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列车进站,铁道两旁发出巨大的嗡鸣声,车门开启后,也只有两位打扮怪异的乘客走下列车。列车的驾驶员看着空无一人的车厢,不禁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好奇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却也无任何询问的意向。驾驶员在这条路线上行进了五年,五年内他送过各种各样的人于各站下车,但这一战,却是这五年内的第一次。

 【莫得尔小镇】——这便是这一战的名字。

 驾驶员将他戴着老厚手套的手伸出,摘下了长久没有擦拭而有些掉色的白色眼睛,轻轻地擦了擦镜片,镜片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映着这两位乘客的身影——一位有着一头见过就无法忘记的银色头发,他穿着一件橙红色的修身风衣,风衣的长度,甚至将他的全身都遮住,他的双手,似乎缠绕着某种布料,右手之上,则拿着一个灰棕色的手提包,说是手提包,却也有些办公箱的影子,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还能看出他穿着一双棕色长靴。明明身材有些瘦弱,在这初春的时节穿着却如此清凉,不禁让人有些好奇。而在他身旁的另一位乘客,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相较前一位来说皆十分夸张。将近两米的个子,使得他下车的时候不得不低下头,而仅只有一件蓝色外套的穿着,便将他健硕的肌肉暴露出来。尽管是背对着驾驶员,也能看出他的脸上留着许久未打理的连鬓胡。

 这样的两人组合在一起,无论在何处都会引来人们大量的视线,但在这名为莫得尔小镇的停靠站,却只博得了这位年龄颇大的驾驶员的注视。

 “这里还真是有些凄凉啊,丹尼尔。”

 银发的男子看着稍远处的小镇入口,那里已经积陈了肉眼可见的灰尘,明明是白天,却没有任何人去打扫,就连空气中,都传出老旧与灰尘融在一起的怪异气味。银发乘客试图通过深呼吸来调节自己的心情,但涌入鼻腔中的气味却越发令他厌恶。

 “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如何生活下去的,难不成他们的嗅觉都退化了吗?”

 听着银发男子的抱怨,丹尼尔抬起手瞥了一眼手表——早上十点三十二分。

 “别抱怨了,安德烈,我们赶紧去小镇找个住处,顺便还能吃个午饭。”

 说完,丹尼尔便拖着一个旅行箱,先安德烈一步走向小镇,见此,安德烈也不再抱怨,很快便跟上了丹尼尔。

 随着他二人的靠近,小镇的入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不大的镇门口,大约一辆普通点的私家车都无法通过,名为莫得尔的小镇,只有一面靠山,其他三面皆是由被称之为遗迹的古代城墙所包围,唯一的出入口,似乎就只有城门了。在乘坐列车来的路上,安德烈曾看过一本杂志,这本杂志上说这小镇,曾是古代战乱时期遗留下的产物,或许是远离都市吧,这里的城墙整体保存的十分完好,只有些许地方破损了。也是因此,在五年前,这里还是一处相当有名的旅游景点——当然,那本杂志的出版日期也是五年前。

 但如今,看着这人迹罕至的小镇,安德烈有了些猜测。

 无论刚刚的列车驾驶员,还是小镇入口处的积灰,都显示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或许这里真的有吸血鬼?”

 “怎么了吗?”

 发现身旁的安德烈突然停下了脚步,丹尼尔有些疑惑,但随后安德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丹尼尔并没有什么事。放下心中的疑惑,丹尼尔知道,如果安德烈真的有事,肯定会和他说的。

 没错,丹尼尔就是如此信任安德烈。丹尼尔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何时便跟随安德烈了,也不记得自己跟随他的原因了,但他从不会让自己失望,甚至连自己的血脉,都是这位好友帮自己觉醒的。如果没有安德烈,想必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了吧

 很快,两人边走进了小镇,偌大的空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空地中心摆放着一座人工制成的石制水池,水池的中央有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位不知名人物的雕塑,至少安德烈和丹尼尔所知的名人中,都没有这种打扮的——那雕塑似乎穿着一件怪异的披风,之所以说它怪异,皆是因为这披风咋一看如同破布缝制而成,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其十分精致。如果真的有这种披风,自己应该会十分喜爱吧!安德烈这么想着,再次观察起眼前的雕塑。和安德烈一般修长的身材,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但他的手上,则持有一把细长的枪(?),给人一种将才之风的意向。

 如果能看到雕塑的面部,或许能知道更多他的信息吧。

 安德烈这么猜测着。他总感觉面前的雕塑,就是这次事件的关键。

 “噢!这是什么味道!”

 安德烈不禁捏着鼻子,突然传出的刺鼻气味,使得他差点窒息。

 丹尼尔同样捏着鼻子,示意他看向池中。只见池中的小型喷泉早已停止运转,水也因为空气中携带的大量灰尘而浑浊异常,水面上,不时还能看见一些飞虫的尸体。

“这池中的水似乎是酸雨,那雕塑的面部大概就是因此而毁的吧!”

 丹尼尔指着水池的边缘,那似乎有些腐蚀的痕迹,广场之上,也有不少的灰白岩石裸露在地表。

 “破旧加污水,这不是极好的搭配嘛?这里的景色真是棒极了,难怪门票这么贵!(注释1)”

 安德烈挥着手掌,似乎要将刺鼻的气味扇离。

 “早知道不听零那家伙的消息了,多来几次这种地方,我可能会少活十几年!”

 “但你还是来了,别抱怨了,快走吧。”

 丹尼尔拖起旅行箱,向不远处的旅店造型的建筑走去。

 “请问,这里是旅店吗?”

 作为一位地地道道的法国人,丹尼尔自然不可能无法与柜台的人交流,但让安德烈不懂的是,丹尼尔过去明明是个拳击手,却精通多国语言。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的!”

 坐在椅子上,安德烈玩着手中的银制打火机。

 “走吧,伙计,我们住在301号房,似乎许久没有外地人来到这里,旅店老板还免费让我们居住。”

 招了招手,丹尼尔看着摊在椅子上的安德烈,不禁摇了摇头。

 据旅店老板所说,这间房间已经是他们这最好的房间了,但在安德烈看来,只是普普通通罢了,甚至房间的墙角边,还能找到些许的灰尘。

 “该死,平时这时候我应该在酒吧里喝着我心爱的美酒,而不是在这受罪!”

 打开衣柜,衣柜中散发了一股发霉的气味。丹尼尔打开了窗户,试图通通风,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这件房子窗户的正下方,就是污水处理口。为了以防安德烈再次抱怨,丹尼尔连忙关上了窗户,从出发到现在,丹尼尔已经听他抱怨不上几百次了,即使丹尼尔的脾气再好,也不禁有些厌烦。

 “我去老板那打听消息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一只脚刚踏出房间,丹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床上喝着不知何时带来的酒的安德烈。

 “大概会在这村庄中随意走走吧,放心,我不会偷偷离开的。对了,你要来一杯吗?”

 “不了,我想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说完,丹尼尔便下了楼。

 “好吧,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将最后一口威士忌喝入肚中,他从手提包中取出了几样小型的物品,接着也离开了这间房间,离开前,似乎还在门把上撒了某种东西。

 “可以随便给我做些食物吗?我才到这座小镇,午饭还没吃!”

 大概是知道自己板着脸有多不亲和,丹尼尔笑着向老板问道,听到要求的老板也笑着向厨房走去。

 这么大的旅店,除去老板之外,丹尼尔便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刚刚在街上也是,虽然是大中午,可以用人们都在吃午饭为理由,但这未免过于巧合。

 果然,这里许久没来过人了嘛!

 丹尼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轻轻地敲打起桌面,但很快他又发现,这桌子未免过于老旧,四个桌脚,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他站起身来打算换个座位,便环绕着店内走了一圈,发现只有几张桌子近期内有使用过的痕迹。

 另一边,对镇中心那雕塑还有些疑惑的安德烈再一次来到了这里,这次,他站到了水池的边缘,想要更近一。步的观察雕塑,但突然传出的“嘿!”的声音,使得安德烈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入池中。

 “该死,你能不能别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

 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安德烈看着眼前帅气的家伙,那脸上的充斥的笑意,让安德烈不禁想要揍他,但想到两方战力的差别,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家伙在这座小镇可是很有名的噢!”

 零看着安德烈那副愤恨的脸,笑得更为开心。

 “切,别笑了,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最好快点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零的话让安德烈一时语塞。

 是啊,对方可是恶魔,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看着安德烈不断转变的神色,零似乎笑的更夸张。

 “不过,你最好小心夜晚!”

 说完,一阵巨大的风吹过,风中带起的巨大灰尘,使安德烈不禁用风衣的一侧遮住了自己的视野,等风停止的时候,零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啧,该死的小丑!”

 名为阿雷斯塔的少年,不,尽管自己大脑昏沉,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他却知道自己刚刚成年。

 好吧,名为阿雷斯塔的,刚刚成年的家伙,此刻陷入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他的怀中,正躺着一位身穿紫色旗袍的女性,由于女性的面部埋入了自己的怀中,以至于看不到,但有着这副急剧诱惑力的身体,想必女性的面容也不会差到哪去。

 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的阿雷斯塔,此刻手脚僵硬,怀中的女性似乎还未睡醒,不时乱动着。他试图将女性推开,但女性的双手抱的十分之紧。

 对了,这里是哪里?

 再次醒来的他,撑起自己的脑袋四处观察起来。这一次,自己似乎不在刚刚的房间之中,同时,自己这次是在一张及其舒适的床上醒来,尽管周围十分黑暗,但墙上还是有几根点燃的蜡烛。记得之前自己是为了躲避什么,而逃入了某间暗间之中,后来……

 无论自己如何回忆,大脑总是一片空白,就连很久以前的记忆,也回想不起。

 自己这是失忆了?

 偌大的房间内,能解开这一切的,恐怕只有自己怀中的女性吧!

 “哎!”

 看着没有一丝想要醒来意思的她,阿雷斯塔重重的叹了口气,大脑还有些昏沉,既然暂时没有危险,他便决定再睡一会,或许等自己醒来,就能得知这一切了!

 这么想着,阿雷斯塔很快便再次沉睡了过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睡的那一刻,怀中的女性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