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4
在一个宛若棋盘的由无数黑白方格组成的空间里,无尽的黑色交织着无尽的白色,所有线条和图形都宛若浑然天成,仿佛它们本就应该在那里,只是在这个由不可计数的方形组成的空间内,很不搭调摆着一张尽显雍容华贵的椅子,椅子很大,宛若王座一般立于空间之中,金色的椅身上遍布着精致的雕花,所有花纹一直汇聚到那个拱形的靠背之上,在整个椅子最顶端,赫然是一个无比瑰丽的形状。这个足够五个人坐在一起还不觉得拥挤的巨大座椅上,一名红发的少女坐于其上,她左腿翘起搭在右腿上,左脚的脚尖不时上下晃动,就像是在点动,也像是在踩着什么节奏。
她右手托着左肘,左手手背托着下巴,她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白,只是在那片黑白的空间之中,多出了另一个人影。
这个人正半跪在地上,或许是震惊,她的嘴巴一直长着,甚至能看到其中的舌头。她的目光闪烁,不停飘动在周围的空间和那静坐于王座之上的少女之间。此刻,惊讶、震撼、恐惧、疑惑,许多情绪都充斥在她的脑内,她感到了难以言明的压迫感,只因为面翘的少女对她勾了勾小指。
她右手撑地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却听到对方先一步说话了。
“可怜的逝者啊,你年轻短暂的一生就这么不行的结束了,或许你还有留恋和困惑,可我要很抱歉的告诉你,你短暂的时光已经结束。”
她用了数秒才分辨出对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合拢的最再次张开了,显然这样的震惊不是她能轻易承受的。
但在此同时,一种不真实感也随之出现。就似乎是为了让她死心一样,对方撑着下巴的手一挥,一面像是水帘,又像是镜子的东西凭空出现飘在空中,那东西上泛起丝丝波纹,很快再度平静,只是从一片模糊的灰色变成了一幅画面。
在看到那幅画面的同时,女孩儿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看到画面定格在黑影冲向自己的那个瞬间。
“我...应该是被撞死了吧？”
座位上的少女歪了歪头。似乎默认了。
“对了,我记得当时有个人想救我来着,他没事吗？”
听到这里,座位上的少女突然颤抖一下,嘴角瞬间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的笑容极其夸张,似乎没有耳朵的阻挡,正张嘴就要裂到脑后去了。
看着这个让人难受的笑容,女孩儿突然感到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他也...没能躲过吗？”
噗嗤...憋不住的笑声。这个声音似乎冲破了某个枷锁,少女突然无法抑制大笑起来,笑的有些歇斯底里,完全不顾一旁的女孩儿,她自顾自笑了半分钟,终于伸出手指指向对方“我说你啊,该不会真信了自己被车撞死？”
女孩儿愕然,难道不是吗？
“那是...怎么回事？”她询问着,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身手指了指那片光幕,示意她自己看。
光幕中,一切开始缓缓运动。
只见一个巨硕狰狞的黑影凶猛袭来,秦明察觉之时已经太晚,黑影就在他身旁了,于是他一把拉住了身边的少女,用力一扯,借着这股力道将自己一下送出,脚下不做停留立刻冲向道路对面。至此,秦明的身影消失在光幕之中。接下来,是那个开着拖拉机的老大爷。没错拖拉机,女孩儿看清那黑影竟然只是个慢悠悠开来的拖拉机时整个人都懵了。她看不懂这个展开,太惊人的转折使她忘记出声质疑或是吐槽。她看着画面播放。
老大爷拿着草帽走过来,对聚拢来的人群们大喊“我车根本没碰到她,还有半米多呢,她突然倒下碰瓷啊,你们替我作证啊。”
此时,女孩儿的脸上浮现起了一片红晕。
接下来,大家围着少女观望,四下交谈,一片议论,只是没有人去扶起她。
当然,还是有些好心人报了警和急救专线。
老大爷空洞解释着,大家都没去看他,大多数人都选择拿起手机开始拍摄。
终于,老大爷受不了了,他一怒之下爬上了拖拉机,开着慢悠悠的拖拉机行驶过来。
崩崩崩的声音不绝于耳。老大爷大喊着“小丫头!你再不起来我就从你身上压过去了!”
然而,没人理他。
于是老大爷一脚油门,拖拉机突突突突压了过去。老大爷回头一看,这小丫头一点事儿都没有,还躺在地上碰瓷,他又开始倒车,突突突突压了回来,然后再压过去。
如此往复。
二十分钟之后,人群都散了,老大爷也终于消气走了。留下被压了半天的女孩儿完完整整躺在地上,四周的路面都有了一行车胎印,只是她的身上却没有丝毫异样。
至于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是横向躺着的,正好在拖拉机两个轮子之间啊,拖拉机底盘那么高根本没碰到她。
终于女孩儿醒来了,她眨了眨眼睛,感到腹中饥饿,再次眼睛一黑昏了过去,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看到此处她已经在大喊着“求求你快关了它!别让我看了!太丢人了嫁不出去了,呜呜呜呜求你了快关了吧!”
红发少女戏谑看着,终于从座椅上走了下来。
“那么这位年轻的小姐,您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种是安安静静死去,转世轮回是一种错误的说法,你也不要期待了。”
听到这里,女孩儿一脸惊愕,你这种看起来像是女神一样的东西都出来了却告诉我轮回是假的？她没有绝望,立刻开口询问“那天堂和地狱呢？人死后总应该能上天堂吧,我也没做过坏事...”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心虚。
少女微微一笑,回答“因为某些不能言说,但人尽皆知的原因,我无法回答你的疑问,但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人能上天堂。”
她原地转了一圈,继续说“接下来的选择很简单,要么下地狱去经受永无止境的折磨和煎熬。要么...”她顿了顿,像是故意在卖关子。
“得到一份恩赐,前往正在遭受灾难的异世界,成为一名拯救世界的英雄。”
这样的选择,几乎不需要犹豫了吧,在听到一半时女孩儿就已经有了决断。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如此决定吧,这两边的选择一看就能明白吧。
“让我下地狱。”
说着,她鞠了一躬,面无表情。
少女愣了,似乎觉得自己没听清,她歪着头问“不好意思？”
“请务必让我下地狱,谢谢你。”说这话时,女孩儿还向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所以说你可以获得很厉害的力量前往异世界...”她追赶过去,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女孩儿一直在摇头,手臂还在身前打了个叉子“不行不行,那种选择一看就是坑,我才不会去选,让我下地狱,我热爱下地狱,请务必让我下地狱,地狱使我快乐。”当然,这些话只是应付的托词,她不可能真想饱受地狱烈火的折磨,只是在另一种更不想选择的选项面前,做出一副极力反对的样子,因此她是在棒读的。
说完,还干涩的假笑了几声,就像是在照着台本笨拙的念词。
“哈,哈,哈。”
少女眼角抽搐一下,最后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随你开心吧。”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只有一个红色按钮,前面还有一段天线的遥控器,按下了那个按钮。
于是,下一刻就在女孩儿脚下,一个活板门突然打开,如果向下看去还能看到正在喷发的火焰,她掉了下去,嘴角仍带着得以的微笑。
少女扶额,感到目前的状况非常难办,这个月她拿到的份额本来就少,现在还有个宁肯下地狱也不去异世界当壮丁的奇葩,恐怕指标是达不成了,正在她苦恼于这个月奖金还有没有希望时,她看到了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一旁,她先是一愣,随后认出了这个人,这家伙正是刚刚女孩儿死亡回放里的男人,正是秦明。
秦明很疑惑,他只是喝了一口看起来应该没过期的酸奶,怎么下一秒自己就眼前一黑来到了这里？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黑黑白白的像个期盼一样,他皱着眉头,一直到他看到一旁的红发少女。
他愣住了。
那绝世芳容之下隐藏着的,是能令人窒息的绝命魅惑。他想用一切优美的词汇来讴歌这位少女,可他想不上来有什么词配得上来形容她,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不代表任何其他社团和集体的意见。
猩红的眸子在打量着他,一只宛若凝霜的纤纤玉手伸来,少女轻轻点指,薄唇轻起宛若绽放的樱花,又似洗净的樱桃。轻柔的声音传来,不似人间之声,纵使笙箫亦无法比其半分空灵,纵琴笛亦无法比其半分悠扬。
他完全沉醉在这声音之中,以至完全没注意对方在说什么。看到对方柳眉微蹙,感到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忍不住连忙低头。
而这一幕,在少女眼里却似乎变成了点头。
于是她甜美一笑,那一刻秦明觉得给他千金也不值分毫。
紧接着,面前画面转变,无数古奥晦涩的图案浮现,无数分综错乱的线条交杂,一幅幅难以言明的图景之中,淡红色的光芒四射,就在这法阵正中的秦明感到一股难耐的燥热,他想把所有衣服脱掉,像直接跃入最冰冷的水里,可他没法动,连眨眼都做不到。
一股奇诡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撑爆的瞬间,另一种力量将他猛然拉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而在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我想要的不是超能力,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