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市度过了平淡的一天。

R市又度过了平淡的一天。

第三天依然是平淡的一天,只是市民们看到的新闻页面上多了一起命案,对大多数人而言,看过也就看过了。

“抱歉,李警官,我来晚了!”陈茜跌跌撞撞地跑到车库门前,头发乱糟糟的,而且她到现在还没注意到出门时忘记戴美瞳了,现在陈茜眼珠的颜色是仿生机器人特有的青绿色。

好在现场的警员们都忙着搜集材料,李文国回头看了一眼陈茜,好像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异样,“啊,没关系,说实话我是真不情愿把你喊来。”

但没办法,死者上一次有迹可循的会面就是和陈茜与苏婷,这是重要的线索,李文国也觉得不是滋味,怎么哪都有你,倒不是说陈茜有多大的嫌疑,只是多起事件就这样被串在了一起,说明这里面不简单,令人心烦意乱。

陈茜心里直犯嘀咕,你以为我想啊,三天前才跟张贤在家里见过面,转眼间突然说人死了,对陈茜而言这无疑是当头一棒,头脑混乱到连出门都毛毛躁躁的。

“陈小姐,你……没事吧?”李文国见陈茜气色有点不对头,轻声问道。

“没事,我很好,”陈茜假装做了一个深呼吸,“具体情况怎样,能跟我讲讲吗?”

陈茜一面说着,一面定下神看了看车库里的情景,四周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里面停着的是一辆报废了的大众轿车,车前盖的缝隙处布满了烧焦的痕迹,挡风玻璃上全是白茫茫的灰尘,完全看不见车厢内部,整部车子看上去就像一只闷炸开的高压锅。

“起火的范围很小,主要是在狭窄车厢中迅速蔓延开的浓烟,”李文国走到陈茜身旁,一同望着如同棺材一般的轿车,“短时间内吸入大量烟雾颗粒,先是视力与咽喉受损,然后窒息直至死亡,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起火的原因呢?”

“从迹象上看,是车子引擎老化引起的电热自燃,在死者驾车外出归来时也即三天前晚上七点十分发生,至于外出的目的地和路线,录像显示是开出R市了,无所获知。”

李文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加重了“从迹象上看”这几个字的声调。

两人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着对方:又是意外,但你信吗?

“话说,记录显示,死者上一次和人会面是四天前,你和苏婷小姐登门拜访,没错吧?”

“是这样,”不用李文国提醒,陈茜已经从电子脑中调出那时候的记忆影像开始看了,“但当时只是聊了些家常,以及工作上的事情,我看不出有什么和这件事故有关的线索,张老师神态也十分正常,并没怎么不开心。”

是啊,把我给忽悠来忽悠去的,真要说有寻死念头的是我才对吧。

陈茜看记忆影像看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雯雯呢?她怎么样了?

但当陈茜问到死者家人时,李文国的回答令她十分诧异:

“家人?死者的儿女都在外地,整个R市只有她一个人住。”

啥?陈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我们拜访的那一天,确实见到了张老师的外孙女,张老师也说和她一起住很长一段时间了。”

李文国皱了皱眉头,“你说啥呢,我们赶到时,死者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案发时的监控录像里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陈茜瞪大了眼睛,见鬼了?

“那报警的人是谁?”

“匿名,连追踪都追踪不到。”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好像已经不是陈茜所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警方在现场的工作进行得很快,李文国是既无奈又庆幸,无奈是因为巧合般地事故令他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鬼,庆幸的是所有迹象都指向的是事故而不是他杀,回头写报告好写。

“没想到您老李还有对工作敷衍的时候,”李文国拉开警车的车门,陈茜在一旁笑着说道,“这事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以往,这种没来由的深究都是小段去做的,”李文国短叹一声,“我年轻时,初入这一行也是整天疑神疑鬼的,只是那时能想也能干,现在是真的力不从心了。”

“所以即便心里痒痒,也努力地告诉自己‘是自杀,或者事故’?”

李文国听出陈茜话里有话,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你对这件事情还感兴趣的话,给你个小小的建议。”

“啊?”陈茜愣了一愣,不知道李文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假设这是一起他杀,”李文国一面说着,一面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偷听他们谈话,“那么凶手最后的这步操作看上去很妙,实则令人生疑,那就是把死者布置得跟还活着一样。”

陈茜认真地听着。

“我派人去‘蓝星’公司了解过了,张贤这几天的一切日程都在正常安排,只是都多了一项‘缺席’的标注,值得注意的是,今天晚上六点,她有一项工作性质的聚餐约会,地点在凯旋门大饭店,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听上去很神秘。”

“是啊,神秘,”李文国坐进车里,“我已经受够神秘了,但既然有神秘就得有人去破解它,就看你们做不做得到了。”

看着李文国以及一众警员驾车扬长而去,陈茜感觉到和前几天相比,心情略微平复一些了。

老李说得对,面对这么多的谜团要解决,这会儿只能靠自己了,陈茜想起来段鸣还在病床上等她的消息,现在还不是纠结做人和做机器哪个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