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裡了,码头旁的『第六条鱼』餐厅,各式新鲜海产刚捕上岸直接端上桌,真的新鲜。虽然霍教授本名是霍奢,不过来这种贵得要死的海产五星级餐厅多少还是太奢侈了点。」穿着白大褂实验袍的宅男,面对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般餐厅,不禁赞叹。

「资本主义的阴谋就是这样子的啦~从小就是这样,因为家裡的经济状况普通,就被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孩嘲讽。有一次他们还塞给我钱,叫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过现在,她们都得...嘿嘿」白大褂实验袍身边的矮小女性,即使隔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也能感觉到她的杀意。

「冷静,学妹,我们主修的可不是经济学、社会学,我们在做的工作也不太需要用到那些技巧,我想我们还是别把糟糕的童年回忆牵扯进来,免得我们更像电影裡的大魔头。不过呢,学长可以告诉你,风水轮流转嘛!等等就转回她们了,嘻嘻!」

「不过学长,我们为什麽要穿实验袍来呀?」

「好问题!因为中二!中二就是浪漫!而且搞不好等等还可以钓个萝莉。」

「意图真明确呀~不愧是学长。」

「嘿嘿!向来如此。」

在閒话家常般的赞美下,这位名为林文远的宅宅与他口中的「好学妹」走进了餐厅。

映入眼帘的,先是满头大汗的霍教授,全大学最慈祥的老人家大喜之日,即使还在准备中也是人山人海,却掩盖不了林文远与林羽堂的身形。瞧!那是谁?在山坡上轻舞着衣袖?那是她老人家的女儿,霍乙!温柔婉约、害羞又充满气质。是全世界男人魂牵梦萦的性感尤物!

「那个。」眼前的女性打断了我。

年近五十的她演理不再对青春、婚姻、恋爱抱有幻想,取而代之的是对年轻一代满满的憎恨与愤怒,我想曾经「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种句子还徘徊在她的心头中令她感动异常。不过现在了无生气的眼神却在象徵她被时光的历练,而鬓角旁的的白髮更像是岁月对他的嘲讽。

这个人,是我老师。

明确一点,这个人是林芳未来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假如我考取文学资优班的话。

「什麽事?老师,我想继续说下去。我的写作手法可能有些奇妙,但这跟徐志摩的文章一样,你得细细品味,慢慢咀嚼,了解箇中奥妙。或许这篇文章充满不那麽理想的表达方式,但这是它的张力所在。」我绞尽脑汁,试图用长篇大论的口水攻击掩盖这篇报告其实没那麽好的事实。

「不不不,问题就出在这裡,你这种孩子我见多了,你无法控制自己描写过度深入与否,以致于你的文章其实在法律的边缘徘徊,或者是无法深入人心。事实上,刚刚我一度控制自己报警的情绪。洛同学,非常抱歉,我无法给你的好朋友过,你可以去请下一位了吗?」

我看着走出去的洛琳,看来这次没人能帮我了吧!没考上文学资优班还丢了那麽多脸。齿寒姐是体育班的所以今天不需要报到,至于洛琳则是在清理完美乃滋后,才想起来我们今天要来学校报到的事实。

因为洛琳这种完美学姐如果用「被死人妖灌了一堆美乃滋玩了把羞耻PLAY」这种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麽迟到,一定会让很多学长上天台,所以为了全国最优秀的几位男高中生的未来,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就演变成「洛琳去找睡过头的学妹来报考文学资优班」。

题目是「爱情短篇即兴创作」所以我就乾脆把齿寒姐外出踩点加监视的最新情报写进来了,看起来还是不行呀...要不要乾脆加上某些肥皂剧的特写镜头,会不会比较融入这位老师目前的人生状态,搞不好她就给我过了?

如果这是少年热血漫画,拖更很久很久的那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要眼中燃起火花、想起朋友们过往的嬉戏打骂、闪过双亲让我离家时那副难过的眼神,然后满状态开挂原地復活吗?外加一句「我不能输!」、「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的朋友们,他们还需要我!」这种台词。

虽然洛琳有提过,只要说林文远是我老哥,就是直接录取。毕竟他其实这几年来多少还是溷出了点名气,还溷到了杰出校友,要是让世界知道这傢伙昨天让自己的妹妹打穿一个人的脑袋,不知道学校还会怎麽看他。

不过现在的事实如此,全学校的宅宅都觉得他是英雄;全学校中的腐女都觉得他女朋友是英雄。究竟该不该提下他的名字,让这场闹剧就此了事呢?这抉择可真是媲美《马克白》那部着名悲剧了。

「做或不做,这是个问题。」这句话虽然已经被各大游戏厂商各种改编改到不成人形,即使如此我还是得在这裡提到一下这句话,没办法,毕竟这个世道可能有些人连这种金句都不一定认识。

我想如此。

没啥必要,毕竟同个血统,我不相信我能差到哪去。

不过我可以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是老哥,这个时候他会干嘛?

极度自恋,却总是有自恋的本;极度中二,却能让计划按照他的剧本演出;极度变态,却从来没因为自己的性癖好被逮捕。这种傢伙,这个时候会做些什麽?

这傢伙的本性,不是我小学二年级时那个温柔到手把手让我在纸上写上正确算式的人;不是我小学三年级那个天天带着笑颜,却私底下割伤自己手腕的傢伙;更不是我小学五年级时那个一言不发全身压抑的变态。

这五年,他变成了什麽?

我转身离开座位,向着充满不安与恐惧的大门前进,再过几步,整个世界就将迎来自由,至少对我而言。

那麽个个时期的老哥会做出什麽反应呢?现在这个变态的老哥又会有什麽举动让他能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洛琳带着另一个女孩子走了上来,这代表我的终结。

哈哈!我是天才!

我露出狞笑,勐地回头抓住洛琳的腰,拿出今天早上还剩下半罐的美乃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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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有节奏的皮鞋脚步声,青年逐渐靠近巨型舞台前的老年人。

「参见霍教授!」青年的声音传来,非常敬畏的问候。

「啊!两位林同学你们好,没有好好招待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大匾额可以帮我一到那堆彩带的上头吗?对,就是那样,完美。那个,抱歉,等我一下,两位能先到那边那个桌子坐一下吗?我现在还挺忙的。」

「没关係的,教授,没打招呼就来问候是我们的不对,顺便问一下,今天有没有人来拜访你老人家?」

「嗯,这个嘛!刘同学有来,她就坐在那,不知道为什麽感觉身体变得好壮硕啊!女大十八变呢!那个...可以帮老教授我一个忙吗?去找她聊聊学业,唉!她这次考试又差点没过,两位同学今天可以帮我辅导一下她吗?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

而且她每次考完试都会有段时间莫名发福,想来这次也是因为考不好所以靠食物解闷吧!真是可怜的孩子。」

「嘻嘻嘻!我们使命必达,就算成绩不是班上最好,讨论下功课也是够用了。」青年旁的娇小女性发话了,接着便跟着青年一起走向唯一一个有人的位子。

「真是谢谢两位同学了。」老教授说完,环视了四周。

类似教堂的设计让这间餐厅显得珠光宝气又充满神圣感。推开纯白的桧木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走道与两旁几天后将宾客满座的桌椅。紧接着便是那走道底部的巨型舞台,到时新郎新娘将坐在那裡一同欣赏老教授斥巨资聘请的国家级交响乐团。最后在缓缓奏出的结婚进行曲中许下誓约。

想到这裡,霍教授的眼中充斥着感动与不捨的泪水,不过他赶紧抹乾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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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刘同学。」青年的语气中带着戏谑。

「早安,刘同学。」少女的语气中带着同情。

「如果你们这种样子是来教我程式设计的,还是请回吧。我宁可等教授忙完。」

「这样呀!好吧!那我们还是来找你聊聊别的好了。话说霍乙真的是个完美的女孩子呀!能够有幸娶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青年,不,林文远,摸了摸桌上摆好的餐巾纸,好像有什麽欲言又止。

「道家思想说无为而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刘同学摸了摸耳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使她说得这句话跟现在的话题完全扯不上边。

「你还是来了嘛!不过刘同学,你考不好也不必把自己养成这个样子呀!你这个样子同学们大概会难过的得要死要活吧!毕竟身材可是女孩子外貌上的可控资本啊!你看人家就很小隻。」少女,不,应该说林羽堂摇了摇桌上空荡荡的酒杯,好像有什麽欲言又止。

「呵呵,我不想理你们的嘲讽,反正我要我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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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怎麽回事啊?啊?中二并突然爆棚就把学姐架起来一副挟持人质的样子,你想上文学资优班这麽做还有理了?我耐着性子,试图解决面前这几个摧毁我美好人生的小魔头引发出来的美乃滋血案。

「我说,」原本要接下去的「给我滚蛋」就这麽硬生生的卡在嘴边,因为那个中二感爆棚的小魔头发话了。

而且这句话不得了。

「敝人是林文远的妹妹!」

那个怪怪的杰出校友?靠着讲单口相声轻鬆过了我这一关最后还放弃资格的鸟人?他有个妹妹?这妹妹摆明的还想靠关係入班?

我去,太金属了。

所以!

「都给老娘滚!!!!!!!!!!!!!!!!!!!」

我受够我的狗屁人生了。老娘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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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擦乾了嘴角的美乃滋,转过头来。

「刁民!原来你跟你那个变态哥哥一个样子!别靠近我了,变态会遗传的,搞不好还会飞沫感染。就像伊波拉、爱滋病,你们都该被抓进医院治疗。对!没错!搞不好我是世界上最后几个正常人之一!我得跟着劳斯基浪迹天涯,就像某部游戏一样。」她边说还边加快脚步向着「第六条鱼」前进。

「都说了对不起嘛!而且入文学资优班的计画不是你提的吗?迟到就迟到嘛!摊成相告说『我们忘记了,下次不会再犯了』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所以我说你这种乡巴佬不会了解城市人的心理,她们一抓到你的把柄,接下来就会威胁你了,然后帮你贴上标籤,让你做一辈子的『坏学生』。你要知道,很多小孩的未来都是毁在一次考试、一次迟到上的。」

「好啦好啦!不过洛琳姐妳刚刚有听到齿寒姐的最新情报吗?」

「当然有,那个臭刁民还是多少有些功夫的嘛!那个变态居然还找了同班同学一起搞事,这次小辫子总算落在我们手裡。」

「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麽?齿寒姐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啊!」

「追击,把你哥的好同学抓起来,我们现在有语音证据,她逃都逃不掉。让她交代全盘计画,让婚礼有个圆满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