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疼得要死。

这是安德烈的第一反应。

好像有个闲的没事做的人,把锥子卡在大脑和颅骨之间,然后又闲的没事干的拿锤子去敲击它。

疼。

而且带有一种意外的酸麻感觉。

脑子浑浑噩噩的。

而且眼睛迷离,视野也有些混沌。

我的天啊,我到底生了什么啊……

安德烈在心里这么咆哮着,抓过床头柜上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吞了两口,这才在酒精的刺激下好过一些。

这个痛苦安德烈曾经经受过。

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我是说,宿醉。

如果前一天过于兴奋,喝掉了太多的酒,那么第二天毫无疑问,被过量摄入的酒精就会弄的人痛不欲生。

不过问题在于……

自己为什么会喝这么多?

安德烈用力揉搓着自己脑壳,原本就有些凌乱的银色头发被弄得更邋遢了。

虽然安德烈是个不太讲究私生活的人,但是他好歹是一名驱魔人,还不是普通的驱魔人,是一流的驱魔人。那可是名震整个西方的驱魔人哎!

安德烈不管再怎么不讲究,也不会勉强自己。喜欢喝酒,但是绝不过量。会去体验一把醉醺醺的感觉,但绝不会影响第二天的生活。

这种宿醉的痛苦,他很少体会。

那,自己昨天兴奋过头了么?

安德烈不由得开始回忆昨天的生活。

昨日……

“呀,安德烈手气真好!”

“偶哈哈哈!安德烈大人是最强的!”

在某条街的赌场里,银发的男人像个傻瓜一样大笑着,兴奋的他,一只脚踩在牌桌上,不停的扭动着腰和双手,跳着胜利之舞。受他的感染,身边的年轻女性们嬉笑着学着他的样子,胡乱的摇摆。

之前的一周,安德烈因为一直没有接到案件的原因,处于入不敷出的情况,但好在一天前解决了一件“大案件”,暂且缓解了这种状况。

但一得到钱,安德烈又恢复了老模样,直冲冲地向赌场跑去……

不过——

这可是时隔一周的赌场之旅,安德烈的运气也像是积攒了一周,现在要全部爆出来一样,从上座到现在,安德烈连赢了十八局,手气一局比一局更强。赌场里的工作人员和喜欢凑热闹的姑娘们,当然都喜欢站在胜利者那边,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还能套个好处。就算没有好处,也总比跟着灰溜溜的丧家犬要好得多。

“安德烈你可是有日子没过来了,今天牌运又这么好,你不请我喝一杯嘛?”

人群中有人用魅惑的声音嗲声嗲气的央求着,这种被人视为中心点的感觉爽到爆!

兴奋过头的安德烈啊哈哈哈的傻笑着,不停的指挥老板上酒是这个时候喝多了么?

因为有宿醉这个条件,安德烈一下回想起了昨天的情况。

不过,不应该啊?

安德烈仔细回忆着昨天喝的酒。

别看安德烈像个白痴一样狂喝,可是他内心明白得很,他没有喝过自己的量啊?

平日里,安德烈能喝十扎啤酒,换算成酒瓶的容量,大概是十五瓶。当然,量还有一些,但是肚子实在是受不了。

于是,安德烈再次陷入回忆,好好数着自己的喝的酒。

兴奋过头自己吹了一瓶。

然后一边喝一边和周围人敬酒,算是半瓶……算了,算一瓶好了。

接着,应付身边的小姐们,大概喝了有三五瓶?折中一下,算四瓶好了。

嗯,这里一共是六瓶。

随后和老板显摆牌运的时候,当着他面喝了一瓶,七瓶。

最后又拿起一瓶酒,喝了半瓶,提着剩下的回来了。

对啊,这才算是八瓶啊,不应该多了啊。

安德烈默默的看着手里的威士忌发呆。

…………

等等?

我拿的是什么?

安德烈难以置信的再次盯着酒瓶……

琥珀色的透明液体在安德烈难以自制的颤抖中轻轻摇晃着。

威士忌……

“我他x的喝了八瓶威士忌?”

(注:给不喝酒的读者科普一下,酒有度数,度数越高,酒精含量越高。也就越容易喝醉。安德烈之前说能喝十五瓶的是扎啤,度数在三到八度之间。威士忌,一种烈酒,度数是四十三度左右。就算扎啤全是八度,那么八瓶威士忌也相当于四十瓶啤酒。可想而知安德烈不醉才是不科学的。)

我还真是个人才啊!

自我嘲讽的句子不停的萦绕在安德烈脑海里,因为宿醉的关系,简直像是从四面八方有人再骂自己一样。

这东西我都能连喝八瓶,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想到这里,安德烈越想越觉着手里的威士忌面目可憎,抓着瓶子,安德烈把它狠狠向床边砸去……

最后还是有点舍不得,又送到嘴边灌了两口,重重的把瓶子砸在桌子上。

算了,酒是无辜的。

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安德烈叹了口气。

头这么疼,算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说起来,好好看两页杂志(这里指十八禁杂志),然后在美人们的簇拥中再睡一觉吧。

这么想着,安德烈把手放到枕头下面……

没有?

啊嘞?我放在其他地方了?

我还真是马虎啊哈哈哈。

安德烈撑着身体做起来,把身子探出床边,把手扫向床底下。

嘛,男人的浪漫的之一,就是把这些不能给外人看的书藏起来啊。

虽然藏在床下简直是愚者的做法。不过没办法,毕竟啊,人有的时候,就是犯懒!懒得爬起来去书架什么的地方找,如果是枕头下和床底下那么想看的时候随时就能伸手拿到了。

嗯,我心爱的宝贝们,你们在哪里呢?

安德烈的右手无意义的乱摸中,结果除了空气和床板什么都没摸到。

不信邪!安德烈把左手也加入战斗。双手在床底下乱挥。

没有!

等等?

撩起床单,把头探下去,银色长发因为重力的原因,纷纷向地面前进,散落地面上,但安德烈此刻没有打理的心情!

没有!

空空如也!

这不可能!

我绝对不可能会记错!

安德烈心里简直犹如万马奔腾当然是踩在他心脏上奔腾。

我明明前几天才看过的啊……有的啊!

等等,冷静下来!

我是谁……

我是驱魔人安德烈……

我在那里……

我在神秘屋中自己的房间里……

好的,深呼吸,冷静下来,冷静……冷……我冷不下来啊!

场景还原中……

那是安德烈离开了那条街的赌场,一路高唱凯歌会回到神秘屋的时候。

“我回来啦”

这么说着,得意忘形的大手推开了支援科的大门。

“安德烈?”

好像有印象是谁叫了自己一次。

不过此时,被酒精烧昏了脑子的安德烈已经记不清是谁了。

顺带一提,最近神秘屋里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异世界的人。

“哇,一身酒味,小声点,缇亚她们已经睡觉了。”

然后自己就被骂了。

“哎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好好,好日子好日子……”

来人敷衍的说着,快步走了过来,搀住安德烈的胳膊,两个人一起颤巍巍的上楼了。

然后好像自己就被送回了房间。

那么,残忍的绑架了自己心爱的书籍的犯人,就是这个人吧。

不过,到底是谁呢?

安德烈摸着没有一根胡子的下巴,仔细的思考着。宿醉的痛苦在失去杂志的痛苦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缇亚,人偶和青言可以先排除,她们三个太矮,根本不可能扶着安德烈的胳膊送他上楼。

其次,八神修也可以排除。

倒不是出于信任考虑,而是因为……如果是他的话……

“哦呀,安德烈喝的真是不少啊,来来,把这醒(xi)酒(jio)汤(shui)喝了。”

之类的。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恶作剧机会的!

还有丹尼尔,不过他的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至于源明初和路易斯他们,似乎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了,最近似乎又多了两个gay里gay气的学生,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对那种杂志感兴趣吧!

这么看来,只有樱桦玉了嘛!

对,是樱桦玉,一定是她!

一旦确定了凶手,安德烈忽然感觉前面的推理也变得科学了——虽然一般情况下都是反过来的。

因为是樱桦玉,所以才没有使用男性之间常用的把肩膀借给对方的做法。

一个是因为樱桦玉力气有限,二个是因为……如果安德烈的手环过了樱桦玉的肩膀,那么,在上楼的时候,自己的手,在重力的影响下……哎嘿嘿嘿

而且,樱桦玉这么清纯的JK,如果发现自己房间里藏着奇怪的东西,感觉上,确实是那种会疯的类型啊。

嗯,凶手就是她!

所以,剩下的就是!

“樱桦玉,把皇(huang)叔(shu)还我!”

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吧!!!

那样安德烈大爷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啊!就要一辈子背负着皇涩男人的名号,过着被人瞧不起的人生了啊!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安德烈小心的打开门,确认左右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至于为什么想个贼一样,只能说是心态问题了吧。

今天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樱桦玉坐在一楼客厅里看报纸,厨房里还隐约能听到咕嘟的声音,大概是在炖汤,在炖好之前,先看会报纸打时间。

不过,报纸啊……

安德烈很少看那玩意。什么政治啊什么事件啊,感觉跟自己不相干啊。如果是大事,那么不看报纸肯定也能知道。如果是小事管他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对报纸说三道四的时候。

“小樱……”

安德烈悄悄地,极其小声的叫了同伴的名字。

不过樱桦玉好像没听见。

也难怪。毕竟声音太小……

不,其实听见了?

樱桦玉侧了半个身位,彻彻底底把斜后方的安德烈变成了正后方的安德烈。

移动时,哗啦哗啦的报纸声简直是对安德烈的嘲讽!

肯定是她!

“那个,小玉啊?”

厚着脸皮,安德烈再次叫了同伴的名字。

“什么?喝得烂醉的安德烈。”

糟糕了啊!这不是完全被讨厌了么!!!

安德烈心中几乎都要把到脑袋抓碎了。

可是,为了自己的收藏……为了自己灵魂的港湾!

“那个,小玉,我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感谢你昨天把我送回房间。”

“哼!”

轻轻一哼,不置可否。小玉继续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安德烈。

糟了,想跑啊……好可怕,这样的小玉好可怕!简直比喝了酒的小玉还可怕!

可恶,该怎么办……

“那个啊……小玉,我早上醒来现,屋子里好像有东西不见了?那个,我觉着你可能看见过?”

哗啦。

报纸被拍在桌子上。

小玉转了半圈,直视着在自己身后的安德烈。安德烈站着,樱桦玉坐着,但是樱桦玉却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对方,那是不容分说的压迫感。

“哦,你说那些东西啊……(冷笑)我帮你打包好了,拿去焚烧。你一定对此没有意见吧?因为……”

樱桦玉在笑啊,虽然在笑但是笑的好可怕啊!她站起身,几乎是要把自己的鼻子撞向安德烈鼻子一样,安德烈赶紧后退,背后汗毛直立。

我的父亲啊,儿子不孝,恐怕今天就要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了……我真的很后悔去过日本驱魔……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安德烈胡思乱想的时候,樱桦玉,最后下达了死亡通知。

“有未成年人也在神秘屋呢,万一她们来了你的房间,看到了这些东西……你明白的吧安德烈,我会统统烧掉,没关系吧?”

“是……我没意见……”

不行,赢不了的……

樱桦玉太可怕了。

被樱桦玉轻而易举的击溃,失魂落魄的银发男人回到房间里。

可恶,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要放弃吗?放弃那些陪伴了我许久的灵魂之声……

不行,那样不就成为喜新厌旧的渣男了吗!

在奇怪的事情上固执,安德烈拼命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着对策。

最简单的对策,毫无疑问是潜入樱桦玉的房间,偷出来。

可是,这样也就意味着全面开战。

不行,必须避免。

虽然说只要樱桦玉不发现就行……可问题不是这个啊!因为那是我的书,只要不见了,那肯定就是我拿走了吧?

不不,安德烈,好好想想吧。

其实,不是有好办法的吗?只要偷天换日就行了啊!

相信樱桦玉焚烧的时候不会去看一下内容,那么只要换成其他的书就行了啊!

不过……

带着那么一堆书去潜入吗!这是再开什么国际玩笑!

而且啊,樱桦玉的房间什么的,就那么大点空间,要怎么潜入啊!

就在此时,传来了高跟靴的声音。咚咚的踏着楼梯……

可恶,这种时候回自己房间么!

小小的屋子,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要怎么做到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偷走一个箱子呢?

对了,从刚刚开始,就默认安德烈的收藏品是个箱子。这是为什么?

当然数量了。如果是十本八本也就算了,不过安德烈的收藏品可是足足有数百本,光想一下就能大概猜到樱桦玉昨天画了多少力气才把它们都搬走。

可恶!做不到!做不到啊!

零君在就好了……如果让他……

不行……拜托这个人,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啊。

就在安德烈困扰到不行的时候……

“安德烈?来一起玩吗?”

是缇亚!救星啊!这就是救世主啊!

安德烈拿了一块玻璃板,小心翼翼把它黏在一根长长的棍子上面。

拿着个这个道具,安德烈把窗户打开,把身体探了出去。空气暖暖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然而安德烈一点都没兴趣去体会。他高高的把棍子举起了,小心翼翼的把它向着樱桦玉的窗户伸了过去。

这是一种原理简单用法复杂的装置。通过几面镜子的协作,看清楚窗户里的景色。

不过,因为樱桦玉的房间正下方是拉格纳,所以处于斜下方的安德烈,想要完成这个本来就很有难度的工作变得更困难了。

他小心翼翼的调整镜子方向,哦哦!出来了,樱桦玉的房间!

安德烈看着自己手边的小镜子,镜子里,是经过了好几面镜子而形成的投影。

画面里,樱桦玉正眯着眼睛双手举着自己的手枪。她还饶有兴趣的跟镜子挥了挥手,嘴唇开合几下,看起来好像是在说“再见”。

在之后,就是清脆的镜子碎掉的声音……

“呵呵,小玉哟……你还是太小看驱魔人了呢。”

不过,安德烈却没有一丝沮丧。

因为,就在刚刚,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以安德烈本人的动态视力,别说一秒,三分之一秒就足够看清樱桦玉房间的全貌了!

哪里都没有自己的箱子。

换句话说,那箱子不在表面,而是被藏起来了。

安德烈点点头,收起了作案工具。

呵呵,樱桦玉,你的这个失误,会成为污点的啊!

“小玉……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坦白一下……”

安德烈敲响了樱桦玉的房门。

片刻之后,咔哒一下门开了,门缝里漏出樱桦玉房间的一脚,和樱桦玉写满了不愉快的脸。

“什么?”

“抱歉,这里不太方便,那个,能陪我去天台么。”

“……好吧。”

樱桦玉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带着樱桦玉,安德烈走上了天台。

“其实……小玉,我是有一些东西想告诉你,好像是说,今天服装店有限时打折活动来着?”

而就在两人都离开的时候,穿着迷彩服,在脸上涂了两笔墨绿色迷彩的缇亚悄悄打开了樱桦玉的房门。

是的!这就是安德烈大人拟定的战术!

在安德烈过去驱魔的时候,在他所遇到的所有恶魔中,不乏能力强大的,但为什么他总能驱魔成功呢?

很简单,因为他——安德烈是一位十分狡猾的人!

安德烈设下计划是这样的:自己充当诱饵引诱樱桦玉出去。随便撤点什么理由看似想要支开樱桦玉,但事实上,是为了让樱桦玉麻痹大意,认为安德烈是想要支开自己!从而放松对宝物的警惕!在安德烈带走樱桦玉之后,缇亚就会潜入,偷出安德烈的箱子。三百本书说真的,恐怕不是一个孩子能弄得动的,但是现在,安德烈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至于对缇亚的解释,用我在跟樱桦玉玩游戏,希望缇亚能稍微帮帮我之类的就能糊弄过去。就算万一缇亚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她也未必能理解那是什么,只会知道是画了很多美少女的书。

就可以这么解释:“这其实是相亲册!”

然后,安德烈只需要拿走书,换成别的什么相似重量的东西就行了!完美!

我怎么能这么机智!

安德烈不禁为自己的智商点赞。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抱歉,我衣服还有的是,我要回去……”

“等一下,还有……”

嗯,现在就是,默默的执行就好了!

当然,毫无意义的把樱桦玉叫出去,结果毫无疑问,是被樱桦玉痛骂了一顿。不过,等安德烈回到房间的时候,穿着迷彩服,一副特种部队样子的缇亚笑眯眯的对他敬礼。

可恶……心好痛……欺骗这个纯真的孩子,真的好么!罪恶感!罪恶感快要满出来了!心好痛……不过,这都是樱桦玉的错!对,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