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过分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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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德！等等！】
追在张飞身后的关羽想要叫住她，二人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城墙外的一处石壁下，见无路可走的张飞只能停了下来，寻了块岩石坐在那边，将小小的身体蜷在一起，将脸埋在膝盖之间，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哈……总算是不跑了，翼德，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不得不说张飞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即便是有着身高和步速的优势，但是关羽想要跟上张飞的速度还是有些吃力的。
望着张飞将自己蜷在岩石上，关羽也顾不得调整已经凌乱的呼吸节奏，便凑了过去，生怕她改变了主意再逃到其他地方去。
「……」
面对关羽的话，张飞选择沉默不语，她只是保持着将脸埋在膝盖之间的状态，令周边的气氛都降低到了极点。
【是这样么……那么稍微失礼了】
看上去似乎很难接近的样子，就好像受过伤的小动物生怕再次被伤害而将自己蜷在壳中的状态。
关羽也是明白的，对于感情极为敏感的她很快便摸透了破解张飞防备的方法。
她在张飞所在的石块旁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将一直拿在手中颇为沉重的青龙偃月刀靠在旁边的石壁上，然后稍微随性的将身上的力卸了下去，就这样坐在张飞的旁边。
「……」
【……】
二人开始僵持着沉默的气氛，张飞那边还是老样子，将自己的身体抱的紧紧的，一点都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但是关羽也是拥有足够的耐心，就靠在边上的石壁上，时而在休息，时而在观察张飞的状态。
虽然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处理好，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该去进行其他的战斗了，但是关羽同样知道，这种状况下急躁只能适得其反，要沉得住气才能有进展。
「羽姐姐……不要管我了，你还是走吧……」
耐心的拉锯战发挥了作用，张飞开始时不时的悄悄窥视着关羽，当然在她眼里，关羽只是因为疲惫而闭目养神，实际上张飞的行为她看的一清二楚。
张飞有些哽咽的声音让关羽可以断定，她是真的伤心了。
但是，为什么呢？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刻的原因，否则一直以来都对玄德没有任何异议的张飞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那怎么行，我不会放着不管的。我就在你身边，等你什么时候想要找个人抱怨的时候，再和我说就好了。】
关羽倒是非常的有耐心，一边恢复在战斗中积累的疲倦，一边观察着张飞那边的情况，与此同时，脑中在思索着，这原因究竟是什么。
——虽然完全没有头绪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张飞停止了啜泣，稍微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满眼泪水的她在模糊的视线中发现了关羽依旧坐在她的身旁，也在静悄悄的注视着她的脸。
也许跟别人说一说心里会好受一些，毕竟，现在有这个姐姐般的人物就陪在自己身边，张飞用已经被泪水浸湿的袖子再次抹了抹眼泪。
【如果真的是因为对玄德的处理方法有那么不满的话，那倒是还好办，只是……似乎那并不是原因呢。】
关羽如此判断着。仿佛被说中了一般，张飞的身体一颤，瞪大了双眼看着关羽。
「才不是因为那个……只是……说出来……也没关系吗？」
【嗯，如果你愿意讲的话，我会耐心听完的。】
关羽的表情变得很柔和，不同于平常在众人面前的冷漠，而是更加亲切的表情。对于与张飞相处来说，关羽也有和玄德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无需伪装，用本心相处也会非常的舒服。
面对如此表情的关羽，张飞也不忍心再耍性子下去令她担心了，于是开始将她与玄德争吵的真正的原因娓娓道来，那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张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与玄德一同度过的日子……
张飞（追溯）※※※
在我依稀记事时起，我就与老爹到处流浪，搬家似乎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并且，因为老爹虽然在生活上什么都依着我，但是唯独自由这件事是非常困难的，在我八岁之前，我甚至不被允许走出家门。
这样的结果，也就导致了我根本交不到朋友，每次在家门前远远地望着在一起嬉戏的同龄的孩子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异类一般被排除在外。
——直到，他的出现。
我与老爹搬到了新的小镇，又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刚搬过来那段时间，我总会经历一段闷闷不乐倍感孤独的时期。
通常，都是老爹来想尽办法让我不会感到孤独的，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因为这次老爹似乎在忙着要做什么生意，他腿部的残疾似乎非常辛苦的样子，常常顾不得我，一忙就是一整天，所以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你好，我叫刘备，字玄德，你呢？】
面对蹲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我，是那时的玄德哥哥率先将我从孤独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可能永远都不明白，那一声主动的问候对我来说有多么的温暖，那是，我第一次被男生主动搭话，也是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情——他的声音，似乎一点点的渗入我的心里，融化了我心中一直以来最寒冷的部分。
「……张飞，字……翼德」
我其实很不情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根本一点都不可爱，更像是个男生的名字，曾经就被很多人嘲笑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这个名字，就连对老爹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被打哈哈的敷衍过去。
但是，这次我并没有避讳，眼前的男生给我的亲切感就好像他是我哥哥一般，告诉他应该也没有问题，我也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张飞，真是有趣的名字啊……那，叫你飞儿妹妹可以吗？】
（诶？并没有嘲笑我的名字……？）
我这时才将刚才为止飘忽的视线定格，眼前的男孩似乎比我年长一些，认真又和善的表情令我感觉他非常稳重，初印象并不坏。
「可以……」
在我回答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是谁？为什么会找我说话？我当时并不明白，只是对这个并不嫌弃我名字的大男孩抱有好感，我觉得他可能是上天可怜没有朋友的我，而赐予我的礼物。
事实上，我获得的幸运远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
可能是因为我们年龄相差不多，而且他也很照顾我；亦或者是从没交过朋友的我突然间交了朋友而倍感珍惜，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一同玩闹和互相陪伴中，我慢慢的走出了那种闷闷不乐的、孤独的状态。
因为他就住在附近，所以会经常来找我玩，可能是因为他非常擅长照顾人的缘故吧，我对他非常的依赖，几乎已经到了没有他便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的地步。
似乎是知道我能够拥有玄德哥哥这样的朋友十分的不易，或者是老爹注意到了我们的关系非常好，经常搬家的我竟然在这个小镇里居住了很长时间。
老爹开起了一家小酒馆，虽然很辛苦，但是我也会去帮忙，在闲暇的时候玄德哥哥也会来看我，这样的日子，可以说是一段令我感到幸福的时光了。
「诶——？！又要搬走——？！为什么？为什么？」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定居了大约两年左右的时间后，老爹决定搬到其他的小镇，原因则是——这里不久便会遭到黄巾军的掠夺。
（如果从这里搬走的话，那么……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玄德哥哥了，我又要孤零零一个人……）
「我不要——！玄德哥哥还在这里，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啊……可能是上天送给我的唯一的宝物……为什么会因为黄巾军那些家伙要过来，就要丢下他不可！」
之前数次搬家，我都没有表达出半点的不满，但是这次，我决心不会再搬走了。
我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即便是违背老爹的意思也没关系，我——不想失去玄德哥哥，我唯一的朋友。
【唉……老爹也没办法啊，我们普通老百姓是斗不过黄巾军那群土匪的，官军也指望不上，如果不逃走的话，会死在这里的。】
老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黄巾军，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好不容易得来的朋友，幸福的时光，就这样轻易地，被摧毁了吗？我绝不会认同！）
在那之后几天，玄德哥哥一直都没有来，而我也因为老爹执意的禁止出门而无法与他见面，很快，在瞒着我进行各种准备之后，老爹已经决定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去往其他的地方。
那天晚上，没有给我留下伤感的时间，取而代之的则是永远无法忘怀的经历。
决定搬走的前一天晚上，黄巾军的那些人袭击了这座小镇，头戴黄色头巾的人手持利刃，肆意的掠夺粮食与一切能用的东西，当然，我的家里也遭遇了相同的事情。
老爹虽然有想要与之大战一场的念头，但是却还是顾及年龄尚小的我，所以并没有反抗，将家里存储的粮食交了出去，以换取一时的平安。
【哼……这个量还差不多，不像之前的那户人家，穷的叮当响，不过是那么少的粮食居然拼死也不交出来，还有那个小鬼也相当的烦人……】
黄巾军的士兵一边满意的将粮食收集起来，一边说着抱怨的话。
可她口中的那户人家……我却非常在意，因为我知道，她眼睛盯着的方向，那是玄德哥哥家的方向，而且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他的母亲两个人，生活维持非常困难，他们的生活还是靠着邻里和老爹他们的帮助才勉强维持。那么刚才她们说的那个不会是……
「不行——！玄德哥哥他……有危险啊，我不可以一个人躲起来了！」
突然，那个方向出现了滚滚浓烟，然后……是火光，那正是玄德哥哥家附近，或许——那就是他的家。
心中祈祷着玄德哥哥不要出事，我不顾老爹的制止，冲出了一直未曾走出过的家门，向着那个方向奔跑出去。
路上满是手持刀刃的黄巾军，我很害怕，但是此时想要赶到他身边的心情比起害怕不知强烈了多少倍。
【飞儿——！等等！别一个人逞强啊！】
老爹艰难的拄着拐杖，想要追上我，但是心中焦急的我除了想要赶紧去到玄德身边，其他的一律顾不上了，所以无论是老爹的呼喊也好，还是摔倒了也罢，都没能阻止我前往那个火光所在的地方。
【这小鬼在闲逛什么啊！真碍眼！】
专注于奔跑的我没注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黄巾军士兵，而且最糟糕的就是——似乎她的脾气很差。
被撞倒在地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手中的刀刃举高，本就对刀刃很恐惧的我被吓得几乎无法动弹，而身后的老爹似乎在喊着什么，那些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只觉得……我似乎要死在这里了。
（不要……好可怕……救救我……老爹……玄德哥哥……）
「呃——！疼疼疼……」
我感觉到了有一股外力将我推开那个地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玄德哥哥！是他来救我了！
【你这臭小鬼！居然敢碍事！活腻了吗！】
将我推出那个位置的玄德哥哥紧紧的将我抱在他怀里，将身体挡在我身上，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因为被避开了攻击，脾气很差的黄巾军士兵被激怒，不依不饶的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刀刃想要去伤害玄德哥哥。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身体动弹不了分毫，面对这种情况我几乎就是个累赘。
玄德哥哥似乎是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抱住已经呆若木鸡的我，一起躲开了那刀刃的第二次进攻。
‘咣当’一声，那是铁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不出所料的那个黄巾军的刀刃扑了个空，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我们又一次幸运的逃过了一劫，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发现了让我更难受的事情——
「呃……咳咳咳……」
刚才为了将我安全的推开，玄德哥哥的身体一直护在我的面前，导致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后背，而此刻却不同，玄德哥哥无法一直拖着我这个累赘护我周全，所以在躲避这一次的攻击时我们的体态被破坏。
「玄德哥哥……你的后背……」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般的一直发抖着，无奈我只好就那样坐在地上，这些都不重要，我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都被玄德哥哥的背部所吸引——那已经渗在衣服上的大片血迹，以及被刀刃砍开的伤口，正向外涌出着鲜红的血液，在火光的照应下显现出令人发指的腥红色。
「啊啊……不打紧，但是飞儿，趁现在赶紧跑……」
【跑？还跑得了么臭小鬼！】
黄巾军士兵宛如恶鬼一般，只想将所有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这两个小孩子身上，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躲过，但是——现在不会了。
有能力逃跑的男孩被砍伤，目前无法顾忌别人，而那个女孩……好像已经被吓得无法动弹了，那么刚好拿那个小女孩开刀。
【要怪就怪你们的运气不好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手持兵刃的黄巾军士兵将刀举了起来。
（该怎么做，该逃跑……可是双腿完全不听使唤，啊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啊，还拖累了玄德哥哥让他受了伤……我，就是个麻烦，就是个累赘啊！）
「飞儿！趁现在快跑——！」
在刀刃挥下之前，玄德拼上了最后的力气用身体抱着那个黄巾军士兵的腿，拖住了她的步伐，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她，但是却给我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干得好！臭小子！把飞儿给老子保护好了——！】
即便有玄德哥哥的牵制，但是我的腿依旧不受使唤，但是他争取到的时间没有白费，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熟悉又令我安心的声音。
紧接着一杆长矛从我面前飞了过去，突如其来的长矛直接贯穿了那个黄巾军士兵的身体，鲜血喷涌到了我脸上，将我的视线染红……见到那腥红的颜色，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再加上刚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时刻，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一些。
「飞儿妹妹，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自己受了伤还在关心我，他这个人真是……善良过头了。
不过，他还活着，他没有离开我，那样我就放心了，哈……果然还是在他身边最令人安心。
「玄德哥哥——！我还以为你……呜呜呜啊……！」
一旦安心下来，接下来的情绪便止不住了，扑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开始大哭起来。
无论是心中的对于他平安无事的喜悦还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心，都一同化作眼泪发泄出去……可能是绷紧的神经突然间放松使得精神有些扛不住了，所以哭着哭着，我便脑袋一片空白的失去了意识。
之后的事情，我也是事后听老爹说的，在那之后，玄德哥哥背着不省人事的我逃到了远离镇子外的一处树林，而且因为老爹杀了那个黄巾军，所以逃跑的过程相当的艰难，靠着老爹拼尽全力的战斗才勉强甩开那些黄巾军，逃到安全的地方。
在那阵火光中，整个小镇几乎沦为了地狱，黄巾军肆意的杀害想要反抗的百姓，还烧毁了不少的房屋，被火光和鲜血染红的掠夺持续到了半夜。
玄德哥哥的家也被烧毁了，玄德哥哥将他的母亲安顿好之后同样因为担心我才折回来的，然后碰巧就被他救了。
那时……他才不过九岁。
望着为了救我而受伤的玄德哥哥，那一刻我察觉到了——
就是因为他担心我，才害得他经历了那样的危险；
就是因为我添了麻烦，才害得他留下了那种不好的记忆；
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因为我只会躲在别人的身后，因为我是被保护的一方。
我最终还是搬家了，搬到了这个那个名为涿县的地方，那里据说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但幸运的是，玄德哥哥也一同搬了过来，所以我们还能够再见面，这已经足够令我高兴了。
我决定不再成为玄德哥哥的麻烦，而是要成为能够帮助他的人。
我不可以再依靠着别人活下去了，我不可以再被别人保护着了，我想要力量，我想要可以守护我珍视之人的力量，所以我再三央求老爹让他教我战斗的方法。
不仅如此，我还学习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我都不想给玄德哥哥添麻烦，想要帮上他的忙，想要……被他喜欢。
【呐，飞儿，你想过靠着自己的力量结束这个乱世吗？】
某一天的玄德对我如此说道，那个眼神中透露出认真的神情，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他的目光望着远方，不是远处的风景，而是透过那里望着更远的地方，在那前方他看到了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但是唯独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他。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玄德哥哥想的话，我会帮助你的，绝对！」
对于结束乱世这些深奥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明白，如果那是玄德哥哥想要实现的事情的话，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帮忙。
【是么……如果能够和平的结束这个乱世就好了，百姓可以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官府也不会置百姓于不顾，没有战争的和平时代，真想出去闯荡一番……】
玄德哥哥的设想，大概整个天下的百姓们都会这么希望吧，和平——这个词汇距离我们如此的遥远，任何谈论这个词的人都会被当做疯子吧，但是玄德哥哥不同，他是真的把全天下的百姓放在自己的肩上，想要去寻找和平……
「如果玄德哥哥要出去闯荡，我会跟在你身边的，会成为你的盾，保护你的安全；成为你的矛，帮你扫清一切障碍。玄德哥哥需要的一切，我就算拼上性命……」
他没有让我往下说，而是抱住了我的身体，我就贴在他的胸口，距离近到连心跳声都一清二楚。
【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拼命呢，别说些不吉利的话了，我讨厌那种话……】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玄德抱我抱得最紧的一次，那种胸口小鹿乱撞的感觉，那样美妙的感觉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就算我真的要去闯出一片天地，我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一定……】
那一天的对话我依旧记忆犹新，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但是我依旧记得，他那种温柔到过分的善良，也正是我喜欢的地方。
无论练习战斗技巧有多么的乏味和劳累，我都能忍耐下去；
学习缝纫技术被针戳破过数十次手指也好，学习草药知识背书到深夜也好，这些辛苦我都可以忍下来；
为了心爱的人而努力，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而努力，为了能够被他喜欢而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
【那么……为什么现在会对玄德的安排那么不满呢？】
听着张飞讲述着过去的事情，关羽耐心的听完，然后提出问题。
她其实是有些吃惊的，因为她虽然看得出张飞对玄德的爱慕之情，却完全没有料想到表面稚气的张飞居然会喜欢的如此深沉和执着。
「虽然那种场景非常残忍，我也明白战争中那样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但是……我只是对那样陌生的玄德感到恐惧，明明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却完全没能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张飞将抱着身体的双手力道加重了些，小声喃喃道。
【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在对玄德的做法感到不满，而是对偏离了你所熟知的玄德感到害怕吗？】
对感情敏锐的关羽一瞬间便理解了她的状态，一语点破了其中的要点。
张飞稍微点了点头，她似乎很疑惑为何玄德的做法会和她熟知的玄德的性格相违背。
「现在的玄德哥哥……我一点都不明白，突然一下子变得好厉害，但是又好像变得很陌生，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过分的善良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
张飞越想越委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种感觉关羽也是能理解的，就好像是你熟悉了十几年的东西突然变了样子，你对他感到熟悉但又很陌生，让你无从适应，内心会变得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翼德，虽然由我来问有些失礼，但是……你真的了解玄德吗？】
这样的发问令张飞突然脑袋一愣，她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当然的啊，自己与他可是青梅竹马诶，在一起有十年的时间了，怎么可能不熟悉……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我很熟悉的，原本以为我已经了解了他的全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资格说熟悉他。」
如果是换做几天前，可能张飞的回答还会是‘那是当然的了’这样自信的回答，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张飞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玄德，她产生了疑问。
【那么，既然如此，玄德做出这样的判断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那是你所不知道的他的一部分呢？】
关羽的话令张飞突然有些醒悟了，是啊，自己一直以来所熟知的玄德哥哥，不一定就是刘玄德这个人的全部啊，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忽略呢！
「那么……也就是说，玄德哥哥他……」
【你知道，时间是会令一个人成长的，在成长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是在不断改变的，所以，他可能只是在你不注意的情况下成长了而已。】
关羽的这番话彻底的将张飞的疑问解决了，没错，就连张飞自己都是通过各种努力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那么玄德也同样会因为成长而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啊。
「啊啊……我怎么这么笨啊，这种事情应该早就注意到的……」
在理解了事情的答案后，张飞开始有些懊恼了起来，她刚才……可是和玄德吵了好大一架呢。
【嘛……你年纪还小，这很正常吧……】
其实说这话的关羽并不知道，张飞与她同为十七岁，不过是比她晚了一个月罢了。只是身体一直没怎么成长，并不像关羽的身材那样高挑标致，反而更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唔……说起来刚才我肯定是惹玄德哥哥生气了……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这个木头脑袋……」
现在她焦虑的重点已经不在刚才的问题上了，而是如何弥补刚才与玄德争吵给他添的麻烦。
【翼德，冷静点，冷静点……】
已经不再蜷着身体坐在石块上的张飞跳起身，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口中不知碎碎念着什么。
【如果这么在意的话，待会儿玄德的军议结束，去道个歉不就好了？】
听了关羽的话，张飞的脑袋旁边仿佛亮起了一个灯泡，好主意——她的表情表达的就是这样的信息。
「哇……羽姐姐，你好厉害啊！对于感情上的事情真是什么都知道诶！」
张飞摇晃着关羽的身体，用敬佩的语气说着。
【哈……我也没说什么啊……】
本就不习惯被触碰身体的关羽被这样摇晃着，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色。
「那么，事不宜迟，就赶紧去给玄德哥哥赔礼道歉吧！」
张飞又一次鼓起了干劲，带着充满活力的神情向着小镇走去，只留下关羽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真是闲不住的家伙’她这样感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