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鸟叫声把我从梦中拉了出来,吵死了!

“窗外的麻雀果然很多嘴。”(作者备注:《七里香》歌词: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刚一下床,就听见外面的关门声。父母一般这时还在睡觉,肯定是姐姐。

不过等下我也要出门了。可恶的学校,为什么考完试后的周五晚上不用上自习,而周六日早上、下午和晚上要上自习!

磨蹭了许久,我才在七点三十分出门,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但没关系,我去到班时,绝对有一大批人趴桌睡觉,没人会注意我迟到的。

我一路狂奔到教室后门,探身进去一看,纪委也在睡觉!我安心走进去,来到第四组最后一桌靠窗的位置。

身为孤独大师的我无论何时都要形单影只,就连座位也不意外——第四组最后一座,虽有两张桌子,但只有我一个人坐,这就是孤独大师的特权。

嗯——特权。

我心里坚信这一点!我是拥有特权才能一个人坐的,绝不是因为班里由53个人,而我刚好时多出来的高个子且视力是最好的那个……铁一般的事实烙在我心里,OK,我认栽。

“唉——”我叹了口气,把书包里的《临川四梦》掏出来放在空桌的桌面上,然后回头走向储物室去放书包。(作者备注:这里写的《临川四梦》是指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又名:玉茗堂四梦)》。)

“嗞——”我听见有人在储物室里吸鼻涕。

刚一跨进门,我就见到一个女的用纸捂着鼻子,双眼瞪大看着我。

这双眼睛——

昨天放学……那个欠扁男……是那个女的!昨天被我误会跟欠扁男有一腿的那个女生!

她是我班的?我班里居然有美女,而我在这待了半个学期居然没发现!

呃——她看着我干嘛?

她将近不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呆若木鸡,愣愣地盯着她用纸巾捂住自己的鼻子。

她感冒了?

怪不得她昨天的声音拖着肉肉的尾音,原来是感冒导致鼻音变重了。

身为孤独大师的我,被动技能突然自启。

我的耳边响起“嗞嗞”电流声。

——课间铃声响了起来。

一个人待久了,对身边的事物反而敏感许多,尤其是学校铃响前的电流声,十分微妙。。但此刻却十分奇妙。

我背后班里的同学好像醒了,朝我这里走了过来,无视我,蹭过我的肩膀走进储物室里头。

“凝啊——你擤个鼻子怎那么慢呢!——欸。”这个不识大体的同学——而且还是可恶的女同学,不仅无端地破坏了这里奇妙的氛围,她还顺着那个名字好像带“凝”字的女生的目光转头发现了我。

什么?

发现了我!

什么鬼,你干嘛一脸惊讶看着我,你进来的时候还真无视了我啊!

我尴尬地回头走出储物室。

对了,我刚才要干嘛?看着手里的书包,我沉思起来……

书包没放!书包还拿在手里!

女生果然是个让所有事情都会变麻烦的动物!

仅仅五分钟,我遇上的“惊喜”就顶得上我半年内遇到的。换句话说,此后半年,我可能再也遇不到“惊喜”了。

不过,我还有什么惊喜可以遇的?孤独大师守则第二条:不为任何事所动。看来,我的修行退步了呢。

唉——

其实我——

我沉默地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有时候人还真的是身不由己呢。

此时,上课铃声划过耳旁。

“上课时间已到,请各位同学回到座位上自习。”

后面储物室里的两个女生也走了出来,我面朝黑板,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叫“凝”的女生。

她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匆匆经过,扰起的风触及我的手指。过别一刹那,她竟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晶莹无比,我和她对视那一秒,我感觉时空停住一般。如果可以,我愿接受无尽的“滚石上山”的惩罚,来换取她的再次回眸。(作者备注:“滚石上山”这个典故出自《荷马史诗》,其里面有段故事讲“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

目送着她回座位后,我也拉开座椅坐了下来,翻开理综卷,我看着光学题喃喃道:

“这就是……”

秋波吗?

做了一早上的理综,放学铃终于响了。待在充满现充的教室,对我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你知道吗?刚刚思凝在后面被别人盯着擦鼻涕呢!”

这段内容感觉很熟悉……好像是在说我。呃,不对,没有说我的名字,肯定不是在说我,我想多了。

“被谁啊?好变态啊!”

真是八婆!

“那——变态坐那里。”

我潜意识抬起头,一眼就瞄到一个女生在用手指指着我。

“哎呀,他看过来了!”

“真是他?”

“那里居然坐着人!”

喂喂喂,说话的第三个,你过分了!什么“那里居然坐着人”!

那个叫“思凝”的女生叹了口气,站起来,用书本轻拍那三个讨论我的八婆的脑门。

为什么不用力!拍死她丫的!

“凝凝,你喜欢那男的?居然为了他拍我们!”

“原来你喜欢——”

思凝捂住刚想开口说话的女生的嘴巴,小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她们收住声音,互相小声地讨论着邪恶的话题(我瞎猜的),说话的音量细如蚊蝇的拍翅声。

不管了,是时候回家喽!反正被人说坏话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提起书包,把《临川四梦》装回书包里。经过黑板中央时,我无心瞥了眼叫“思凝”的女生。

这时,她笑靥如花。

不过,我跟她的交集也只有今天早上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不,是永远。

她似蝶,我如风,来去无常,也只是有缘无份。

再过一年半载——

我踏着班门口,左手拉起门把手。

也许就像这道门——

门缓缓盖上我背后的空洞。

就像这道门一样,空间上阻隔通往两人之间的道路,时间上即使重叠但也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太过鲜艳,身如蛰伏黑暗中的沿阶草的我,只适合潮湿阴冷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苟延我卑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