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后巷里似乎有人在斗殴,从中不停地响起类似殴打者对被殴打者碎碎杂杂的咒骂声。来往行人无数,没有人敢前往制止,哪怕是不可一世的人灵,也不想派自己的仆从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这条巷子的主人是被他们的奴隶主认可的人类。在这座城里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奴隶主对待人类有多么的残忍和嗜杀,昨夜才又一次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杀害了三名女仆。由此可见,能被这种残暴的奴隶主所认可的人类,心性又得多凶残。所以这种特殊的存在,连人灵也不想与其扯上半点关系。

  过了一会儿,才从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来。从稳健的步伐和冷漠的表情得知他应该就是施暴者,可和想象中的凶恶面孔有所出入,竟是一名干干净净,颇显俊俏的少年。

  这不是那家伙!这是人灵!

  在巷子对面的酒馆围观喝酒的人们都从心底发出了惊呼。

  少年顿时感觉到有多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内心暗道坏事了,忙裹了裹衣服,迅速离开了现场。

  蒂罗分城很大,比少年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要大,丝叶村那样的地方,在这座城市里连一座普通教堂的规模都比不上。以他的了解,只能说是这里的奴隶主太受国王重视和青睐,才会获得如此之大的封地吧。

  “那么,接下来得找个歇脚的地方,顺便打探一下情报。”少年的脚力很快,一下就去到了远离刚刚那条巷子的另一处街区,这里也是人来人往。

  而凭借身上的用来掩饰身份的华丽衣物,他很顺利地找好了一家旅店。

  “也不知道桑弥有没有把话带到,那丫头做事总让人有点不放心。”进到房间后,他透过窗户看了看遥远的方向,心中有些微微的忐忑。

  毕竟加入反奴联盟这么长时间,今天的举动算是真正的擅自行动,莱维尔队长那边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来,是大发雷霆,还是失望透顶?

  少年想象不到再次见到莱维尔时的场景,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对他说着抱歉的话。但其实他独自深入虎穴,无非也是不想带着任务前来却无功而返。基于这样的想法的话,莱维尔应该不会太过愤怒吧,应该......

  “呼!”

  随着一口长长的气吐出,少年将自己以放松的姿势倒在床上。多想无益,还是先专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滴答——

  滴答——

  房间的时钟有节奏的发动声响,这种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具有催眠效用,再加上这两天少年本就一直在赶路。渐渐地,他有些敌不过潮水般袭来的困倦,合上了双眼。

  「无论要做什么,得先把精神养好才行啊......」

  脑袋里浮现出曾经莱维尔对他说过的话,少年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

  ···

  贝其隆庄园内,由于玛哀芙罗不久前又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害了三名女仆,所以氛围直到现在都显得非常凝重压抑。每一位仆从的眼里写着明显的恐惧,当然这是在玛哀芙罗看不见的情况下。

  精神上的折磨,肉体上的疲累,可又别无他法。谁都知道在贝其隆庄园做事的危险性,可偏偏这里又会提供远超其他地方的丰厚报酬,并且在这里做事的人类,自己家里人的地位也会相对的得到提升,冲着这些,即便隔一段时间就要死几个人供奴隶主开心,但仍然有新鲜血液会迅速注入,填补缺口。

  然而经过昨夜的血腥,庄园的主人现在的脸色仍旧很难看,因为在难得放松的午膳时分,居然收到了来自鲁卡·鲁迪蒙斯的传信。

  信的大概内容是说她若想要稳住奴隶主的位置,就必须在一个月内将地牢事件的真相告诉鲁卡·鲁迪蒙斯......

  落款处写着沙多曼·比梵的名字。

  看完信的一瞬间,玛哀芙罗几乎暴走,将信捏得粉碎。她丝毫不怀疑信的内容,因为她知道鲁卡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冒充国王来给自己发号施令,否则一旦被查出,压根儿没有商量的余地,连带家人也要被处以极刑。

  但她也不相信沙多曼会突然之间,无缘无故的让她去做这件事。所以一定是鲁卡在沙多曼那里说了她不少坏话,才导致沙多曼有了错误的判断,一定是这样。

  “混蛋...!”

  玛哀芙罗咬牙低吼了一句,却将在周围侍奉她用餐的女仆们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她环视了一圈这些和蠕虫没什么两样,伏在地面上抖动着肉体的女仆,内心更加没来由的一股火气。两只眼睛一下瞪得通红,体表渐渐浮现出暗沉的紫黑色气雾......

  空气倏然冰冷!

  可就在这时,从庭院外面传来了一个和气氛极为不协调的粗犷声音——

  “大人!大人!您在这边吗?!”

  “非常抱歉!玛哀芙罗大人正在用午膳,请您在一旁的花园稍候!”

  “他妈的!给老子让开!”

  “你敢拦我?!不知道老子是谁吗?!是不想活了?!”

  “抱歉!您不可以进去!大人她...”

  “滚开!再跟老子唧唧歪歪,一刀砍了你信吗?!滚一边去!”

  嘭!

  庭院的木门被男人粗暴地撞开,后面的女仆还在竭尽全力的想将他往外拉走。所以可能是因为惯性的缘故没站稳吧,两人最终摔在了地上,压在一起,呈现出一幅不是很健康的画面。

  “哟~小美人身材还不错啊!”

  男人感受着女仆丰腴的身躯,目露邪光,两手非常自然地就在女仆的身上触摸起来,丝毫没有顾忌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大人!”女仆受到惊吓,迅速从男人身上挣脱开,忙爬起来闪到一旁想要找玛哀芙罗声讨这个色狼,可在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眼前本该是在服侍玛哀芙罗用午餐的女仆姐妹们,不知为什么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出事了!

  “万分抱歉!玛哀芙罗大人!瑟琳纱没能拦下这个男人!”名叫瑟琳纱的女仆赶紧跪了下去,一边道歉,一边不停地用脑袋敲击地面。

  虽说这座用来吃饭和放松的庭院铺着草丛,但长时间的磕头,痛楚仍然强烈。可瑟琳纱现在根本不敢停下,她深深的知道,如果没能获得主人的饶恕,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啧啧啧,瞧这小丫头吓的,”男人用着轻佻的语气掠过瑟琳纱,去到玛哀芙罗的身边,“我说大人呐,如果你要惩罚她,不如就赏给我好了。跟着我,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对吗?”

  相比女仆的惊恐,男人的态度简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也纷纷在心里开始好奇他的身份,要知道,就算是国王,亦不敢在玛哀芙罗的面前如此无礼。

  “当然了,这里的每一位小妞,如果都犯错了的话,不如打个包,一起送到我的住处去吧,”没等玛哀芙罗说话,男人又自顾自的绕着长长的餐桌走了起来,淫邪的目光在女仆们的身上移来移去,“我会让她们好好体验一下人生的乐趣呢~告诉她们女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要做的正确事情有哪些~嘻嘻嘻嘻~”

  他蹲下身子,抬起一名木绿色长发女仆的头,对方漂亮的脸蛋上正写着满满的惊慌,大大的眼眶中蓄积着羞愤又畏惧的泪水。

  “哟哟哟~小可爱,瞧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呐,不如我来帮你擦干泪水吧?”

  男人用食指和拇指死死地夹住对方的下巴,将丑陋肥厚的嘴唇凑了上去。

  长发女仆拼命地想要抵挡,可无奈力气哪能敌得过男人。在她的视线里,男人丑恶的脸孔正渐渐变大。

  “唔!唔!”

  得偿所愿。

  男人感受着在舌头上滑动的香嫩肌肤,那简直和果冻一样柔软弹性。这里的女仆和外面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男人越来越兴奋,腹中一股火热躁动,他想要更加深入地去品尝这道美食。

  “丹德,停下吧。”

  可这蓦然响起的冰凉声音,如同一盆冷水从背后泼上了男人的脑袋,将一身的欲火全部浇熄。

  丹德最后用力地在长发女仆的脸上啜了一口,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长发女仆得到了解放,虽然内心极为羞愤,但考虑到玛哀芙罗的情绪仍处于阴霾当中,还是迅速调整了姿势重新跪好,不敢发一言,只有肩膀在略微的抖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抽泣。

  “大人,您每次都只让我玩个开头,这样长久下去我会憋死的啊。”丹德带着满脸的不开心回到玛哀芙罗的身边,抱怨不停。

  玛哀芙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喝下一口。

  “你身上有伤。”

  丹德正准备坐下吃点东西,却没想玛哀芙罗一语中的,又跳了起来大喊:“哎呀!您不说我都忘记了!没错!我今天正是为此而来!”

  “在这蒂罗分城,竟还有人敢对你动手?”

  “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小子明知道我和您的关系,可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该怎么揍我还是怎么揍我,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件事一说起来就让丹德感到无比的愤怒。

  “给你的护身灵器也都用光了是吗?”

  “对对!您不知道,那小子简直强的可怕!您的护身灵器他没一会儿就打碎了!但也幸亏有这些灵器帮我承受了部分的伤害,我才没受太重的伤。”

  丹德说到这里还挺委屈的样子,似乎是在责问玛哀芙罗为什么那些护身灵器那么弱,否则自己也不会灰头土脸的过来这边求助了。

  「不碎倒是奇怪了,本来就是最低级的灵器......」

  玛哀芙罗没理会丹德的委屈。

  “对方的身份你知道吗?”

  丹德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人灵,而且好像是外来人员......”

  “哎呀大人!您不要再问这些了,反正现在已经确定那小子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仅凭这一点,您难道还能忍吗?!”终于感觉到玛哀芙罗的反应好像没有预想中的激烈,丹德不由有些着急。

  “是吗?”

  “是......肯定是啊!”

  “嗯...那看来的确是外来人员了。”

  见玛哀芙罗仍旧云淡风轻,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丹德越发焦虑了。要是玛哀芙罗不帮自己找回面子的话,这不是说明她开始瞧不上自己了么?那这样的话,以后他的好日子可能也就到头了啊。

  不!不行!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未来还有大把的好时光没能享受,怎么可以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毁掉。

  丹德捏紧拳头,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想法。

  “大人!那小子...那小子还说......”

  “什么?”

  “他还说...您是暴君,是以杀人为乐,是最、最该死的...畜生......是应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吃他们的...的...排、排泄物的...母...虫......”

  即使丹德自认为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直接在玛哀芙罗的面前编造关于她的侮辱性的谎言,还是让这个男人瞬间冷汗如雨,牙齿也不住地在打颤。

  周围的女仆们更是惊恐得嘴巴都要掉在地上,个别人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想象待会儿玛哀芙罗将被激起前所未有的暴怒,并连带着把她们一同毁灭的画面了。

  庭院里瞬间变得极其安静,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般,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动作,连吞咽口水都非常的谨慎小心。

  仿佛连呼吸都失去了间隔,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骨的冰冷。终于,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却像走过几个世纪。

  女主人缓缓地起身,面向已然后悔说出那些话的男人,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倒映出他惨白紧张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