‘地球’,是一个海洋占据七成面积的巨大球体。人口也要远多于艾莉希娅。”

害怕奇怪的言论被周围的人听见而感到莫名其妙,我偷偷地睁开双眼,在窥视四周的同时减小音量。好在并没有人在意我们,织夏也没有对我说的话产生疑问的样子。于是我继续叙述道:

“我们那里的规则与这里截然不同,不需要通过狩猎赚取金钱,也只有很少的人会使用武器参与到战争中。虽然地区之间并不稳定,不过我在的地方较为和平。人们只需要从事耕种等工作就能够获得相应的报酬。”

似乎对这一点难以理解,她轻皱了下眉头。

“不会有被怪物侵袭的危险吗?”

“该怎么说呢...”我苦恼的挠了挠头:“我的家乡并没有怪物存在,或者说因为因为人类太过强势,导致大多的怪物都想宠物一样被饲养?还有一些因为数量稀少而制定了法律被保护起来。”

虽然觉得她可能会对那边的法律产生兴趣,但因为情况复杂,这样讲起来的话实在没完没了,于是我换做了另外的话题。

......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虽然也不十分准确罢了。”

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听我讲解完毕之后,织夏才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地慨叹般呼出一口水汽:

“不可思议。”

我完全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就像当初来到艾莉希娅之时。如非亲眼所见绝对没有办法理解人要如何生活在游戏中的世界。想必她也没有办法真正明白我所说的那些吧。无言地听完了我一整个小时的高谈阔论,她才终于说出这句话来:

“很难想象,在艾莉希娅的背面,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

“是啊,如非亲眼见到绝对不会相信的吧。”

从她肩上搭落下来的一绺长发,因为她轻摇着头而在我的小臂左右滑动。

“嗯?我相信。”

接着她道出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的父亲就是彼方家乡那里的人。”

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彼方很抱歉,不过我应该算得上是半个同乡吧?我的母亲是艾莉希娅人,父亲则和彼方一样,来自那边的世界。”她撩动背后的长发,将它们攥在一起搭在靠近我一边的左肩前:“好像银发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因为看起来很不健康,感觉总是怪怪的。”

“没有的事,”关于这一点我敢肯定,“没有比其它颜色更适合织夏的了。”准确应该说,再没有其它的色彩能配得上织夏她温柔悯人般柔和的外表,加上本身就只微微泛红的精细雪肌,感觉随时散发着光芒似的夺目耀人。虽然这一点没有告诉过她,不过我确实对她雪瀑似的长发有独特的偏爱。

“谢谢你,”眯起眼对我微笑后,她转过身子对我讲起过去的事情。

因为父亲是外来者,在于母亲结婚的时候受到不小的反对,虽然难说是对外来着才持有的偏见,不过母亲却表示出非他不嫁的决心。中间历经艰难险阻之后,终于在教会祭司的指引下来到神殿,接受庄严的十二神祝福,并诞下了爱女。因为时值听雨季,父亲为她取名为织夏。

“所以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教会生活,因为父母在我六岁的时候突然音讯乍无,到现在对她们的印象也不剩多少了。”

她调皮地踢动着双腿,前倾着上身,对我投以羡慕似的笑容: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到彼方的家乡看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