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地下停车场。

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侵入到这片宁静的黑暗,盘踞在黑暗中,还在熟睡中的迪亚波罗车灯突然闪了一下。

“陈梦可那个家伙不跟我们一起吗?”黑暗中传来什么人的谈话声。“哦,那家伙说自己突然有事要处理,暂时不跟来了。”散漫的声音回答道。“哼嗯?那家伙之前不是还挺有干劲的嘛,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星空有些扫兴地耸耸肩,随手拉开迪亚波罗的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本想再给她露一手我的车技来着,能让我当司机的机会可不多,错过这次下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咯,那家伙还真是不懂珍惜。”星空十指交叉地拉撑手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方晓看得出这家伙已经卯足了干劲,不过对车里的乘客来说这可能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难怪在听到“星空送我们去”这句话后陈梦可脸都白了,方晓好像突然明白了陈梦可的用意,甚至还有些同情她。“喂,你们仨可要好好系好安全带,以免受伤。小漩,帮晓汐跟红月一把。

“嗯嗯,交给我吧。”星漩回答道。她虽是一群人里年龄最小的但却是这群人中除了方晓最可靠的,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大姐姐,有她在方晓都觉得省了不少心。有时候方晓都会忍不住怀疑她跟星空真的是亲兄妹吗。

洛晓汐似乎是第一次系这种叫“安全带”的东西,她像只猫一样试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点戳着那条韧性十足的带子,眼睛里两颗星星闪闪发光。

“要系了哦。”星漩歪着脑袋对着红月微微一笑。突如其来的问候让红月有些手忙脚乱,她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头紧紧地低着。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后星漩坐回位置上扣上自己的安全带时,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呢喃:“谢……谢谢……”

“晓汐记得抱紧牛奶,不然它一会可能会飞出去。”洛晓汐立马收敛表情,双手交叉地把牛奶抱在胸前,深深地点了两下头。

“好,准备完成!”星空转动钥匙发动引擎,他点了几下油门,迪亚波罗的发动机立即回应似的发出几声咆哮。“准备。”星空握紧方向盘,像赛车手准备起跑一样绷紧全身,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3,2,1……”星空自顾自地开始倒数,似乎真的入戏了。

“喵~”

牛奶的叫声成了起跑的信号,星空飞速换挡供油,迪亚波罗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破鸣声,迪亚波罗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冲出停车场。

方晓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星空的驾驶方式,但现在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的天真——如果说现在才是星空认真的样子,那之前的几次根本就是普通的兜风!迪亚波罗在星空手里根本就是一头蛮不讲理的野兽,他手中的方向盘就是它的缰绳,星空就是用它来指挥这头凶兽在车流中灵巧地越位、穿梭。有车位就钻,有空隙就超,过弯用漂移,路口信号灯快到时间就全速冲过,非堵车路段仪表盘时速一直保持着“120”,并且星空有一个习惯——从不鸣笛。在他看来有时间鸣笛让别人去做出反应倒不如在那之前先打转方向盘提速越过别的车子。所以每次星空跟别人错车或是超车时方晓都感觉是在跟死神擦肩而过,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死神的诡笑……不过星空本人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呐。你们会不会感觉有些无聊啊,要不要来首歌,要去的地方还是有些路程的,在那之前能做些什么事打发时间就再好不过了。”

“不需要,如果说现在你还能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的话就是把嘴闭上。”方晓扶着车门脸色发青地趴在窗边,出发几分钟后方晓就感觉自己胃里的午饭在翻江倒海。“方晓哥哥说的对。”星漩虚脱地倚靠在红月肩上,她的脸苍白的像张白纸,不断上下起伏的胸口把大量的空气压进肺里。作为第一次体验星空的驾驶技术的她看起来并不好过。红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她倚在座位的靠背上尽力让星漩能够舒服一些。“一,二,三……啊,漏了一个,一,二……”洛晓汐脸贴在车窗上小声细数着旁边被超过的车辆,不过因为星空的车速实在太快有很多车来不及计数就被甩远了。牛奶四爪张开地趴在洛晓汐的头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它好像对这个“家”还挺满意的。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星空一个漂移完美的把车停在路边。方晓扶着车门爬了起来,刚刚的急刹差点让他脑袋碰在挡风玻璃上。“混蛋,刹车前先说一声好不好……所以呢,这里就是目的地了吗?”方晓有气无力地抱怨。星空拔出迪亚波罗的钥匙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得意的冲方晓抛了个媚眼。“当然的啦,不过没想到足足跑了一个小时呢。”方晓打开手机上的定位,地图显示他们正处在白露市边缘的城市旧址。一个小时就横穿了整个白露市该说不愧是星空吗,方晓这么想着胃里突然一阵翻腾。

“该死,这样的体验再也不想有了……”方晓心里嘀咕。“喂,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看都是无人区吧。”方晓扫了一眼窗外眼里浮现出一丝冷漠。坍塌损毁的房屋,表面混凝土脱落露出锈迹斑斑钢筋骨架的危楼,碎石遍地钢筋狰狞林立的地基,杂草丛生,摇摇欲坠的围墙……眼前的风景着实可以用“废墟”二字表达。

星空单手托腮,眼帘半垂地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是呀,就是无人区。原本这里是白露市的城区,不过后来因为城市迁移这里就成了白露市的边缘带,也许再过不久就要永远的从地图上抹去了吧……连同在这里居住过的人的记忆一起……”

“啊啊,不过真没想到老爷子在这种地方还有认识的人,不会是个流浪汉吧,那种家伙真的是我们我们要找的人吗。”或许是察觉到方晓异样的视线,星空变了一种调侃的语气耸了耸肩说道。

方晓收回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是不是等看过再下结论也不迟。”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去看看吧吧,就在附近了。”

进入那片废墟城又走了五六分钟后,一栋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二层房出现在方晓的视野中。“哦~保养的还是挺不错的嘛,就像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一样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星空手搭凉棚地上下打量着那座房屋,惊叹道。虽然屋外的围墙和栅门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房屋本身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么西么西,有人吗~?”星空试着安了几下门铃,招呼道。

“嗯,似乎没有人回应呢,既然如此……”星空手扶着下巴,噘着嘴沉默了片刻后果断地打了个响指,指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说道:“OK,方晓到你表演了,安心吧,出了什么事我负责。”方晓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极不情愿地走到栅门前。“以后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老让我做,这种门你自己应该也应付的来吧。”方晓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的瞬间像挥斩刀剑一样迅速出脚,伴随着剧烈地嘈杂声栅门从围墙上脱落,砸在正对的偏房的墙壁上,几根栅栏上还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形变。

同行的路打开后星空很自然地走进庭院。鹅卵石围成的小路把庭院分割成不规则的几块,那些鹅卵石即是小路的路肩,又是草坪的围栏,所有的草皮都被割得整整齐齐一般高。院子的边角处还有一个人工修葺的小湖,惊鹿的铛铛声回荡在院子里,每一次敲击都是一个绝妙的音符。正房的门大开着,台阶下的空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蔷薇花的花藤缠绕在门口的四根红漆柱子上。

星空目瞪口呆,下巴都快砸到地面了,不光他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如果说这座房子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样耀眼,那这座庭院简直就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海洋一样不可思议!

“好壮观啊……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会是这种布局的呢,不知道这里的屋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星漩自言自语地说。

星空捂脸,心里说着早该想到跟老爷子扯上关系的家伙都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的,商业巨头之后这次是乱世隐者吗。

“唔……啊,牛奶~别乱跑!”洛晓汐盯着院角的惊鹿看得正出神一不留意让怀里的牛奶逃脱了。落地的牛奶像解放了天性一样蹦跳着飞快地朝着正房的大门移动。方晓想抓住它不过没能赶上牛奶的动作,只能看着它从自己眼前跃进屋檐下的阴影里。

“呜!什么东西!”

男人的悲鸣声从牛奶踩过的阴影里飘出来,牛奶三步做两步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几下跳到方晓的肩膀上。

“啊啊,难得悠闲的午觉时间就这么被破坏了,咿……啊。”男人操着懒散的声音抱怨道,方晓似乎听到了他伸懒腰的声音,看来这个人就上这座屋子的屋主了。

“所以呢,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没有的话我就要继续睡了,哈啊~~困……”

“请问您就是家父的友人公生前辈吗,晚辈星空,失敬了。”星空毕恭毕敬地说,既然是隐者,那么礼节是非常重要的。

“啊啊,‘老麻烦’的儿子啊。”阴影中有个人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来。“所以呢,是有什么事。”男人懒洋洋地说。

“是这样的,我们……”星空话还说出口就哽咽了,嘴角忍不住抽出起来——面前的男人一身邋遢的浴袍,下巴上满是胡茬,枯黄的脸上写满了倦意,星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是……又唱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