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地狱的话,那么肯定有处在地狱深处的人。

所谓的‘地狱’究竟是什么,真的只不过是和‘天堂’对应的存在吗,真的只是燃烧着烈火,居住着恶魔们的地方吗。

那样的地狱究竟存不在,或许是信仰的问题。但是如果不是因人而异的情况,如果每时每刻遇见的狭小的幸福可以比拟作‘天堂’,如果遇见能够给予幸福的人可以比喻成‘天使’,那么所谓的地狱和恶魔一定是比起那些,更加随处可见的东西。

比起幸福,不幸更加被人所铭记。比起不幸,幸福实在过于渺小。所以比起到达‘天堂’,人们更容易陷在‘地狱’。

所以,这个世界一定存在‘地狱’。

所以,肯定有处在‘地狱’深处的人。

生活在‘地狱’中,水深火热的人,还要叫他们充满希望的活下去——重新来过,重新来过,有多少人曾经这样默念过这些字眼。如果有‘死亡’作为‘转生’的选项,究竟有多少人会按下这个按钮。

但是这个‘地狱’,并不是死亡之后见到的那个地狱。

所以所谓的‘转生’,只不过是支撑不住选择的逃避。死亡就意味着终结,死亡就意味着没有意义。无论是以前的奋斗也好,还是陷入地狱后的前行也好。一旦选择了,就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明白着这一点,所以陷入地狱的人们,还是会充满希望。他们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前行,或许下一次见到的风景也惨不忍睹,或许前进的方向是更深的绝望,但是终究有人会坚持下去。

这样坚持到最后的人,一定能够寻找到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凭借着这个垂直而下的‘蜘蛛丝’,然后借此来到幸福的世界。

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蜘蛛丝,也能够承担起一个人的希望。

话是那么说。

但是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看见的那条蛛丝真的能够撑起希望的重量,成为向上攀爬的扶梯,还是只不过是照应出人的恶意的,推向更深的黑暗的绳索。

言开始思考着这件事。

或许没有遇到,比遇到更好。或许原本的勉强,就没有意义。

或许爬出地狱,需要使用的是自己的双手。

或许——但是没有或许。

游戏可以读档,电子设备可以恢复出厂设置,但是偏偏是人生。想要后悔的办法却一个也不存在。

所以,言一个人的后悔,在这个地方显得过于渺小,兜兜转转,只能变成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无言叹气。她扭过头去看,只能看见在房间内忙碌的查询资料的karl。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时间要追溯到几天之前。

那一天,karl前往了街口。

街口离咖啡厅,大约有两三公里的距离。如果加快脚步的话,十多分钟就能走到。

虽然有考虑过别的方式,但是如果要坐公交车,或者是打的,反而会花费更多的时间。karl目测茗怜悦也是徒步前往的,这样一来也不会造成赶到已经结束的情况。

正是因为充分考虑过,所以karl才会站在街口迷茫。

因为人流量大,加上道路限行。如果是驾车前往的话,来到这里的时间肯定是三十分钟以上。而且既然茗怜悦也是徒步前往的话,那肯定也在这段时间来到这里。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街口会什么都没有呢。

叫卖的声音,和买东西的顾客,还有手上拎的满满当当的路人。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街道上祥和的演绎着。Karl不由得迷茫的打量着四周。不,不对,如果有人惹事的话,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吧?如果发生了骚动的话,就会有尖叫,逃跑,或者是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吧。

Black在行动的时候,都会尽量的避开这种人流多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些因素在。思考方式完全不同,真的是新的势力吗。

难道说,是听错了?或者说茗怜悦并不是M市的人,只是刻意隐藏了街道名称的某个转角?

不管怎么样,看着眼前的景象,karl只能认为是自己来错地方了。那么多人,他也放弃了寻找茗怜悦的打算。为什么要像变态一样去找茗怜悦不可啊,他叹了一口气,走进了附近的便利店。

还是赶快切入正题吧。买些东西回去,不知不觉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言也会担心——不,她应该不会吧。

捏着面前的苏打饼干,karl的表情不由得变得相当的微妙。手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将东西装进了篮子里去结账。最后拎着一小袋东西出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他迈着步子向前面走,突然听见了远处的骚动。怎么回事,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然后他看见了他难以忘怀的场景。

从天上,有一个少女从这边的屋檐一跃而起。从他的面前,张开双腿跃到另一边。耀眼的阳光连同视线一起变得耀眼,他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这边到那边,这个距离普通人类是不可能跳的过去的,这可是街道,不是狭小的小巷子啊!

不可能是看错了,所以,刚刚的骚动也肯定是因为这个!

下一秒,他抬头看向的地方又有一个少女一跃而起。这和他看清楚了,是和刚刚另一个妹子截然相反的颜色。仅仅只有一秒的瞬间,她的身影就从karl面前消失了。因为芯片的增强,karl特地调整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那个妹子的身姿。身上穿着华丽的服装,头发高高的竖起。重要的是眼睛的颜色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是芯片植入者,所以。

真的存在别的势力。

他扭过头去看,喧闹的街道除了喧闹以外,没有任何发生战斗的迹象。是因为茗怜悦及时的赶到了吗。不,不对啊。说到底,茗怜悦会来这种地方吗。

等等,这样想的话很奇怪。毕竟茗怜悦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就冲在最前面。她在white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她曾经‘死亡’的事而改变,并且她现在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其实她并没有来这里,而是派她的手下?

这样一来也很有可能,光是看也根本无法推测。他目测着刚刚那群人移动的方向,那是撤退的证据。往那边走的话,就是远离街口。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新的势力的话,也就意味着对方不是武斗派?不然的话不可能没有发生战斗,但是地点却选择在这种繁华的地方——

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在他沉思之下,降临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先前的路线上,有一个人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而她降落的那个位置,就在karl的正前方。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以及吹动发梢的风。Karl缓缓的抬起了头,竟然和眼前的人四目相对。

失重而漂浮在空中的银白色发丝,连同着衣服的下摆一起,从天而降。映入他的眸中的,少女鲜红色的眼睛也注视着他。衣服的斗篷被风略微掀起,能够看见她纤细的身体。她连忙用手按住衣服,隐藏着慌乱平稳的落在地面。

“你……”

Karl不自觉的开口。他和她的视线相对,仅仅只维持了一秒。脚尖刚刚踏到地面,那少女就连忙转身,仿佛逃离一般的加快了脚步,小跑几步后跃上了另一侧的屋檐。和先前那两个人一样,往同一个方向跑走了。

仿佛逃离?不,或许真的是在逃。看样子,对方应该是被追捕着。那么,抓获的一方就应该是white的人了。可惜,karl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都没有在等到谁从屋檐上在露面。看样子,是被她们胜利的逃走了。

但是,实在是惹人在意,关于那个白发少女的事情——他捏着塑料袋,扭过头开始狂奔回家。

并没有拍照,或者说拍照也没有意义,那个少女的半张脸都被绷带包裹着。如果说光是凭借着那半张脸,就能够确定的话。

太可笑了。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便加快了脚步向家里跑去。

“master,你说什么?!”

言的声音好像要划破整个房间的宁静。Karl敲击着键盘,无暇顾及她,任由着她喊叫着惊讶。很快,言就跑到了karl的身旁,再度发问着。

“你疯了!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昔海?”

Karl依旧在查找着关于M市新势力的资料,无视着言的话。这是的言更加焦急了。她也希望昔海能够活着,但是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怎么可以。于是她扯着karl的袖子,再抬高了声线。

“你怎么可以凭借眼角就断定对方是昔海?而且,如果昔海活着怎么可能不联系你?你不是和她面对面了吗,她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吗?”

“但是……”

“而且,对方的眼睛颜色和头发的眼神都不对吧!master!你冷静一些啊。”

可是,无论言怎么劝说,karl也无动于衷。她站在一边都快要急哭了。她好不容易以为karl找到了新的生活的理由,但是现在又折了回来。把希望寄托在昔海活着上面,根本就和一开始一样。

如果对方不是昔海的话,那怎么办。难道karl又要陷入混沌中,一个人消极自暴自弃吗?昔海的研究怎么办,豆怎么办,难道真的就不管了吗?

“master!昔海已经……死了。”

言嘴唇颤抖着,咬着牙冠,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必须得有人把karl唤醒,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个的,只有言自己。所以,哪怕这句话会伤害到言自己,她也要说。

可惜的是,她的话无法唤醒。

Karl抬起头,看着言。那样的眼神,不由得让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言,回你的房间里去。”

“但是,master!”

“我自己清楚。”

Karl的声音带着冷清,一字一句的。言的脸上写着胆怯,小步小步的向后退。最后退到了房间门口。她看着坐在客厅内的karl,伸出手将最后的一丝光线给盖上。

3.

整理着手上拿着的资料,在桌面上敲击着使其整齐。芯叹了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的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的阳光打在窗台,窗边放着的绿色植物,因为向光性而徒长的茎已经干枯。正好有一只飞鸟经过,闪下了一边阴影,然后很快略过。

她垂下眼,将手里拿着的资料装进了面前的文件袋里。

莱茵菲特回到了她最初呆着的B市待命,居住在LB咖啡厅内的,目前只有芯她一个人。在这样空闲的午后,沉静的空气更是显得有些空寂。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她扭过头看着关上的房门,没有人喧嚣的推响,闭合的门就显得没什么意义。她只能呆愣着扭回头。

资料,就差karl没有交给她了。虽然他不交也没有什么大碍,毕竟到了现在,所谓的资料也只是一个形式主义的东西了。但是如果karl迟迟不交的话,她的内心还是难以平静。哪怕已经接到了道歉的电话。

不,根本就不是道歉的问题。

说实话,知道了那些事的时候,芯的脑子是懵的。Karl其实比芯要好,他最起码比芯更早知道。在他爆发前,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和消化这些消息。而芯,在那天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心目中对black的想象,也瞬间分崩离析。

她没有想过樱米会依靠着别人的牺牲取得胜利,她也没有想过muki会倒打一耙。她没有想过自己拼命付出维持的black之间,竟然根本就没有任何团结可言。Karl那天带着愤怒喊出声的,并不只攻击了樱米和muki两个人。

芯也一样,开始反思自己。

没错,问题根本就不是karl的态度。根本不是karl不管不顾的对同伴的指责。

芯不是不能理解的,她不是那种会故作姿态的人。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可能去指责karl,相反的是她开始感到自责。为什么她不能早一些发现这些事情,为什么她不能调节好团队里大家的矛盾,为什么她后知后觉。以及,曾经被昔海鼓舞,企图去依赖昔海的自己的那份责备与后悔。

芯更清楚,昔海的死亡,不是偶然的。她比别人都要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芯的理由。

昔海是为了black而做的这些事情。事实上,先前karl和昔海的匪夷所思的行为,芯都有些猜到原因,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芯不需要分析‘牺牲自己’的那个计划是从哪一步泄露的,最起码她已经清楚了,昔海知道了这个计划,所以采取了行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是和karl一起的,但是和karl的行动并没有扭转局势,所以——

就是因为芯走投无路想要采取这个办法,所以昔海才会拼命的想办法去牺牲自己。

现在,black得到了安全,他们主张的芯片植入者的安全也得到保证。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是情况已经有了改善。虽然不情愿,但是如果说将这一切视为终点的话,说昔海是完美的完成了她的任务也不为过。想的和最初芯一样,牺牲自己去换取black的胜利。现在只不过,是将这个人换成了昔海。

所以,如果black能够在争点气,能够在像一个组织一些的话。就不用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

芯闭上了眼睛,她的眼里已经满是悔恨了,她不想要看。所以她才想要放弃的,所以她才想着牺牲自己。呆在这里的她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她才想着‘只要她一个人牺牲就好’这样可笑的念头。

但是这样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她现在已经清楚了,但是一个事实并没有改变。

维持一个组织运转实在太难了,特别是她突然意识到black内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而且她根本就不能离开LB咖啡厅,她只能听取每个人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办法考量事情的真伪。她必须得有一个‘手脚’她才可能踏出一步,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东西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在维持着black,所以她才对着昔海说,想要让昔海来代替她的位置。

她怎么可能想到会因为这个,将自己的压力和不满传递给了昔海。让明明不需要承受的昔海来处理不属于她的困扰。

更可笑的是, karl在咖啡厅内的喊话,偏向着包容着她。

Karl没有责怪她,没有责怪她的想法计划和无能。但是这更让芯觉得难受,不仅仅是樱米和muki,她也应该被提出来。因为她也是做错的那方,但是偏偏是知道内情的karl,无视了她的错误。

她的这份悔恨,这份后悔究竟要取得谁的原谅,放置在哪里,要怎么做才好啊。

现在又有谁能够告诉她,Black接下来,究竟又应该往哪里去?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差不多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局限了。原本仅仅靠着她一个人,靠着她在这个小小的‘塔楼’内收集到的情报,已经是极限了。

“寒呗……快点回来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上眼开始祈祷。可是她知道,寒呗是不可能回来的。如果不能将M市的问题调查解决清楚,寒呗回来也只是拖延时间。明明知道,她却开始打退堂鼓。

真没用啊,这样难道不是只是在逃避而已吗。

芯其实清楚,如果她无法自己下决定的话,那么black就将在此刻终结。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做出决定。没错,芯是black的领导人之一,但是成立black也是她的意志。所以寒呗不在的现在,应该由她承担起应该的责任。

她不应该逃避,但是她却没有承担责任的肩膀。

所以她只能犹豫,只能后悔,并且因为这份责任而只能一个人消化这全部的情感。在她闭上眼的时间里,她稍微调整了自己有些崩溃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安慰了自己,她睁开了眼睛。

她察觉到有人拨打了电话,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进入了状态。注视着樱米打进的芯片电话,现在的樱米应该是在muki那边,她沉思了一会接通。

“喂,樱米?”

电话内头,报告般的开始叙述,芯微微的打断她,然后抽出了桌面山一般的文件盒内的纸。调整好拿着的笔之后,她示意对面继续说。伴随着电话内的进展,芯的笔也不停的舞动着。直到接近结束,芯才停下笔。

“我知道了,这次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我也没觉得很累。」

“是吗,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休息,现在你们的健康——”

「啊,关于这一点啊。」

电话那头的樱米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疲惫。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芯的心立马就悬了起来,皱着眉头紧张的问她。

“怎么了吗,觉得那里不舒服吗,如果有什么马上和我说,我会批准你的休息的——”

「啊,不是那种事情,那个,是关于black的事情。」

Black?说起来樱米……

「关于先前karl说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的。Karl那边,他可能接受不了我的解释。所以,我想最起码向你说明情况。」电话那头,樱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等到芯的回答,她就接着说,「karl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我和昔海有过约定。虽然我没有和她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理解了我的意思。Karl没有说错,我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的确想着维护着自己小小的世界,而希望着有谁能够拯救。我把那个希望寄托于了昔海的身上。」

「这个念头,是从一开始就产生的。你知道,我是因为冰灵的引荐所以加入的black,你也知道,我原先是一个杀手。所以我想着的,是摆脱以往的生活,是能够让black的大家都能够活下来的方法。而那个时候,昔海还不在。所以我对着后加入的昔海,对着能力比我更加强大的昔海,擅自的将把保护大家的那个角色换成了她。」

「其实这很残忍,对于昔海来说,她和别人是一样的。但是却因为我个人的情感,将她划分到了外面。作为前辈的我,才应该是带头的那一个,应该是我站出来,保护着后辈。但是却因为我对昔海能力的嫉妒,觉得只要有她一个人就好。」

「对于我来说,想要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保护所有人,实在是异想天开。但是昔海却能够做到这件事,她可以将white的敌人击退。所以我就更加心动,更加想要依赖她……可笑的是,我从来没有和昔海说明过这一切,但是她却明白了我的想法,并且按照我的期望去做了。我竟然就期待着她能够将我拯救,能够保护着我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是错的……这不应该是一个black的成员应该有的想法。从那个时候,我就将昔海一个人推了出去,而不是将她看做是一个可以信赖,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所以,我无法向karl解释,无法向karl祈求原谅。」

“樱米……”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冰灵他死了之后,我……想了很多。我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我的想法和行为是多么的错误和愚蠢。我想要改变,想要成为一个新的‘樱米’。但是意识到的我,却还是没能和昔海说清楚。因为我没有和昔海说过我的想法,所以我以为她也会像以前那样理解我,但是没能戳破那层纸的我实在是太愚蠢了。我和昔海的‘约定’已经建立,她还是背负着我的这样幼稚的念头,一个人冲在前面。」

樱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可能是在酝酿情绪,芯能够听见她吸气的声音。

「我应该道歉的那个人,应该是昔海才对。」

“但是……”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啊哈哈,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声音……这样的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和你谈之后的事情。但是在这样下去,实在是太厚脸皮——」

之后?芯有些不敢相信的下意识的捏紧了笔。

“等等樱米你要想清楚!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但是如果你放弃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你明白吗樱米?”

「啊,我明白。所以,我还是想要呆在black内。我想过,因为我的错,所以black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如果我离开了black的话,就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了。——可能呆着也没有,但是我还是想要尽量做一些能够做的事情。虽然,可能只是为我自己。」

电话内头传来了樱米的苦笑,芯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说这种话很厚脸皮,但是我还是想要负起责任。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到black变成这样,虽然可能说这种话很过分,但是如果昔海在的话,肯定不愿意看见black就这样荒废掉。我们不是还有要做的事情吗,所以,最起码我还想要继续走下去。」

“樱米……关于black的事情,其实……”

能够听到樱米说想要继续留在black,芯很高兴。但是高兴之余,芯意识到了问题。一直卡在芯的心里,她有些无法说不出口。

现在的black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幕后真凶还没有查明,但是black已经得到了她们希望的条件了。White做出了退步,这是最基本的。如果她们还要继续,去杀人的话。

昔海都不在的现在,杀了谁是否还真的存在意义。

如果复仇真的只是以‘杀戮’最为结束,那么那样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下手去做了,陪伴的将是长久的以后。为前辈们复仇,然后将white的所有涉及的人杀死——这样真的就结束了吗。

芯向white宣战了,是的。她不能不承认,那个时候的她被愤怒冲昏了头,她甚至都没有去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直接做的决定。但是过去了那么久,她渐渐的沉淀了下来。

昔海杀了人。面对着white的敌人的时候,昔海只能那样去考虑。如果心软,那么死的就是昔海自己。昔海明显也是在顾虑着,所以她才一个人冲在前面。这样背负着罪恶的,就只有她一个人。昔海显然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一直被折磨着。

樱米也是。她以前是杀手,正因为如此,她才想着所有人都活下来。芯擅自决定的对立,虽然没有得到反对,但是就是将所有人逼得站在一条线。

不是对方死自己活下来,就无法得到胜利。一直以来,black都将杀人作为必经之路,将得到white的妥协作为最后得到的果。如果果实已经得到了,那道路还有走的必要吗。

复仇。所有人都想要复仇,都想要做出那些事情的white付出他们应该的代价。但是复仇了之后,心真的会得到平静吗。真的将刀插入谁的心脏,就能够得到幸福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不杀人,black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Black原本就是为了追求平等安稳的生活所以才成立的。对white的做法不满,企图对方做出改变而成立的。现在white已经发表声明,并且不再做那些事情。竟然这样,就此收手也是可以的。

如果不停在这里,继续下去的话,可能连现在活着的人也不能在保全。如果芯在下令继续对white进行攻击,可能到最后就是全面。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下一个判断,很简单吧?但是,芯不想。

就停止在这里?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可以满足了吗?这样的话,她以前的付出,难道真的只是任性而已吗。这样的话冰灵的死昔海的死每一个人努力的付出——难道就这样吗。只要white妥协,抛出这样一个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的和平条约就足够了?

没错,不满足。那么问题就在这里。

接下来的black又是为了什么而成立。

这是必须芯得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