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曾经的英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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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身体好痛呀!】

  张飞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给强制性的弄醒,真是这世上最糟糕的被叫起床的方式了,好歹……也让玄德哥哥摇醒我啊,她这么想着。

  (啧……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记得刚才还在战场上来着,怎么了?我难道已经死掉了吗?……不对,一般来说,死掉的话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吧。

  额头上凉凉的感觉,应该是浸过水的毛巾吧,身上疼痛的地方也已经被包扎好了,那么,我这是被从战场上救回来了吗?)

  「飞儿妹妹!你终于醒了!」

  就在她还在疑惑自己的状态时,眼前的孙乾则是露出了一副高兴极了的表情。

  (怎么了嘛?人家又不是死而复生了,干嘛这么激动啊。)

  看着房间里点燃了油灯,那么大概已经进入夜晚的时间了吧,她如此推测到。

  【诶——?这是……】

  刚想要活动一下手臂,但是却未能如愿,追究到原因——除去因为伤势严重而被固定的右臂,就连左臂也不能动弹,但却并非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是被什么人紧紧的握着以至于无法动弹。

  那个人便是——刘玄德,已经伏在床边睡着的他依旧没有松开抓着张飞左臂的手。

  「玄德哥哥——!啊唔——!」

  在吃惊的喊了出来之后,立刻意识到会吵到玄德睡觉的张飞立刻闭上了嘴巴,转而静静的看着因劳累过度而沉沉的陷入熟睡的玄德,心中被这个举动彻底的温暖了。

  (啊啊,玄德哥哥因为担心我才……这样的伤,多受几回也不错啊。)

  【这是……我睡了多久了?还有我们……成功了吗?】

  张飞的脑袋里冒出来一大堆的疑问,让她不得不去跟孙乾理解现在的状况。

  经过孙乾悄声的回答,她才逐渐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把张飞从东门那里救回来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现在刚好是深夜,这场战斗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还是以胜利告终,听到这些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真是的……明明也累了一天了,却还赖在我这里,是担心我会死掉吗?】

  手臂又不能动弹,身体也是因为伤势问题无法自由的活动,所以她只能就这样望着伏在床边的玄德,仅仅是这样就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我就知道,相信玄德哥哥的话就一定没问题的,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唔……我怎么睡着了,嗯?」

  似乎还是将他吵醒了,伏在床上的玄德还是有些意识不清的揉着眼睛,然后才注意到张飞在看着他。

  ——接着,握着她手臂的力道突然变得很重,甚至让其感觉到了疼痛感。

  【疼疼疼疼!玄德哥哥,你弄疼我了!】

  (真是的,才刚醒过来就这样对待我,好歹人家也是个伤员啊,就不能更温柔一点吗?)

  「你个大傻瓜!」

  玄德冲着她吼到,那样的玄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在生气吗?不,虽然看起来非常愤怒,但是……不一样。

  「到底在搞什么啊!你差一点就死在那里了知不知道啊!要不是大叔拼命救下你,连我都赶不上!明知道我这个烂计划被看穿了,就别冒险跑出去啊!

  走之前说的那么好听!还约好了不准轻易送命……结果呢?一个人冲进敌阵?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计划失败便失败了!到时候交给我想办法啊!真是……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与其说玄德是在冲她发火,实际上看着更像是在责备自己一样,那一直紧攥着她手臂的手一直没有减轻力道,但张飞已经不是单纯的感觉到疼痛这么简单了——他是真的在自责,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对不起,当时只想着阻止她们绕路,所以没想太多就冲了出去……真的很对不起,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不想他这么自责,如果道歉可以缓解他的自责的话,我宁愿一直向他道歉。明明因为我的原因差一点输掉,明明已经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责怪自己呢?)

  「哈……所以说你在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明明是我啊,要不是这次足够幸运的话……」

  【诶嘿……不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吗,所以算是有在遵守约定啊,你看……完完整整的——疼疼疼疼!】

  张飞本想活动一下身体以证明自己还是很有精神的,但是却因为剧烈的疼痛感而没能如愿。这次看起来真伤的不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待上一段时间了。

  (嘁……明明这个时候正是能够照顾玄德哥哥的时候,结果却反过来是我被照顾了。)

  「行了,笨蛋!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活蹦乱跳就太奇怪了!给我乖乖的养好伤,不许私自活动身体啊,要不然伤口会裂开的。不想麻烦孙乾给你再包扎一次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休养,听懂了吗?」

  既然都被这样说了,她还怎么能执意胡闹呢,便点了点头表示应允,这才让表情凝重的玄德稍微缓和一些。

  (哈……对了,说起来……老爹怎么样了?!刚刚才回过神来,听到后面是老爹拼死救了我,那他怎么不在这里?难道……不会的,老爹那么强怎么可能……)

  【玄德哥哥,老爹呢?我怎么没看见他?他在哪里啊?】

  「……」

  (别沉默啊,说话啊,一句话不说就好像老爹已经……乾姐姐呢?……怎么也同样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叔他……伤的很严重,加上年纪大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刚才的郎中说,如果挺不过今晚的话……」

  玄德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张飞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他说……什么?老爹如果没能醒过来的话……会,死?

  【呃——!可恶!疼疼疼!】

  张飞此刻想要强行起身去到张老爹那里,但是身体各处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听从她的意愿进行活动,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做着各种努力——此刻她必须在自己的父亲身边才行!

  「飞儿,冷静点!你现在的身体不可以活动的!」

  (原本是不应该再无理取闹的,但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啊,身体什么的我才不管,我只想让老爹能够醒过来!)

  额头上因为浑身的疼痛再次渗出汗珠,身体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活动了一些了,虽然每个动作都伴随着极其剧烈的疼痛感以及明显的伤口撕裂的感觉,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飞儿!飞儿!冷静一下!听我说!」

  玄德按住了妄图起身的张飞,虽然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但是她却感觉到了疼痛感,并不是身体,而是胸口,苦闷又难过的感觉侵袭着她的大脑。

  ——如果老爹就这样死掉了的话,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甚至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老爹他……不会真的要……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强烈的悲伤感快要涌出胸膛,取而代之的是眼泪肆意的流下,无法动弹的身体连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她只能就这样放任着自己在玄德面前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今晚就代替你去照顾他,相对的,你乖乖的呆在床上」

  玄德的眼中带着认真的神情,直视着她的眼睛,张飞清楚现在胡闹只会给玄德添麻烦,但这种时候……她没有别的办法。

  【玄德哥哥……老爹他,他……不要……我不要……我要去……】

  「相信我,交给我去吧,我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我跟你保证!」

  玄德将她脸颊上的泪擦拭了一下,他即刻向孙乾吩咐了些什么,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我……是我害了老爹吗?因为我……冲过头了……】

  (是啊,如果我有好好的思考的话,如果我没有那样不顾一切的冲出东门的话,老爹也就不会受那样严重的伤了……)

  「不,并不是你的错,飞儿妹妹」

  孙乾的语气有些平缓,她刚刚被玄德下了命令留下来照顾张飞,虽然不这样做,她也会留下来的,只不过又加上了一条死命令——绝对不准她乱来,也不准孙乾离开她半步。

  「玄德大人说过了,如果不是您执意的要阻拦那些黄巾军的话,我们恐怕现在已经失败了,所以他才会对让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既然玄德大人说了要相信他,那就相信他吧,我们一同为了保护涿县而战斗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孙乾将刚才被张飞闹腾的有些敞开的被子重新帮她盖好,然后坐在床边,用湿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玄德哥哥了。但是我明白,这根本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事情,生命何时逝去是天说了算,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希望天不会让老爹离开我了。——老爹,千万……不要离开我啊,如果连你也走了的话……)

  玄德※※※

  「那个大叔,如果可以的话还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掉呢……」

  我此刻就在大叔的床前,壮硕的身体上几乎被缠满了绷带,但是因为被长枪贯穿了好几处,所以即使更换了好几次绷带,有些伤口还是会渗出鲜红的血迹。

  我并没有敢对张飞说过,其实大叔在这期间已经好几次停止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了,但是因为我教过看护他的少女,一些原本的世界常用的心脏复苏的应急措施,所以靠着这个才数次让他得以延续生命。

  但是……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了,微弱的气息,这个时代的医疗设备是不可能救得了的。

  我为了平息张飞的情绪故意说了那句话,但是我自己都很清楚——我不太可能会带着好消息回去见她了。

  已经深夜了,大叔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如果他挺不过今天晚上,那么……我就必须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张飞吗?

  嘁……因为我的失误让她差点死掉,却还因为顾忌我怕我太过自责而道歉,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了,如果大叔真的就这样死掉的话,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打击,而且对我而言也是一样……

  ——又一次在我眼前死掉?又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边!这不公平!

  这世间,如果说哪里是平等的话,那么可能就是奇迹发生的概率了,总是那么渺茫,但是……却又永远不为零。

  可能是上天觉得这个男人命不该绝,也有可能是他对于女儿的爱感动了命运,所以才被奇迹所选中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

  奇迹——真的发生了。

  【咳咳咳——!疼疼疼!啊……疼死老子了——!】

  煤油灯恍惚的亮着,因为疲劳与困倦已经在打瞌睡的我被一阵声音吵醒。

  ——是大叔!我靠!这样都能活下来!大叔你真是太强了!

  「大叔!你终于醒了!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什么话语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但是因为已经是深夜了的关系,所以还是不要大声叫嚷为好。

  这大叔果然命够硬啊,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还能够活下来,简直跟奇迹一样,这下是真的可以带着好消息去见张飞了,真是太好了。

  【啊啊……什么啊,原来是你这臭小子,我宝贝闺女呢?飞儿怎么样了?】

  语气虽然有些虚弱,但还是平时对待我的态度。

  很显然他很想移动身体,但是也与张飞的状况相同是无法动弹的状态。啊……拜托啊大叔,你的伤更严重好嘛,真是有够关爱女儿的。

  「飞儿的话已经醒了,很幸运伤势不足以致命,但是大叔,你不觉得你的情况更危险吗?」

  【啊啊,什么啊,飞儿没事就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是老了,如果换做当年,可是绝对不同的】

  大叔在听到了女儿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脸上一直绷紧的神情放松了,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喂!小子,你……迟早会把飞儿从我身边夺走吧?】

  这是哪里话,为什么冷不防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不过答案倒是肯定的。

  「嗯,我……想要改变这个乱世,她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我已经确定过了她的战斗能力,那么,我便希望她能够作为我的力量,一起进行今后的冒险。

  虽然我知道,大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吧,毕竟身体不方便又只能和女儿在一起相依为命,根据他对女儿的重视程度和爱护程度来看,他绝对不可能答应我带走张飞。

  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就是父亲啊,无论身在何处都是第一个想要守护你关心你的人。

  【哼……不过是个臭小子罢了,野心倒是不小。不过,倒是很像当年的我啊……喂,臭小子,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这些我还没对飞儿说起过,如果你真的想把她带走的话就给老子听好了,然后——等到她可以接受的年纪,就告诉她,听懂了吧?】

  大叔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有些严肃和认真,当然,我也同样以认真的神情予以回应——因为大叔很少见的这么郑重其事。

  「诶?这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以为……老子真的能很长寿吗?这些事情从小到大我都是糊弄过去的,我不想让她在童年的时候就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回忆,但是——她是我女儿,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她迟早该知道,他的母亲……】

  大叔的话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是大叔还年轻的时候,那只脚还没有残废,身体也不是现在这样体力不足,那时的他还是个非常勇猛的战士,也同样是为了改变这个乱世而在战场上进行没日没夜的拼杀……直到,结识了那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