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料中的幸运

  汜水关内※※※

  数分钟前……城外的兖州军早已经将汜水关城墙的守军压制,可以说在玄德的部队进入汜水关之后不久,汜水关就已经沦陷了,而此时应该大举进军,与先锋的部队汇合才行,但是,所有的攻城部队却都按兵不动,没有一兵一卒进入汜水关。

  「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进去啊……」

  李典有些抱怨的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汜水关城墙,转而看了看已经破碎掉的城门,那里已经完全可以进入突破了,可现在却不得不原地待命,不知道孟德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他那种对于机会的把握非常精准的人居然会放弃这种机会……非常的不理解。

  李典也因为命令而无法行动,就只能在此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上层的出击命令。

  「诶……李典小姐,请冷静一点,孟德大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我们只要听从命令就好了」

  一旁的夏侯渊则是在安慰着有些急躁的李典,实际上在夏侯渊心中也同样对孟德的判断有些许疑惑,但是毕竟是跟了孟德很久了,他在想什么自己多少也能猜到十分之一

  (这种行为是不符合孟德大人的性格的,那么也就是说……目的是为了——除掉那群人么?)

  仔细想想就能够清楚的明白,让刘玄德的部队率先进城充当先锋,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任务,而且,还是在知道了敌人会有埋伏的情况下,这无异于让刘玄德他们去跳这个陷阱,那么……孟德是想让他死在这里吗?

  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昨天的宴会上为什么不动手呢?

  正当她越想越乱的时候,本阵的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影,伴随着些许的烟尘飘扬,应该是传令兵吧……果不其然,确实是带来了孟德命令的人,但是却并非普通士兵,而是许褚,跟在孟德身边的贴身侍卫。

  「哦……小褚,孟德大人是不是有新的命令?」

  【……】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李典马上抓着许褚的身体摇晃起来,而许褚则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小褚,孟德大人怎么说?」

  【一刻钟之后进军收拾残局,在此之前,原地待命】

  许褚传达了孟德的意思,又是待命,二人有些吃惊的望着许褚——为什么这次的攻城战要等这么久才进城?夜袭的要点是速度,这种拖拖拉拉的行为可不像是孟德的作风啊。

  「小褚,你确定这是孟德大人的命令?不是荀彧或者程昱那两个家伙的主意?」

  李典似乎非常质疑这个命令的真实性,这种拖拉保守的命令,也就只有荀彧和程昱那种稳重派的谋士才会下达,那个孟德绝对不会这么拖拉……

  【这就是孟德的命令,有什么异议吗?】

  许褚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也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死灰状。她应该不会说谎才对,夏侯渊知道,许褚虽然不善言表,但是如果说谎的话肢体语言肯定会有异常的状况,观察了这么久她还是那么自然,也就是说这条命令真的是孟德下达的。

  「是么……这是孟德大人的意思吗,那好吧,我们知道了」

  【还有……我需要战场报告,目前的战果,我需要详细的情报】

  许褚似乎很急,直接来到了夏侯渊面前,将李典抛在一边。

  「好,那么我现在开始口述」

  从这一战开始,她们的速度就非常的快,快到整个汜水关的守军都反应不过来,没怎么进行抵抗便被攻破了城墙。以汜水关的防守强度来说,应该是每推进一公里都极其的费力,想要将攻城器械运输到城下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那样的话,即便兖州军能够将汜水关攻破,也会所剩无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是孟德最讨厌的,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采取夜袭的策略。

  「因为夜袭进展顺利,我们攻破这个城池的正门,攻城部队总共损失不超过三成,伤员大多都是轻伤,已经吩咐医疗部队进行治疗了;

  我们压制了城门上的守军,并且使剩下的守军投降,总共收编了大约两千人,缴获了大量的弓箭与甲胄,斩杀了敌军副将六名,小队长不计其数,敌军损失保守估计也超过了五成。」

  夏侯渊以近乎精准的估计能力将目前的战果一一汇报,可以说这一战已经达到了该有的效果,使汜水关的防守机能丧失也减少了己方的消耗,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敌人将汜水关夺回来的可能性已经近乎为零了。

  【嗯……足够了】

  许褚点了点头,将刚才的战报悉数记在脑子里,因为等下还要回去交差,这种战果的话,应该也可以让孟德满意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

  本该听完战报即刻回去交差的许褚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向夏侯渊摆了摆手,示意让她靠近自己,然后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就是……孟德大人的目的吗?」

  面对夏侯渊的话,许褚没有回答,完成了所有任务的她跨上马,向着本阵方向奔驰而去。

  「刚才小褚说了什么?」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李典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询问着。至于这咬耳朵的内容是什么,片刻之后便可以见分晓。

  而时间回到现在,孟德规定的待命时间已经到了,汜水关外的大量兖州军从正门突入关内,显然她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在进入关内之后,她们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渊率领的部队发现了敌军的尸体与战斗的痕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果然……刘玄德他们遭到了埋伏么,不过……这里应该没有问题吧?」

  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虽然这里是遭到了埋伏的痕迹,但是己方死亡人数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尸体竟然是敌军的偏多,而且也没有发现刘玄德的身影,由此推断他们应该是顺利的突破包围了。

  「这个路线的话……是前面么?」

  以多年的战场嗅觉推断,她很快就可以模拟起刘玄德的部队遭遇埋伏后的战斗和路线,在预料到可能转移了战斗地点后,夏侯渊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在不远处的前方,她发现了己方的部队,并非是之前去执行其他任务的李典,而是先锋部队,换句话说是刘玄德一行人的部队,整个队伍只剩下不到四成的人,看来是遭到很大程度的重创呢……

  「那个是……关羽么?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一片惨状啊……」

  看了也知道,这里的战斗逼之前的还要激烈,很明显这个伏击圈,己方部队完全的中招了,损伤有五成都在这里吧……

  「已经逃走了么……穷寇莫追,孟德大人也下过命令了,先救治伤员要紧……」

  夏侯渊敏锐的察觉到了敌军才刚刚撤离不久,如果率领部队全速追赶的话,应该能够追上的……但是孟德下了命令,不许继续追击,所以只得作罢,夏侯渊即刻吩咐医疗部队介入,开始伤员的救治。

  【为什么……这么晚才进城?】

  夏侯渊刚刚下马,想要向关羽了解情况,但是还未等她说出半句话,就被对方一句反问给呛住——她不能说这是孟德的命令,孟德的本意就是借着敌人的伏击来除掉这些人,但是看样子好像失败了……

  (不,孟德大人的目的不止于此……)

  「抱歉……外面的敌人有点棘手……」

  这里她随意扯了个谎话,以掩盖真实的意图。

  夏侯渊的谎话显然没有得到关羽的认可,她直接无视了夏侯渊,径直的走过了她身边,夏侯渊将视线转过去之后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是……张飞吗?」

  关羽没有回答,还是保持着沉默。关羽背上的少女,侧腹部被贯穿,大量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服,出血量已经达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从对方的短发还有体型来判断,结合关羽手中的黑色长矛,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张飞本人。

  「医疗部队!赶紧把伤者送回去救治!」

  这么严重的伤,再拖下去肯定会没命的,她现在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张飞的气息在变弱,医疗部队闻讯赶来,以极快的速度将张飞安置到担架上,现在只能赶紧送回去治疗,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的。

  【翼德……拜托了,活下来……】

  关羽对着担架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张飞喃喃道,目送着她 被抬走。

  「如果来得及的话,应该还可以救她一命。说起来……刘备大人……在哪里?」

  是啊,这支部队是交给刘玄德带领的,最重要的领袖为什么不在,这令她非常疑惑。

  【你说……玄德?呵,呵呵呵……还不是你们这群家伙来的这么晚!】

  关羽带着十足的愤怒说着,但是说完之后,她的身体便仿佛断线人偶一般瘫坐在地上。

  【已经……已经太迟了……】

  看了那个关羽这样的状态,夏侯渊不用想也能猜到,刘玄德……多半是已经……

  「啊……那个是……」

  关羽呆滞的目光盯着的某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会发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似乎这场战斗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在睡觉一般,可惜并非如此,他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支箭矢,骄傲的耸立在他的胸膛之上,那个人正是这支部队的统领——刘玄德本人。

  (中箭了么?啧,被埋伏的弓箭手射中了吧……应该不至于会死才对啊,那个位置是左侧胸口,心脏是么……)

  夏侯渊来到了刘玄德身边,仔细的看了看他胸口处的箭矢。

  「那个——关羽小姐!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死。」

  虽然看上去像是被箭矢贯穿了心脏,但是夏侯渊还是没有放弃,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贴紧他的身体,还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

  ——应该只是失去意识了,并没有射穿心脏,这种出血量还有箭矢进入的深度,可能是因为甲胄的原因才救了他一命吧,毕竟胸前的甲胄可是比其他的地方还要厚的。夏侯渊最后摸了摸他手腕处的脉搏后,确信这个男人非常幸运的活了下来。

  【诶……?没死?真的吗——?!】

  刚才还瘫在地上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关羽马上将身体撑了起来,已经顾不得其他的,连跑带爬的赶到了这边。

  因为之前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自己也没有去试探一下鼻息之类的,好在现在冷静了一些,用颤抖的手指去试探了一下鼻息之后,感觉到了温热的气息,这时她才确信——玄德还活着。

  【太好了!玄德……还活着,太好了!】

  「医疗兵!将伤员送到本阵疗伤!」

  关羽高兴的仿佛要哭出来了,但是虽然还活着,伤势也是比较严重的,夏侯渊即刻叫来医疗兵,将其送回本阵治疗。

  果然是有主角光环的男人,无论多么意外的情况都能走运,这种被箭矢针对的情况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始料未及的是,他会在张飞不在身边的时候被盯上,归根结底他就没有预料到张飞会在这个时候不听命令,所以身旁没有护卫的他很容易就成为了战场上的活靶子。

  要说是幸运,还真是幸运,这场战斗在准备阶段,他就破天荒般的穿上了甲胄,而且这种甲胄的护心镜部分比较坚硬;

  其次,因为当时所处的位置在阴影内,所以即便是接着月光勉强看清,侯成也是有极大的成分在赌博,碰巧射中但是力道却被卸去不少,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还不能在这里死去。

  「这边的战场也收拾好了,那么……关羽小姐,我们一起返回本阵吧。」

  【……】

  关羽并没有搭理夏侯渊的话,或者说是刻意在回避,夏侯渊也只得摇摇头作罢,本想再将之前的事情解释一下的,但是看起来……应该是暴露了吧,自己毕竟不擅长说谎呢。

  在将包括玄德和张飞在内的伤员一干人等都送回了本阵进行救治,关羽便跟着夏侯渊的部队一同行动,虽然她本可以跟着医疗部队一起回去,但是她却执意的要跟着自己单独行动。

  嘛……毕竟是自己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夏侯渊如此考虑着,面对一言不发的关羽,她并没有在意。

  【……】

  她说是因为城墙外的战斗拖住了脚步,所以进城晚了,关羽却并不这么觉得,这可是夜袭啊,即便是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也应该会有部队突入进来才对啊,怎么可能一兵一卒都无法进城,这种说辞就好像,外面的部队在等先锋部队被敌军的圈套消灭之后再收拾残局一样。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但是……那个曹操,对玄德很不利,对我们也是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还是小心为妙,我倒要看看,把我们支开,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出于这样的原因,关羽还跟着兖州军一同行动,当然,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早就跟着医疗兵一起回去了。

  「哦,妙才,你来了啊……唔?那家伙……不是关羽么,怎么在这里……」(注:夏侯渊字妙才)

  「啊啊,是啊……呃,刘备大人的部队遭到了伏击,伤亡比较严重,所以先将先锋部队送回本阵养伤了,这位是……」

  夏侯渊看着李典鄙夷的眼神,也知道这种活动不应该将关羽带过来的,但是没有办法,都已经同行了,也不能将人家赶回去吧,在夏侯渊慌乱的介绍中,李典也明白了那边的情况,当然敏锐的她已经预料到了关羽的意图可不止一同行动这么简单。

  「那么……工作进展如何?」

  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攻下汜水关不久,联盟军的各位就会驻扎到汜水关内,所以这项工作要在那之前完成。

  「已经经过计算了,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嗯……妙才你过来一下。」

  李典有些忌惮的将夏侯渊叫到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些话关羽根本就听不懂,因为她不清楚所谓‘工作’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曹操一定对她们两个吩咐了什么,然后……不远处可以看到一些马车,上面还是空的,不知道是作何用处的,总之,这件事肯定有蹊跷。

  【……嘁】

  小小的猝了一口,关羽听不清二人咬耳朵的内容,而且也猜不到对方的行动,看上去是要白跑一趟了吧……

  「真没想到,汜水关内居然有如此多的粮食啊……」

  「是啊,但是我们只能运回去一点,剩下的要留给整个联盟军使用呢,太可惜了……」

  二人的声音渐渐的可以清晰的听清了,虽然多少有些蹊跷,但是却异常的合理——将玄德的部队支走,并且晚一步进城就是为了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率先私吞一部分粮食,要造成他们并没有动城内辎重一分一毫的假象就是少拿一部分粮食跟着攻城部队撤回去,恐怕那些马车也是为了这些工作才会存在的吧。

  曹操这个家伙,心思还真是缜密啊,但是为了这种小便宜便拖慢攻城的速度,真的是他的本意吗?

  「那么事不宜迟,赶紧行动起来吧」

  眼看着从这个地方的某个房舍里,士兵搬运出了一袋袋粮食,数量比关羽想象的还要多上不少,这样一来似乎可以多出三天左右的口粮,看上去也不算是小便宜呢。

  「那么不好意思,关羽小姐,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让李典陪你一起回去吧」

  【嗯……】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小九九,就没有必要在这里逗留了,毕竟玄德还没脱离危险,自己得赶紧赶回去才行,所以关羽顺势应允了,跟着名为李典的少女一同率领着攻城部队返回本阵。

  而且不出所料的,装有粮食的马车就被夹杂在运输攻城器械的部队之中,这种掩人耳目的行为绝对可以瞒天过海。

  「关羽……是吧?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怕你知道这个事情……」

  【你怎么断定我不会将这个事情告诉盟主大人?】

  骑着马一同行走着的关羽和李典二人有了交谈,而交谈的内容一上来就充满了火药味,面对李典的话,关羽选择直接反呛回去。

  「呵,你觉得现在刘备大人与孟德,谁是刀,谁是肉呢?」

  【唔……你这家伙……敢动玄德试试看——】

  即便青龙偃月刀已经被架到了李典的脖子上,但是她依旧一副悠哉的表情,反观关羽,刚刚才经历了差点失去玄德的痛苦,她现在是不会准许任何人动他一分一毫的。

  「哈哈哈哈……放轻松,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但是——你也懂吧,这件事,说出去的下场……袁绍性格犹豫不决,又鲜有自己的决断,所以你即便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应该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再者,在战争中,这种程度的获利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嘁……好吧】

  一脸淡然的将这些话说完,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从她的脖颈上移开,确实现在她们的利害是一致的,只要关羽将这个秘密咽回肚子里,那么玄德就不会有危险,毕竟现在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如果曹操真的想要除掉玄德,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很快,联盟军将军队整顿好后依次进入了汜水关,与此同时,对于曹操的处罚也下达了,曹操的部队要驻扎在汜水关外,并且要负责守卫整个联盟军的安全;

  除此之外,城内的所有物资,都不允许曹操动一分一毫。当然,这个惩罚表面上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也会让那两个老头子满意。

  但是实际情况却完全不同,因为兖州军实力强劲,比起其他的部队作战素质和战场警惕性更高,所以担任护卫的工作是在适合不过的,并且,说是不准曹操瓜分汜水关内的物资。

  可是当联盟军到达汜水关时,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的物资,别说是瓜分了,就算是独吞也只是杯水车薪,对于战果来说,除了获得了汜水关这座要塞,什么都没有。

  玄德※※※

  「……这是什么地方?」

  面对眼前的景象,我有些疑惑,我对于这种场景有一种非常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种蜿蜒的柏油马路,那种刻意修剪的绿植,那种颇为幽静环境,这里……似乎承载着什么,明明是非常轻松的气氛,却让我如此的沉重,让我感觉到喘不过气。

  【……又在发什么呆啊!真是的……】

  有个声音在抱怨,似乎那被抱怨的对象就是我——是谁?为什么会抱怨我?

  这些疑问很容易便徘徊在我的脑海中,这种感觉令我非常的厌恶,浑身不舒服,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辨识出了声音的源头是个女性,但,远不止这么简单。

  「啊……抱歉」

  这不是我自己想要说出来的,也并没有包含多少歉意,更多的则是一种条件反射,我似乎习惯了被这样抱怨,然后,这样致歉的话便脱口而出,即便是不包含任何的歉意。

  眼前的年轻女性个头不高,她将头扭过去,宛如置气一般,不再理会我,面对这种情况,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右手抬起,放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做过了多少次、多少次的动作了,抚摸着面前娇小女性的头顶,她头发的感触颇为舒服,普通人的话,肯定会被这种感触俘获,进而在心中偷偷享受着这种感觉,但是此刻我的心里却毫无感觉,没有任何正面的情感

  ——只有厌恶,可憎。

  我看不清这个女生的脸,却只能感觉到比平常更加严重的恶心,就连演戏都因为怠惰而停止,我缓慢的、就像是在温柔的抚摸,实际上却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很快,我的手僵持了……

  「……呃?怎么回事……啧,痛啊……」

  那个梦,碎了。我从那个莫名其妙的片段中惊醒,我才发觉自己的状况,首先传入大脑的便那是胸口处刻骨铭心的疼痛感,那种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心如刀绞的感觉,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单单是这种感觉就让我非常的烦躁和不耐烦。

  为什么经历了那样恶心人的梦境,醒了却还是不能缓解呢?就连顺畅的呼吸都做不到,是多么的无力无助。

  紧接着是视线内的景色,熟悉的营帐的顶子,熟悉的营帐配置,还有这种压入鼻腔内的新鲜土味,已经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是兖州军的营帐,而且是最熟悉的我自己的营帐。

  (我……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发生了些什么?战斗结束了么?飞儿最后帮我们突围了么?)

  这些疑惑接踵而至,将我满是疼痛感的大脑慢慢的填充,啊——胸口仿佛被刀剜过一样疼痛,持续的疲劳感在我的四肢蔓延,即便是有很强烈的想要起身的意愿,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呆滞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嘁,我什么时候受的伤啊,真令人不爽,这种烦躁的感觉,真令人不爽!)

  因为呼吸不畅,心情也变得糟糕了起来,再加上剧烈的疼痛感,每一次呼吸都让我倍感压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试着去让自己投入思考来忘却这恼人的疼痛感。

  「……(我们担任了曹操夜袭汜水关的先锋部队,然后中了敌人的埋伏,在被包围的时候,打不开包围圈——所以,是那个时候的事吗?

  嘁,那个时候受伤失去了意识么……虽然知道不会死,但是也是相当危险的决定啊,我虽然早就知道曹操的算盘,但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才对啊,我明明让……)」

  想到了一个名字,我将性命托付于她,她可以作为进攻的长矛,亦是防守的坚盾,她会对我唯唯诺诺,会听从摆布,使用率和效率都非常高的家伙——张飞。

  可,这次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们原本有机会利用张飞作为开路的长矛打开突破口,但就是因为她擅自离开我身边,导致在需要她的时刻没有人开路,不但白白浪费了士兵,还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唔呃,玄德……别,别……】

  无意识将心中所想哼出声,那是关羽在梦中的呓语,此刻的她已经疲倦到伏在玄德的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但似乎是那个时候见到的场景给她的刺激过于强烈,所以即便在梦中,也会让她感觉不安和恐惧。

  实际上,距离那场夜袭结束才过了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兖州军成功将汜水关拿下,而联盟军也就借机驻扎汜水关。

  这些的完成都在玄德昏迷的期间进行,当然,因为孟德擅自出兵而遭到了联盟军的处罚,所以兖州军的营帐被驻扎到了距离汜水关稍远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将城中的粮草分出来。

  「羽……一直待在这里么?」

  似乎曾几何时,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呢,那时是因为生病而卧床,身体上的痛苦虽然远逊色于现在,可当时还是孩子的他怎会忍得了疼痛呢?

  他也和现在一样,觉得烦躁和委屈,甚至是鼻子酸到想哭——那个时候,伏在他床边的则是他的母亲,彻夜难眠的母亲守在他身旁,不知为何他想要胡闹的想法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表现出刚强的一面。

  虽然,他还是忍不住会因为病痛而落泪,但是那时的他感觉的到满满的温暖,就像现在,也是如此。

  【唔……我怎么睡着了——玄德呢?玄德怎么样了——】

  关羽被玄德小声的碎碎念给吵醒了,从不安的梦中惊醒的她猛地直起身子,将视线定格在玄德身上。

  或者可以这样说,她在被迫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之前,一直都盯着玄德,除了照顾和陪伴之外,每一秒都在祈祷着他不会出事,不会再用生命跟她开玩笑。

  原本,这是足以感动我的举动,但是现在的我只有一个想法,脑袋里只想找到造成我现在遭遇的罪魁祸首。

  「张飞,在哪里?」

  不带感情,亦或者是被称之为冰冷,我第一次叫了她的全称,没错,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