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星空两手环抱,表情复杂地看向长桌对面的方晓,为难地皱了皱眉。方晓像回答他一样点点头,说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根据红月现阶段所找回的记忆,能掌握的情报就只有这些。”星空仰面朝天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手捂着脸。“我说大哥啊,不就是告诉我们个名字吗,用得着搞得这么神秘吗?”星空的语气里飘着一股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抱怨了一通星空从椅子上跳起身,面脸疲惫地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搞得就像各国首脑的高层会议一样结果却是空包弹……一会出版社还有个会要开呢,我先去躺会儿。”

似乎是听到了星空话中的别意,红月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哥哥,就算只是个名字也是红月姐姐好不容易才回想起来的宝贵线索,应该尊重才对吧。”星漩嘟着嘴小声劝道。

“别灰心嘛。星空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直男癌晚期没得救,不用在意的啦~。而且啊他只是有些急于求成,想多知道一点线索,并不是在责备月月哦。”陈梦可摸着身边红月的头,温声解释。“况且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记起自己的名字了,也许下一秒记忆就都能回想起来了也说不定哦。”

红月抿了抿嘴,微微抬起眼帘,视线在接触到星空的瞬间又迅速把脸别到一边。这套动作一直持续了好几次,她才低着头小声说道:“那……那个……其实除了名字外还有一些其它东西……不过……不过……”

“这种吞吞吐吐特意隐瞒的语气果然让人有点在意啊。”星空手托着下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红月身边的桌底下。

“呃喵——!”宛如牛奶被洛晓汐塞进装满水的浴缸里一样的惨叫声冲击着星空的鼓膜。陈梦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纸扇狠狠地抽在星空的脑袋上,她揪着星空的衣领漏出满嘴的獠牙。“你是笨蛋吗!吓到红月怎么办?!”一瞬间星空似乎在陈梦可背后看到了死神在擦拭着他的巨镰,还对着他诡异地一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星空满头狂汗,拨浪鼓一样地摇头认错。“这家伙还真是不懂吸取教训……”方晓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星漩强笑了几声,赶紧出面劝道:“好啦好啦,先听听红月姐姐还想起了什么吧。”

“啊,差点忘了正事了。”陈梦可大梦初觉一样松开手,星空一个不注意摔了个四脚朝天。

“唔……因为只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也不太确定……为了避免给大家添麻烦就……对不起……”

“不,恰恰相反,这种事不告诉我们反而才会给我们添麻烦,毕竟我们本来就是来帮你找回记忆的。说出来吧。”方晓的语气虽然散漫但却有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红月抬起头,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梦可,像是在寻求什么许可。陈梦可点点头:“方晓说的对,不管是多小的事都有可能成为找回你记忆的重要钥匙,以后不论记起什么都尽管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红月懦懦地点点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其实当时除了名字以外我还听到了一些东西……那好像是某种乐器的声音,是叫……是叫……钢……琴?”红月用力皱着眉头,看得出她在艰难地搜索着脑海。“我……我记得坐在它前面的那个男孩是这么告诉我的,没……没错吧……”

书房里鸦雀无声。

红月又把头低了下去。“果然是我记错了吗……对不起……”

“不不不,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星空扶着桌边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跟方晓确认了一下眼神后会心地冲方晓竖起大拇指。方晓默许一样地点点头,目送着星空走出书房。

“嗯嗯,红月姐姐什么都没错所以不需要道歉了。”星漩露出背景闪着圣光一样的笑安慰地说。“倒不如说是提供了一条很珍贵的线索呢。”

“真,真的吗?”红月半信半疑地问。

方晓点点头。“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大可不用担心。还有一件事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以防万一我先问一下,你还记不记得那是哪一首钢琴曲,或是记不记得那个男孩的其他事,如果不记得还务必请你再努力去想想。”

“这个……很抱歉,我试过了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红月咬了咬嘴唇,无力地摇摇头。

方晓沉默了几秒,点头说道:“不,是我太强人所难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做早饭,星漩就先去叫醒晓汐吧。”

“不,先等等!”众人就要离去时红月突然发出了跟平时音量大为不同的声音。“啊……不……那个……”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她赶紧改口,低着头懦懦地说道:“虽然不记得那个男孩的事,也不清楚曲子的名字,但是……但是那首曲子的……声音……对,声音。曲子的声音我还记得。”

“声音?”陈梦可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是指曲子的音律吧,再具象一点的话是说音调、音阶之类的,对钢琴来说就好像是流行歌曲的歌词一样的东西。”星漩解释说。陈梦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小漩懂的还挺多的吗,小鬼头还挺厉害的。”陈梦可揉了揉星漩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没有了,只是恰巧学过一点钢琴而已,不过真令人惊讶呢,要记下钢琴的乐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事了,要记下别人弹奏的乐曲更是难上加难的说……红月姐姐真的是很厉害呢。”星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红月。“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感觉那个曲子……很熟悉,就像深深记在我的脑子里一样,只要回忆起第一声剩下的曲子就像流水一样跟着出来了。”红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就说明曾经有个人在月月身边弹奏过许许多多次了吧,就像听歌一样时间久了自然就记住了,嗯嗯,一定是。那么接下来沿着这条线索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跟月月有关联的东西了。”

陈梦可正陶醉在自己的推理中时书房外传来星空阴冷的声音:“先别急着高兴了,就算记住了曲子但能‘听到’它的人也只有红月一个吧,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得知曲子的名字,也就没办法沿着这条线索继续了。”方晓点点头,赞同道:“虽然有些扫兴,但星空说的确实是事实,必须把曲子从红月脑海里‘提取’出来才能继续沿着这条线索找下去。”陈梦可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啦,真是的一个个都那么较真。”

“那个……乐谱我可以写出来的,只要红月姐姐没记错的话我就可以对照着琴音写出乐谱,也许会有误差但是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相似的曲子的,剩下的只要有架钢琴就可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甩向星漩。或许是不适应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星漩娇羞地把脸别向一边,她垂着脑袋,脸上一片红晕。“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虽然是个鲁莽的方法,但值得一试。你说呢?”方晓勾起嘴角,目光斜向门口的星空。星空耸耸肩:“如果还有更有效的办法的话我早就说‘不’了吧。”

“所以你们就找到这里来了?打算对照着琴音一个一个试?”胡子拉碴的大叔听了星空的这番话后立马躺在地板上抱着肚子满地板上滚,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你……你们真的是……真的是太有勇气了,果然年轻人就是好啊……不行了笑抽了歇会……停不下来停不下来了!”

“喂,有什么好笑的?!你的意思是想说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星空怒喝,来到这里确切的说是见到这个男人之后星空一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总有一种想在他脸上踩两脚的冲动。

“不,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方法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肆意的笑声突然被一个雄厚低沉的声音代替。男人从地板上站起来,拉了拉松垮的浴袍,气质完全换了一个人。“这样我也大体明白你们来到这里的用意了。该说是老星那个家伙是物尽其用还是能使唤人呢,又给我找麻烦。”

“拜托了,我们想利用你的绝对音感帮助我们构建乐谱。”方晓语气沉稳地说道。虽然是在拜托别人,但看他的眼神星空总感觉只要对方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方晓就会掏出一把沙漠之鹰顶在对方的脑袋上。

“吼?小鬼,你很有种啊?平常都是这样去拜托别人的吗?”男人不动声色地还击。

“彼此彼此吧。”

两人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刃,无形的刀剑在空中交锋擦出剧烈的火花。旁边的星漩拉了拉星空的袖口,似乎是想让他出面阻止他们,星空转过头面对着星漩猛地摇晃了两下脑袋,手语比划说道:“不可能的,方晓只要变成这样就谁也阻止不了了。你想想,狮子跟老虎打架你让一只兔子出面劝能阻止得了吗?”

“我投降啊大侠饶命。”正担心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星空背后突然传来呜咽声,回头的时候穿浴袍的大叔正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举着小白旗。星空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又是……什么情况……”“没什么,总之这家伙好像愿意帮我们了。”方晓背对着星空站起身,冷冷地撇下一句:“我去下厕所。”

“啊~那个家伙还真是不得了啊。”大叔捡回一条命一样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长舒了一口气。“再晚几秒估计那家伙就要起来对着我英俊的脸一顿暴击了,好险好险。”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件事能由我来做。星空暗地里攥了两下拳头,脸上青筋暴起。“喂,所以呢,现在可以帮我们写乐谱了吧。”星空语气不爽地说。“别一口一个‘喂’的,大叔我啊可是有一个帅到飞起的名字哦,叫公生哦,公——生——,跟《四谎》里的男主角姑且算是同名吧,怎么样很帅气吧。小姐姐不介意的话叫我的昵称‘老公’我也不介意的哦,不过男生就算了。怎么样记住了吗,要不要叫一叫试一试?来试一试吧,说不定意外的顺口哦。”

“喂。”星空脸上的表情因为忍耐过度显得有些扭曲。

“都说了不叫‘喂’了,叫……”

巨大冲力击轰击在公生的下颚上,连带着他整个人一并飞了出去。星空还保持着挥拳的动作,朦胧间,公生看到星空的背后似乎有一条飞龙腾空而起。。

“这招是……不,不可能的,只有超越凡人的圣斗士才能使出这招,你到底是……”带着含糊的话语公生手脚短暂的抽搐失去了意识。星空手拍在脸上,艰难地将心中的千言万语汇总成一句话:“我先……去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