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 晚上8时20分】
“前辈……你的脸……”
柳世湘也注意到了谷澄月身体上的变化。他的脸上黑色的血丝状裂纹在缓慢地蔓延开来。此时已经侵蚀到了他的眼睛。
“世湘。你也注意到了啊。嗯，大概就是刚才被那二重身抓住的时候染上的。这仿佛『污染』一样的侵蚀斑。似乎是一种类似于急性毒物一样的东西。被那种东西缠上了脖子，我大概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了。”
柳世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后低下头自责地狠狠锤了试衣间的墙壁。
“可恶。可恶。可恶。在我的面前让前辈遭受这种罪。我……该怎么办才好……”
谷澄月伸手摩挲着柳世湘的脸颊。原本这是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绝好时机，却被这样的事情所阻碍。使得他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的无能和不谨慎。
但是，刚才在脑中所听到的低语声，他并没有和柳世湘说。
在最初的，被夜见梦子假扮妹妹的轮回里，他也曾听到那样的低语，起初他以为那是柳世湘对他所发出的呼唤和牵引，但是就这一次又听见了一样的声音来看，并不是那样。
这也是他没有继续和柳世湘的Kiss的另一个原因。
他感到了某种感召。裏二十二人的秘密似乎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已经被世界Lost化的九人，绝对存留着什么秘密。而揭开那秘密的，只能是拥有镜花水月的他。
“不要紧，世湘，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轮回又一次开始了。不管那个轮回的Savepoint在何处，我已经找回了你的存在的这一事实不会改变。只要我们携手努力的话，怎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拦。”
“前辈……说得也是呢。我们是异常者。轮回的旅者。不管面对怎样的危险，只要倒带重来的话，就一定能找到到达我们期望的那个结局的方法……但是！但是……前辈的说法太过自然，就好像是已经接受了一定会死亡的这个命运一样……”
谷澄月苦笑着用手指向了左边血红的眼瞳。
“我是有未来视的。你不会忘记了吧。我的未来视确定的结果，谁也无法改变。我在这个轮回的死亡的命运，从进入里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经定好了……咳。看起来污染已经快侵蚀进我的大脑了。光是保持着思考就已经很困难……”
“可恶……使用我的冻结时间的能力把前辈的时间冻结了的话……应该还能争取一段时间的才对。为什么前辈不和我说呢……？”
谷澄月的视线开始摇晃，他的身躯也变得沉重起来。虽然至今为止已经快习惯了死亡这一件事。
开始再次觉醒为异常者开始，第一次、被阿娜所斩落头颅。第二次、被武警的枪击射杀，第三次、被宁萤贯穿心脏，第四次、用尽自己的能力而死。每一次都是痛苦至极的经历。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死的感觉呢……就算是异常者也不例外啊。
他痛苦地摇头，对柳世湘说道：
“世湘。既定的事实……已经不能改变……把我……把我了结掉吧……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死在世湘的手里，大概，会好受很多。”
柳世湘颤抖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泪珠悄然从她的脸上滑落，滴在了他的手上。
“要我杀死前辈什么的……我做不到啊。”
“我……让世湘哭了吗？真是没用啊。世湘，你的包里带着匕首的吧。用那个了结我的生命。”
“为什么前辈会知道……？”
“笨蛋。你被乌托邦所盯上的十三个轮回，我都用镜花水月看到了呀。你自绝时候的果断，我应该一辈子都学不来吧。”
柳世湘牵着谷澄月的手擦拭了自己的眼泪。从包中拿出了那把匕首。
在这个轮回之中，这把匕首还是崭新的，从没用过的状态。
“我……在杀了前辈之后，会立刻自杀。”
她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这么说道。
“那样可……太浪费了，我死了之后，世界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新的轮回才对，你要带着我的遗志去竭力调查出那个真相才行。”
听到谷澄月的话，她使劲地摇头。
“那种事情，我做不到。前辈既然看过那十三个轮回的真相……就应该清楚，前辈不在的轮回里，我是无法继续存活下去的。”
“真是……任性的孩子。”
柳世湘将那把匕首抵上了谷澄月的劲动脉。
“前辈……还记得我在那条短信里所写下的『约定』吗？”
“「明天学校再见」……？”
“是，就是那一句话。我们来定下约定的话语吧。再见的约定。”
谷澄月虽然已经快无法维持他的思考了，但还是勉强点头。
他明白，要杀死他然后自杀，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下定决心的事情。
所以，必须建立起什么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坚实的纽带才行。
“那……再次见到的时候……要说些什么才好？”
“「永远并非永远，但我心依旧是我心」。”
永远并不存在，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永远，但是过了多久，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谷澄月尽管已经濒临死亡，但是这样的文辞也能瞬间读出她的意思。
“世湘真是文艺呢……那么就约定好了。再次见面的时候，我说前面的句子，你说后面的句子。”
“嗯，就这么约定好了。”
她的眼泪再次流下，显然已经是下好了那样的决心。
谷澄月也放弃了最后的思考，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刀刃从他的劲动脉穿过，穿过喉结的软组织，斩断脊椎，贯穿了后颈的皮肤。
利落，爽快的死。为了不对他造成多余的痛苦。
大量的淤黑色的血喷射而出，将原本干净的试衣间染上了污秽的颜色，也把柳世湘刚买的米色的上衣和短裙染上了黑与红。
然而她已经不会在意这些了。因为能夸赞她的前辈已经先一步离去了。
刀锋一转，转向了她自己的雪白的脖颈。
“前辈……我这就随你而去。”
闭着眼睛，她用匕首以同样的手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以依偎着的姿态，最终死在 了一起。
但是，故事并不是该在这里结束的，属于他们的轮回，仍将继续。
【？？？？？？？】
耳边回响着电影胶卷被卷入电影的放映机里一样的声音。
怎么……感觉之前也有过同样的体验。
眼前仍然是迷蒙的白色迷雾，证明他并没有回到正常的世界，正常的时间之中。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和事物，并不是他体验过的任何一秒。
他，不知为何，仿佛正坐在电影院的席位之中，最前排，最靠左的位置。而眼前的大屏幕上放映着的是，他死亡前的记忆。
说是“放映”其实有些不正确。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应该是“倒放”。
——世界倒带了。
“你终于来到了这里呢。”
是非常让人怀念的声音，仿佛就在昨天还见过的人说出的话一样。
但是细想的话，却又无法回忆起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伴随着轮椅转动前进的吱呀声，那个声音的主人逐渐靠近了他。
并且在他的耳边说着。
“我的心爱之人。月。”
谷澄月转过了身，但是身旁却什么也没有。
没有轮椅，也没有发出声音的少女。
“你……在哪里……？你……是谁？”
对他而言，这似乎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似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传达到。
“好好睁开你的左眼，我和你的联系或许到了现在也仅在于此了。”
视线一阵摇晃。他的左眼看到的东西，和右眼完全不一样。
为了不让右眼所见的东西和左眼的不一样造成幻视，他一时之间将右眼闭上，才看清楚了到来的人。
“……你是……”
穿着一身病号服，手上缠着绷带的她有着和柳世湘相近的短发发型，白色的，干净飒爽的垂肩短发，她的睫毛和眉毛也是白色的，肤色也异常的白，让人怀疑她是否患有白化病。
她的右眼被低垂的刘海所遮住，但那金黄的琥珀色的左眼里传达而出的，是无限的温和的感情。
在她的身上还有一个显眼的特征，那就是她的脖子上所系挂着的大型的金属制吊坠饰品。二十二道黑色的扭曲的线条组成的圆环的中心，而那圆环的周围围绕着羽翼装的装饰。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已经回答不上来了。”
她微笑着抬起了手，将右眼上方的头发撩起，露出了和他一样的血红眼眸。
Odd eyes（异色眼）。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拥有和我一样的眼睛。你的眼睛，也能看见未来吗？”
她放下手，摇了摇头，用手指的关节在轮椅之上敲打了两下，眼前播放着的，谷澄月的走马灯的屏幕，突然暗了下来，开始播放起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也可能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未来。
曾经有一个全知全能的神。
但是，作为神是一件非常寂寞和痛苦的事情。
看起来，神的神，上层存在的更上层存在，在创作它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它的感受。
它通晓人类的感情，知晓生死的奥秘，但是却没有“存在”的实感。
它的视界里，和它同层次的存在，哪里也找不到。
于是，它开始放弃起了它的全知全能。开始分割起了它自己的身体和精神。
但是神实在是太过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使是分割出了一个两个权能，它也无法把自己降格到和人类等同的地步。直到分割到了第二十一片的时候，它的全知全能和长生不老才真正消失。
——神，变成了人。
但是即使是分割成二十一块，这二十一的碎片也仍旧拥有着各自的能力。
毕竟，神做的只是分割，而不是把“有”变成“无”。
神的分灵小心翼翼地在人类之中生活，但是终于还是有一天，分灵之一，掌管光和热的部分被人所发现，被当作异类——“异端”而被人类的教会所处刑。
但是，神的灵魂终究不是人的灵魂，无法进入輪廻（Rinne）。
伤心的神，执掌生与死的部分，自残而一分为二。分离之后，二十二个神的碎片终于失去了各自的权能，被容许进入轮回。
这个神话的神的二十二个碎片，最后被唱诗者以塔罗牌的二十二张牌所记录下来，传唱到现在。
“怎么样，是个相当乱七八糟的神话吧。”
她又用手指节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用来演绎刚才的神话的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而这一次，屏幕上显示了更加颠覆人常识的东西。
——神的灵魂污染了輪廻。
虽然在全知全能的神死后，谁都不明白，輪廻到底是怎样一种机制。
这里不能不提到所谓的“偏在转生”理论。
但是，这里所讲的，并不是像维特根斯坦哲学里所阐述的那么纯粹的东西。
说到底也只是某个人对輪廻和生死的一点推测。
首先，人类在最开始的时候，共有一个灵魂。人类能读懂互相之间的意思，理解他人，都是基于这个。而世界上的所有人类，只不过是那个灵魂的转生和分裂体。
但是这个时候，有“异质物”进入了。那便是那个“神”。
宛如是清水里倒入了一滴墨汁一样，神的进入引发了连锁效应。
最终原本单一的灵魂分裂出了无限的可能。这可能性最终将“人”分裂成了四个派系。
始终如一的“人”，异常的“不人不神者”，“人”的超越者，“神”的信奉者。
把这四种派系总结一下的话，那便是这四大类。
——普通人、异常者、异能者、超人。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异常者归根结底，是这样的东西吗？”
“这些，并不是我的推论，而是你的父母的研究哦，月。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将你忘记的东西重新唤起而已。”
白发的她,白发的少女，只存在于他左眼中的少女，这么对他说道。
“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拥有和我一样的眼睛？为什么关于你是谁的问题会回答不上来？”
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明明是在笑着，却给人一种马上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是属于过去的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人。准确的说……是已经被世界抹除了存在的人。之所以你会忘记我也是因为这个。”
“难道……你是已经Lost的九人之一……？”
这样的话……她只存在于寄宿异常的谷澄月的左眼之中也可以解释了。
“Lost，嗯，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但是在Lost之前，我将我的存在托付给了你，所以，我们还能像这样，在这里见面。”
“但是……这样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
“那是当然。世界的工作是缜密的，没有纰漏的，存在被抹消这件事，谁也不会察觉到，谁的记忆也不会留下。”
“……可是，世湘的那一次，我的记忆却还存留着。”
“那个Lost说到底只是你的预演，并不是真正的Lost，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把即将Lost的人，从那个边缘拯救回来而已。想要重构我这样的，已经Lost的存在，还太早了。”
是吗……说到底那个发生Lost的第14轮回，只不过是在第13轮回的预演，那个时候柳世湘只不过是触摸到了发生Lost的边缘。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矛盾就消除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你的眼睛的问题……”
“还记得那个分割了自己的身体的神大人么？”
“嗯。”
“在分割二十一片碎片的时候，它的双眼也被分割了，而那碎片虽然重新进入了輪廻，却保留了原本的神的眼的姿态。那就是我们的眼睛的来由。也是我能将自己的存在托付予你的原理所在。”
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看似理所当然的话。
神的眼眸……这困扰自己多年的，拥有着未来视的眼睛，竟然是神的眼睛？
“未来视。重构存在。原本就是不平凡的能力，不是吗？”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疑惑的谷澄月。
“总感觉，你对我的事情……不是一般地了解。”
“嗯，是这样哦。月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毕竟，我可是住在你身上的恶灵嘛。而且……月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我对我自己的事情已经不清楚了，这一件事还是能记得的。”
恶灵……普通人会把自己叫作恶灵的吗……？虽然他也知道她不可能是普通人就对了。
“最重要的人吗……？”
谷澄月一下子对这个词没有了实感。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意是属于柳世湘的，绝不会有任何动摇的。
虽然在这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被人这么说，总觉得还是很在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介意我的事情，你只要和柳世湘在一起就可以了。”
…………她的笑容显得非常寂寞。但是，如果在这里多说什么的话，是对柳世湘的背叛。
“我知道了……那么，让我们回到更之前的话题……你所说的‘终于来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这里究竟是哪里？”
“在这之前的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的笑颜里，混杂入了某种异质的东西。
“什么话？”
“请你不要再把死当作当然的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既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死亡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命运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请不要把自己死后会重来一遍这样的事情当作理所当然！”
“…………”
谷澄月不能理解。
“我们异常者，不就是那样一种存在吗？”
“月，你还记得在某个轮回之中，你晕了过去，见到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么？”
他当然记得。不如说他最在意的就是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哼，在这里和你说太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里是只属于我的境界。但是，我可以给你三个忠告。」
“第一，不要太相信The Fool。第二，不要过于依赖The Magician。第三，快一点把‘树’找到。”
“对，就是这三句话。愚者的卡所代表的碎片。你之所以会觉得异常者就是那样的，死了也无所谓的存在，都是受到了她的疯狂的影响。”
谷澄月回想起了在那个轮回之中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轮回已经没有希望了……走吧，我们去下一个轮回。」
血红的刀刃从背后穿刺了谷澄月的心脏。
「你……还没习惯死亡吧。所以，我就不勉强你自杀了。」
习惯死亡……？
没有错。宁萤的这个举动引起了谷澄月的改变。
但是，即使是被眼前的少女提醒了这一件事，谷澄月也没有动摇。
“你说的大概没有错。但是，我却不能不习惯死亡。”
她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金黄色的瞳孔露出了悲伤至极的不可置信的神彩。
“为什么……？”
“理由有三个。其一。尽管那个给了我三个建议的男人说的确实很正确，我也确实把他的话牢记在心里，但是，我的记忆之中，没有他，这样的不认识的人要我去猜忌一个我信赖的人，我做不到。其二。我的『镜花水月』的能力，如果想要欺骗世界重构存在的话，必然会死一次。其三……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我只有在死亡之后才能来到这里，只有在死亡之后才能见到你，如果我不能习惯死亡的话，就无法把你的存在印刻在我的心里，就无法用我的能力，再构成你的存在。所以……我必须把死亡当成一种优势才行。必须忍耐死亡的痛苦才行。必须接受死亡的狂气才行。这才是我们裏二十二人……”
啪。
白发的少女，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扇了谷澄月的左脸。
尽管是在这个迷雾之中的剧场，他也依旧感觉得到痛楚。
脸上火辣辣的痛，让他明白了刚才他的一番话真的惹火了眼前的少女。
他低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白发的少女，她那哭泣时的脸，让他想起了柳世湘。
简直是如出一辙。如果盯着她看的话，说不定就会把自己对柳世湘的感情施加在她的身上。
“不要哭了。我对女孩子的眼泪，最没有办法了。”
“呜……嗯……说的也是呢。我现在也不能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软弱的一面呢。但是，我要纠正你几点。”
她擦了擦眼泪，装出强气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印象也和柳世湘的样子重叠起来。让谷澄月稍稍有些分神。
“……？”
“你觉得你会在那个轮回死去是因为透支了你的未来视吗？”
“不是吗？”
谷澄月觉得，只有这种解释符合他的亲身感受。
“不。我来纠正你这一点。异常深度Ⅰ级，你所获得的异能是未来视。Ⅱ级，你所获得的异能是那个『镜花水月』。这一点没有错。但是，你以为你所做的，是将未来视预见到的东西构筑进幻境里，预演第14轮回，这之间存在着矛盾。”
果然……自己的什么想法都瞒不过她。而谷澄月也隐隐察觉到了她口中的“矛盾”。
“月……你以为轮回是什么？”
她果不其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持续数日的时间循环，一但走错就会被世界倒带的现象。”
“那样的话，就矛盾了。未来视是只看到未来的能力，而你所说的轮回与轮回之间必然会存在着间隔。也就是那个倒带的瞬间。而你这一次在里世界之中死去之前所见到的未来视，也并不能预见到死后的未来。也就是说，你在那个预演中所用到的能力，并非未来视。”
“嗯……我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你之所以在那时会死亡并不是因为你重构了她的存在，也并不是因为透支了未来视，而是因为你提前打开了前往『神的碎片』的大门，也就是提前获得了异常深度Ⅴ的能力。”
有那么一瞬间，谷澄月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她认真的表情和她之前让他所看到的影像都告诉他，眼前的少女是认真的。
“异常深度Ⅴ级……异常深度Ⅳ级都已经是拥有核弹级别的威力了。Ⅴ级真是无法让人想象。”
“嗯，是这样没有错。异常深度Ⅴ级是神域的力量，历代的神的碎片也都没有几个人能到达的领域。但是你做到了，只不过，那个代价是死。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只要动用那个能力就会死。我也说了，你提前打开了前往『神的碎片』的大门，如果你用正当的手段，一步一步地走完那个阶梯，渡过异常深度Ⅲ级和Ⅳ级的阶段，就能真正地获得那个力量。”
什么啊，这种诱惑人一样的语气。
“但是，异常深度的加深，并不是好事吧？”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系的少女，谷澄月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看完那两段神话，还是这么想的吗？”
“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先有『神』的碎片，还是先有『异常者』？”
…………
…………
「但是即使是分割成二十一块，这二十一的碎片也仍旧拥有着各自的能力。」
「但是，神的灵魂终究不是人的灵魂，无法进入輪廻（Rinne）。
伤心的神，执掌生与死的部分，自残而一分为二。分离之后，二十二个神的碎片终于失去了各自的权能，被容许进入輪廻。」
又矛盾了啊？
异常者应该是因为积累了异常的，轮回的经验才拥有的异能才对。
但是这样的现实和刚才的神话所矛盾了。
因为，神的碎片，是最开始就拥有能力的。
二十一片碎片无法进入輪廻的描述，和异常者所体验到的无限轮回的世界。
无限轮回=无法真正的死亡=无法进入輪廻。这样的描述里的神话和现实吻合了。
但是，这么说的话，就并不是因为那个无限轮回而拥有的异能，而是最初就拥有的神的权能。
“是先有『神』的碎片吧……那样的话……异常者就是后来的，人为增添上去的名字。那么说来由经历轮回而积累异常经验的这个说法就行不通了。”
啊……不行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没有柳世湘的帮助，果然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吗？
“没有的事情，你已经得出了正确的答案了……”
她这么说着，将视线望向了远处。
浓雾逐渐散去，而谷澄月的意识也又一次逐渐地模糊起来。
“看起来这一次，我们能说的就到此为止了。虽然我很不希望你的死亡，但是像这样的见面应该还会有很多次吧。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
谷澄月的眼睛闭上的同时，她的声音也消散在了耳边，以至于他没能听见她的最后一句话。
只不过……
只不过他这么想。
——只能存留在他眼睛里的少女，那一定很寂寞吧。
【10月16日？？时？？分】
仿佛是从长眠之中醒来。
又仿佛是从百米深的海水之中上浮而出。
“前辈……澄月前辈……前辈！”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已经是不知第几回从死亡之后恢复意识，但是感觉眼前的景象如此虚幻还是第一次。
“澄~月~前~辈~”
即便如此，只要在她的身边，谷澄月就不会感到不安心。
不如说……在她的身边醒来真是太好了。
“我醒过来了哦，世湘。”
柳世湘稍稍鼓起了嘴，装作气呼呼的样子。
“前辈，暗号，暗号。”
“好，好。「永远并非永远」。”
“「但我心依旧是我心」。”
嗯，能在这样的永远的轮回之中和你相遇，我心，依旧是我心。不管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