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要开始了。”

站在这迷宫的入口,旁白者用幽然的语调这么说着。

这里是时间和空间都错乱着的,永恒的迷宫。

这里也可以是三月兔和帽子屋的疯癫的茶会的地点。也可以是山鲁佐德向山努亚讲述那一千零一夜的床沿。

一切的古怪离奇,一切的违背常理,一切的荒诞不经,都可以在这里存在。

这里的一切都是妄言和疯话,这里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和海市蜃楼。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宇宙的边缘,时间的始终,黑白洞的中心。

这里是白色的迷雾所笼罩的,和表侧相对的,一切都是谜团的里世界。

『旁白者』察觉到了迷路的“我”,对着“我”露出了微笑。

“欢迎来到悲剧(悲劇へようこそ)。迷路的孩子。”

披着夸张的斗篷的她,活脱脱像是某个活话剧里跑出来的戏子。

“追寻着真相的可怜的孩子呀。又回到了你的起点了吗?”

“要怎么才能回去呢。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

旁白者没有理会“我”的提问,擅自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不要紧,无论是多少次的轮回,无论是多少次你回到这里,我都会指引你的方向。”

“我”摇头,茫然的“我”提出了疑问。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的故事。”

“呵。果然这是悲剧。从裏二十二人这个组织的创立开始,你们的命运早已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是打了结的红丝线和蓝丝线一样,就像是交融的牛奶与咖啡萃取液一样,早已无法分开。”

没有得到答案的“我”,只是重复着“我”的话。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的故事。”

“你们的故事,你们物语,从最开始就已经不纯粹,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结局,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我继续把这个故事讲述下去吗?”

“我”只是固执地重复着“我”的话。不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这个“我”便无法回去。

“真拿你没办法,有着任性的听众也是一件令人伤脑筋的事情。那么,作为疯狂而痴愚的『神明(かみさま)』,我就来为你特别的演奏一曲吧。”

她用甜美的声调开始讲述起了那个孩子的故事。

「少女的茶会,童话的时间。」开始了。

【6月26日 下午3时21分 晴】

站在某个小区的入口前,少女再度确认起了手中的字条。

天蓝色长发的少女没有半点的纠结,没有半点的迟疑,就听从了本应是敌人的人的建议。

“敌人的敌人……是友方……这么自我暗示可以吗?”

她的眼瞳之中早已失去了目标。尽管在走着,尽管面朝前方,但是她的眼中却没有映出前方的道路。

仿佛是被催眠一样,失去了眼光之中的对焦。

这个状况,大概就是亚留斯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她就是这样,迷茫地走向她的目的地——走向那个梁弘月给出的字条上的地址。

姬丘市市区住宅区H区红江路姬和小区28栋402室。

那里有着她曾一度与之交锋过的异能者,乌托邦组织序号第9号的紫石英的踪迹。

「异能者,一定要杀死才行。」

她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仿佛是某种的强迫症。促使着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看似漫无目的地,彷徨着,徒步朝着那个目的地走去。

姬丘市的地形并不复杂,各个区划不论是道路的规划或者是功能的分工都特别明确。但是对于一个刚刚被调动到姬丘市没有几天的外国人来说,能辨别方向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按照那个地址,走到了目的地的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遇到梁弘月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住宅区H区,是姬丘市的数个被分配建造小区和公寓等住房的区划之一。姬丘市的老城区,比如曾经的下层区M区等区域的许多居民现如今都居住在这里。高级住宅区F区,住宅区G区,以及住宅区H区。被分配在距离姬丘市中心不远的同心圆环之中。

交通的便利,设施的齐全,环境的优美,使得这里的居民的幸福指数历年都呈增长的趋势。

而阿娜的面前的姬和小区便是其中一个模范。

这座小区既有着高高的商品住房楼,也有着供富裕的家庭居住的别墅,不但远离公路,使得居民不会在清晨被车辆的轰鸣声吵醒,而且绿化也是请了城市一流的园艺师精心设计,把小区的树木和花丛打造得宛如公园一般。平时,如果饭后有着散步的雅兴的话,大可以环绕着小区走那么一两圈,绝对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这个小区的治安也十分优秀。

所以阿娜在想要进这个小区的大门的时候就被小区的保安拦了下来。

“没见过的面孔,我们小区里没有你这样的外国人。如果是来找人的话,说明要找的人在哪栋楼,几层几零几。”

阿娜迟疑了半秒。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Mi dispiace,per favore dillo di nuovo(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保安愣了一下,硬是没有听明白这是哪国的语言。和他的同事对视了一眼。用蹩脚的英语这么说。

“You from which country?”

这可以说是非常的中式英语了。阿娜假装半懂不懂,从背着的单肩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护照。

Vaticano(梵蒂冈)这几个字母及其显眼地被写在了上面。

就算是英语水平再差的保安,也不会不认识这几个字。

梵蒂冈教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在最近的几十年里逐渐加深。准确地说,梵蒂冈从城国发展为教国,分割五分之一的欧洲大陆,都有着教皇约翰娜的庞大影响。不老不死的领导者,靠着信仰战斗至今的圣教军,给人留下的只有神秘的印象。

所以在看到这几个字之后,保安立刻给阿娜打开了道路。

如果早知道这个身份这么便利的话,或许阿娜就不用装作不懂中文的样子了。

来到小区内,尽管已经习惯了各个国家的差异,阿娜还是有些感慨。

这么密集的公寓楼群,就是踏遍她的国家都无法找到。

她的肤色,她的发色,引起了诸多小区里的人的注意。

牵着妈妈的手的小女孩指着她大声说道:“妈妈,是外国人。”

她的存在,无可避免地会引起一般人的注意。而她为了避免这种麻烦,迅速地找到了那栋字条上记载着的大楼。

但很不幸的是,即便她可以骗过安保,进入这个小区,但每一栋的单元楼都有着自己的铁门,上面是需要刷卡才能开启的电子锁。

没有做更多准备的阿娜显然没有办法进入。所以她退了一步,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她虽然可以有攀爬高楼外墙从窗户侵入房子的办法。可是那个方法太过显眼,本就受到了一定视线的制约的她无法采用这样的方法侵入。

是否可以在别的居民进入这栋楼的时候一同进入呢?这样是可取的,可同样,自己的存在会被警惕,本就可疑的自己会被怀疑成盗窃犯罪的可疑人员也说不定。而且这个办法的随机性太强。自己的目的是趁早完成调查,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这栋楼的住户前来开门,所以这个办法也被排除了。

她的视线从楼上转到了楼下。最后停留在了停在楼下的某辆汽车之上。

是吗……还有这种办法。

她看向了这成排的单元楼的外侧。果然,那里有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她转而朝着地下的停车场走去。那里没有多余的保安的干扰,也没有其他住户的视线,她的计划的成功率看起来也将大幅度的提高。

果然,就算是这个国度,也不至于在每一片的地下停车场都安插一个管理者。尽管车辆进入这个停车场需要刷卡来开通道路,她这样的人却不会遭到阻拦。

凭借着对地形的把握和感觉,她来到了对应了28栋楼的那个区域。不出意外地,她看到了通向这栋楼上方的电梯。

只不过,这个电梯同样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虽然刚才在地上无法使用,但在这没有别人干扰的地下,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超人的力量。她将手指的指甲插入了那个电梯门的空隙,并且只是用着指尖的力量,就这么把紧锁的电梯门给直接用蛮力给撬开了。

当然这会被监控所拍下,不过这对于阿娜来说根本构不成问题。在警局已经做好一切善后工作的亚留斯会摆平一切。

按下代表第四层的按钮,电梯门再度关上,而阿娜冷静的心也变得有些忐忑起来。毕竟她不清楚,迎接自己的紫石英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异能者。

电梯门在第四层再度打开,402室,一个黑色的铁门紧锁着的房屋。就是此次阿娜行动的目的地。

在这黑色的铁门之前,阿娜甚至有了想要原路返回的念头。

不行啊。阿娜,阿娜·冯·诺依曼。你可是那个圣骨的犹斯托洛夫所最骄傲的弟子,目录的使徒候补之中所建立功绩最多的人。只是区区乌托邦第9号的异能者,不足以将你吓退。

她只是犹豫了片刻,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

其中之一,是目录的特制的异能监测器。外形像是水表或者电流表一样的东西。凭借着这个可以知道这个房间之中是否有过使用异能的痕迹,并且这个装置在异能者在她附近的时候可以发出警告声提醒。这个装置分为红表和黑表两部分。红表的指针停在了很高的数值,这证明这个房间确实是属于异能者的。黑表则在一个很折中的数值,这个数值表明了异能者距离她尚且很远。至少不会在这个房间里。

看到了黑表的数值,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还不会那么快就和紫石英交锋。

其中之二,则是一个开锁的铁丝线。使徒候补某种意义上也是特工一样的存在,在过去也多次遇到过需要开锁来打开保险箱或者说是防盗门的情形,所以学会开锁也是她的一门必修课。

眼前的锁只是一般意义的防盗锁,也没有多余的警报器之类安装的痕迹,所以阿娜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很轻松地打开了。

走进了这个屋子,她把门关上之后,某种气味扑鼻而来。

这并不是那种久久没有打扫过的灰尘味道,也不是因为过于脏乱而产生的臭味,相反地,这是一种香味。

阿娜知道这个味道。在她的工作的时候也曾经用到过这种香味。

——安魂的香。或者说,是返魂香。传说之中,就是死者闻到也可以苏醒过来的香。

这个屋子里就弥漫着烧过这种香的气味。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房间的边缘走着。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三室一厅一卫的住宅。朴素的陈设,一眼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人家一样。客厅连通着厨房,在靠着门的墙角摆放着餐桌,而在客厅的另一边则是一张很长的亚麻色布制沙发。沙发的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约50寸大小的电视。

在那沙发的前面有着一个木制的玻璃茶几,茶几上面零零散散摊着几份文件,文件的旁边有着一个杯子,里面还有一些茶叶,从茶叶的颜色判断,这间屋子不久之前还被使用过。

阿娜再度确认了屋子里没有什么陷阱,转而把视线移向了茶几上的几份文件。

「关于异常者以及轮回的研究报告」

「关于轮回的调查报告」

「关于里世界的进出方法的调查报告」

这三份文件的标题就让阿娜在心中暗自确认了,这个屋子的主人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阿娜不可避免地被这几份文件所吸引。再度确认了探测表的黑表,周围没有异能者的存在,她才开始查看那些文件。

她粗略地扫过那文件之中的内容。

关于异常者以及轮回的研究报告——

异常者。这个称呼是针对某一种自称知晓轮回之人的总称。这里必须对轮回进行再定义。何为轮回?我们把这定义为一种持续数日的循环。又或者说是无限Loop。若为一般人,则察觉不到循环的存在,而只有异常者——知晓轮回之人,能保有所谓的轮回之中的记忆。

我们异能者是一切超能力,魔法使,超自然能力者的总称,建立在这个前提上的话,异常者也可以看作是我们异能者的一种。我们异能者的产生有着多种理由,有先天带着超能力的,也有经过训练而获得的,也有经过脑开发而获得的,也有原本无能力,被神崎乐园大人赋予而获得能力的。但是异常者的超能力似乎与我等有着一些差别。

异常者的超能力,从根本上追究其产生的原因,似乎和十年前,美国的研究者乔尔森·冯·诺依曼的研究以及三年前,中国研究者【数据删除】和【数据删除】的研究有关。和人脑的某一部分中经验的异常积累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原本不应获得的,其他轮回里的经验,异常者会逐渐地变化为非人之物。异常者把那个变化的过程细分,并且用异常深度这个词汇来表明。

说到底,异常者与我等异能者的区别为何呢?我深入了异常者的群体,并且加入了异常者的组织。也没能得出更多的结论。

当我询问那个研究者——【数据删除】的儿子【数据删除】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异常者比起超能力者,更像是一种病人。知晓轮回,只不过是一种病症。所谓的轮回,也只不过是持续痛苦的数日循环。」

异常者并不是所谓的『观测者』。他们所保留的,只不过是某个轮回时死亡前的记忆,并不像观测者那样可以观测世界线的变动,观测平行的世界的可能。这一点,我们组织序号56号的那位比我应该更有发言权。

我做了很多实验,最终得出了一些可能会促使人变为异常者的办法。(见附表)。

——乌托邦组织序号9,紫石英于2012年12月所提交。

阿娜翻了下去,却没能见到那所谓的附表,看上去这份文件是残缺的,但是也足够她判断出很多信息。关于这个都市的“特产”,异常者的讯息,以及和她父亲的研究有关的讯息。

这让她不得不对下面两份文件也产生了足够多的兴趣。

关于轮回的调查报告——

轮回并非是只发生在姬丘市的现象。相反,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都有报告。

关于轮回的定义,我在上一份的文件之中已经陈述过,在此不多作解释。

文件后面列举了一大串的轮回现象的发生情报,以及世界各地的关于轮回的怪谈的集合。

但是文件却没有解决这些疑问,反倒是提出了更多的疑问。

「比起异常者察觉到了轮回,轮回制造了异常者,反倒像是因为异常者的存在,轮回才会存在。」

「轮回的开启和结束机制不明。但是,轮回的走向总是朝着异常者全员死亡的趋势发展,而如果异常者能够走向更好的结局,轮回结束的可能性更大。」

「似乎存在某种对轮回的结局的选择机制,被裏二十二人组织代号【数据删除】的【数据删除】称之为『树』。具体的指代和作用尚且不明确。」

「异常者似乎都能被卷入某个被称作里世界的地方。这个里世界和轮回应该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

——乌托邦组织序号9,紫石英于2012年12月。

“轮回……异常者……”

阿娜念叨着这两个词,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和熟稔感。

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两个词所代表的含义的才对。

2012年,3年前。特殊的年份,特殊的记忆。

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看了下去。

第三份文件。

——关于里世界的进出方法的调查报告。

不管是世界的哪一个地方的异常者,在达成某种条件之后,都可以进入所谓的里世界。

而里世界,不知是偶然或者是其他因素,正是姬丘市的镜像复制体。这也是姬丘市被称为轮回都市的原因。

是的,不论从世界的哪个角落进入里世界,进入的只会是姬丘市的镜像世界。

这和童话之中所谓的镜之国有那么一丝相像。

我在不经意间被卷入那个里世界时,对那个里世界进行了探索。

无法在那个世界从姬丘市进入别的任何地界。仿佛在边缘有着壁垒一样的东西存在。

而姬丘市的二十六的区划,全部被完美地复制了。除了某个地方。

——姬丘市的中心,中心行政区A区。

只有那个区域,就是在里世界之中也好,也无法进入。

我另外对于这个里世界的进入方法进行了研究。得出了某个结论。

越是接近于某两个地段,而异常者之间的距离越近的场合,越容易被卷入里世界。

这两个地段,分别是下层区M区,以及中心行政区A区。

而异常者以外的人,如果想进入里世界的话,则必须是处在这两个地段之间,并且需要周围存在异常者才可行,关于这一点,今后将会更多地进行验证。因为姬丘市的某所高中——姬铭馆正好处于这个位置,实验的举行也会非常便利。

另外,如果是处在中央行政区A区的时候,被卷入里世界的场合。将会出现在中央行政区A区之外的住宅区H区。

另外,关于脱出那个里世界的方法,一直以来没有定论。有的时候经过一定的时间就会自动脱出,但是有一个可以确定的方法可以尝试,那便是进入里世界的镜子之中。95%以上的概率可以从里世界中脱出。从这一点判断,里世界为所谓的镜之国的可能性更高。

另外,里世界的镜像复制,似乎并不是与表世界(我们姑且就这么称呼我们的世界)的时间同步。但也不是毫无变化,里世界的事物(里世界不存在原住生物),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刷新成表世界的状态。从这一点判断,里世界的时间,很可能并不是连续的。我做了数个关于时间的实验,得出结论,里世界的时间流速,应为表世界的二分之一。

另外……关于里世界的更多实验。由于【数据删除】而无法继续进行。

——乌托邦组织序号9,紫石英于2013年1月。

这三份报告似乎都出自紫石英之手。出于某种目的,又被紫石英所拿了出来摆在了这里。并且勾起了阿娜的兴趣。

异常者,既然是异能者的一种,那么也必然在她的清扫范围之内。

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待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虽然异能检测表的黑表依然是那个数值,但她也重新拾起了警惕心。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4点25分,距离进到这个小区里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尽管敌人可能没有这方面的警觉,敌人可能不会想到乌托邦组织内部的人泄露了她的居所。但是过久的逗留使得她的存在暴露的可能性大幅度加大。

尽管这样,她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她将那几份文件全部用手机拍照作备份。然后朝着屋子的更深处探索。

里面的三个房间分别是寝室,书房以及一间置物间。

很平凡的居家的设计方式。置物间里也没有什么特别能让人在意的东西。而且异能检测表的红表在这里也没有指示出很高的数值,证明这些置物间里的东西和屋子主人异能者的身份并无联系。

所以,阿娜并没有在这个置物间更多地停留。她选择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调查那个书房。

这个书房也没有太多的设计感。很简单的书架,很简单的玻璃储物柜,很简单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有着一台不算很新的台式电脑。

办公桌上也有着一些看上去和客厅的文件很像的东西。但是阿娜在确认之后变得很失望。这里的文件似乎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企业的文件内容——比如说日本的『敷岛财团』的相关调查什么的。

敷岛财团——?

阿娜似乎在目录的某篇通报之中见过这个名字。但是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所以她姑且也把这份文件用手机拍了下来。

那台私人电脑阿娜也试着打开了电源,但是那台电脑有着开机的密码,虽然粗通开锁,但是电子仪器相关的开锁阿娜则不熟悉,所以她放弃了对那台电脑的继续调查。转而把目光放到了书房的书架之上。

书架之上摆放着大约百本以上的各类书籍。从这些书籍的类别就可以看得出这间房子的主人的爱好。其中有着十数本关于乌托邦的书籍。譬如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虽然是有关反乌托邦的书籍),莫里斯的《来自乌有之乡的消息》,康帕内拉的《太阳之都》以及史德普顿的《人之始末》等等。但是同样有着一些哲学家的著作,譬如夏尔·傅里叶的《经济的和协作的新世界》,也有阿娜熟悉的圣西门的《新基督教》,以及米歇尔·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和《规则与惩罚》。

看起来,乌托邦其组织内也拥有着足够实在的思想教育机制,来达到对其组织内部的人的精神操作的目的。

“乌托邦吗……和我等圣教的伊甸(Eden),是否有着共通之处呢?”

“那是肯定有的。”

“嗯……嗯?”

阿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挥出了自己的手刀。

但是那手刀却在半空之中被结晶结成的盾所拦下。

这个异能使用的同时,那个使用异能的人也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个披着夸张斗篷的紫发女性,她的长发发尾全部像是变成了水晶一样,结晶化了。

“为什么我的异能检测表没有反应……?”

阿娜退了两步,靠在了那张办公桌之上,只见自己的异能检测表的黑表依旧是那个不多不少的数值。

“哼哼,那种东西就想检测我的异能,太过天真。你至今为止面对的异能者全是傻子吗?”

“你便是乌托邦组织第9号的『愚者』紫石英……?”

紫石英挥手间,那半空之中的结晶盾片化作碎片而粉碎。

“是,虽然那只是我的一个假名,但是,你也追寻着线索到了我这里呢。你再次来到这个国度,学过一个叫作‘自投罗网’的成语了吗?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阿娜在后退着的同时,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敌人。

该像以前那样没有迟疑地冲上去吗?

但是……自从杀死那个杀父仇人,陆空心之后,似乎自己就已经失去了这样的决心了。

“看起来你很中意我的房子呢,如果我不出声的话,你难道觉得自己会这么全身而退吗?”

阿娜迟疑了。

在目录,她并不是没有和使徒对战过。她和她的师父,圣骨之犹斯托洛夫多次单挑胜负,却只有清一色的败绩。而乌托邦的前10位,拥有着使徒力量的异能者,她下意识间便放弃了自己取胜的可能。

自己究竟是为何才会选择追查这份真相?

一切的违和,指向了某一个人。

——自己为何会毫无条件地相信那个梁弘月的话?

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源头。但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是吗,哼哼,这也很有趣。是吗,是梁弘月那家伙让你来的啊。”

紫石英放下了手,仿佛失去兴趣一般地转身。

“等一下……我……”

想要出声留住眼前的敌人。阿娜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些结晶所贯穿。

不知何时飞行至自己身后的结晶碎片,已经从肋骨贯穿了自己的心肺。

“你,已经再度成为这里的『异常』。安息吧。然后,在下一个轮回中,忘掉在这里看见的所有。”

失去了生命该有的温度,阿娜·冯·诺依曼倒在了紫石英的屋子之中。

而下一个轮回,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