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还能清醒着回到庄园,斯嘉丽自己都觉的这算是撞大运了。

虽说时间很短,但这是她头一次全力驱动刻印,不同于和杜德战斗的那一次。这东西的贪欲可以说是大到可怕。此刻斯嘉丽手心里的刻印带动着手掌周围的肌肉不断的抽动着,这东西现在都还在兴奋。斯嘉丽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刻印的恐怖。

脑袋里满是刺痛,但却又带着醉酒一般的醺感,一种奇妙的上瘾感在脊髓处游走。整个身体的抽搐说不出是因为舒适还是痛苦,意识中一股庞大的拉扯感一直没有放弃夺走女孩儿的意识。

“该死,后遗症这么大的吗?”

勉强把自己放到了床上,斯嘉丽甚至来不及换衣服。不适感和舒适感矛盾的在她的身体里共存,女孩儿感觉自己一脚踏在天堂,但另一只脚却站在地狱。

“圣徒的秘密,死海教军,威廉,妈妈……”

斯嘉丽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关键词,但随即便是她痛苦的呻吟。刻印似乎对这些名词产生了共鸣,越来越猛烈的拉扯感开始席卷女孩儿的精神,脑袋里那种刺痛感又更加严重了。

“你是不想让我深究这些吗?”

带这些橘色的幽蓝刻印光芒逐渐变的柔和下来,斯嘉丽脑中的刺痛和拉扯感逐渐削弱。刻印在肯定她,她的痛苦减轻,就是铁证一样的回应。

月光从窗外渗进,水银一样的泄在地上。晚风吹了进来,因为痛苦满头大汗的斯嘉丽略微感受到了一丝舒爽,痛苦的减轻带来的也是疲倦感的涌起。女孩儿的眼皮上下打架,可那抹刻印的幽光却始终无法散去。

“居然还能回应我的吗?”斯嘉丽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或许是走错了?还是说方向前所未有的正确?斯嘉丽心里没有定义,海姆,威廉,教团。各方都在对瑞雅有所交集。而最无知也最愚昧的却是自己。

不去深究这些?有可能吗?

女孩儿现在对着一无所知的自己很想破口大骂,想痛骂自己曾经的天真和如今的无能。看着刻印的光芒缓缓律动,斯嘉丽感觉神经火烧一样的让人躁动,甚至将脑中那种刺痛感给压下去了。

可那疲倦越来越汹涌,那怕再坚硬的礁石也终归会被海浪磨平。

“做梦吧,你。”

那个“你”不知道在说谁,不过女孩儿的声音嚣张,态度强硬。

随即,斯嘉丽头一歪,昏了过去。

……

从作为祭坛的湖边回来过后,格雷教士一直心怀不安。

勒克教士已经不能指望了,在看见刻印的那一瞬间,这个疯狂的信徒就已经失去了理智,为了触碰那一抹光芒,让他献上生命他也在所不惜。这是他作为一个狂信徒最基础的矜持和信念。

可是格雷怕死,那些跟在勒克身后的其他教士也怕死。

控制影子的能力,代表圣徒秘密的神圣纹刻,以及那数位死海教军都无法擒拿下来的强大。这一切都代表,那个跟在教士队伍身后的家伙,就是瑞雅·希兹!

再次想到这个名字,格雷教士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无休无止的教育,无休无止的告诫,无休无止的戒律。都是为了这个一人存在,这一人,让教团如临大敌。

格雷教士曾经幸运的在教城见识过,站在教团顶端的几位伟人那不符合常理的力量。格雷教士一度痴迷并且畏惧那几位伟人,可当他知道那怕那几位伟人也无法匹敌瑞雅之时。格雷教士心中那作为教团教士的安心感就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沙雕。

而就在刚才,那座沙雕坍塌了!

咬着指甲,在教团设置在葛隆尔的教堂里来回踱步的格雷教士满头的冷汗。围绕着他不知所措的其他教士们面面相觑,心中也是漫无边际的恐慌。

“格雷教士,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请示一下勒克大人。”

一位教士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却被格雷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请示勒克大人?好啊,你现在就去!去啊!”

格雷的语气不善,但提问的教士却没法反驳他。他们谁都看见了勒克教士的那个样子,能安抚下他不让他冲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勒克大人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出来,提及圣徒的秘密也从来都是轻描淡写。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对圣徒的秘密这么痴迷!”

苦恼的叹气,格雷驳回了教士的要求,但却仍然一筹莫展。

“格雷教士,您已经将祭坛里的死海教军的力量彻底解放了。现在的我们没有能控制他们的手段了。说老实话,我们已经没有能跟那个人对抗的资本了。”

“这话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格雷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现在的关键在于怎么找到能够和那个女人相抗衡的力量。不然咱们都得玩儿完!”

“斯嘉丽·约顿怎么样?如果能把她掌握在手里的话,哪怕是瑞雅·希兹也肯定会束手束脚的吧。”

“打住!别用你的白痴脑子想办法,你想让我们死的更快吗?”

“向教城求援吧,如果是瑞雅·希兹的话。教城肯定会用上足够的力量来对付那个女人。”

“从教城到葛隆尔那怕用上最快的蒸汽机车也要整整四天的时间,四天已经够瑞雅·希兹做很多事情了!”

“那要不我们分头离开葛隆尔?只要有一人能把消息带回教城。就是我们的胜利!”

“这比向教城求援更没用,要是再我们离开葛隆尔的期间被瑞雅·希兹得到圣徒的秘密。那教城等待我们的不是倾听我们求援的教士而是那群审判官!”

 一个又一个教士的提议被格雷否决,束手无策的境地让他接近崩溃的边缘,绝对的实力差压的格雷快喘不过气。随着沉默的教士越来越多,格雷脸上的苦涩和焦躁也越来越多。

到底该怎么办?在头上悬着瑞雅·希兹这把剑的时候。

“没办法了。”格雷教士深吸了一口气,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诸位同僚,解禁那只野兽吧。”

格雷这一句话说出来,沉默便席卷了所有教士。而在持续的沉默快要发展到死寂的时候,教士们突然躁动起来,如同炸弹投入沉寂的湖泊。

你疯了! 怎么能解禁那种东西! 格雷你才是不要命了吧! 我们没有控制它的方法! 这可是渎神!渎神!

教士们反对的声音络绎不绝,在其中甚至有很多是对格雷的怒骂。

他居然想要解禁那头野兽?那个本该烂死在葛隆尔的,丑恶且渎神的玩意儿!这已经不是不能或者不应该了。这是不敬啊!

“够了!”

嘈杂的声音被瞬间压了下去,格雷的一声大吼直接让所有教士闭上了嘴。这个年轻的教士表情狰狞,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变的富有攻击性。

“各位,我不是抱着商量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不管我们有没有控制它的方法。”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解禁那只野兽!”

……

第二天一大早,勒克教士正走在庄园的过道里。他要去找斯嘉丽。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他终于能把那份狂热压制住,那个和蔼中带这些威严的中年人又回来了。可这并不代表,狂信徒放弃追寻自己的信仰。

在他稍微清醒了过后,格雷教士向他报告了自己彻底解放死海教军的力量以及失去控制他们的手段的事,并且提议解封藏在葛隆尔之中的那只野兽,勒克教士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他也清楚,那个持有代表圣徒秘密的神圣纹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瑞雅·希兹,如果不用上那只野兽的话,光凭教团留在葛隆尔的人手,的确没法跟瑞雅抗衡。

  在来到庄园之前,勒克已经和教士们早祷了一次。不得不说教团的教士们都很自律,这一大清早,除了教团的教士们,其余的人都在酣睡。

  “希望格雷能够赶得及回庄园,免的被看出来。嗯?那是……”

  勒克教士正念叨着格雷,却突然发现自己前方的一个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大衣的女孩儿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斯嘉丽小姐,这么早就起床了?”

  温和的开口,教士向着自己的目标搭话。但却把斯嘉丽吓了一跳。

  斯嘉丽没有睡多长时间,在自己往常应该醒来的晨练的时间苏醒时,斯嘉丽头一次讨厌起自己被培养出的精准生物钟。现在的她脑袋里的刺痛感还没有消散,疲倦感也是顽固的待在她的身体里不愿离开,女孩儿走路的脚步虚浮到让她自己都怀疑下一步会不会直接狠狠的摔在地上。

  斯嘉丽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勒克,那张笑脸和昨天那副扭曲的狂热面庞突然就重合到了一起。女孩儿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怎么了,斯嘉丽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勒克眼尖,看出了斯嘉丽因为刻印的副作用变成白蜡一样的脸。

  发现斯嘉丽如同病弱一样的脸色,勒克的视线瞬间变的富有侵略性,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中年教士不由的心中思忖。瑞雅是否已经和斯嘉丽接触过了。

  “老实说,这个庄园的配置跟约顿宅邸差太多,我整整一晚都在惊醒。”

  斯嘉丽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但她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搪塞过去。圣契教团的教士对威廉的刻印是否有研究女孩儿心里也没个底。看着勒克的眼神变的狐疑起来,斯嘉丽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摆着一副棺材脸。

  经过昨晚,女孩儿明白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深陷虎窝。这个所谓的葛隆尔镇,其实早就落入了教团的掌控,如果被发现自己有威廉的刻印,那麻烦就大了!

  勒克上下打量着斯嘉丽,一晚上没睡好脸会白的跟死人一样,说出去谁都不信。教士微眯着双眼,瑞雅很有可能已经和斯嘉丽有所接触了,但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

  “实在抱歉,斯嘉丽小姐。葛隆尔毕竟没法跟群岛的贵族宅邸相比,这方面还请你多多包涵。”

  勒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退了一步。斯嘉丽明白这是他对瑞雅的忌惮,但这更让女孩儿感觉棘手。教士终归只是把她错认成了瑞雅,女孩儿不敢想象穿帮后的结果。

  “在你试图插手我妈妈的事过后又让我碰到不符合我身份的床椅,我还真包涵不过来。”

斯嘉丽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勒克径直走了过去。教士们现在的束手束脚全是因为一个假冒的瑞雅,既然这样,那不如顺坡走下去。用瑞雅来混淆他们的视听。

  果不其然,在听到斯嘉丽提起瑞雅过后,勒克的表情一僵。斯嘉丽也注意到了,在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教士深邃的双眼中,那不易察觉的危险光芒。

  将视线收回,女孩儿加快了步伐。随着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升起的太阳终于越过了建筑,走廊里的阴影骤然笼罩了勒克教士。

  Chapter.2

  麻烦!麻烦!麻烦!麻烦!麻烦!麻烦!

  格雷在心中无数次的咆哮着同一个词,但他是个优秀的表演家。虽然心中烦躁,可他的脸上却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因为他现在是龙德顿皇家艺术学院带队的年轻老师,是受到所有学员喜爱的新晋之星。

  他正准备带着学员们准备去往海边写生,毕竟这支学员队伍是来葛隆尔采风的。但生在上层社会的各位小姐少爷们无论自身素养有多好,受到的教育有多完善。依然或多或少有点小脾气。听着学员们在大厅里低低抱怨着一大早就得起来,格雷心中的那股焦躁感更加严重了。

  火烧眉毛了,还不得不应付这群白痴!

  对让自己潜入学院当讲师的勒克,格雷已经在心中不知道折磨他好几次了。应该说是感应吧,就在格雷又开始了自己对勒克妄想的折磨的时候,他发现了勒克正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

  他去找斯嘉丽应该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这群娇生惯养的白痴们都在这里了。为什么他没有带着斯嘉丽一起过来?

  格雷用眼神向勒克提问,但中年教士只是沉默的摇头。看到勒克回应的格雷不瞪大了眼睛,正当他要开始思索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格雷的肩膀。

  “格雷讲师,今天可是采风的第一天啊。学院肯定为我们安排的很棒吧。”

  斯嘉丽抱着双手,与刚刚相比,那惨白的脸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但女孩儿的精气神明显没有回复过来。在格雷面前,她强撑着让自己的气色看上去好那么一点。

  格雷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头扭向勒克那边。但他忍住了,一时之间格雷居然没能及时回应斯嘉丽的话,在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里他直接愣在了那里。还好勒克走下楼梯,及时给格雷打了个圆场。

  “放心吧,斯嘉丽小姐。作为我昨天对您的失礼,今天我们和格雷老师商量好了,将开放冰海作为你们的采风地。”

  勒克刚一说出冰海这个名字,还有些抱怨的学生群们瞬间沸腾了。

  葛隆尔的冰海,这在整个龙德顿中,也是最负盛名的奇观之一。葛隆尔的天气虽说不上四季如春,但也算是气候分明。可就在数百年前的某一天,葛隆尔这个滨海小镇的某处海崖之下,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浮冰。这些浮冰终年不化,那怕是头顶葛隆尔夏日最热烈的太阳也没法撼动它们一丝一毫。更加令人惊异的是,无论是何种手段,都无法破坏这些浮在海面上的坚冰。这奇异的浮冰不知道是从哪儿出现的,但葛隆尔却切实因它们得益。这因为浮冰而被冠名冰海的海域,正是葛隆尔扬名的基础。

  能一览著名的冰海的风景,并将之留在自己的画布之上。这极大的刺激了学生们的神经。

  可斯嘉丽却没有和 其他人一样沉浸在兴奋之中。

  冰海她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是,开放冰海居然是勒克这位圣契教团的教士首肯的。就算在过去的历史中葛隆尔一度曾被划分给教团,可现在葛隆尔仍然是龙德顿的土地啊。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不应该是征询葛隆尔镇长的意思吗?

  斯嘉丽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几乎全是昨晚上围着自己的教团教士。女孩儿原本还有这淡淡的期望,期望葛隆尔仍有龙德顿的留守力量。可这些教士环绕着学生群体,虽然谦卑的低下了头,但身体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简直跟牢笼的栏杆一样。

  那小小的期望彻底破灭,苏日安斯嘉丽早有心理准备,也对这个小期望没抱多大希望。但在期望落空之时,她免不了还是有些失落。

  另一边,皇家艺术学院的学生们已经按奈不住他们的兴奋了。他们争相背上自己的画板,格雷和勒克对视了一眼,同时将视线放在了斯嘉丽身上,当看到女孩儿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两位教师无奈的咬了咬牙,同时用视线示意人群外围的教士们引领学生们前往冰海。、

  斯嘉丽跟在队伍末端,感受着勒克和格雷视线在自己的背上攀爬。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的同时,又有些焦躁。

  葛隆尔这座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被教士们引导着的学员队伍走了有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冰海处的海崖下面。看着面前的奇景,学员们下意识的惊叹出声。

  在阳光的照射下,海面上的浮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海水的流动触动了冰层,海崖上被冰块映射的光斑如同另一片光之海洋。舒缓的海浪声让人心旷神怡,而在浮冰的深处,一块庞大的冰山巨像一样的矗立着,带着些古神殿的威严,又带着些童话的梦幻色彩。

  学员们在惊叹这奇妙的光景,斯嘉丽那边却有了异变。

  手心里的刻印仿佛快要烧起来,斯嘉丽甚至可以感觉到绑在手上的布条被高温炙烤的卷曲。女孩儿摁住自己的手,却感觉这东西像是要突破自己的皮肤冲出来。它这次不是在兴奋,而是在拼命!有什么吸引了它,让它不顾一切的要冲出去!

  刻印甚至主动开始影响起了斯嘉丽,脊髓上那种游走的上瘾感,让人觉的前所未有的舒适。昨日的疲惫和后遗症顷刻间烟消云散。但在这极度舒适的背后却是一股强硬的吸引,那直接覆盖了天性,覆盖了本能。斯嘉丽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女孩儿已经快要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这个时候,斯嘉丽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将所有的感觉都压制住了,斯嘉丽的眼角因为疼痛渗出了几滴眼泪。女孩儿擦了擦眼睛,感觉自己手心里可怖的刻印这个时候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眼前那巍峨的冰山开始了移动,正好将自己的阴影覆盖在了斯嘉丽的身上。

  有种奇异的感觉,斯嘉丽说不清楚是自己咬舌的疼痛压制住了刻印,还是这冰山厚重的阴影做到的。

  偷偷的吐了一口血,那一口太用力了。斯嘉丽嘴里满是铁锈味儿。

  被强硬的吸引很难受,但斯嘉丽却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神奇的驱散了全力驱动刻印带来的后遗症,虽然脸色仍然苍白,可斯嘉丽除了嘴里那剧烈的疼痛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不适感。

  这是怎么回事?斯嘉丽思前想后,在否定了好几个猜想的时候。她手心里的刻印适时的抽动了一下。

  脑中宛如闪电略过,斯嘉丽突然想起一个名词。

  圣徒的秘密!

  她手心里的刻印曾被教士们称为圣徒的秘密,勒克更是因为刻印的光芒陷入了痴迷的状态。而教团之所以待在葛隆尔,也正是为了得到圣徒的秘密。

  冰海是在数百年前突然出现的产物,而自己手心里的刻印刚才也是拼命的在向冰海靠拢。联想到昨日勒克的那一番话。

  【“一旦瑞雅来到这里,来到这片土地上。她所掌握的圣徒的秘密,肯定会与这片土地共鸣。”】

  所以一切的源头,藏在这片冰海下面吗?

  斯嘉丽看向满是浮冰的海面,看向那座巨大的冰山。却突然有种窒息感,心头上沉甸甸的感觉,让她有些瑟缩。理性提醒着她,危险就在身边。

  “怎么样,斯嘉丽小姐。想想我当初第一次看见冰海,可是为它的壮丽感叹不已啊。”

  勒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斯嘉丽身边,女孩儿向周围看去,发现学员们已经架起画板开始为壮丽的冰海留下剪影了。

  “的确是奇景。”

  斯嘉丽敷衍的回答着勒克,她没有从那座巨大的冰山的阴影中缓过神来。

  女孩儿这个敷衍的答案明显让勒克生疑,但教士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引导斯嘉丽走向学员之中。斯嘉丽架起了自己的画板,但拿起画笔的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下笔。她发觉自己对冰海的感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当冰山的画越来越多的时候,只有她的画布一片空白。

  斯嘉丽有点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一位教士悄然来到了学员之中。

  “各位同学,对冰海的奇景感觉如何?”

  这突兀的提问把所有学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很漂亮,很奇伟。这么一处壮丽的奇景,可是能为帝国增添上不少的风采。”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无数个。从一位学员的赞叹开始,此起彼伏的赞扬声音在学员群体中传扬。

  “看到大家喜爱冰海奇景,我们也就放心了。”教士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学生们。“曾经这里也是我们教团所预备的教城之一,很遗憾在教城敲定好的时候冰海并没有出现。不然的话,教团肯定会把葛隆尔定为教城吧。”

 教士的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学员心里都稍微掠过了一丝不满。龙德顿帝国和圣契教团的战争是历史书本上的常客,作为龙德顿人,尤其是上层人。听闻教士提起当初的战争遗果,难免会有些不满。

  可这不满却仅仅持续了一瞬间,毕竟是几百年前的战争。跟这群学员的距离太过遥远,先人们的对抗和争斗跟当下的他们毫无关系,此刻的学员掠过的那一丝不满只是出于上层人士的小小矜持,而在这矜持过后。他们却更关心另一件事。

当初葛隆尔为何没有成为圣契教团的教城?

下一刻,教士就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我知道大家此刻肯定都在疑惑为什么教团没有把葛隆尔定为教城,事实上,这其中的缘由很是复杂。”

教士这个时候闭上了嘴,他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学员们不由的停下了画笔,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教士身上。

斯嘉丽原本刚给画笔沾染颜料,听见教士的话手上顿了顿,一个难看的污点落在了洁白的画布上,斯嘉丽心里莫名的一震。而另一边的教士已经开口了。

“葛隆尔在当初,对教团的吸引力也是很大的。在教城和葛隆尔之间,当时各位大人都很苦恼。最终放弃葛隆尔的原因我们这些后人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个理由,却是流传了下来。”

“在选定教城的过程中,葛隆尔有一位镇民越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成为了光荣的死海教军!”

当死海教军这四个字从教士的口里出现的时候,学员们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样子,反而更是疑惑。如果葛隆尔出现了作为教团利刃的死海教军,那么这里不应该更适合成为教城吗?

学员们疑惑的声音开始躁动起来,但其中的斯嘉丽却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时候教士要来告诉学员们这件事?告诉学员们,葛隆尔曾经有一位死海教军?

“斯嘉丽小姐,作为一个群岛人,您对死海教军的故事有兴趣吗?”

勒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斯嘉丽的身边,教士的呼吸突然靠近让斯嘉丽心一惊。

该怎么回答他?该怎么应对过去?勒克这个时候来问自己这个问题绝对不是为了好玩儿,肯定有什么深层的目的。他是为了什么?唯一撼动这群教士精神的只有一个假冒的瑞雅……瑞雅!

斯嘉丽呼吸一滞,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想胁迫瑞雅出来!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宣告葛隆尔曾经有一位死海教军,并且教士之首还在自己身边转悠。其中的意思简直是昭然而出,用自己来威胁瑞雅。

你的女儿现在正在死海教军的利剑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死海教军的数量远远不止教士们所说的一个,更何况,光一个死海教军就已经让斯嘉丽觉的棘手了。看教士们昨天对瑞雅的畏惧程度,既然今天敢胁迫瑞雅出来,那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这个假冒的瑞雅,真的能应付过来吗?

“的确挺有兴趣的,找个时候,还请勒克·比纳教士好好讲给我听听。”

头都没有转过去,斯嘉丽怕勒克看出自己咬紧的嘴唇。这个时候她不能畏缩,只能扯着瑞雅的虎皮来强撑。

“乐意之至,斯嘉丽小姐。”

勒克在斯嘉丽身后放出了温和的笑声,他对着自己另一边的教士试了个眼色。教士立马抬头,示意海崖上的留守人员。

葛隆尔的镇民们从海崖上走了下来,手里带着镇上的特产和饮品。为首的镇长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学员们看到他们的到来,不由的小小的欢呼了一阵。

“同学们,镇长带着镇民给我们送来了慰问品。让我们为他们的好意欢呼几声吧。”

格雷适时的鼓动让小小的欢呼声扩大,学员们和来慰问的葛隆尔镇民们展开了友好的互动。甚至有几个好事的学员推着镇长去中心想让他讲讲葛隆尔的历史,而刚才站在中心宣扬教团的教士,也识趣的让出了位置。

斯嘉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感觉自己的心底缓缓的泛凉。

葛隆尔镇民中,有几张很平常的脸。对斯嘉丽来说,这种丢在人群里找都不好找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有印象。说起来,她只对他们扭曲异化后的诡异皮肉印象还算深刻一些。

没记错的话,那几个人昨天应该被湖里的死海教军砍成了碎肉吧。

现在再看那几张脸,有些作呕啊。

感觉自己的心底已经变的跟坚冰一样,斯嘉丽摒弃了那位所谓的镇长饱含激情的讲话,用画笔沾染了颜料。

冰海中那座巨大的冰山又开始了移动,阴影逐渐罩到了斯嘉丽那边。

脑中突然闪过了一副画面,斯嘉丽持笔的手颤抖了一下,颜料抖落在地上,女孩儿才发现自己染错颜料了。错染成红色了。

重新将画笔染上颜料,斯嘉丽的画笔在画布上顿了顿。刚刚那副画面又跳出来了,女孩儿的手也不自觉的开始描绘起了那副画面。

十字铁面,尖角帽,破碎的大衣和铠甲。还有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份藏在日记里的草图被斯嘉丽精细的描绘了一遍。

那生动的死海教军,仿佛要把这张画纸都撕裂掉。

Chapter.3

一整天,所有的学员都识趣的离斯嘉丽远点。

对身为群岛人的斯嘉丽,学员们本来或多或少的就有些排外。更别说今天一整天,这个女孩儿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她没有吃晚饭,甚至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展示自己的画作。斯嘉丽狠狠的关闭房门的声音让庄园大厅里的学员们十分不满,认为她有失风度。

月亮爬了上来,和昨晚一样是饱满的圆月。今晚上教团为学员们组织了一场舞会,兴奋的年轻人们纷纷拿出了自己这次带来葛隆尔的最华丽的衣服。舞动的身躯在汽灯的照耀下给人一种妩媚的微醺感。

楼下的舞曲是华丽高昂的龙德顿风格,要在往常,斯嘉丽肯定会在轻微的烦躁中狠狠的贬低一下龙德顿帝国的风格,然而她现在却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投入了海姆寄来的那本日记里。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在被拆穿之前,她必须要找到应对教士们的方法。

葛隆尔这个地方被圣契教团的教士们完全掌握着,为的是挖掘这里的圣徒的秘密。而海姆的目的八成也是这个东西。他不可能单纯的让斯嘉丽来应对这个让她束手无策的情况,这本作为关键道具的日记。肯定有突破口。

在刚刚翻开日记的一瞬,斯嘉丽直接愣在了那里。那些文字分明是通用语写成的,但斯嘉丽却无法理会其中的意思。这个时候,刻印却又律动了起来。如同初见冰海的那种共鸣,只不过这次刻印并没有带来任何后遗症。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过后,阅读障碍消失了。

已经无心于刻印了,斯嘉丽继续昨晚上没有读完的日记。

“我是不是应该不去劝迪克了?他救了大家,和那个奇怪的骑士一起。他憧憬着那位骑士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快乐。”

“镇上的大家对教团的印象逐渐改观了,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不光如此,在我们仰仗的帝国骑士将剑刃对准我们的时候,是教团的骑士折断了那把剑刃。迪克更兴奋了,因为镇上的人们不再反对教团修筑教堂了,他往施工地跑的次数也更勤快了。”

“原来那天来到镇上的骑士只是一个落魄的男爵末裔吗?听说他已经快破产了,却还觉的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贵族。因为他在葛隆尔拔剑,龙德沃斯的贵族大人们已经剥夺了他仅剩的爵位,他现在只是个平民了。可是镇上的大家还是不满,他们觉的……葛隆尔被轻视了。”

“开牧场的汉斯老爹今天给教团的人们送去了好几桶鲜奶,迪克搬奶桶却又搬不动的样子,有点……好笑……”

“汉斯老爹开了个头,就像是凿开了水渠的第一个口子。镇上的大家逐渐接受了教士们,老人们告诉我,如果帝国不重视我们,那我们也没必要重视帝国。这番话被所有人认同了,但我看见人群里老师的表情很奇怪。”

“是真的很奇怪,老师一直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在这几年来我印象里甚至没有老师大声说话的时候。但是少有,在大家决定为教士们办个聚会的时候老师出言反对。一向娇弱的她那个时候却十分暴躁。正当大家不知道怎么安抚她的时候,老师自己就熄火了。她充满自责的看了一眼大家,失魂落魄的走了。我追上去想劝劝她,但被她婉转却坚决的拒绝了。”

“聚会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冬天就快来了。教团在葛隆尔修建的教堂也完成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葛隆尔会不会成为教团认定的教城呢?”

“今天是教堂开门的日子,教士们站在教堂前,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他们会在葛隆尔甄选一批人进入教团参加训练,成为保护教团的光荣的骑士,那是迪克所期望成为的人,所期望成为的,死海教军。”

“好吧,我错估了迪克的精力。在教士们宣布要在葛隆尔甄选死海教军的预备人选时,迪克兴奋的简直要跳到天上去。他和一群年轻人一起开始了为了成为死海教军的训练,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点失落感。”

“老师来找我了,在提议为教士们举办聚会的时候她就失踪了。过去的几个月我们一直在找她,一度认为她已经离开了葛隆尔。她对教团好像有着很深的怨念,我不知道这股怨念是哪儿来的,我这才发现我好像从来没去了解过老师的过去。为什么?为什么她对教团怀抱着那种感情?”

  “老师求我……她把姿态放的很低。她求我不要让葛隆尔的居民去教团,不要让教团在葛隆尔甄选死海教军。但我听到她这话想到的却是正在为成为死海教军而努力的迪克,在几个月前,我不理解的时候老师曾开导我那是迪克的梦想。现在我理解了,明白了迪克的憧憬,我能阻止迪克吗?我不能!更何况,我也逆转不了镇上的大家逐渐对教团升起的好感……包括我自己在内。”

  “迪克今天去了教堂,我也去了,我看着他健壮不少的背影慢慢的从教堂的大门后消失。”

  “希望他能成功。”

  日记到了这里就没下文了。

  当最后一页翻过去的时候,斯嘉丽甚至不愿意相信就这么完了。这本日记在迪克将要进入教堂的时候便戛然而止了,海姆寄来的,是一本残缺的日记。

  这本日记并没有写什么隐秘的事情,但也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那教士提及的,葛隆尔出了一位死海教军,是不是就是日记中所提及的迪克?

  谜团仍有很多,可突破点并不是没有。

  教堂!

  作为教团在葛隆尔的活动中心,教堂绝对有能让斯嘉丽突破现今情况的口子。

  昨日刻印的后遗症因为在冰海刻印的共鸣已经消散殆尽,虽然说不上是万全的备战状态。但斯嘉丽有自信在不惊动死海教军的情况下去教堂一探究竟。

  楼下的舞曲还在进行,今晚对于学员来说应该是个安逸快乐的夜晚。不过这也好,这样就没人注意她这个今天最惹人讨厌的群岛小姐了。

  斯嘉丽取出了昨晚那套衣服,再一次用兜帽和衣领将头捂住。

  打开窗子,在明亮的月光下。斯嘉丽灵活的翻出了庄园。

Chapter.4

  明面上格雷是学员们的带队老师,但他并没有参加舞会。格雷随便用一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受人欢迎的年轻讲师的话总是容易让学生信任。此刻的格雷,或者说格雷教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筹划着。

  瑞雅的去向不明,她很有可能就待在自己附近。今天让教士说出死海教军并且让勒克教士接近斯嘉丽的架势就是做给瑞雅看的,他们必须要引诱瑞雅出来。

  本身就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利刃,如果还藏在影子里的话,什么时候刺穿你的心脏都是个未知数。

  原本以为,就算瑞雅能沉得住气。在自己的女儿面对死海教军的威胁时怎么着也该有个反应,但没想到知道晚上,教士们都没能发现什么。

  “该死!那个女人也太能沉住气了吧。”

  格雷教士怒骂了一句,若不是害怕有去无回,他现在真想直接去斯嘉丽身边守着,等瑞雅出现。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异声。

  格雷教士的耳朵捕捉到了异声,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可他突然间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此刻正横在他的脖子上,就在他脚下的影子里,半个人影缓缓的浮现了出来。

  兜帽和衣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部,朴素的大衣和手心闪烁的幽蓝光芒。格雷教士看到这幅装扮,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瑞雅·希兹。”

  “晚上好啊,教士先生。”

  斯嘉丽听到母亲的名字呗冠在自己的头上,心中一股别扭的感觉。

  “瑞雅小姐,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啊。没想到你是这么冷酷的母亲吗?女儿被放到了死海教军的利剑下都能无动于衷。”

  敢说出这句话,格雷教士自己都想夸奖一下自己的胆量。不过他也惊讶的发现,面对瑞雅只是他现在居然没什么恐惧。

  不对,与其说是没有恐惧。倒不如说面前的瑞雅没有像教团传说的那样具有压迫力。

  “怎么会,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虽然心中别扭,可斯嘉丽必须装下去。她仿照着记忆里母亲的说话方式,语气淡漠且压力十足。

  事实上,就算拼命模仿母亲的说话方式,斯嘉丽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不安。她现在有点害怕母亲对自己其实还算是温柔的。不然这口气根本不够冷峻。

  但斯嘉丽没想到的是,她说话的方式却让格雷教士心里凉了半截。在他的耳朵里,瑞雅现在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越是稳重的人,暴怒的时候越冷静。而教团内部传说的瑞雅,可是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人。

  “能让大名鼎鼎的瑞雅·希兹濒临暴怒,我在教团里又有吹嘘的资本了啊。”、

  斯嘉丽有点意外,她刚刚的语气居然是在……暴怒?

  虽然不合适,但是斯嘉丽还是忍不住想翻几个白眼。感情自己的亲妈对自己反而是最狠的。

  “我没心思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倒是有个问题要请教你,你们所挖掘的圣徒的秘密,在哪儿。”

  葛隆尔所有的圣徒的秘密,如果不出意外的就在那片冰海下面。可是斯嘉丽自己没有万全的把握,能从教团嘴里撬多少秘密就算多少。

  “怎么,我们的瑞雅大人手里不是已经拥有圣徒的秘密了吗?”格雷教士偏头看了看斯嘉丽的手心。“太过贪心可不好啊,瑞雅·希兹。”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说还是不说。”

  “如果我说的话,你能放我一马吗?”

  “我考虑考虑吧。”

  “还真是吝啬啊。”

  格雷教士和斯嘉丽周旋的时候,不停的在寻找机会。可他一个平时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无论花了多少心思也没能找到斯嘉丽的破绽。眼看着快要词穷了,格雷心里火烧一样的焦急。

  另一边,斯嘉丽也在盘算着是否应该在这里就把格雷教士解决掉。但思考之后,斯嘉丽还是放下了干掉格雷的想法。

  他明面上毕竟还是皇家艺术学院的带队老师,这里的学员还需要他这个身份的保护。如果格雷教士死在这里了,天知道勒克会不会对普通学员做出什么。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看到昨晚上那些变异的葛隆尔镇民,和今天写生上那些熟悉的平凡脸颊。斯嘉丽握剑的手就略微松了松。

  这一细小的破绽被格雷教士察觉到了,他立马推开斯嘉丽,撞开窗子就想要呼救。

  他不应该犯这个错误,那怕是斯嘉丽的眼光来看,他这一步都是致命的错误。更何况,现在斯嘉丽顶着瑞雅的名头,更不能松懈。

  后退的脚为轴,斯嘉丽站稳过后直接一个转身踢剔向了格雷教士的脑袋,重击一脚直接把格雷教士踢飞了出去,年轻男人的身体撞在了桌子上,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舞会的声音很大,格雷教士撞在桌子上的声音连杂音都算不上。斯嘉丽过去试探了一下格雷教士的鼻息,确定这一脚没直接把他踢死过后。女孩儿观察了一下庄园外的环境,翻窗跳了出去。

  “毫无收获啊。”

  斯嘉丽低低的抱怨了一句,格雷教士的房间不算高但离地还是有一些距离的。但刻印一闪,斯嘉丽直接跃进了影子里,整个动作有点像是在跳水。

  她要去葛隆尔镇找圣契教团的教堂,这个时候她开始有点懊恼刚刚不应该直接开问圣徒的秘密,而是应该先问清楚教堂在哪里。

  去葛隆尔镇上的道路她没有直接跑过去,在葛隆尔的教士的底牌未知的情况下,斯嘉丽确定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斯嘉丽并不熟悉葛隆尔的道路,但是她却熟悉圣契教团的正体风格。在影子里游出庄园,穿过树林,刚到葛隆尔的镇上,她就发现了那最高的建筑。上面有着环绕十字的白色大鱼的雕塑,和教士身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能拥有这种雕塑的,肯定是教堂没跑。

 走到主干道上,斯嘉丽的第一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寂静!

 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虫鸟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时间不过刚刚入夜,放到其他的城镇正是热闹的时候。但葛隆尔却跟墓地一样,晚风掠过街道掀起灰尘,带着些阴冷的气息。生锈的店铺招牌,倒塌腐朽的木制品,大片大片碎裂的瓦片,街道上不时跑过的肆意的老鼠。这不像是一个闻名的海滨小镇,更像是荒废了许久的遗迹。黑夜的阴影帷幕一样的落了下来,远处树林里有几只安静的乌鸦。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吗?聒噪的乌鸦都没有鸣叫。

 斯嘉丽叹了一口气,昨日看到那副情景她已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葛隆尔真正的样貌居然是这样的。

  几次在影子里换动位置,这种感觉有点像在游泳,但斯嘉丽无心关注这些。不过一会儿,她就到了镇子的中心位置,也是圣契教团的教堂所在地。

  当斯嘉丽站在教堂面前的土地上时,手心里的刻印再度出现了在冰海时的共鸣。不过反应并不强烈,更像是在指引斯嘉丽。女孩儿仔细观察了一下教堂外围的情况后,小心翼翼的循着刻印的知道走进了教堂。、

  这是她第一次造访圣契教团这个宗教的教堂,在群岛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大陆上的宗教。对教团稀少的了解除了历史性的常识,也就只有和伊芙琳一起观看的那场歌剧和海姆的只言片语的提及。

  斯嘉丽走进教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祭坛上的大鱼雕像。

  教堂内部的装饰和布局一看就颇有些年头,是可以出现在建筑课本上的样式,沉淀着一股厚重历史气息的同时却又满是庄重肃穆。可那座大鱼雕像不一样,那崭新的样子明显是经常保养,或者说直接更换的新品。

  教士的教服上,教堂的装饰上,以及现在祭坛上的大鱼雕像。圣契教团对鱼这种生物有着一种让人不解的崇敬。然而斯嘉丽不知道的是,教团所信奉的神明,其展示在人类面前的姿态就是一条大鱼。

  就像她跟伊芙琳一起看的歌剧里提及的那样,巡游在梦境中的神。

  斯嘉丽缓缓的靠近,带有刻印的那只手伸向那座大鱼雕像。手心里的刻印开始散发出它的奇妙光辉,每离雕像近一分,跳动的光芒就越耀眼。刻印的奇异力量逐渐外泄,斯嘉丽也没法控制脚下的影子无序的跃动着。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堂之外响起了凄厉的叫声。

  这叫声尖锐的跟针一样扎进斯嘉丽的耳朵,她立马捂住,可脑海里还满是那尖锐声音带来的不适。

  “怎么回事?!”

  斯嘉丽不由的惊诧开口。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奇怪的脚步声。不像是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这脚步声没有规律,并且每一步都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液体滴落的声音。并且逐渐向教堂靠近!

  斯嘉丽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但是那带着液体滴落的不规则的脚步声却绊住了她的脚步。这个声音让她想到了什么。

  女孩儿跳上横梁,轻轻把教堂大门上的彩绘玻璃卸了下来。从窗口出去过后,女孩儿吊在了教堂大门顶上的十字上,而当斯嘉丽看清楚外面出现了什么的时候,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物!满大街的怪物!

  简直就像是把噩梦撕扯开,揉进绝望和恐惧,再混入反胃的集合给展现出来一样。那布满了街道的怪物,光是让人看一眼都能让人睡不着觉!

  这些怪物长满了惨白的肢体,整个驱干像是人与各种野兽的混杂。只有最疯狂的想象力才能描绘出他们的样子,斯嘉丽强迫自己仔细观察这些怪物,却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怪物身上,有一个令人熟悉的标记。

  那个标记在斯嘉丽眼前没出现过几次,斯嘉丽对其也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当持有那个标记的怪物转过身的时候。斯嘉丽差点惊叫出声。

  怪物的背上有一张死人一样的僵硬脸颊,那张脸斯嘉丽倒是有印象。

  葛隆尔镇镇长!

  斯嘉丽的心脏狂跳,所以这街道上的怪物,实际上就是她之前所看见的葛隆尔镇民!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葛隆尔的镇民异化成怪物恶劣,照理来说应该有抵抗力了。可是当一条街道上的所有怪物你都能知道他之前具有人的形体时,恐怕没有多少人能保持冷静。

  这个时候,斯嘉丽手心里的刻印跳动了起来。

  带着些橘色的幽蓝色光芒以斯嘉丽为中心波浪一样的扩散开来,其中一个怪物发现了这道光芒,随即另外的怪物们也纷纷发现了这道光芒。怪物们的眼睛,或者说感觉器官顺着光芒发现了源头,此刻正吊在十字上的斯嘉丽。

  骤然被众多的怪物盯住,斯嘉丽也有些胆寒。可她立马反应了过来,跳了下去。

  战斗和逃跑,那个影响范围会更大?斯嘉丽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得出了答案。看看这些怪物吧,如果贸然将自己的后背给它们,恐怕这群怪物能把整个葛隆尔给翻过来!

  更何况,还有一群正在开舞会的一群白痴!那可是普通人!

  斯嘉丽深吸了一口气,而随着她这一口气的呼吸。怪物们呼啸着往斯嘉丽冲了过去,叫声像哭,像笑,又或者说是,尖锐的咆哮。

  斯嘉丽调动自己的精神,做好了迎接全力驱动刻印带来的后遗症的准备。就在怪物的肢体快要触碰到斯嘉丽时,影子直接爆炸开来,无数漆黑的尖刺将重来的怪物刺了个对穿。

  原本做好了不适感汹涌而来的准备,但斯嘉丽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刻印的驱动仿佛耗费的不是她的精神,而是其他东西。

  在斯嘉丽没看见的教堂内,那座大鱼雕像正和斯嘉丽的刻印一同散发光芒。

  没有了后顾之忧,斯嘉丽随心所欲的驱动着刻印。也正是这样,斯嘉丽才发觉了以往因为自己的精神不够坚韧,自己甚至连刻印的下限都没有摸到。

  影子为斯嘉丽做好了一切,防御,进攻,阻拦。斯嘉丽只需要动动念头,甚至连躯体的引导都不需要。看着怪物一个个被影子刺穿在地,一种绝对的掌握感和快感在斯嘉丽的心中蔓延。

  圣徒的秘密,刻印,该说不愧是教团所追寻的东西吗。

  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少,到最后,终结这一切的影子们汇聚到了一起。由影子组成的巨大的漆黑利刃从天而降,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解决了最后几个怪物。而在怪物身后延伸出去的,是贯穿了整个街道的巨大伤痕和不知道多少个破碎的建筑。

  斯嘉丽在这影子巨刃砸下来的时候不由的双手护脸,奔腾而来的气流和碎石砸的她手臂生疼。当女孩儿放下双手,看着影子造成的惨状,惊颤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怖。”

  “&*……¥%&……%……”

  后怕的说出这句话,但和这句话同时响起的,是一声诡异的叫声。

  斯嘉丽顺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发现还有一只漏网之鱼。斯嘉丽举起手里的短剑,慢慢的靠了过去。随着距离的靠近,斯嘉丽断断续续的听见人的声音。

  “……&¥%不要*&……&*鱼%&……%&……%教团……&……我的%&……%救命”

  声音断断续续,但却越来越清楚。斯嘉丽终于接近到了攻击距离,就当她高举短剑,准备对着怪物狠狠的来上一击的时候。

  怪物突然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嵌在肉球上,满是眼泪鼻涕的,惊恐的脸。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那样!教团这群骗子,刽子手!”

  “别让我看见那条大鱼!”

  那张人脸放出的叫声简直是诅咒!

  斯嘉丽吓了一跳,赶忙向后跳去。

  “救救我!救救我!”

  但那个怪物却挣扎的向着斯嘉丽跑了过来,惨白的肢体不协调的摆动着。那张脸逐渐发黑,眼泪和鼻涕逐渐凝固。

  “救救我!从教团手里救救我啊!”

  他没能跑到斯嘉丽的面前。

  这个怪物跑到一半就倒了下去,声音也骤然停止。

  随即,它的身体逐渐腐烂液化。

  最终,变成了一滩恶臭的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