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热又冷。
盐玦从粘稠的黑暗中睁开眼,看见的事物,却和闭上眼的一样。
混合成黑色的彩虹。
“盐玦……”
为什么有什么在呼唤着我?盐玦不清楚。
她感到了什么。
由青转红的果实迅速枯萎。
“哈……!”
盐玦苏醒了过来。
无法行动。
不知为何,盐玦却不在意不能行动的问题。
或许,这只是疲劳造成的吧。
全身濡湿。
虽然盐玦可以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但她还是本能地厌恶这种感觉。
不论是以少女的角度,还是以野兽的角度。
将微弱的光芒吞入视野。
盐玦没有急着思考,而是观察周围的事物。
艾文奇之前说过,要得出正确的结论,必须要有足够的条件。
自己躺在一片冰凉的石台上,但空气却异常温暖。
眼前的凹凸不平的天花板,更像是自然形成的。
现在是在山洞里吧。
顶端的平面,被交叉的黄色分界线分隔成四个空间。
有两个因为奇妙的光影效果而看不见了,另外两个,在右上和右下,可以模糊地看到。
有一个红色的东西,似乎是人的上半身,有四只刻意表现地粗细不均的手。
矩形的底端,是五个堆起来的哭脸圆。
这应该表示头吧。
或许粗细程度表示不同的手,但也可能是画画的时候无法控制造成的。
另外一位,则是一个缠绕黑色直线的圆,有类似“面无表情的五官”的东西在圆上。
这应该是个头。
对啊,也有连着身体,不过太过粗糙,盐玦也看不清楚。
这应该是个少女吧。
其实盐玦也不大确定,但长发,她第一个想到是却确实是女性。
可以动吗?
盐玦扭动自己的身体,却却只能动一下手指。
怎么办?
自己忽然感到眩晕,动不了了。之后,被艾文奇大人抱着上了马车,之后……
记不清了。
非常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
在盐玦挣扎的时候,她感到了一丝外界的凉意。
从额头中央,缓缓地向下滑落。
盐玦在划痕处感到了蒸发的凉爽。
向上看,盐玦才发觉分界线中间的黄色实心圆有问题。
这个圆的圆心处有向下滴落水滴的孔道。
这是个人物吗?如果单独放在一个空档中,这可能真的是个个体。
不过盐玦觉得,这更像分界线的装饰。
滴落的液体……这种感觉,应该是雪化水。
盐玦侧过头,看到了遥远的光源。
那里应该是出口吧。
对。自己忽然不行了。
盐玦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某些可怕的邪教拐走了。
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成了牲祭了吗?!
“啊……”
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了。
看来,自己也是到了要突破的时候了。
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对,不对,冷静下来,盐玦。
她深呼吸,想要加快大循环的构建。
但,欲速则不达。
不行了,黑影已经过来了。
“艾文奇……”
盐玦小声地说着。
在那一瞬间,她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没想到,竟然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死掉了【盐玦默认被黑影发现就会死掉】,希望艾文奇不会太伤心吧。
“盐玦,你醒了!”
等等。
紧闭双眼的盐玦才发现,这是拿着厚棉衣的艾文奇。
=
光线渐强。
艾文奇帮盐玦把体表的多余水分蒸干。
盐玦似乎有些害羞,但马上,就刻意地表现出沉着。
尽管尽管她确实不是很冷静。
盐玦以高频率晃头,把吸附在兽耳和长发上的水甩了下来。
换好衣服,艾文奇引导盐玦出了门。
这时,她才发现,虽然自己还是觉得头很重,但却可以好好地走路了。
艾文奇把现在的情况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遍。盐玦的领悟能力比自己想象地要强,这让艾文奇有些欣慰。
“啊?终末竟然是公主?”
盐玦挑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张开的嘴。
“我也很震惊……不过也正是因此,我们才避免了一次战斗。”
艾文奇回忆今天战斗之后发生的事情。
就算终末不私下和自己这么说,艾文奇觉得,自己也能推理出来。
“不过,竟然是人造人啊……”
盐玦看着艾文奇。
“很正常的,毕竟是科丘国嘛。不过,不要和这里的孩子们乱说哦。”
“艾文奇大人,我不会乱说的。”
说着,盐玦双手交叉,以“×”的姿势挡住了自己的嘴。
“哈哈,我知道了。”
艾文奇习惯性的摸头,却让盐玦感到意外地安心与享受。
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艾文奇又一次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
“对了,注意保护眼睛……”
艾文奇躬下腰,捂住了盐玦的眼睛。
“啊……啊……”
脸颊窜上微红的盐玦慌乱地挥舞,触摸到了外界的寒气。
=
这是雪地人聚集的山谷。
在这里,怒风和飞雪都温和了自己的脾气,和和气气地为这片土地披上薄薄的白衣。
大多数雪地人都有自己的家族,住在自己挖掘的洞穴中。广阔的露天平地,则主要是圈养三角牛和种植抗寒蔬菜的场所。
不过今天,在平地上却多出了银白色的高台。因为邪至尊降临了。
终末竟然非常乐意接受“邪至尊”这个称号。
说起来,一开始艾文奇以为这是“爷至尊”,之后,终末一本正经地解释了很多,艾文奇才明白,这是“邪至尊”。
很明显,这是终末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只不过,她现在还没到后悔的年龄。
总之,在模糊的太阳和风雪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之后,夜和稀释的黑暗便开始轻叩人们的家门。
原始的宴会已经准备就绪。
高台的底端,红中透黄的火焰扭动着,为人们的喜悦伴舞。
不知所措的盐玦对雪地人只有概念上的了解。当她第一次见到这些高大凶恶又纯真的家伙们的时候,她也确实吓了一跳。
高台。
兽皮包裹的豪华坐垫。
艾文奇和盐玦坐在终末的两侧。
所以的雪地人都到场了。他们围着高台的边缘,坐了下来。
“开始吧。爱子们哦。”
随着终末的一声令下,接待艾文奇的那个,穿着修订边角的棕色兽皮长裙和兰德【一种类似于背心的装束】的年老雪地人,点燃了烧土底盆上堆积的柴火。
之后,之前被艾文奇火球糊脸又终末被治好的年轻人牵着五头三角牛,率领着另外两个牵着三头的人登上了宽阔的银色高台。
看到牛被杀死,放血,整理,盐玦竟然有些害怕。
终末顺势让她依附。虽然只是握着她的手的程度。
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生新闻乐见的事情。
“没事的,没事的,盐玦酱。”
为什么终末这么正常?
艾文奇觉得,她应该想在这个时候赚取盐玦的好感度,来获得长期的兽耳福利。
=
随着十一头牛的料理完成,宴会终于正式开始。
人们一改之前等待的严肃,开始了热烈的交流。
当然,酒精的催化也是忘我的原因之一。
无论是谁都在享受这一片轻松的气氛。
盐玦用手提起一团包裹青椒①和牛血的煎制食物,轻轻地咬了下去。
“终末……你为什么要让我淋水啊?”
“啊……”
终末将酿酒撒入浅黄色的棕色烧杯,一饮而尽。
“那可是宝地哦,盐玦酱。”
看到她脸颊的绯红,盐玦觉得橘势不妙。
“可能确实不是普通的水。”
艾文奇依然什么也没吃。他老老实实地向盐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让她淋水”。
但盐玦确实没有听懂原理②。
只是,淋水是她相信的艾文奇所做的决定,她便无条件地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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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艾文奇,不要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道歉的。”
艾文奇和年老的雪地人聊了起来。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火球糊脸的人是眼前的族长的直系子嗣。
艾文奇和他面对面,盘腿坐在角落里。
盐玦喝了酒之后,直接失去了大部分的矜持,和终末以及雪地人少女打成一片——互相撕衣服那种。
这个听上去很不好的提案是终末提出的,她竟然同意并且掺和进去了。
怪不得她在家里一直不喝酒。
也幸亏艾文奇也准备了很多备份棉衣。
“不不,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感谢他的宽容。”
艾文奇帮他倒满酒,接着把自己的一饮而尽。
“您的儿子以及同行者好心地帮我们搬行李,遮风挡雪,把我们带到村里来,还让你们这样招待我们。”
“我觉得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老者也笑了笑。现在,它不想拐弯抹角。
“没事的,没事。”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听我讲述一下我们‘金刚’一族的信仰吗?”
他喝完了杯中的酒,抓起一块牛肉,吞入口中。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
他将混合辣椒丝的牛肉咽了下去,拍了拍手。
“您也想知道邪至尊的事情吧?其实。”
说着,他便闭上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
“创始之前,无上至尊便创造了四至尊。”
“等等,无上至尊是什么?”
似乎他也期待着艾文奇的打断。
“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覆盖绒毛的两只手活动了一下关节。
其实艾文奇已经有了答案了。无上至尊应该是科丘国的国王。
原来,他有四个孩子啊。
这么说来,科厉应该算是个正人君子了。那,自己的母亲又是谁呢?
“邪至尊锺镆……应该是说终末,便是那时诞生的。祂有着千变万化的能力。”
这……这应该是说,终末的变装技术高超吧。毕竟,现在为止,她都给自己设计两套衣服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是怎么认出来,谁是邪至尊的啊?”
“气息。”
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四只手比两只手方便很多。
似乎他还解释了很多,但艾文奇并不清楚。于是,艾文奇只好跳过这个过程。
“之后,世界坍缩,这个世界开始诞生。”
他这次是真的顿了顿,等待艾文奇的发问。
这句话,应该是说科丘国的灭亡。
“那,请问您知道世界因什么而坍缩,又为什么再生的嘛?”
“这是,命运那样的东西。我也不清楚,但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为了什么。”
说着,他认真地看着艾文奇,希望他能明白,接受自己的答案。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科丘国灭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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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艾文奇和他聊了很多。上到元素概念,下到厨房烘焙小技巧。
艾文奇也喝了很多酒,但依然觉得神志清醒。
“没错……我们中间的字是有讲究的。”
他打了个嗝,把陶瓷酒杯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
按照族长的说法,这个平台是特殊的泥土和农作物的残梗混合而成的,不论怎样,总会像这样,呈现出异常平整的银色。
这种“特殊的泥土”是高级的炼金物质。艾文奇愈发确信终末的说法了。
血气的红色已经凝聚在了他布满岁月和敌人的伤痕的脸上。
“立,凡,仲,罗,这是我这一家平辈的编号。”
“那按照名字看……应该有个中间是‘凡’的人啊。”
他生硬地停了一下,接着,无毛的双手捂住了眼,向下,把脸上的汗抹了下来。
“环纳登那孩子……”
他低着头,眼中闪过后悔。
“她已经死了。”
说着,他两只细手撑地,覆毛的双手,则又开始了活动关节。
“被什么万夺捉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
“这是抱歉,问了你这样的问题。”
艾文奇察觉到,他说谎了。
“没事没事!”
他又开怀地笑了起来,银色的头发在格奇国难见的明月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事情,不用记住!”
“来,我们一起诅咒那个该死的什么万夺早些死掉,祝福被抓走的环纳登和因她而进城,最终逝去的英雄们在天界过上好生活!”
“好啊,干杯!”
艾文奇看着他的眼睛,附和着老人的遗憾举杯。
“干杯!”
艾文奇喝了这杯酒,就辞别了族长。
说实话,他很慌。
他把身上只剩下内衣的盐玦从少女群中抽了出来,也劝了终末一下,不要玩得太晚了,便去睡觉了。
看到缠绕着自己睡着的盐玦,艾文奇觉得,感冒不是因为“受冷”引起的。
“ 啊,哦,我们明天要早起,你们也是,早点睡觉比较好哦。”
接着,随着最后的火焰的熄灭,晚宴便这样突兀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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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但为了方便阅读,很多东西我直接采用了现实生活中的词汇。
②我打断把一些和主线剧情关联甚微的解释单独抽出解释。
一下是对这个世界的感冒的解释。
根据元素学说,应该是这样的:
【1】生物活着,需要保证内部元素成分的平衡。
【2】元素构成物质,元素与物质之间存在动态平衡。
所以,盐玦抵达格奇国,因为自身处于突破前期,不是很稳定,所以容易破坏平衡。
而眩晕的根源,则是火元素过多。
按照艾文奇的思路,需要摄入水元素来保证平衡。通过接触水元素浓度高的雪化水来达到削减火元素的目的。
但很明显,这是错误的。谁感冒的时候淋雨会好啊。
但盐玦通过突破,把体内的元素调整到大循环,巩固了平衡,感冒的症状便减轻了,等到稳固的时候,这便会消失。
多余的火元素转化成了温度,被身体上的水吸收了。
总结:
一般来讲,人是不会感冒的。
当你因环境改变而不慎感冒的时候,不要慌张。这证明作为端虹修士的你要突破了。
冷静下来,引导体内的真气进行大循环,成功突破后,症状便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