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没出息的喊叫,不过是在某人的脑袋里。

良羽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在称自己为“爹爹”的少女面前丢人现眼,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点点泪光,却又强颜着笑容。

他们现在身处距离地面数十万米的高空中,似乎被无形的力量保护着,并没有受到摩擦与压力的伤害以及缺氧的困扰,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无视那视觉的暴力。

少年少女手拉着手,四目相对,像是在表演空中特技,却缺乏安全措施。

先是从几倍于地月距离的秘境中掉落,可那并非是兔子洞,而是空无一物的宇宙空间。

在不知多久的航行中,眼前奇异的魔方变得越加巨大,即使是粗略估计每一个区域也有差不多作为原先世界的星球的面积。

身旁时不时有一闪而过的身影,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巨大的陨石,但那形状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宇宙航行的战舰或是不明的邪恶生物。

远处,红色的结晶平面仿若屏障般拒绝着一切外来者的侵入,而那些巨物一接但与它接触,不是发生剧烈的爆炸就是化作灰烬,而他们却只受到轻微的影响。

“菈米,那个屏障。”

“没关系的,相信我吧。”

“嗯,那是当然。”

出乎意料,他们轻松地穿过了那不可思议的“红色”屏障,像是从一个“兔子洞”掉入另一个,眼前则是更为不可思议的风景。

在平流层中飞舞的花瓣,云间的城镇,由水晶所构成的山脉,四处都是比童话更为夸张的幻想景色。

遥远的地平线被巨大的绝壁所包围,无尽的信息几乎同一时间塞入脑中,几近宕机。

“呼呵呵呵呵呵,爹爹也很开心吧。像蹦极一样”

有着洁白狐耳也如小狐狸一般可爱的少女拉着少年的手,开心地笑着,露出半边小小的虎牙,很享受这种刺激。

现在开心吗?

如果说不,那肯定是骗人的。

如果不是这么糟糕的降落方式,良羽现在一定会去对自己从不相信的神明感恩戴德。

但是他有恐高症。

被可爱的“女儿”牵着手,感受到类似于“父亲”的自豪感,是不可能不开心的。

但是他有恐高症。

即便未来毫无保障,但在这样的世界中冒险也是三生有幸。

但是他有恐高症。

若是一个人的话良羽可能早已昏厥。

但是,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

“很开心哦,菈米。毕竟,有你在身边。”

“嗯!”

少年将护目镜拉下,以一个无畏且真挚的笑容回应少女,那个瞬间后少年便不可思议地感觉不到恐惧。

不过,即便心理上克服了恐惧但并不代表生理上能完全克服,良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晕,光是强忍着反胃感就已竭尽全力。但也多亏于此,良羽暂时不用去忍受那视觉暴力。

“爹爹,没事吧。”

“没关系,先不要说话,要迎接冲击了。”

良羽的视线此时已经基本模糊,下方仅能感到大概是樱红色,但五感几近丧失的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手心传来的温暖,时间感也变得不明。

但他是知道的,保护着他与菈米的力量并不是完美的绝对防御。

即便自己如此的弱小,也应该是能为菈米做点事的。

身体虽已麻木,可脑袋中还残留着这个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咔嚓声。

身下传来冲击,比预料中小很多,仅仅是摔了一跤的程度,而这轻微的疼痛也稍微唤醒了意识。

不久后,他感受到了手旁是泥土的触感,鼻尖传来花朵的香气。

无法用手直起身体的良羽眨了眨双目。

视界从白茫茫的一片逐渐分化出不同的色彩,温煦的阳光打在身上对于恢复体力很有帮助,手被软软的东西紧握着,耳畔传来若春风般不仔细听就会遗漏的轻呼。

“呜喵——妈妈……母亲……”

是少女对遥远过去的眷恋。

意识到两人都平安无事的良羽轻叹一口气。

身上有些硬硬的却又温柔无比的触感让他意识到少女正将自己当作床垫。

是自己下意识护着她吗?幸而现在的姿势还不算太不妙。

四周散落着残枝以及无数的粉色花瓣,应该是被他们的冲击所连带。

他却看不到其他的东西,除了棕色的泥土。

是正巧掉到了洞里了吗?

但这些都不重要。

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少年慢慢抬起身子,让少女向下自由滑落。当到合适的位置时,便小心翼翼地转挪动着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的“奥罗拉”。

在不懈努力下,他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膝枕。

还未醒来的狐耳少女躺在少年的大腿上,蓬松的尾巴是她天然的专属抱枕,而老实的睡相也没有给良羽添任何麻烦。

“呼——”

不过,一般来说不应该是相反的情节吗。

少年苦笑着想到,但又摇了摇头,挥散了这一想法,并让自己清醒了些。

“喵呜——”

她不是狐狸吗?莫非她有这个口癖?

良羽在心中默默地吐槽,感到十分开心,却又想不出原因。

5

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待着少女苏醒的良羽依旧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但有几个问题现在他是搞懂了。

这里并非洞窟或是坑洞,准确说不是天然坑洞。以他们为中心半径有数十米的巨坑是他们砸到地面时留下的。

身旁的花朵类似于记忆中的樱花,而之所以只看见了部分枝叶与花朵是因为其余都被那无比的冲击力所完全湮灭。

想到这里,良羽便有些后怕,并暗自诅咒那个让他们用如此糟糕方式降落的不知名的某人。

而让良羽最为困扰的则是,他们降落的地点因为降落时的失意而不知道是荒郊野地还是有人烟之所。

若是郊外,樱花的品相好到不可思议,但这点事现在并不会让他吃惊。

但若是私人园林,那就不得不“刚出场”就背负巨额债务,那可是最差劲的开局。

“不过,都已经差不多半小时了,如果有人也应该到了嘛~”

良羽弯了弯嘴角,庆幸自己避免了最差开局。

可是,事件的发展并不如人愿。

“坑、坑底的雄性!你是狼(Wolf)还是(or)人(hunter)?”

呵斥声从头顶传来,包含着厌恶、不信任以及一丝羞耻。

还真是无聊的展开啊,良羽如此作想。

“早上好?小姐。”

“狼(Wolf)还是(or)人(hunter)?”

礼貌性的问候问候并没有带来一丝好感,他也不得不做出回应。毕竟,他的脖子正被不知何时“长出”的利刃架着。

“哦,是小姐们啊,人类,当然是人类。我,像是狼吗?”

“别动!”

那道声音取回了原本的威严,若寒冷的北风,让闻者无法反抗。

“嘘……没看见可爱的天使在睡觉吗。哈……”

本想将食指放于嘴唇上的良羽,因脖子上的一丝寒气而不得不放弃。

“请问,可以面谈吗?从后面绕过来比较好,正面容易走光,这种情节很讨厌。”

“无需操心。”

无视了少年的关心,穿着漆黑皮马裤的少女“从天而降”。

“奇怪的人,把眼睁开。”

“没事,这样就好。”

“睁开!”

“闭着眼也能说话。”

“贝尔。”

“是,丝芙蒂大人。”

耳畔传入先前听过的另一个声音,冷淡而无机质,但却有一丝容易被一般人所忽视的小小兴奋深深隐藏。

若非架在脖子上的刀越逼越紧,良羽可能会因为这一小发现而笑出来,不过这在现在的情况下是完全不允许的,他只得听从号令。

眼前,温煦的阳光下,是一位凛然的少女。

少女有着银灰色短马尾辫,体格稍稍有些高大。

有着血红色的眼瞳的少女,身披类似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大衣,因为束身皮衬衫而看不出身材。四处透露着禁欲风格与严谨的气息,但却掩盖不住面孔上显露出的野性。

“先前失礼了,初次见面,我叫季……不,我叫彼得*潘,熟睡的是我的……伙伴,妮菈。”

良羽本想如实回答,但根据残缺的情报他判断自己的名字在肯定属于很不常见的那种。

而同时,联想到自己的经历脑内也立刻想到了彼得*潘,一个“永葆童心不会长大并在秘境里历险的男孩”这一形象。

顿了顿后,判断对方并不知晓这个通话的良羽刻意压低着声音问道:“敢问,小姐您的芳名?”

“彼得*潘吗,没想到作为狼还挺有礼貌的,但再怎么抛媚眼都是没用。”

看不懂气氛的少女露出尖牙的半咧着大声嘴笑道,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狂放不羁的野狼。

“我的名字是丝芙蒂,没有姓氏,那边的是贝尔*贝隆。”

“贝尔就够了,丝芙蒂大人。”

不知道是出于善解人意还是本来就声音小,用刀威胁着良羽生命的贝尔的声音一直保持着仅仅附近人能勉强听到的程度。

“贝尔不需要那些冷血又没用的亲戚们。”

“贝尔。”

“嗯!丝芙蒂大人。”

“说过好多遍了,赋予我们生命的父母不管怎样还是需要尊敬的,即便你再怎么讨厌他们……”

眼前自称丝芙蒂的少女眼中完全没有不速之客们的存在,单手扶额,开启了说教模式。

“你与我不同,贝尔,你回到家中继承家业才能更好地为诹……这个国家做出贡献。”

“谨遵教诲,丝芙蒂大人。啧,更改,我不需要那些贪婪又无脑的猴子们。”

“哈……贝尔,我们在执行任务,严肃些。”

“对不起!”

你自己有脸说别人吗,良羽在内心默默地吐槽。

看着无视己方开始百合小剧场的少女们,若不是脖子上的刀刃有些晃动,好几次都险些丧命,良羽还想再多观察一会儿。

不过,已经得到很多的情报:

1对方口型与听到的是不同的语言,虽然看不出究竟是哪种,但文化目前接近西方却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2用彼得*潘这一假名算是误打误撞正确了。

3可以判断目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4两人的关系。

而且,更重要的是。

“喵呜~呜喵~哈~”

熟睡的“天使”苏醒,还多亏了某个看不懂气氛的大嗓门,为良羽省去了选择是否叫醒她这一天大难题。

“早上好~爹爹,蹦极有趣吗。”

看来还没醒,应该还没醒,希望这是还没醒,一定是在开善意的玩笑,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把体验(自己作为)陨星坠落形容为蹦极,良羽拼命地在脑内维持虚假的天使的想象。

“啊哈,啊哈啊啊啊,挺有趣的。早上好,菈米。”

用几近哭腔的谎言回答着菈米,良羽内心五味杂陈,而妮菈则只是可爱地用“喵爪”挠了挠耳朵。

“爹爹,这两位小姐是谁?”

“是刚刚遇到的笨蛋情侣,她们在吵架,我们不小心被卷进去了而已。”

“你说谁是笨蛋!不对,谁是情侣啊,你也别动,小女孩。”

满脸通红的丝芙蒂大声喝道,原本就很大的嗓门,现在震得良羽耳朵生疼。

“贝尔!别松懈。”

丝芙蒂手持不知从哪里拔出的白银火枪,对准着不紧不慢地起身的菈米的脑袋,另一只手则从腰间抽出鞭剑,蓄势待发以应对任何攻击。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猎物,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张,像是许久未进食的饿狼。

不过,她这么做也并无道理,事实上她与搭档贝尔早已监视将地上撞出巨坑却无伤的良羽两人许久,却从良羽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威胁,对方甚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

虽然也有故意引诱她们的可能,但直觉告诉她真正的威胁另有其人。

“情侣♥……”

良羽身后的贝尔尽管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手中的刀刃却丝毫没有任何松懈,甚至更为频繁地“差点”取了他的性命。

“咳咳,丝芙蒂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

虽身处险境,但良羽比起自己更担心菈米。根据记忆,菈米设定上根本不会被这两位“小毛孩”打败,可是她的设定在“魔方”世界中是否也通行,良羽根本不清楚。虽然体术上也不会太吃亏,可毕竟妮菈手无寸铁。

“犯不着用枪指着一位手无寸铁的人,还拿出那么危险的凶器。咕呜……”

“不要动,贝尔不会让你妨碍丝芙蒂大人的。”

良羽的意图被立刻察觉,虽然脖子上的刀被撤掉,但自己却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双手便被反向相扣与衣服卷在一起,动弹不得。

“不用担心,大人她很温柔的。”

耳畔传来仅仅两人能听到的耳语,良羽明白被这样以允许坐姿是贝尔的好心,可是这并不能让他狂跳的心脏能稍有缓和。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啪——

是清脆拍掌声,好能让现场的每一位都听到。

“原来如此,相爱的人还是和平相处好哦,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妮菈无视对着自己的火枪,拍了拍身上少女沾染的灰尘,伸了伸懒腰。

“哈啊~清静多了。”

丝芙蒂却不仅没开枪,甚至连阻止都没阻止她,仅仅是一动不动、怒目圆睁。仅能听到从牙缝中憋出呲呲音,似乎在表达‘再看,杀了你哦’。

“菈米,是你做的?”

良羽“这次”立刻理解了,这是他为【妮菈Ω】这一个体设定上的能力之一,能够用言语控制他人的行为。但这个能力应该有限制才对,首先对方要弱于她且不知晓这个能力的具体发动原理,这一点目前倒是满足。

“哼哼,爹爹~应该知道的,是言灵哦,毕竟我身上流淌着我母亲的血。”

妮菈掐着腰,似乎颇为自豪,而良羽则是本想稍作歇息,可无奈怎么挣扎,依旧动弹不得,让他不得不感叹身上白大褂的结实。

“呼……原来如此,多亏了菈米呢。”

但良羽依旧十分困惑,妮菈的“言灵”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言灵”,而是有“世界限定”,准确说是控制帕莱(良羽所写的书中设定的一种幻想物质,相当于万物灵魂的碎片),没有帕莱的生物或者一些机械应该是没有效果,但不知为何居然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使用。

“不过,菈米的能力这里也能够使用?”

“能的哦,原来爹爹不知道,欸嘿嘿。”

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贝雷帽的妮菈做了个鬼脸,她仔细端详着两位袭击者,甚至好奇心旺盛地将丝芙蒂的鞭剑拿走。抱着手臂像是手持教鞭的老师那般姿势看了看丝芙蒂与良羽身后的贝尔,似乎想起来什么那般点了点头。

“嗯嗯,姐姐们看上去真的很般配,但是吵架是不对的哦。”

啪~——

妮菈熟练地用鞭剑抽了一下地面,好像对于自己扮演的教师角色很是满意。

“不瞒你们说,我尊敬的母亲大人与疼爱我的妈妈她们就十分相亲相爱。只要像她们那样相亲相爱,然后、然后就会有小宝宝出生。”

妮菈的话不仅没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反而让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短暂的沉默似乎让众人都感到十分难熬。

良羽感到一阵阵恶寒与违和感,但当他意识到问题出在妮菈的用词上时,已经有些迟了。

“人渣,人渣,人渣,人渣……”

细碎,像咒语般的低吟,是无法移动分毫的丝芙蒂。她好似误会了什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罪人”,本就赤红的眼眸更显殷红。

“去死,去死,去死,水蚤,蜣螂,阿米巴原虫。”

本想解释清楚的良羽在这样不容分说的目光下,反而感到自己真的有罪似的低下了头。

“虽然我一直觉得有妈妈与母亲就够了,不需要更多的。但是……”丝毫没有在意现场变化的妮菈继续着她那“致命”的演讲,有时还害羞地捂住脸或是比划着,“嗯……至多给爹爹留下“娘”这个空位了。毕竟,即使是我也不能妨碍爹爹自由恋爱,但是,不能三心二意哦。”

“差劲,死了,应当凌迟。”

耳畔也传来恶毒的诅咒,这让良羽简直想用这个坑把在自己埋起来。明明生活中一直尽可能尊重他人,甚至连手也只牵过这个莫名多出的“女儿”,还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这样的他却被怀疑生活风气很有问题,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饶了你的爹爹吧,菈米。别再说这么让别人误解的话,好…吗?”

欲哭无泪的良羽如果可以他真想以最快速度澄清事实,或赶紧逃离这里,可现实却事与愿违。

“哼,明明是因为爹爹自己不去努力澄清你与母亲与妈妈的关系,她们与我不都是您最喜爱的‘女儿’吗,被人误会了却不第一时间澄清不觉得惭愧吗?难道、难道您很享受这种事情而不去珍惜你的‘女儿’们的贞操吗?”

妮菈故意背过所有人,不时间还传来“吸~吸~”的假声啜泣。

是童言无忌还是故意如此已经不重要了,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像是在烈火中倒入汽油一般,现场的气氛瞬间异样。良羽能肯定被定身的两位如果现在解放自由,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丝芙蒂的眼中除了厌恶甚至还有对自身贞洁安全的恐惧,而这些又通通转化为愤怒,想必身后的贝尔也是如此,无法发泄的厌恶作于在良羽的白大褂之上,手臂甚至感受到快被绞断。

“我不是,我没有,那不是我,您别再说了。还!有!”

良羽的精神被这最后一吨稻草压成粉末,用虚假的愤怒发拽泄着心情。

“丝芙蒂小姐,还有贝尔小姐,我哪里像是有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们这么看我是要闹哪样啊!还有,你们现在是该多管闲事的时候吗?先顾好你们自己再说啊!不,我不是因为无法解释而转移话题!别撇过去眼神啊!别哭啊!我有那么恐怖吗!我就那么像(色)狼人渣吗?”

啪——有些厚重的拍掌声。

“爹爹,也请您也安静一下吧。”

仅仅一句话,季良羽便不想再多说,本就虚假的怒火也无影无踪。

明明是若春风的声音,却带着不可置否的力量,并非被束缚着无法抵抗而是让身心都完完全全地信任并顺从对方,“身体”甚至会丧失抵抗的“想法”。能凭空构建人与人之间信任的“言”以及攻破这一界限的“灵”的双重组合。

“那个……您是贝尔姐姐对吧,可否松开爹爹他呢?”

只要不是从一开始就恨之入骨或做好完完全全的应对措施,天使般稚嫩可爱的外表与看似人畜无害的性格,除了审美清奇或狂信徒又有谁能没有丝毫的怜爱之意,因而几乎在任何时候做到“初见必杀”的效果。即便有那么一定的准备,但只要稍稍放松警惕,或有那么一丝轻视与怜悯,那脆弱的“防线”也形同虚设。

啪——是妮菈温柔的轻拍,渗入心中时便感有些瘙痒。

“咯咯,真乖,现在~大家都坐下来好好听小女我慢慢道来。”

有着最温柔又最恶劣的犯规能力,将自身优势不知是否有意地运用到极致的妮菈,正与外表年龄相符地开心地“起舞”于三人间,完完全全地掌控着局面。

仅仅在影子稍稍转过一些角度后。

“哈啊~姐姐们明白了吗?”

妮菈有些困了的打了声哈欠。

宁静的午后阳光让雪白的毛发更显蓬松可爱,趁着她人消化理解的时间里她无所事事地开始捡着掉落在附近的樱花瓣。

不久后,袭来组中的一人打开了话匣,是将面容深深阴藏在红色兜帽之下的贝尔。

“感谢妮菈小姐的解释,大致明白。首先,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其次,妮菈小姐的母亲与妈妈只互相喜欢,与彼得*(精)虫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贝尔的嗓音因隔着面罩而显得有些沙哑。她与作为上司的丝芙蒂有着明显的差别,安静而优雅,即便是席地而坐也是举止端庄。若不是手上诡异的弯刀以及唯一露出的紧身裤,一定会让他人觉得她是某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事实上她应该本就是如此。

“那么,妮菈你们是【地球】人?和女神大人一样?”

贝尔的面罩下可以微微看出她那金黄色眉毛,可以相像她应该有更为美丽的秀发,美丽的碧蓝眼瞳中透露着强烈的意志。身材也只与“十四岁”的良羽差不多,但她其实与丝芙蒂同龄。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女神大人是什么样伟大的存在,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

“没有问你。”

“呜……我……”

光从眼眸中无法判断少女的感情,但能肯定处事谨慎的她,不像对用“言灵”作弊的妮菈,对良羽没有任何信任感。

“啧,彼得*(色)狼的女儿,你继续说。”

一直出奇安静的丝芙蒂不耐烦地打断了良羽,像是挥走烦人的苍蝇。

良羽何止是没得到信任,自己被完全当作人渣蔑视了,还被两人出奇默契地起了奇怪的称呼。

明明避开了所有令人厌恶的“杀必死”情节,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他失落的抱着腿,将头埋在了双臂间。

“啊呀~可怜的爹爹,但起码误会弄清了,还妈妈与母亲的清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妮菈手拿那似乎永远扶不正的贝雷帽中装满了她先前收集的樱花花瓣,像是是庆祝一般将它抛向空中。

“恭喜姐姐们,你们猜对了~”

花雨,从空中缓缓而降。倾泻的阳光,为每一瓣都降下平等的祝福。双臂伸展的妮菈接过贝雷帽,起舞般将其戴上、鞠躬,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那么,小女我想问一下,姐姐们说的女神是诹访萤大人吗?”

聪慧的紫色眼眸仿佛能看穿他人内心,温柔的微笑让人难以设防,抬起头的妮菈是那么游刃有余。

“妮菈小姐与诹访萤大人是熟人!?”

丝芙蒂惊讶地站起来,但立刻意识到自己突兀的她也加入了“抱膝埋脸”的行列。“恶啊啊啊啊……”

“哼哼~姐姐们不也是诹访萤大人她派来迎接我们的吗?”

即便不使用“灵”的力量,妮菈依旧可以凭借自身的可爱与“言”的结合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彭——

标准完美的土下座,是身披赤红兜帽的贝尔。

“万分抱歉,之前还怀疑妮菈大人与彼得*(猪鼻)蛇。请原谅我暂时不方便取下兜帽。”

贝尔的动作行云流水,正因如此反而更具违和感。不过,诚意还是很好地传达了出来。

“另外,我也代替丝芙蒂大人给你们道歉,她一时半会儿应该……”

顺着贝尔的手的方向,可以看到丝芙蒂正缩成一团,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地瑟瑟发抖。

“恳请,允许我去安慰下丝芙蒂大人吗?”

“当然可以啊,贝尔姐姐,要好好抓紧哦⭐”

“谨…谨遵教诲。”

“等、等一下,菈米,你原来都知道吗?那么你……”

啪!——是恶狠狠的拍掌音,好像在闹着小情绪。

“爹!爹!您还是闭上嘴吧~到时候会给你解释的。”

不由分说的“言”与“灵”的力量让良羽再度沉默,明明心中有着数不清的疑问却无法开口,明明理应心急如焚却随遇而安地相信了妮菈。

他仿佛感到妮菈像是《LittleRed》里面花言巧语的狼,仅仅靠着言语便达成一个又一个目标。

虽然“女儿”的狡黠有些出乎意料,但良羽却并不感到丝毫伤心,这新鲜的一面反而让身为创作者的他有些欣喜。

不过此刻的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而是把这种感情归结为见到了反差萌而开心。

既然有了灰狼,那么谁是小红帽?谁又是老奶奶呢?

不过,良羽能肯定,再厉害的猎人,也无法打败如此可爱却又无比狡猾的“小红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