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扶着点梯子，我上去把灯挂好。”
“噢噢，枫丹先生您小心点……”
路易斯爬上梯子，把南瓜灯挂在丹东大道66号606室的门框上。
挂南瓜灯的钉子都是八年前钉下的了，这灯则是由路易斯每年亲手制作，今年还多了个帮手，威廉·劳伦斯神父的徒弟玛丽·璐克修女。
“大功告成！有了这盏灯，孩子们就知道来606室找大名鼎鼎的驱魔人路易斯·枫丹要糖吃啦！然后他们就会向自己的父母炫耀，这简直就是无形的广告嘛！屡试不爽，嘿嘿嘿……”路易斯开心得像个孩子。
“但是，枫丹先生，难道每年来找您要糖果的孩子都不是同一批吗……”玛丽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我每年也都在公寓门口挂南瓜灯！机智不机智呀，这样经过丹东大道的孩子们都会知道可以向丹东大道66号的一户人家要糖吃，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找上门来了阿哈哈哈哈！”
“所以接下来是要……”
“是的，小玛丽，接下来你和我就得把南瓜灯跟梯子从六楼搬到公寓门口，把今年的灯挂起来。稍微出点力气吃些苦头，换来的就是万圣节后源源不断的生意啊！”
说干就干，两人开始辛苦的下楼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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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丹先生，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们来敲门……”
“不知道，玛丽。难道现在的小孩都懒得从一楼爬到六楼么……”
“您买来这么多的糖果和巧克力，送的完么……”
“要是送不完，我们就自己吃了呀！玛丽，你还没成年吧，你也可以去挂着南瓜灯的人家要糖吃呀？”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枫丹先生！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吃糖果巧克力之类的甜食……”
“怕长胖？没想到玛丽你也和普通女孩子一样担心自己的身材变形呀。其实，每年我都准备这么多糖果，但每年都剩下一大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吃完的，今年要是也剩下很多的话，就请你帮我分担一些啦……”
路易斯刚说完，就看到玛丽的小身子抖了两抖。
这时候，久违的门铃终于响了。
“喔喔喔，孩子们终于来啦，枫丹叔叔可等死啦……”路易斯拔腿飞到门前。
“不给糖就捣蛋（trick or treat）！”玛丽听到门外传来孩子门的嬉笑声。
“哦，又是席德你们这帮小家伙呀……”路易斯看着站在门口的孩子们，发出一阵苦笑。
“枫丹大叔，今年也要照例给我们糖果……还有巧克力！不给糖就捣蛋！”
“不给糖就捣蛋！”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在门口响起。
“好好好，你们这群小怪物……玛丽，帮我拿些糖果和巧克力过来！”路易斯转身朝屋内的玛丽喊道。
“枫丹大叔，这个漂亮的修女大姐姐是谁啊！？”
“你女儿，还是你老婆？”
“你们这群早熟的小屁孩，老婆都说得出来？！人家是修女诶，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儿？呐呐呐，漂亮的修女大姐姐把你们要的糖和巧克力给你们拿来了，小心收好，回去和你们的父母说，有魔鬼捣乱就找枫丹先生……”
“这句话我们去年就说过啦！谢谢修女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要过得好好的哟，在家可不能惹父母生气，在外面也别给街坊邻舍添麻烦。”玛丽说着把袋中的糖果与巧克力分给门外的孩子们。
“我们记住了！枫丹大叔，修女姐姐，拜拜。”
“对了，席德，叫你父亲少喝点酒，喝了酒之后千万别开车，特别是这阵子。珍妮，从明天开始这一个月都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知道吗？汉斯，下半年千万别在高处玩耍，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横穿马路。席德，大家都听你的，你可得带好头！”
“知道了知道了，啰哩啰嗦的枫丹大叔！”
孩子们嬉笑着下楼，声音越来越远，路易斯笑了笑，关上门坐回沙发上。
“果真被我说中了，来枫丹先生这儿的都是往年的同一批小孩子！”
“算了算了，他们每年能来我这儿讨糖果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我这个奇怪大叔在他们心里还有点分量……”
“您喜欢小孩子吗？”玛丽突然问出一句。
“小孩子？太麻烦了，偶尔来叨扰叨扰我还行，要是让我养，我这儿还不得炸了锅？”
“哈哈，可我喜欢小孩子。喜欢他们的天真无邪……他们稍微做做恶作剧我也喜欢，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你可以自己生养一个，玛丽·璐克修女。”路易斯打趣道，语气着重在了修女两个字上，让玛丽羞红了脸蛋。
“枫丹先生，我知道自己是一位修女。修女是不能有情爱的，更别说生养自己的小孩了……”
“小玛丽，你这语气，听起来不像个妙龄少女，倒像是个幽怨的少妇……”
玛丽刚想反驳路易斯的话，门铃又响了起来。
“玛丽，这次你去开门吧，我已经没什么激情了……”路易斯摊在沙发上懒散地对玛丽说。
玛丽起身朝路易斯吐了吐舌头，小跑到门前。
但玛丽一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伊比利斯先生……还有……玛伊雅……小姐？”
“什么？！这两个人真是魔鬼……”路易斯急忙跑到门边，把玛丽挡在自己身后。
“我们本来就是魔鬼。嗨，路易斯，好久不见。当然还有璐克修女，好久不见。”伊比利斯摆手说道。
“你好，枫丹先生，还有，玛丽·璐克修女……”玛丽又听到了玛伊雅那魅惑诱人的声音。
伊比利斯依旧顶着那个令人恐惧的山羊骷髅头，眼眶中蓝火闪烁。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头是白色的高领衬衫，打着海蓝色领带。
而伊比利斯的女仆玛伊雅，今天可没有穿女仆装。她在十月底的这种寒冷天气竟然穿出了性感的黑丝小短裙。
玛丽惊恐地看着玛伊雅。她的目光转向玛伊雅的下身，唯恐自己看见暴露在外的奇怪非人肢体。
但恐怖的画面没有映入玛丽的眼睛。玛伊雅的下半身长着模特一般的两条细长双腿，裹着性感的黑丝，脚上还穿着红色的高跟鞋。
玛丽的目光上抬，对上了玛伊雅看向自己的戏谑眼神，还有她那标准的微笑。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一个多礼拜而已。伊比利斯，找我做什么？我记得去年万圣节你也来看望过我，屁事儿没有，所以我叫你没事别来我这儿……”路易斯毫不客气地冲着伊比利斯说道。
“让你失望了，路易斯，今年万圣节来找你也是屁事儿没有。悲剧的生意比你这儿还少，万圣节晚上更是别想有客人了，于是我和玛伊雅就关了店门出来走动走动，散散步。这不，正好路过丹东大道，就顺道过来你这儿看看你……”
“从二十区散步到拉丁区，你们也是够闲的啊……今年我糖又买多了，要不要拿点儿路上吃？”
“再好不过了，路易斯，尽管拿来。”
路易斯回身进屋取糖，留下玛丽在门口陪着伊比利斯与玛伊雅两人。玛丽尴尬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璐克修女，我送给你的两样见面礼，用着觉得怎么样？”倒是伊比利斯先开口向玛丽搭话了。
“噢……很好用，伊比利斯先生。虽然还没有在驱魔仪式上使用过，但我觉得它们会是我以后驱魔道路上的好帮手……”
“好用就行，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两样宝贝送出去之后，我怕你用着不顺手，会想要找我退货呢……”
“呐，糖，还有巧克力。你和玛伊雅要多少拿多少，我这儿多得很。”路易斯回到玛丽身前，把装糖的袋子递给门外的两人。
“可以整袋拿走吗，枫丹先生？”玛伊雅微笑着问道。
“哦，你们觉得能吃完就拿走吧，可别再还回来了。话说提着整袋糖散步不累吗，我看你们也没拿包过来……”
“这不用你操心，路易斯。反正我是不用花力气提着的。”
玛伊雅从路易斯手中接过糖袋，另一只手挽起伊比利斯的手臂。
“那我们就走啦。路易斯，璐克修女，还有屋子里的大伙们，万圣节快乐！”
伊比利斯把羊头探到门内说出这句话。606室内的窗帘、家具、书本、地毯等物品都开始飞舞抖动。
“走吧走吧，两位慢走不送！”路易斯看着两人下楼的背影喊道。
他关上门，抬脚往地上跺了跺。屋子又平静下来。
“玛丽，你说他们两个像不像一个穿着绅士的衣冠禽兽带着一个卖春的小姐？”
“枫丹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伊比利斯先生和玛伊雅小姐呢？”
“得了吧，他们今天的打扮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比去年万圣节给我的印象还要糟糕！我记得去年伊比利斯穿的是白大褂，玛伊雅这小妞穿的是色情片里常见的暴露护士服……”
“伊比利斯先生这种恐怖的样貌……走在外面被人们看到了，岂不是……”
“玛丽，这你倒不用担心他。伊比利斯会使用幻术，一般人看到他只会觉得他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而面对我们这种熟人，他则是把幻术解除与我们见面。当然，玛伊雅也使用了幻术。”
“原来玛伊雅那两条好看的腿是幻觉啊……”玛丽起先还有点羡慕。
“好了，玛丽，我有点累了，准备去洗个澡。要是这段时间里门铃响了，碰见小孩子你就帮我把糖和巧克力送出去，顺便打打广告。要是碰见左邻右舍的大人的话，你送送糖招呼招呼就完事了，他们也不敢进我家的门。”
“好，我明白了，枫丹先生。”
路易斯从卧室翻出替换的衣物走进浴室，玛丽则回到沙发上看着路易斯的驱魔笔记。
不一会儿，门外又有了动静。但这次并不是门铃响起，而是有规律的敲门声。
“枫丹先生又说中了呢……”
玛丽起身准备开门，但她走到门前便停了下来。
“我这样贸然开门会不会有危险……还是通过门眼往外看看吧。”
玛丽把眼睛贴在门眼上，目光穿过门眼看向门外。
原先亮堂的走廊不知怎么的变得一片昏暗，连挂在门框上的南瓜灯也不亮了。
“灯都熄灭了？怎么会这样……伊比利斯先生和玛伊雅小姐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玛丽觉得外面有些奇怪，但她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开门。
敲门声依旧有规律的响着，一秒一下。玛丽眼睛都睁酸了，还是没有看到敲门人的样子，仿佛是一团空气在敲着门。
正当玛丽纳闷的时候，敲门声猛地变响变重，就好像门外的人加大了敲门的力度。但依旧是有规律的一秒一响。玛丽再次通过门眼朝外观望。
这次她看见了黑暗中的两个红点。
两只猩红的眼珠子。
玛丽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侧身靠在墙上。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外面敲门的也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玛丽心想。
枫丹先生，您快点洗完澡出来啊！玛丽这时候能想到的救星，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在同一个屋子里的路易斯。
敲门声已经转变成了砸门声，咣咣的声响震动着玛丽的耳膜，加重着她内心的恐惧。一秒一响的规律也消失不见了，敲门者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玛丽，你怎么没去开门！？我在浴室都听得到响动。”路易斯穿着睡衣打开浴室门走了出来，嘴里念叨着。
“枫丹先生，你快过来看呀！”玛丽带着哭腔叫喊道。
“玛丽，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路易斯从玛丽的声音中意识到有些不对，他跑到玛丽身边搀扶着靠在墙上的她。
“门，门外的人很奇怪！”玛丽尖叫道。
“没事没事，我来看看……”路易斯一只手摩挲着玛丽的肩膀安慰着她，另一只手抬起落下砸了砸门。
猛烈的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似乎没了响动。
路易斯也把眼睛贴在门眼上，睁大眼睛通过门眼往外看。
他只看到一片猩红色。
“奇怪，好像门眼被什么红色的东西挡住了，我啥都看不见……”
“枫丹先生，门外的人，他的两只眼珠子都是通红的！”玛丽在一旁提醒他道。
路易斯细思极恐，刚洗完澡的身体汗毛倒竖。
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