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女的魔法师妹妹
4.5 Shiro：魔女的人类妹妹与假醉酒的格蕾斯酱
离开房间，关上格蕾斯酱房间的房门。
我就这样走下楼梯，还要时刻小心不要踩到自己的头发。
「啊，格莱酱已经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不小心呛到了之类的，没什么大事，也不是因为酒精中毒。」
我向楼下的那几个可爱的女孩子们报告了一些假中混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自尊心在作怪吧，直到现在我还一直觉得对不起格莱酱……不，应该不是自尊心的问题……之后应该找一个机会认真对他道歉的，顺便帮他点儿忙吧——用来当做微不足道的赔偿。
「嘛……那就好。」
格蕾斯酱一口喝完了放在她面前的苹果酒……以及格莱杯子里剩下的柠檬酒。
照她这种喝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喝醉的，因为刚才已经用魔法得知了她那惨淡的酒量。根本就不能喝这么多酒还要逞能，还要两种混合着喝。
格蕾斯酱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爱逞能的人，明明不管她的事她也要硬插一腿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却还乐死不疲。
奇怪的人。根本不像是魔女，又或者是「那家伙」对她的教导起到了作用？或许吧。
「格蕾斯酱，」我准备借由格莱酱来嘲讽她一下，虽然很对不起格莱酱，不过……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吧，因为我可是魔女~「格莱酱让我转告你，你是个笨蛋魔女，而且有时候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邦妮酱~给我一杯格蕾斯酱的苹果酒~」
我举起我桌子前的三角杯，递给了邦妮酱。
「嗯，好哟。」
邦妮酱爽快的将我的三角杯中斟满了绿色的苹果酒，嗯嗯，邦妮酱真是一个帅气的人呢~向勇士一样，而我只能做魔法师呢~
「嘛……小孩子不也挺好的么，至少可以无忧无虑的——」
哎？
她刚刚说什么？
格蕾斯将视角下移，不定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蓝色的忧伤——虽然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格蕾斯酱？」
格蕾斯酱是知道的……她知道即使自己在路上、在旅途中，也不可能变得无忧无虑，因为自己是魔女，因为自己的能力，现在还因为有需要守护的人。
啊啦啊啦，这种生活比我要充实多了呢。
「啊，嘛，没什么啦。」
格蕾斯酱抬起了头，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状态。
为了不让气氛朝着奇怪的地方发展，我准备立刻岔开这个话题。
「啊，对了对了，说起来艾瑞斯酱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呢？是因为有什么想做的事一定要用到魔法么？」
为了盖过上一刻的压抑气氛，我故意的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同时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话题可以聊很长时间——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话题也很沉重——
「哎呀——这个嘛，」潘滋酱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事实上她并不是我的妹妹，啊不……我的意思是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在城门口遇见的，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只有十一岁，我觉得她挺可怜的就将她暂将她带回家了。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潘滋酱举起眼前的三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
不……事实上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因为这个只要稍微推理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潘滋酱如果是魔女的话那么她的亲妹妹必定是魔女，所以她们一定不是亲姐妹，不过艾瑞斯酱是潘滋酱捡回来这件事我倒是并没有想到。
「嘛，我想她应该是想帮你分担一些事情吧，毕竟你一直都在单方面抚养她，她或许想要报答你吧～」
格蕾丝酱微笑着对身边的潘滋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嗯，这个观点我也同意，不过倒是也不排除有什么其他想要做的事情，当然啦，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毕竟格蕾丝酱的任务是帮助艾瑞斯酱，又不是刨根问底问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不——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多管闲事的格蕾丝酱……
啊啊啊，怎么那么麻烦啊啊啊！！！可恶！
「或许吧——那孩子确实很听话……从来不惹麻烦，但是——总有一种走不到她的内心的感觉——」
「潘滋，」我身边的卡梅利亚酱用小拇指摸了摸潘滋酱的手背，「我觉得艾瑞斯一定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接受你的——现在还太早了。」
嗯，确实想卡梅利亚酱说的那样。
我将胳膊肘支撑在柜台桌上，头转向与众人相反的方向，单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墙壁，墙壁上有一个黑色的污渍……
想要接受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确实不容易，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很好，而且也并没有恶意，可是身体上却无法接受那个人，即使心灵上已经接受，可是身体还是会抗拒。
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九十年前我也收养过一个人类，那个时候他也是很抗拒我，甚至想要背着我逃跑……
不——那个男孩与艾瑞斯酱的情况不太一样。
说起来……魔力很强（在魔女界排名前十名）的魔女成长到一定年纪就不会继续成长（魔力是天生就注定下来的，无法后天改变），之后永远活下去这件事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呢？或许不知道吧，不过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的，然后继续隐瞒着这个秘密……
不过即使是魔力最弱的魔女也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不过至于样貌……很遗憾，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老，也就是说与人类别无二致（除了最大年龄）。
格蕾丝酱确实只有二十岁，而我——已经有三千岁了。
三千岁的魔女——哎——
我都三千岁了才排名第一……不过某人可是刚出生就排到了第四呢……
不——事实上我也是刚出生就排到了第一的——
这么一看我与格蕾斯酱其实是一样的。
身后，那些女孩们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虽说这么评价其他人的谈话实属有些过分……不过为什么会聊到关于面包哪种好吃这种话题啊？
「西洛小姐呢，你喜欢吃什么样的面包？」
提问的人是卡梅利亚酱。
我记得她是面包店的店长来着？
啊，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吐司。」
「哦～？这么平淡？」
所以说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平凡一点挺好的。」
「哎呀，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呢。」
「是呢，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我的生活根本称不上平凡，虽说与格蕾丝酱的大风大雨不太一样，不过如果说我是聚集在地底下的岩浆倒是十分准确——
突然喷出来烫死你们。
哈哈，这很有趣哦。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几句话的邦妮酱说道：
「好啦好啦，女孩儿们，时间不早了哦？我看看——两点…三十七分。哼哼～今天聊了很多事情呢，我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这么聊过天了呢。而且……今天新来的几个女孩儿也很不错呢——可爱的小女孩儿们，小心被骗哦？」
总结词——好不容易开口居然说的是这种东西，而且为什么感觉后面说的那些东西那么可疑——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而且……说道骗，我们早就被你骗了……
不过，居然都到这个时候了么——
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还是十二点多。
邦妮酱举起三角杯，提议喝今晚的最后一杯酒。嗯，宛如宣誓几天的完美结束的最后一杯酒，这个设定我还是很喜欢的。
「有什么事以后有机会继续聊吧。反正我闲得很。」
说完后邦妮酱带头喝光了三角杯里的西红柿酒，卡梅利亚酱也跟着喝完了自己的西红柿汁。
我们也跟着举起了三角杯……到这为止一切都还好，然而之后——
「嘛——哈哈哈——呃——哈哈唔。」
格蕾丝酱突然说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话——
搞什么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格蕾丝酱并没有喝醉，虽然她用魔法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已经喝醉，但那也只能骗一骗普通的魔女，像我这种排名第一的魔女怎么可能会上当受骗！（嗯——邦妮酱那件事除外，那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也确实已经身无分文了……）
不过我想格蕾斯酱应该并不知道我的魔力很强，毕竟这种事情我只告诉了格莱酱，而且格莱酱也没有想要透漏出去的意思。
「格蕾斯小姐？」
「哈？」
「哎呀……格蕾斯……」
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格蕾斯酱，看来她们对格蕾斯酱装醉这件事浑然不知。
嗯——我是不是也应该装作不知道呢？
「喂喂——格蕾斯酱，你怎么了？」
哈哈，好好笑。
格蕾斯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看似不自主的左右摇晃，像是被微风吹拂着的羽毛一般……不过这终归是装的——演技颇真呢。
「啊~嘛~为什么都看着我啦？虽然说我是最可爱的魔女，不过这样被看着也是会害羞的啦~」
………………
就算是装醉也不用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吧？听着都觉得尴尬……
不……这对于格蕾斯酱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发言，毕竟这个自恋狂……嗯。
格蕾斯酱又突然扭起了双手，还时不时地将整个身子旋转整个一大圈……这是什么奇怪的舞蹈么？或者说这难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魔法仪式？
不……魔法是不用仪式的，随时都可以使用……
啊——在这样下去要被格蕾斯酱恶心到了……
「呃……那个，格蕾斯小姐？你没事吧？」
卡梅莉亚酱走到格蕾斯酱的身边扶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现在格蕾斯酱的那样子很像史莱姆……软软的、没有支撑，像果冻一样……
啊——大晚上的我这是在自虐么……
「真是的，这家话以前没喝过酒么？早知道就不叫她了。」
邦妮酱在一旁发着牢骚，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潘滋酱也加入到了发牢骚的阵容之中。
相比之下还是卡梅莉亚酱会给人一种十分真诚的感觉。虽然那两个人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所以才只能站在原地……
「她喝的酒其实度数不是很高的。」
这，可以理解为在推脱责任么？我其实不觉得她是这个意思……
「嘛~我是天下最可爱的魔女！哈哈哈~」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全天下你最可爱！所以你赶快闭嘴吧！
格蕾斯酱在卡梅莉亚酱的搀扶下走到了潘滋酱的面前，不但这样还故意将身子向潘滋酱倾了过去……
「对了，潘滋，明天几点开始教你妹妹魔法？」
哦？倒是很清醒的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嗯……毕竟是在装醉。
「啊……这个……」潘滋酱推开了马上就要倒在自己身上的格蕾斯酱，「艾瑞斯一整天都有时间，所以几点都没问题……」
「嗯~」
格蕾斯酱向后退了几步，跌倒在了卡梅莉亚酱的怀中……
其实我觉得格蕾斯酱应该先问完这个问题再装醉（虽然不知道动机是什么）……
或许是她忘了吧……
我拉了拉卡梅莉亚酱的袖子，示意她将格蕾斯酱交给我。
「我会将她带回房间的，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睡觉吧。」
我从卡梅莉亚酱的手中接过格蕾斯……好重啊。
这个魔女怎么会这么重……嗯，当然也有我的力气很小的这方面因素，可是我又懒得使用魔法。
算了，应该可以勉强将她带到楼上的那间房间，虽说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装醉，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吧，因为看透别人想法的这种魔法毕竟是很高级的魔法，如果因此而使格蕾斯酱对我产生疑心就不好了。
我拉着格蕾斯酱，与其他人简单的道别后便将格蕾斯酱拖上了楼梯。
开门，推进去，关门，抱起格蕾斯酱，然后将她粗暴的扔到了她自己房间的床上。
「啊——嘛，轻一点嘛，白……」
格蕾斯酱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称呼我白的人。
事实上我的名字确实是白的意思，不过或许是因为她们都不知道我家乡的那种语言吧。
这样说来格蕾斯酱居然知道我家乡的语言？嗯……那地方我都不怎么常去，上一次去都是五十年前了吧？那种小的可怜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我插手的事件。也可以说是因为治安好吧，魔女与魔法师和人类相处的还算融洽，没什么值得整治的地方。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曾经与爱莉丝所在的国家发生过冲突，不过那也都是少数掌权派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的十分令人恶心的事罢了。
而且结果也是我的家乡所在的国家全败。
就在战争打响的同时我也接到过无差别攻击我家乡所有地区这种十分没有战略头脑的任务……虽说不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家乡而不忍心，毕竟那时候我都离开家乡长达三千多年了……
但是一个团体与组织的首领就可以代表所有人的意志、信仰与世界观？开什么玩笑。
凡是战争，最无辜的人永远是那些无辜且不明真相或是知道真相又无能为力的平民……而最最最无辜地便是平民中的孩子们……最可怜又可恨的是因为不明真相而帮助做坏事的平民。
至于那些知道真相又无动于衷肆意妄为的人——我想我应该杀了不少吧，在那个时候。虽说是自己家乡的人，但在那种情况下这种事情根本微不足道。
对了，那个男孩子就是我那个时候收养的，他的父亲是我杀的，或许这是他一直都无法接受我的主要原因吧。不过他的父亲确实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无论这个孩子多么天真，他的父亲也应该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我在那场战争进行到火热阶段的时候，暗杀了家乡的战争发起者——也就是他的父亲（事实上她的父亲不是我亲自杀害的，而是我暗中抓走后让情报组织（负责收集情报与解决一些地方的冲突与重大事件）的其他人杀害的，至于原因……我是觉得这样不至于死的很轻松）。
没有领导人，战争应该会结束，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它还是持续了数月才结束，结束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排名第二的魔女（我不太认识，所以也不记得名字）用火系魔法烧了我家乡的很多地方……
这场战争其实并没有多少魔女参与其中，魔法师也寥寥无几，也就是说这就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而已。
我的名字——
白……
头发的颜色呢。
或许「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出现的。
格蕾斯酱在床上不停地扭动着，嘴里也不时发出呻吟的声音……
虽说我很担心她身边的格莱酱会不会被挤到地上，不过既然格蕾斯酱正在撵我走那我就识趣的离开吧。
我关上门，离开了她的房间。
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格莱酱在她身边……
算了，管他呢。
我离开了格蕾斯酱的房间门口，走向了我的房间。
关上门，我从另一个空间中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艾琳（Elyn）酱~」
过了不长时间，水晶球变成了淡蓝色，看来应该是通讯成功了。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这么称呼我，而且辈分错了吧？」
对面传来了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哎——每次听见这个声音准没好事。
「我可是三千多岁了啊。」
「不，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没成年的熊孩子。」
在我这你也是没成年的熊孩子！而且还是很小很小没有满月的那种。
「好啦好啦，说正事——格蕾斯酱现在很好，而且我也与格莱酱说了那件事，他也同意了。」
我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成果。
「嗯，那就好，说起来『黑幕』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呃——完了完了，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如果承认的话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这老太婆指责很长时间……
「这个嘛……我打算与国王交流一下这件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希望就是了。」
「嗯，那就这样吧。」
对方终止了通讯魔法……
哎——艾琳酱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我走向窗子，窗外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的夜空。
没有尽头，没有目的，永远也不会终止的生命……
遇见、离别，相识、离别，相爱、离别……
格蕾斯酱最好还是不要喜欢上爱莉丝酱……
关上灯，感到的不是寂寞而是空虚。
想到一千年或几千年之后的我。
那个时候我又会认识到什么样的人呢？
不可改变的是离别。
可以改变的……是遇见。
可是我不想改变它。
躺在床上，闭上眼，睡着了。
………………
永远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