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从法律上讲,能够继承皇位的人,有五个人。”

珍妮特缓缓讲述着。从珍妮特身上散发出的违和感仍在侵扰着杨峰。杨峰问道:“哪五个人?”

“第一个人,也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大皇子,查尔斯。”

“他是第一皇位继承人吧,为什么他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没错,他不但是大皇子,同时还是正宫皇妃生下的子嗣,但是他有一个小小的缺陷,正是这个缺陷让他不可能继承皇位。”

“什么缺陷?”

“他是一个傻子。”

 

帝国首都,海尔。

查尔斯双腿盘坐在地上,他咬着手指,宛如一个刚出生不就得婴儿,然而他实际上已经有40多岁了。他痴痴地笑着,将自己的华服扯得一团糟。“妈妈!”他突然大叫着,空荡荡的房间中装饰极为华丽,无处不显示出雍容华贵。“妈妈!”他又叫起来。四周仍然没有人相应他。他哭起来,用双手拍打着地面。“饿!”他张开了嘴,仿佛这样就会有人喂给他食物,“妈妈,饿!”

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宫闱里哭闹着。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如此已经持续两天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查尔斯止住了哭泣,他嘟着嘴,啃着手指,看着女人走到他身边。女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女人的长发一直拂到自己的肩膀上。内心深处涌出了温暖的感觉。查尔斯,伸出手,像一个婴儿一样哭诉着:“抱抱。”

女人抱住了查尔斯,缓慢拍着他的背。“不怕哦,”女人小声说着,“宝宝不怕。”

查尔斯的情绪缓和下来。“饿!”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哭诉道,“饿!”

女人掏出了一枚糖果,剥去了外衣,递给了查尔斯。查尔斯急不可耐地将糖果扔进自己的嘴里。他笑嘻嘻地看着女人,笑容逐渐在脸上凝固。

他肥胖的身躯向一侧倒去,震得地面上飞起了一阵扬尘。女人站起来,冷冷地看着查尔斯的尸体。

“可怜。”她嘟囔着,转身离开,锁上了门。

 

鹰巢城。

“第三皇位继承人,”珍妮特突然沉默了,她微微别过脸去,不让杨峰看到自己的表情,“三皇子,威尔士。他也是一个不怎么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他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也有能力管理好这个国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应该是最适合当国王的人。他在大学修读的物理学科,却获得了哲学的博士学位。同时他还曾在部队服役过一年,被军部普遍认为是亲军派人士。他的母亲,兰皇妃,英年早逝,是我父亲最喜欢的皇妃之一。”

“那他为什么不怎么可能继承皇位?”

“因为他没有一颗争斗的心。他完全可以跟军部的人搞好关系,但是他始终跟任何人都保持一种若即若离啊的关系。他所上的大学也不是专门为贵族准备的帝国皇家大学,而是一所学术氛围浓厚的公立学校。他几乎不参与社会名流的交际,唯一的爱好就是绘画。他多次在各个场合声称自己厌恶政治,并且试图放弃皇位继承权。其中有一次险些成功了。因此他是绝不可能继承王位的。而且……他死了。”

“啊,原来死去的那个皇子就是他。”注意到珍妮特的小动作,杨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他很亲近吗?”

珍妮特没有回答他。

“第四皇位继承人,威廉皇子。可以说他是皇位的有力继承者之一。威廉皇兄他几乎可以说是威尔士皇兄的反面例子。他就读于帝国军事工程学院,以铁血做派闻名。军部的人士在威尔士皇兄那里吃了瘪,就转而支持起了威廉皇子。威廉皇子一直是一个狂热的战争贩子。在兰斯大陆已经没有帝国的情况下,他几次要求进攻死海区域的塞壬,甚至主动跟父皇申请自己亲自踏上前线。不用说,这次入侵鹰巢城的计划想必他根本不知情,不然那个疯子绝对会第一时间率领着先锋军冲向鹰巢城。”

——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他,而不是威尔士皇兄了。珍妮特暗暗腹诽着。

“他不止跟军部的人走得很近,在我离开海尔不久前,他迎娶了帝国北部公国,格陵兰公国的大公之女。”

“这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呵”珍妮特冷笑着,“问题是他的妻子只有十岁。他们甚至没有圆房。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争取格陵兰大公弗拉德的支持。”

珍妮特还记得威尔士皇兄得知自己要去一个十岁小女孩为妻时复杂的眼神,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喜欢上自己这个威廉皇兄。

“全帝国的人都知道威廉的心思,更别提我的父亲了。但是父皇他一直对这种状况不置可否。这一点不难解释,父皇一直信奉的是丛林主义,胜者为王。帝国历史上由后位继承者越过前位继承者的现象并不鲜见。父皇是在等着他的子女争出决胜者之后在将王位传给他。因此父亲也一直没有指定自己的继承人。”

 

帝国首都,海尔。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看到穿着西装男人走进了包间,威廉端坐在座位上问道。见面的地点并非选在了皇宫。现在的局势下皇宫已经不安全了。能继承王位的人只有两个。他必须步步谨慎,一招踏错,就会满盘皆输。

“绝对不会错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威廉皇子身前,打开密码箱,箱子里只有一张纸。他将纸递给了威廉:“这上面有爱德华皇子在近几个月来购买的药物清单。”

威廉一边扫视着清单,一边问道:“确定吗?”

“确定。爱德华皇子没有使用自己的账号,他相当谨慎,用了不止一个假账号作为迷惑,但资金的流动是不会骗人的。我们最后还是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男人有些犹豫,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连他这种用惯了肮脏手段的特工都觉得下作:“爱德华皇子购买了相当数量的药物。这些药物单独放出来时无毒的。如果殿下您的猜测正确,恐怕爱德华皇子应该是先进行了相当数量的人体实验,在实验效果稳定之后,再用到了陛下的身上。”

威廉将清单递给了男人,冷冷地说道:“去,按照这份清单买来同样的药物。”

男人接过清单,傻傻地问:“买来药物,然后呢。”

威廉对男人地迟钝感到了些许恼火:“当然是研究相同的药物!”

男人吓了一跳:“为什么!”、

威廉平静地说:“既然爱德华那家伙能用这药物神不知鬼不觉让父皇死去,我也能用这药物对他做同样的事情。而且,现在父皇的尸检报告上毫无异样,要找到爱德华的破绽,我就要研发出相同的药物来给那就家伙敲响丧钟。”

男人辩解着:“可是,药物研发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啊。”

“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威廉强调着,“让医药部那帮家伙,停止手头一切工作,不要在动物身上做实验,直接进行人体实验,我需要知道,爱德华那个畜生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父皇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的!”

男人呆立在原地,威廉皱起了眉头:“你还不去,在这干什么?”

男人问道:“我们从哪找这么多自愿进行实验的志愿者?”

“自愿?”威廉惊讶地反问,“需要自愿吗?牢里那些死刑犯,你们可以随意使用。去街上绑来几个平民也可以,不过要小心不要绑到贵族。”

一股寒意直蹿上男人脊梁骨。他微微张开了口,说道:“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

威廉冷冷地说:“所以我让你去绑平民。平民就要有平民的觉悟。我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些平民不过是些砖头罢了。主人要拆几块砖头,有什么错吗?那些该死的平民,真以为进入了下议院就登堂入室翻身当主人了?别开玩笑了。”

威廉冰冷的眼光落到了男人的身上,仿佛在下一秒,男人就要变成牺牲品一样。他立刻摇了摇头,提起箱子:“我马上就走。”

威廉满意地点了点头。男人转身,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姑娘,一头黑发,个子矮矮的,低着头,穿着一身服务生的服装。男人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眼威廉皇子,看到了皇子的示意。他回过头,问道:“你在门外听了多久了?”

女人怯生生回答:“刚……刚来,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可不行啊小姑娘,偷听可是不好的习惯啊。”男人将手伸到口袋里。只要将麻醉针刺到女人的脖子上,就能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处理掉。这就是他们特工一贯处理方式。

威廉看着男人掏出麻醉针,将麻醉针刺到女人的脖子上。然后男人的身体突然停住了。“你在做什么?”威廉皱着眉头问。男人的身体朝一旁到了下去。女人抬起了头,威廉看到了她的面容。那绝对是不属于帝国人该有的相貌。她举着右手,手上缠绕着黑色的气体,扭曲了空气,宛如一把无坚不摧利刃。鲜血从男人身下流了出来,很快就浸入到了地毯中。威廉当机立断,掏出手枪,指着女人问道:“你是谁!”

女人迈进房间中,把门关上。她无视了威廉的手枪,从男人手中夺过密码箱,右手在箱子上划过。箱子像豆腐一样断成了两截。女人取出了那份药物清单,捏在手里。

“放下那份清单!”威廉大喊着,举枪指着女人。女人没有搭理他,将清单撕成了两份。“我让你放下那份清单!”威廉瞄准了女人的心口,扣下了扳机。

女人微微侧身,子弹打到了门上,留下了一个冒着轻烟的弹孔。“怎么……可能。”威廉持续不断地扣动扳机。女人左右闪躲,她就仿佛能够提前预知弹道,威廉打空了弹匣,也没有伤到她。

女人三下五除二,将清单撕成了粉碎,丢到了血污中。她朝威廉走了过去。威廉手忙脚乱换下了弹夹,当他再抬起枪口时,女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将手掌按到了他的胸口上。

威廉睁大了双眼,问道:“你到底是谁!”

“刺峰,”女人回答者,“一个来自东方的忍者。”

在这一瞬间,威廉的心脏爆开了。大团的鲜血从七窍涌出了体外。在死前的一刹,威廉突然意识到,她不但身手过人,还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女人捡起了手枪,朝威廉的心口开了几枪,然后将手枪放到了男人的手中,默默离开了包间。

 

鹰巢城。

“你已经说过了三个皇位继承人了,还有两个呢。”珍妮特长久不语,杨峰催促着。

珍妮特回过神来,她继续说道:“剩余的两人,一人是二皇子爱德华。”

“二皇子?”杨峰意识到珍妮特刚才的介绍跳过了爱德华,问道,“为什么你不直接介绍二皇子?”

“二皇子爱德华,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那他不是最不该被担心的人?”

“你错了,”珍妮特郑重其事地说,“他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

“为什么?”

“想要成为王的人,必须要有野心。而有野心的人,他们要学习的第一课就是隐藏野心。从这方面来讲,皇子中只有威尔士与爱德华做的最好。

爱德华从他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他的母亲早夭,父亲那时候又忙于征战,此爱德华是被宫内的宫女抚养长大。他始终和军部保持着距离,倒是和文官有些纠缠不清。他似乎每天都沉迷于诗词歌赋,去找那些文官也是请教一下作词韵律的问题。国家的那些文官被他缠得烦了,有时候还会在背后小声议论他。然而,他却有一层关系,始终没有宣扬。”

“什么?”

“帝国首相,里斯·奥斯本是他的舅舅。”

杨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确实值得注意。”

“不,不是值得注意,”珍妮特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敢肯定,如果皇帝死去,继承皇位的一定是他。”

“你有什么依据吗?”

“因为我看不透他。他的性格,他的野心,他的目的。他在宫中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曾暴露自己生存的意义。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我剩下的那些哥哥,怎么可能和这种人争斗。”

“那剩余的一个皇位继承人呢?”

珍妮特突然反问杨峰:“执政官,我问你,你希望帝国的继承人继续发动对鹰巢城的战争,还是和鹰巢城在和平中进步。”

“当然是在和平中进步。”

“那我以上说的这些继承人没有一个符合你的要求。查尔斯是个傻子,如果他即位只会沦为傀儡,大臣们仍然会推动战争;威廉是一个战争狂魔,他一定会在即位后立刻下令讨伐鹰巢城;爱德华隐藏多年,一夕登上王位绝对不会满足于在皇位上混吃等死,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虔诚的克里格教信徒,对克里格教的教义奉为圭皋。克里格教对鹰巢城和魔法师态度,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杨峰立刻猜到了珍妮特的目的:“你想让我帮助剩下的那个人登上王位?”

珍妮特点点头:“没错。”

杨峰皱起头,就算他对帝国了解再深刻,在异国他乡帮助一个陌生人夺权篡位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珍妮特所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新皇帝的上位,很有可能让他之前的布局化为泡影。尤其是那个克里格教的教徒爱德华。

“你就不打算先听听那个人究竟是谁再做决定吗?”

“他是谁?”

珍妮特莞尔一笑,她用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最后一名皇位继承人,帝国第十五皇女,珍妮特·温莎,就在你的眼前。”

 

帝国首都,海尔。

“啊啊,母亲,我终于给你报仇了。”爱德华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是一张照片。照片被人撕去了一半。剩余的那一半上有一个女人,皮肤煞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微微笑着,却显得很无力。爱德华痴迷地抚摸着那张照片,喃喃自语着。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母亲,我记不清了,”他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呓语,对着相片中早已经逝去的人说道,“你在临终前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我不会忘,我都记得。放心,母亲,你的仇,我连本带份给你讨回。”

那个场景是如此真实,简直就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爱德华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母亲死去的场景。那是在他七岁的一个雨夜,他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她几度昏迷,又几度苏醒。她最后一次苏醒,是在午夜十二点。

爱德华与他的母亲都是克里格教的虔诚的信奉者。他们相信,死神会在午夜十二点出没引领死去的亡灵踏上归途。爱德华还记得他的母亲似乎被什么人突然注入了力量。她原本已经动都不能动了,现在竟然突然抬起了手。她张开了口,喉咙里被痰堵住了,发不出声音。爱德华冲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这,妈妈,”爱德华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说,“你想说什么,我在这听着。”

“我……疼……”片刻之后,从她的口中拼命吐出了这两个字。

“医生!”爱德华紧握着母亲的手,朝身后大喊着,“快去叫医生来!”

孩童撕裂一般的声音再房间中回荡。走进房间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爱德华火冒三丈:“你来干什么,医生呢?”

宫女用不带感情地态度面对孩童的质问:“陛下说皇妃已经不行了,没必要再给她浪费资源了?”

爱德华呆住了:“不给她浪费资源……是什么意思?”

宫女行礼:“意思是,陛下希望皇妃早点宾天。”

爱德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宫女退了出去。他的母亲又开始说起了话。爱德华连忙凑上来。断断续续地话语从他母亲的喉咙里抠出来:“好多……好多飞虫……啊……我看到了死神。全能的神啊,您终于来迎接我了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终生难忘。他的母亲突然做出来,她在一瞬间充满了力量,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将爱德华稚嫩的手攥得生疼:“爱德华,给我报仇。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靠自己的双手,把王座上那个冷血的畜生扯下来。”

“妈妈,你弄疼我了!”爱德华哭诉着。他的母亲松开双手,然后按在他的肩膀上,用最后的力气说着:“答应我,爱德华,答应我!答应我,成为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力的人,从这个逼仄的笼子里飞出去!”

“我答应你,妈妈,我答应你。”爱德华不知道他的母亲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死去了。

房门被推开了,爱德华不动声色地将照片扣上。长相艳丽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行了一个只有男人才作的鞠躬礼:“任务全都完成了,殿下,你的那个大哥被我用药物毒死了,而你的四弟死在了城内一个餐厅的包间。后续处理也天衣无缝,人们肯定会猜测他们死于皇宫中的权力斗争,但他们绝对找不到一点证据。”

爱德华冷冷地看着女人搔首弄姿,后者刚刚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头发绕到耳后,对着他暗送秋波:“你叫我什么?”

女人自觉失言,连忙纠正自己的发言:“真是抱歉,你看我,都忘记了。陛下。”

“还有一件事,我的弟弟威尔士,还没回来吗?”

“没有,没有他的消息。第一装甲师的残兵中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我们只能假定他还在鹰巢城。”

爱德华点了点头:“你帮助我登上王位,我绝对不会忘记跟你们的承诺。”

“当然了,陛下。”女人回答道,“我们要的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能确保跟和之国展开交流的帝王,而不是一个一味征服的战争贩子。毕竟和之国也需要从外界补足自己的不足。”

“放心,等我稳固国内的地位后,自然会宣布跟和之国结成友邦。不过,你们是怎么跨越死海来帝国的?”

“这个嘛……我们自然有我们的路线。抱歉了陛下,我们也需要保有秘密。”

爱德华阴沉下脸来:“国与国交往之间的前提可是信任。”

“信任的前提是实力的对等。抱歉,陛下。我对和之国的实力可是心知肚明。就算陛下您不想,可报不全军部那些家伙在得知了前往和之国的路线后发动袭击。”

爱德华不再多说什么。他感到身体有些燥热,于是用朝女人看了一眼。女人立刻心领神会,跳到了爱德华的怀中。他们激烈地拥吻着,交换着体液。

名为“刺峰”的女人给了爱德华同其他女人完全不同的体验。据她说,刺峰在她们国内是一种蜜蜂的别称,但对爱德华而言,与其说她是蜜蜂,不如说她是一头野兽,正狠狠地撕咬着自己,吸吮着自己的鲜血。每次与刺峰缠绵,爱德华都渴望着将自己的血与肉浸入到女人的身体中。他渴望与她化为一体,彼此灵乳交融。

“你知道我不能娶你吧?”在缠绵的间隙,爱德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我必须去找另一个贵族结婚,这样才能巩固我国内的地位。”

刺峰一口咬在了爱德华的肩膀上,爱德华忍住没有叫出声。刺峰抬起头,泪汪汪的眼镜让爱德华没办法发脾气。“你们男人都是这么不解风情吗?”她说,“我不在乎你的婚姻,更不在乎你的妻子是谁。我只想享受当下,享受着一夜春宵,这有错吗?”

爱德华的回应是更为热烈的冲锋。

激情过后,两人躺在床上。爱德华的大脑一片空白。刺峰已经穿上了衣服。黑色的紧身衣衬出了她玲珑的曲线。爱德华侧卧着,问道:“你还要去杀谁?已经没人可以动摇我国内的地位了。”

“还有一个,”刺峰扎紧束腰的腰带,说,“帝国东南提督,同时也是东南舰队总司令,埃里克上将。”

“他?”爱德华楞了一下,“他有什么威胁吗?据我所知,埃里克只是一个为国效忠的军人罢了。”

“是吗?”刺峰冷笑了一声,说,“你知道埃里克曾经是威廉在大学中的导师吗?威廉一度想要继续进修海军战法,在你的父亲提出反对后,才恋恋不舍地从大学毕业,回到了皇宫中。”

爱德华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埃里克是威廉的拥趸。”

刺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他现在就在海尔城内,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一旦让他回去了兰涛省,在他的地盘动手就难了。”

爱德华苦恼地捶了下床板:“该死,那个老东西已经回去了,就在昨天,你去暗杀我兄弟的时候。”

刺峰习惯性地咬起了指甲:“糟糕,事情麻烦了。他一旦回去,再杀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别担心,”爱德华笑着说,“我有办法。”他低声说了几句。刺峰瞪大了眼睛,说:“这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塞壬那帮家伙只会在死亡深处哀鸣,他们一辈子都别想穿过鱼雷阵,放心吧。”

刺峰重新吻了上去。分开后,她看着爱德华,开心地笑了起来。

 

恐怕爱德华不会明白,刺峰笑的理由跟他截然不同。回到房间后,刺峰锁上了门。她取出了一个牢笼,笼子中是一个信鸽。她对信鸽说话,就好像跟一个人类谈话一样。

“是的,爱德华那家伙已经上钩了。请放心,我已经牢牢控制住他了。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们绝对会让帝国被牵扯住,无力再对和之国发动任何袭击。”

她走到床边,将信鸽在窗边放飞。她想起了什么,在放飞前,又对信鸽说道:“请告诉大将军,在兰涛省外死海的海面上,将奏响为帝国将士演奏的亡歌。”

信鸽扇动翅膀,消失在天际边。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耳边似乎传来了歌声。克里斯蒂安茫然地望着四周,周围好像是一片浓雾,他看不见手,也看不见自己的双脚。他很熟悉这个歌声,从还在襁褓时,他就听到了无数次这种声音。

歌声似乎是由一个女人唱出的。她的声音很甜美,就像天边引吭高歌的百灵鸟。任由一百个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会有一百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妙龄少女唱出的歌声。

但克里斯蒂安却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这歌声中透露着沧桑与无奈。每次他听到这个声音,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他想要去看清或者触碰这个面孔,每次他的手都停留在面孔前,无法前进。

悠扬的歌声继续回荡。克里斯蒂安仿佛回到了童年。从有记忆起,他就忘不掉那扇厚重的铁门。彼时他还只是孤儿院中一个普通的孩子,每天凝望着铁门思考门外的世界。

好吧,也许他不太普通。就算在孤儿院里,他也属于那种极其彪悍的人物。他长相俊美,有着一头金发,小时候常被人说好看的像是女生一样。他却表现出与柔弱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外在。他是那帮孩子们的头,常带领着孩子们跟院长作对。他们打架,玩闹,无所不作,无恶不作。将克里斯蒂安送走时,院长嘴角的笑意是隐藏不住的。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不然。

从那时起,克里斯蒂安就开始常常听到那种声音。

周围的迷雾消散了。歌声渐行渐远。他看到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就站在身前,背对着自己,长发垂到腰际。他走上前去,身手触碰到女人的肩膀。

女人身体颤抖了一下。她一点点转过身来,克里斯蒂安即将看到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