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
“等等，小雪，我明明都道歉了啊——作为好朋友，就算做错了事，只要好好道歉，就能得到对方的原谅，这是你以前教我的啊！”
忍者少女试图伸手去拉住姜沐雪，又唯恐刚才误伤友人一幕重演，只好拉住她的衣角，苦苦哀求。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姜沐雪只觉得她又在无理取闹。
再加上今早发生的种种，胸中的烦躁愈演愈烈。
“以前以前以前除了以前你就不懂说别的事吗？！”
反应过来的时候，失控的焦躁已经化为伤人的恶语。
“我——”
明知迁怒这种行为有多么不可取，可越想控制嘴巴，却越停不下来，仿佛定要这几天以来所受的全部委屈、苦恼、悲愤一吐为快，否则誓不罢休。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也拜托你顾及一下我这边的感受好吗！”
这么做，却没让姜沐雪觉得有多好过。
辉夜松开了手。
辉夜低下了头。
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呆在原地，呆滞的目光只会让姜沐雪更难受。
“好奇怪……”
你看，又开始了吧？
“太奇怪了，小雪以前明明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对我说话的……”
又在自说自话……
“一定是有谁教小雪你这么做的对不对？告诉我，到底是谁教坏你的？”
又在疑神疑鬼……
“我明白了，就是那个叫‘特洛伊’的家伙教坏你的吧？”
“这不关特洛伊学长的事！”
即便姜沐雪浑身颤抖、拼命摇头、高声抗议，也无济于事。
“明明弱得要死，对付食尸鬼都能把命给丢了，还要连累小雪被欺负……”
就像是为了故意激怒她一样，辉夜倾尽嘲讽。
“才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不是？小雪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要在她心头尚未痊愈的伤口洒下一把又一把盐巴。
“当初接受委托的时候，公会可是明确表示存在不可预知的风险，作为队长，他明明可以回绝的，却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当初迎战食尸鬼的时候，明明只要小队齐心协力，再多的食尸鬼都不成问题，他却非要一个人在前线逞英雄……”
“结果，当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小雪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不是吗？”
然而，益田辉夜却自信地认为，她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所以说，就算逃跑，也是合情合理，总不可能让小雪给他们那群笨蛋陪葬吧？就算整个世界都是小雪的敌人，我也永远是小雪的朋友哦！”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朋友的话，麻烦你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尊重死者！”
与料想之中迥异的触感迎面扑来。
冰冷而湿润，下意识地去擦拭，口鼻之间尽是碳酸饮料的甜腻滋味。
很快，辉夜便察觉到姜沐雪用汽水把自己泼得一脸都是这个事实。
这样充满敌意的行为，与“好朋友”这个词可谓格格不入。
就像是渴求姜沐雪对这一情况作出说明一样，辉夜试图抓住她的双手。
姜沐雪却一再躲避，头也不回地跑出餐厅。
事已至此，即便追上去，也是徒添对方的反感而已。
“太冲动了……”
辉夜颓然坐下，五味陈杂地看着姜沐雪特意为她准备的晚餐。
残留在脸颊的可乐，顺流而下，流入嘴角，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甜蜜，唯有一股凛冽的酸楚，一直从表皮渗透至颅骨、大脑，沿着神经传向鼻子、嘴巴、甚至整个头部，慢慢蚕食她的身躯。
过了许久，少女才察觉出，这是泪水的味道。
“呵，好像有点太入戏了呢……”
在这家餐厅坐了多久，少女不知道。
一番喧嚣过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观路人渐渐散去。
唯有一人，不曾离开。
“这个位置应该没人坐吧？”
在耳边响起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映入双眸中的，也是再熟悉不过的疤脸和坏笑。
“这是在监视在下吗。”
“哎呀呀，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指挥’都懒得叫一声吗？”
少女并未回答，仅仅是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
与刚刚声泪俱下的自己相比，这只正在享受咖啡的吸血鬼倒是一脸愉悦，仿佛视尚未下山的太阳为无物。
“好吧，看来你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请问指挥有何指示。”
面对少女的单刀直入，疤脸男人笑嘻嘻摆了摆手。
“放心放心，我就是刚好路过这边而已，只是单纯没想到几个小时没见你就已经跟目标打得如此火热罢了。”
少女抹去眼泪，以冷面示人。
“逢场作戏罢了。”
“哦~原来是逢场作戏啊~”
“阁下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请务必记得适可而止哦~”
说着，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毕竟面具戴太久的话，说不定就摘不下来了，还是说——”
嘴巴随即咧开一道刀疤似的笑容。
“这张‘面具’才是你原本的容貌？”
“在下自有分寸。”
少女回以冷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