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之所以有种清醒并想睁开眼睛的感觉，是因为有人死命拍打着他的脸庞，就像是在刮巴掌。
并且听到了一个懒散的声音，这声音他觉得有些耳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你倒是醒醒啊，躺在地上的修士先生……你不会已经死了吧？”
于是威廉便睁开了眼睛，向此人证明自己还活的好好的。
这是个身着黑色大衣外套的男青年，拥有着亚洲人的面孔，说着一口稍微带点地方口音的流利法语。他的脸色蜡黄，胡渣浓密，一头完全盖住脖子快到肩膀的黑色长卷发，身形极其消瘦。
唯独他那双眼睛与众不同，炯炯有神，漆黑的瞳孔倒映月色，向外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自己为驱除掉那个恶魔跳了窗户……”
“一只恶魔对吧……”
威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不应该让一个普通人如此轻松随意的知道恶魔的存在！
“那个，刚刚是我糊涂了，可能是因为摔伤了脑袋，竟然会说出如此蠢话……至于恶魔，那肯定是不……”
“存在的，修士。我亲眼看到一只恶魔与你一同从窗口跳出坠落到地上。你摔的不轻，幸亏这时又过路一个人，他说他是位医生并对你进行了及时的救治……”
“你说你亲眼看到了恶魔？！”威廉感到惊奇。这世道，随便一个路人都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灵视能力吗？威廉自己在大多数情况下都看不见恶魔的身影！
“作为一位驱魔人，能看到恶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这位男青年平淡地回答道。
“就是说，你也是一位驱魔人？！”威廉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走运了，深夜碰到的路人竟是一位驱魔同行，而且实力不俗。
“是的，你也是一位驱魔人吧？并且是教会的神职人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遇到了一点困难，不然怎么可能与一只恶魔一起从天而降呢？”
“确实是遇到了点麻烦……倒不如说是个大麻烦！和我一起掉下来的那只恶魔去了哪里？！你应该看到了吧！消失了还是说……进入了你的体内？！”
威廉激动地直接拉扯住青年的大衣衣领，与那双冷眼对视。
但他只从中看出了戏谑与漠视的意味。
“我除掉它了。”青年又一次平静地说出令威廉震惊的话。
“你除掉它了！？”
偶然经过的路人不但是个实力不俗的驱魔人，竟然还帮助自己把自己搞不定的恶魔驱除了！
这会是巧合吗？还是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好？或是主真的派人拯救了一次自己？
“是的，我驱除了那只恶魔。掉下来的那只。这不是驱魔人应该做的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甚至都无法知晓它的真名！”
“驱魔过程这种隐私问题总之是无可奉告了。那只恶魔的真名……拉玛什图，有名的病魔。”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位如此强大的驱魔人！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那时你是想与那只恶魔同归于尽的吧？我想不到其他任何你会跳窗的理由。那可是三楼，即使你是驱魔人那也是肉体凡胎，绝对会摔死的。你甚至还选择用脸着地，压根就是不想活。”
“你说的没错，我对拉玛什图无计可施了，这才出此下策……”威廉在那位青年面前露出尴尬的笑。
“绝对的下策！若不是我正巧经过，而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拿恶魔完全没办法的普通人的话，那恶魔有很大概率会转移到他身上去！”
“我也是被逼无奈，只好赌一把了。”
“算你运气好，赌赢了，碰到了我……当然还有那位医生。”
“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就不必了……好吧，我觉得你确实得多多感谢我。请我吃几顿饭吧，前几天刚到巴黎，昨天钱包就在三区的批发市场被抢了，现在身无分文，饿了都快一天一夜了。”
威廉有些诧异，请吃个饭倒不是问题，但是几顿饭……眼前这位同行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当然可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威廉·劳伦斯，洛林的一名修士，同时也是一位驱魔人。你呢？”
“呃……”这位青年揉了揉下巴，思索了几秒钟。
“路易斯·枫丹，里昂的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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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快饿死了。
我需要食物，人吃的也好，魔吃的也好，我需要食物。
我需要进食。
“我也快饿死了，路易斯。”
“闭嘴，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你只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罢了。既然这样，那我建议你放下尊严，去翻翻路边的垃圾桶。”
“我即使饿死也不会吃肮脏的垃圾！”
“你真是个肮脏的垃圾，路易斯。”
“你不也是肮脏的垃圾么？”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要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个大概半里，就能遇到我们的同伴。”
“你的同伴还是我的同伴？”
“我的同伴与你的同伴。我们的同伴。”
“两个？一人一魔？”
“两个，一人一魔。”
“我的同类？”
“不，只是个有点能力的修士。一位驱魔人。”
“也就是说，我的同伴现在正在与你的同伴作战咯？”
“正是如此。但你的同伴有些力不从心，我的同伴终会吞噬他的。”
要帮助我的同伴吗，或许事后我能从他那里弄到一点吃的。
“要帮助你的同伴吗，路易斯？”
“应该要吧。我只想吃点东西塞塞肚子。”
“我也只想吃点东西塞塞肚子。”
“那就走吧，走快点，得赶在他被你的同伴杀死之前。”
“你走快了，我自然就走快了。”
“我现在很虚弱，眼冒金星，到时候搞不定你的同伴的话又该怎么办？”
“那就轮到我出场表演了。我其实已经和你的同伴交流过了。”
“你蛊惑了他？”
“我让他向我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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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这栋楼房的时候，正巧目睹同伴们跃窗而出。
就在一瞬间，我的耳朵便听到了血肉砸在坚硬水泥地上的声音。
我的同伴就像一只番茄被重重砸到地上，鲜红的汁液四溅。
“他死了，路易斯。”
“我来晚了。”
“你来晚了。你又迟了一步。”
“你的同伴呢？它也是直接死了吗？”
“没有，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了。”
“它是附身在这位修士身上，随他一同从三楼跌落的。我的同伴选择了孤注一掷。”
“同归于尽，路易斯。我的同伴正在思考要不要转移到你的身上。”
“真是天真。”
“你瞧，它被我吓坏了，正瑟瑟发抖呢。它叫拉玛什图。可惜帕祖祖不在这儿，不然它会很高兴我们赐予它亲手杀死拉玛什图的机会。”
“我对它的名字没什么兴趣。随你怎么做吧。”
“那我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我的同伴……已经死了，真是可惜。”
“要复活他吗，路易斯？”
“没那个必要吧……”
“你不是饿死了吗？你可以让你的同伴请你吃顿饭。”
“这是个好主意。那就复活他吧。”
“但是刚刚他的灵魂已经被我的同伴撕扯成碎片了。”
“你没拦住它。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它？”
“你没叫我出手啊。”
“我又没限制你的行动与能力。”
“好了，如果要复活这个修士，我们必须得把他的灵魂修补好。”
“得找个完整的灵魂与他的灵魂碎块糅合在一起。”
“揉合。”
“现成的完整灵魂……只有我有啊。”
“换顿饱饭不亏，路易斯。”
“还是有点亏的吧……值好几顿饱饭。”
“行吧，你觉得值那就值。你准备用哪一个还在沉睡的我同伴的灵魂。”
“我想不出来。你帮我挑一个吧。”
“那就挑个我看不顺眼的吧。”
“也行，我是无所谓。”
“还要让血液倒流，重塑他的血肉……不过也不麻烦。”
“复活成功，等他醒了，我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一切？”
“你就说碰巧有个神医路过就好了……起死回生的那种，路易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