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异常（一）
东平陵※※※
距离黄巾之乱平定已经过去了五日。
这五日中，玄德除去为交易善后以外，也已经足够的休息过了，背上的刀伤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连孙乾都确信，明天再换一次药就可以痊愈了。
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令他有些意外，当然也是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病。
比起玄德，张飞身上的伤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每天被频繁的换药看护，玄德在这件事情上可是给孙乾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准怠慢。
「哈……已经两天了，还没到时候么？」
几乎是无所事事的玄德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那份委托公孙瓒去申请的安喜县令的任职通知，通俗点说就是处于等待就任手续的状态。
（虽然知道他们已经向朝廷上报了，不过让我在这里等……也没告诉我需要多少时间啊，而且他们昨天就走了，这……有点不放心）
公孙瓒在获得封赏之后，便急匆匆的整理军队，于第三日全部离开东平陵这个小镇，向着幽州的代郡前进。
但那离别却比玄德想象的还要干净利落，没有什么客套的话语，甚至连对话都没有几句，公孙瓒只是简要的说明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交易上的条件，并告知玄德在这里等待任职的通知就可以了。
最令他感到疑惑的则是，赵云……并没有主动来找自己搭话，或者是说些饯别的话，她甚至是躲着自己，直到公孙瓒的部队离开这里，都没再与玄德有任何交流，就这样不辞而别。
【玄德大人……您还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将晚饭准备妥当的孙乾在城门附近找到了靠在墙边注视着远方的玄德，并催促他前去吃饭。
「今天也……没有消息，我们会不会被骗了？……不应该啊，公孙瓒……不，赵云应该没有理由骗我才对……」
玄德自己一个人喃喃道，已经整整两天了，没有任职的任何消息，自己只能在这东平陵中焦急的等待着，再加上赵云在离开时的那种态度，令他觉得非常不安；
幸运的是这里的百姓非常照顾他们，包括玄德在内的一百人左右的士兵都由当地的百姓提供住宿和食物，据说是因为玄德从黄巾军手中保护了这个小镇而做出的感谢，不管怎么说都是帮上忙了。
【玄德大人……别着急，今天才不过是使臣回去的第二天，按照这里到达洛阳的距离，可能还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吧，现在思考这些也没有意义啊，还是先过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你】
孙乾在玄德身旁如是说道，当然她说的玄德是懂的，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如此焦急，可能只是……觉得这里距离兖州——曹操的大本营太近了，令他有些不安吧。
「好吧」
确实她说的有道理，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终归是自己太焦躁了。应允了孙乾的请求，玄德来到了大家一起吃饭的地方。
当然，大锅饭这种东西，玄德也是最近才习惯，之前未经调味的清淡食物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而如今这种大锅饭更是简单的要命，口感粗糙不说，样式更是单调。
大家围在一起，和数名少女在一起吃饭，这种状态他也差不多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扭捏，再加上不擅长应付女性，所以总会自己择个角落默默的吃东西。
但很快，作为这群女性中唯一的男性，也是作为她们的领导者，于情于理，玄德都推辞不掉。
所以便出现了被邀请到这些少女中间去吃饭的情况。
【啊，是玄德大人啊】
【好咯，可以开饭了呢……对了，先给玄德大人盛满啊……】
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后，这种情况已经不足为奇了，坐在一起吃饭的是在涿县自愿跟随玄德的原黄巾军士兵，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她们就已经相当的适应在玄德的麾下生活了。
这归功于孙乾出色的做好了后勤工作，以及关羽对士兵之间的关系也很有处理心得。
而且……最近，她们迷上了与玄德一起吃饭。
【那么……玄德大人，是不是……该从昨天结束的地方继续了？】
围坐在玄德身旁的少女们捧着饭碗，将菜稍微堆在碗里，然后凑到他身边，眼神中充满着期待，口中要求着继续昨天还未讲完的部分。
至于讲的是什么……那断然不是人生哲理，或者阵法策略之类的无聊的东西，而是作为玄德的毅霖，在之前世界里读过的某本故事书中的故事罢了。
之前被邀请到这些少女之间吃饭时，气氛颇为尴尬，原本热闹的互相说笑的少女们因为男人的加入其中而有些放不开，可又不忍心看着玄德那样孤独的吃饭。
这时不知是由谁提议的，让玄德来讲故事以活跃气氛，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无法拒绝的玄德只能遂了她们的意。
幸好之前自己非常热爱读小说故事集之类的东西，所以讲故事什么的，还不算是为难他。
「今天也要吗？……真拿你们没辙，那好吧，就一段啊……」
不过这故事的威力远远的超过每个人的想象，不只是玄德，就连提议他讲故事的少女都没有料想到，他的故事会如此的吸引人。
她们不知道玄德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但对于她们来说真的是非常有趣又新鲜的东西，以至于玄德讲完了一个小故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吃饭，仍旧痴迷于刚才的故事中。
所以，这几乎是成为了惯例，玄德告知她们只要她们更加努力的训练，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继续讲故事。
以此为目标，在白天的时间里，她们在关羽的训练下非常的刻苦又努力，只是为了在晚上可以围坐在一起听玄德讲新故事的后续。
这种状态从公孙瓒的部队走后便开始持续，连续两个晚上玄德被围在众人中央讲故事了，孙乾也会在一旁非常高兴般的听着，但张飞因为有伤的原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且最近，关羽的状态有些奇怪，吃饭的时候也经常不与大家在一起，独来独往的次数有所增加，所以她也不知道晚饭期间有这样的活动。
「（——讲故事中——）」
说起讲故事，玄德一开始其实只是形式所迫，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仅仅只能将自己读过的故事复述出来罢了。
可就当他真的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却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想象，将熟记于心的故事情节娓娓道来，语气富有张力，表情上虽然略显僵硬却也算得上柔和，以这种状态讲出的故事令听着的少女们都为之倾心。
说真的，他其实很擅长讲故事，大家都这么觉得。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快吃饭吧，要凉掉了哦」
这种活动令玄德在士兵之间变得非常有亲和力，因为她们的生活不同于仅仅为了填饱肚子而做着掠夺这样的事情，而是变得非常有意义，不但能够吃上饭，而且作为主公的玄德也对她们很好，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她们之前无法想象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就连训练都变得充满干劲，少女们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理想的生活。
【诶——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好可惜啊……不过也只有明天更加努力训练了】
这种模式已经差不多成形了，少女们虽然带着遗憾，但更多的是对第二天的期待，在玄德的制止声过后，便开始了吃饭的动作。
看着这些身着甲胄的少女，以及这种融洽的气氛，似乎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是这种状态。
不过，玄德满足于这种现状，毕竟只是说一段故事就能够在调动士兵积极性的同时维持仁德的形象，这种轻松的事情比起绞尽脑汁学习管理方法更加有效率。
「哈……（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们会对我的故事这样的感兴趣，不过可以利用这个提高她们的积极性也是个不错的方案，我本身也不会损失什么，还能够提升人望，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他这个人思考的，也不过是这种模式能够给他带来多少的益处罢了，他根本就没想跟任何人搞好关系，这种能够不消耗什么而获得益处的事情，他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那么……玄德大人，我先失礼了】
孙乾不知何时就已经吃完了，并且开始准备另外的食物了，这些玄德明白是给谁的，两份相同的食物，一份要送到张飞的房间；而另一份则是最近不怎么合群的关羽的房间。
当然这种工作是全权交给了孙乾负责。
「那样的话，我来帮忙好了，你也能少跑一个地方」
两份食物，目的地却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如果是孙乾一个人送去的话，大概要绕远路的。
将饭碗中的饭菜快速清理干净，玄德打算分担一下孙乾的工作，毕竟——他现在是个大闲人。
【那……就麻烦玄德大人去一趟关羽小姐的房舍了，待会儿还要给飞儿妹妹处理伤口，顺路的话比较快】
起初执意要自己完成所有工作的孙乾，也逐渐开始变得可以接受这种帮忙的请求了。
也说得上是她多年养成的固执思想的一种改变，因为这里没有人会把她当做一个佣人驱使，几乎所有她能做的都是她自己想要帮上忙而自愿去完成的。
玄德应允了之后，便带着准备好的食物前往关羽所在的房舍。
「……」
玄德在最近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忙着恶补这边世界的文化和格局的变化，加上对马术的练习以及还要应付飞儿的纠缠，所以并没有顾得上去关心关羽的状态，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关羽奇怪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数日了——
平时在训练士兵时会出面，但是其余的时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似乎在刻意躲避着所有人一般，尤其是玄德。
他去训练场看过，关羽每次见到他就会跑开，吃饭也是孙乾送到房间，而孙乾也曾因担心去询问过，不过每次都被敷衍过去，甚至连门都没开。
这种感觉虽然令玄德有些疑惑，但是终究因为没有放在心上而没有追问。
（最近逐渐闲下来了，也差不多该解决这个事情了，嗯……询问一下原因好了）
关羽视角※※※
房舍内会传出阵阵叹息声，那间房舍目前正作为我的房间来使用，这明显区别于我平常的状态。最近一段时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在训练场指导训练的时候也会经常走神，平时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脑子里除了每天该做的事情之外，似乎都被一个问题填满了
——我与玄德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定位？
自从那天被赵云问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便一直没有停止思考。然而，经历了长时间的思考，却依旧没有得到令我满意的答案。
【……（和玄德的关系么，到底算是什么呢？只是服从命令来执行任务的话，应该是上下级关系，但是这样的话应该会很死板才对，玄德并没有那么对我；那么，如果说是互有情愫，凭借感情而在一起……也不是这样，玄德也几乎不和我谈及这些；既然会帮助我，那么就是朋友关系吗？普通朋友会像那样……呜啊——）】
稍微思考一下，便会在脑袋里形成这样的自问自答模式，这个模式最折磨人的地方便在于，无论提出什么样的假设，都会被否定，然后便会想到那个时候玄德的眼神……
（啊……脑袋好胀，脸好烫啊……又是这个样子，完全得不出答案啊……）
思考被迫中止，我不得不面对身体上的怪异状态，明明没有生病却滚烫的脸颊，还有刺痛的 额头两侧，都提醒我要中止思考了。
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会去寻找点其他的活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锻炼，也只有这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停止锻炼，我都拿到青龙偃月刀了，那就更是证明了我能够变得更强。只要努力的话……
正在房间内做日常锻炼的我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大概是孙乾吧，毕竟已经这个时间了，应该是给我送食物的，我按照平常的习惯进行了这样的判断。
哈……食物啊，最近也确实没什么胃口，一直在考虑着那些事情，心思完全不在其他方面。
【孙乾吗？食物放在门口就行了】
「不，是我，羽，开下门啊，至少让我进去吧」
平时都是这样回答的，而后孙乾虽然会担心的询问一阵，但是也会被我一口回绝，今天本来也应该如此——可，却是玄德的声音在回话。
（玄德？！为什么是他来了？不……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假装屋里没人蒙混过关……不行啊，已经回答了，之后再不说话就很可疑了；那么从这里逃走……玄德就在门口，已经不可能逃出去了，啊啊啊……明明还没有考虑清楚，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啊！）
「羽？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我有些乱了分寸，其实如果换做是平时的状态，我并不会是现在的反应，只是……在那天被赵云问道与玄德的关系之后，我就莫名的在意这个事情了。
虽然最近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但是，我也说不清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越是思考就越是混乱。
所以这件事就处于一种想不出答案，却还会一直思考的死循环中，困扰着我；再加上……只要看到玄德，脑中就会想起那时他对我说的话，以及那种炽热的眼神，只要稍微回想一下脑袋就会变得很奇怪。
如此一来连见面正常交流都变得困难了，所以最近也不得不躲着他。
【抱歉，玄德……那个……现在，有些不方便……食物还是放在门口就行了……千万不可以开门……】
我即刻用身体将门倚住，生怕玄德会将我的话置若罔闻，然后执意的闯进来，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此刻就是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用身体将门靠的严严的，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我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扯个谎来敷衍过去——
绝对不可以见他，以现在这种状态跟他独处什么的，绝对会变得很奇怪的，我有这样的预感。
「是这样么……那好吧，我把食物放在门口了，一会儿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我听到了盛着饭菜的瓷器碰撞地面的声音，似乎是……成功了？就在我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没有听到本该传来的玄德离去的脚步声，没错，他还站在门口。
【……玄德？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呆在门外也没关系，但我还是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聊聊？嘁……起疑了吗，不，正常来说应该都会这样吧，尤其是玄德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很轻易的就会察觉到——但是现在我不想聊啊，万一在这种情况下说错话了怎么办？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回应他？
……说到底，我该怎么解释最近一直躲着他的行为啊？难道要说我是因为搞不清楚自己和他的关系而烦恼吗？这种傻瓜一样的回答绝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啊……那个，玄德，我要休息了，如果要聊天的话，明天……（这里就先拖延时间，不能让他把话题继续下去）】
「……」
还是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还是没走？天啊——真是难缠！
（……不过，毕竟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才害得他担心的，如果我能自己解决就好了……可是我完全没有头绪啊，如果能自己解决的话，早就不用这样了！）
「羽，你最近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
【——！（果然被发现了么……）】
玄德的语气从刚才的温和突然转变的硬朗了起来，这种令人略感压迫的尖锐语气，他认真起来了。
【没，没有，只是最近，练武的时间长了些，身体有些……】
如果我这辈子能够以自然的语气撒一次谎的话，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语气僵硬的说着，我知道这可能会被识破，但是却又不得不说着拙劣的谎言来掩饰自己早已经慌乱不堪的情绪。
「是么……要多注意休息，别太——」
还未等玄德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没什么，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用担心的，完全，不用担心！（啊啊——！撒谎什么的真是太难了——！这些天除了训练士兵，就是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这种状态下说这种话根本没有说服力吧。）】
一直重复着无力的辩解，深知这样只会令人更加担心，可自己却还是希望玄德能够理解，希望他相信这一点——
自己不想被担心，所以即便仅仅是重复这样的话，也要让他不要追问下去。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待会儿我还要去一趟飞儿那边，那个家伙……稍一不注意就会勉强自己，我就先过去了，好好休息——」
似乎是听出了我潜台词中的意思，玄德也被迫的停止了想要谈一谈的想法。他肯定已经明白了，现在并不是进行聊天商谈的好时机。
（对不起，玄德，我不能以这种样子见你……）
【……（他还是会那么担心翼德的情况啊。
也是，他对翼德这样关心的状态，多半是已经察觉到了翼德那份爱慕了吧，他这是在做出回应吗？他们两个……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甚至现在已经超过了这层关系，而我……就好像是中途厚着脸皮挤进来的局外人。
不……这又没什么关系，本身我和玄德也……原本就是因为玄德信任我，我才会……只要信任我，我就可以跟着他？不是这种关系！可……又是为什么？）】
玄德对于翼德的关心，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程度了，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二人的关系原本就很好……我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那就算在意又如何？
脑袋里一直在兜圈子，思考的东西大部分都会被自己反驳，然后又冒出新的疑问，以此循环，凌乱却又迟迟得不出答案的思考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了——我真的，不想再持续这种状态了。
【那个——！玄德！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然后迂回，很显然，他听到了。
「嗯？什么问题？」
（啧，既然这么介意的话，为何不趁现在问一下玄德的想法呢？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就要向他本人确认……）
可能这也算是人类自我保护功能的一种吧，为了让自己停止那种糟糕的状态，更是为了不给玄德添麻烦，所以我此刻狠下心来决定去向那问题的根源——玄德本人进行确认。
【玄德，你，你是……怎么看我的？】
（哈……终于，说出来了，这样的问法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吧……嗯，应该没问题）
不能直接询问自己和玄德究竟是何关系，这样搞的自己和玄德很亲密一样，但是又不能太生疏，所以我衡量了一种比较中肯的问法，虽然我也知道很笨拙，但是目前想不出更巧妙的办法。
「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呃……就是想知道……难道不方便回答吗？那样的话就算了（难道还让我说我很在意我们之间是何关系这样的话吗？真是的，普通的回答不就好了，普通的……）】
这里的空气凝固了数秒，在那期间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周围安静的似乎只剩下呼吸声和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玄德现在是什么表情我都无从得知，我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心脏的跳动都开始加速了。
「……很厉害，很强」
过了许久，玄德的声音从门的那边重重的砸进我的脑内，这就是……他的回应
（强……是这样么……是啊，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说这样的话了，果然……不，这应该是最好的回答了吧，我还期望他说什么呢……这样，就足够说明我们的关系了吧……）
【强……是么，我并不这样认为……（强大……在玄德眼里，对我的印象就只有这一身武艺么……呵，这身武艺也不是我的，而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也就是说，我这个人在玄德眼里，就是一无是处的吧，真讽刺！）】
我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这个观点，因为……这样的印象我很不甘心，除了这些，我难道真的就一无是处了么？
「我觉得很强啊，而且，羽会变得越来越强的，我很相信你啊」
玄德他……好像只关心这个，是啊，如果不够强的话，是不能作为诱饵完成任务的；不够强的话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够强的话……就是废物。
【……玄德，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说罢，我熄灭了屋内的灯，虽然外面的玄德在敲门，还在说着些什么，但此时的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在僵持了一会儿后，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确信，他离开了。
在漆黑的房间里，我寻着微亮的月光靠在墙边的角落，脑中一直的混乱状态终于消失了，可以……不用再去想了，玄德已经给了我答案了——
我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他是在利用我。
但是，我还是不以为然的甘愿被他利用，为了他上战场，这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与那个女人不同，他在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信任我吧。
而且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正义的，所以……就是这样的关系吧，他是主公，而我是他麾下的士兵。
【这样……不是很好么，他信任我的实力，相信……这本不属于我的力量，就算是被利用也没有什么不好，战争本就充斥着利用和被利用，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的话，怎么样……都……好……】
【……诶？】
眼前冷清的月光变得朦胧了，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肆意的滑过脸颊，而我对于这意外之物的出现并没有刻意的克制，只是任其肆虐，因为……不这样做，我无法说服我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又变得这么懦弱了呢？……可能，我一直都没变吧，还是那么弱，还是对自己的情绪处理的乱七八糟的……还是那么容易令人担心呢）
表情掩藏于长发之后，那有些无精打采的双眼瞥了下立于墙边的青龙偃月刀，清冽的月光映射在青龙偃月刀上辉映出寒光，那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这样了……变回去吧，回到之前的状态，那种……难以令人接近的状态。
无言的躺在床上，明明已经闭上眼睛了，眼前却还是会出现一些片段。那是……初次遇见玄德的时候。
啊……我真傻啊，因为感兴趣就跟了他一路，明明知道了他很擅长骗人……却还是在明知被利用的情况下去为他战斗；其实他在学习骑马的时候还真是笨拙啊，练习剑术的时候也是，不过还算是努力，除去这些……
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对待士兵也非常亲和，会勇敢的去救那种状态的孙乾，面对那么软弱的我也没有失去信心……这些时候，还是挺帅的，大概。
这些片段如走马灯一般从脑袋中一一闪过，然后……被埋在脑海的深处。
【变强吧……还不够，要变得更强啊，否则……连呆在他身边的价值都没有了】
（是啊，如果不变强的话，我一无是处……将那些情感忘记吧，这样才能变得更强，才能……维持我们的关系。）
心脏仿佛被捏住一般的苦闷，在黑暗中，不易察觉的苦笑着，现在，摒弃一切东西，只剩下了……变强，这样的话，还会有被利用的价值，不这样的话，我也没有资格呆在他身边了吧。
【……（终究，我只是个局外人吧……那种事情，还是翼德比较合适，嗯……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