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亚向前站了一步,执法官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朝她脚下开了一枪。
“别靠近我们,下一次就是脑袋了。”
说着,年迈的执法官将冒着青烟的枪口对准了埃里希亚的眉心。
“你为我们做了许多事,我们不会忘记,但你最近无法解释的行为,我们已经不能容忍。十二个小时之内,带着那个来路不明的人坐上船,不要再回来。不然我们就把你和你的房子一起烧了。”执法官叹息一声,冷冷地说。
他身后的几个镇民举着火把,提着一桶漆黑的液体。
埃里希亚看向身后远处的河流,里面停放着一架小舢板。
“这是最后通牒。”
“让去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会离开。”埃里希亚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着执法官因年老深深凹陷的眼窝。
执法官又开了一枪,不知道是生疏了还是故意的,子弹只是擦着埃里希亚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退回去!立刻!”他大声威吓着,拉起枪栓。
“我不能后退,不然全镇人的性命都会完蛋。”埃里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圣切尔诺帝国的先遣队,马上就会过来侦查情况,接着是大部队,我们没人能够幸免。所有人都会变成奴隶,你们想看到这个情况吗?”
“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退后!”
但执法官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大声警告着。
埃里希亚在心中默算着时间,就算运气很好,一到战场就能够捡到继能器残骸,来回也需要三个小时以上。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浪费。
“够了!你们这群混蛋!”人群中传出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推开人群,来到最前面。是安德森。
“安德森!你也要为她开脱吗?你觉得在教会出的丑还不够是吗?”执法官因为极端愤怒全身颤抖着,反倒将枪口指向了安德森。
“你们出的丑还不够吗!?她要是真的如你们所说有炸弹,为什么她现在不引爆?”
“只能说明她没有完成罢了,老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去!”
“埃里希亚为你们做了多少好事?你们只因为一个没有证明的,可笑的推测,就要把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赶出去?”安德森情绪激动地喊着,朝执法官张开双手,“比亚和迪奇,你们身为织布工毁了多少台自动织布机?盖博伦、杜威,你们身为铁匠,也砸了不少新式熔炉吧?还有人我就不提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部分人本来的地位被她带来的新东西占领了,想找个借口把她赶出去,重新恢复自己的位置。而你们居然还傻乎乎地跟随着?你要杀我现在就开枪!我不想和你们这样的蠢家伙同流合污!”
“……”执法官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眼神,几个镇民一拥而上,把安德森控制住了。他重新将枪口对准了埃里希亚,但这次的眼神里灌满了动摇。“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埃里希亚知道无论再说什么,执法官都不会再让开一步了。
她紧闭双眼,向前继续迈着步子,执法官将眼睛靠上了瞄准器,手指搭在扳机上,一触即发。
埃里希亚宁愿去死,也不可能抛下他们离开。
“不要!不要这样对姐姐!”
瑟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挡在了埃里希亚面前。她紧抿着嘴唇,尽全力伸展双臂,小小的身躯颤抖着。
“瑟娜……”
“谁家的女孩儿?快带走!”执法官朝着人群大吼。
“我……我不允许……你们欺负姐姐!”瑟娜尽她最大的声音呐喊着。
“瑟娜!快回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挤出人群,呼喊着瑟娜。
“奶奶……我……我不——”“谢谢你,小瑟娜。”
埃里希亚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瑟娜的头发,她将瑟娜转过来,在女孩的额头上一吻,然后轻轻拥抱着。
“再见咯,小瑟娜。”埃里希亚伸手将瑟娜推出,一旁的老妇人连忙上前接住瑟娜,牢牢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无论瑟娜怎样哭闹挣扎。
“走吧,埃里希亚,我们谁都不想到那个地步。就算你真的有难言之隐,但这事只是算一根导火索,这一次你能留下,下一次也迟早会有其他人对你出手……”执法官低沉着声音,道出了他的真心话。
“所以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我相信又如何,你问问在座所有人到底是惧怕远在天边的所谓外敌,还是一个近在眼前的内鬼?”
执法官微微扭过头,脸上写着无奈。
埃里希亚折回房屋内,这一次,执法官没有阻止她。
去战场再一次寻找继能器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埃里希亚能飞。
现在也不是不行,但是只有四架继能器,很难撑起那么大的树脂投影屏,就算能撑起来,对操作者的操作精度也是个恐怖的要求。
更不要说会给操作者的大脑带来多少额外的负担。
“埃里希亚,快想啊!快想啊!到底该怎么办!”即使绞尽脑汁,急躁的埃里希亚也想不出来任何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她用力揉着头发,好看的金色长发被揉的乱七八糟,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那种令人厌恶的无助感再一次包围着埃里希亚。
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所以都说了,别忘了我会站在你身后。”
一双大手附上了埃里希亚的肩膀,埃里希亚抬头看去,是脸色有些苍白的科尔里奇。
“所有的准备都在冰窖里面了是吗?”
“啊?是的……”
“带我去看看。”
埃里希亚率先爬下了冰窖,科尔里奇紧跟着也动作迟缓地滑了下来。
“我们还差一架继能器,但是我现在出不去,我要怎么办!”埃里希亚已经很难克制自己焦躁的情绪。
“你再检查一遍所有程序。”但科尔里奇只是语气平淡地说。
“你知道我在说——”“所以你检查一遍。”科尔里奇毫无起伏的语调像是冷却剂,让埃里希亚稍稍冷静了些。
埃里希亚细细检查每一个步骤,结果是完美无瑕,除了少了一台继能器。
“检查完了,没有问题,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科尔里奇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某个细长的尖锐物。
“针头……?”
“在书架后面找到的,大概能派上用场。”
科尔里奇拿起到时候用来操作的头盔,微微笑了。
他一把将头盔摔在地上,拔出了用于传输信号的导线。
“等等……科尔里奇,你不会——”“放心,这对我不是难事。”
科尔里奇将纤细的导线塞进针头内,对准自己的颈椎,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
脊髓被穿刺导致的疼痛,让科尔里奇下意识大喊了出来。
“哈……哈……”他大口呼吸着,继续将整根针头没入皮肤,“就让我,充当……第五架继能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