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二分之一”威胁风镜男,迫使他陷入动弹不得的窘境。

那家伙的右手还抓着扭曲形变的短火箭筒。

他瞬间摧毁火箭筒的动作我已全数目睹。

“那只手的构造,莫非是……”

“哼!”艾莉趁隙向后跳去,退到那根已化为冷兵器的火箭筒的攻击距离外。

她背上没有眼熟的兔子。

为了更加不露痕迹地潜行并发起袭击,艾莉没有携带她的小型军火库,而是只选择了短火箭筒。

进入安全区后,艾莉向我眼神示意,表示要去我刚才隐蔽的草丛取回兔子,重新武装自己。

“原来如此……是陷阱吗?”遭到胁迫而不敢动作的当下,风镜男的语气依然淡定得异常。

“正是如此……卧底已经被揪出来了,束手就擒吧!”

艾莉从我身旁经过,纵身窜入树丛。

虽然我也没期望他会乖乖照办,但姑且就先保持这样,直到艾莉重新加入战局为止。

“不过人类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呢……”风镜男嘴角上扬,构造出狡黠的笑容,“单单只是为了所谓的‘信仰’,就可以为毫无交情的人卖命。”

“是在说在‘世界树’吗……满口谎言的家伙。”我嗤之以鼻。

“没准……也有真话呢?”

风镜男撂下最后一句话,随即展开行动!

他压低身躯,朝我扑来。

跟刚才的艾莉一样,想利用反应时间先发制人吗?

“要进行破坏,首先得有负责的觉悟。”

艾莉由于这点而犹豫了。

此时则是轮到我迟疑——才有鬼!

我全力扣下扳机。

“二分之一”爆发出如野兽的嘶吼。

羽形符文在枪口构造出炼金回路。

“空牙”武器系统!

阿卡纳出产的奥术组件全速运作。

压缩至惊人密度的气弹被应声击发!

“硝烟味的火烈鸟”艾莉•斯蒂诺以重火力著称,却也因此不得不顾虑周边的房屋,以免波及到无辜都民。

以手枪作为主武器的我则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

不过倘若真的把火箭筒交到我手里,恐怕我也会随意瞄准个没人的角度就开炮吧?

因为那种事思考起来太麻烦了。

风镜男像破坏火箭筒那时一样,朝向我伸出手——

和贴身的艾莉不同,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相当远,再加上不存在顾忌,这家伙没能阻止我的射击。

不可视的子弹撕裂空气,径直射向风镜男的右肩。

出于情报获取的方面考虑我还是调整了瞄准位置,但在力度上则是毫无保留,选择了可以贯穿人体的威力。

对手是能将钢铁当纸片揉捏的危险人物,不存在留手余地。

即使他拥有超然的怪力,硬度和动能本身就是两个概念。

在气弹命中前,我注意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男人的右手仍然紧紧攥着那根废铁。

他伸向枪口的是——覆着雪白手套的左手?

颜色差异。

那代表着什么?

在我想通之前。

男人张开的五指中央,浮现出波状的符号。

和“空”系统的源动力如出一辙,是我无法理解的奥术文字。

符号涌现的,刹那间奥术魔纹成型!

瞄准肩膀的气弹并没有收获预期的效果,无论是理应出现的创口抑或血花,都和子弹本身一样化为了不可视——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现。

男人使用了某种奥术——亦可更通俗地称之为“魔法”。

完全外行的我不清楚其原理,但确实有“什么”阻碍了我的枪弹。

神经紧绷的同时,上臂的皮肤在不断冒出鸡皮疙瘩。

“咦?”

不过是“二分之一”的一枪被挡下而已,我居然有害怕到这种程度吗?

“咯啦。”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像是在回答我的疑虑。

“咯啦——咯啦。”

强烈的寒意袭来。

并非是畏惧那类的形容词汇,而是物理层面上的温度体会。

我低下头仔细注视。

“二分之一”的枪口前端,结上了一层厚度夸张的冰。

狭长的冰棱向前端延展,一直到枪口外部半米远的地方。在末端依稀可以看见突兀的冰块,大概是直接被冻结的不可视枪弹。

这样一来,即使是对奥术一窍不通的我也能够理解了。

这家伙使用了与冰相关的奥术,以结果而言,则是将我的子弹和手枪一并冻成了冰雕。

而起鸡皮疙瘩也仅仅只是由于气温骤然下降的缘故。

“咯啦咯啦”的冰结声仍未停止。

冰层沿着枪口蔓延过护木,一直迫向我持枪的右手。

连指尖的绷带前端都已经附着了冰碴子。

“唔!”我甩动手腕,将“二分之一”径直丢出。

“叮——锵!”铁块与地面碰撞,手枪滑出好几米远。

它的状况无疑不适合继续工作了。

虽然很对不起老搭档,但至少要确保我自身不被冰结现象波及。

“嗖!”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直击被对方躲过后到来的必然是反击。

我向后仰去,扭曲的金属炮身自下而上擦过鼻尖。

啧。

强烈的冲击贯通腹部。

“咕呜!”

紧接在挥舞火箭筒之后,风镜男一脚重踹。

这一击并未拥有与黑色右手等同的破坏力,不然我的内脏恐怕要全数破碎。

可其上的力道绝对不是能轻松抵御的——在胃部形变致使呕吐之前,我整个人已经向后飞去。

异物“窸窣”作响着掠过耳边,在我脸上刻下带有热度的痛感……大概是枝条与草叶,也就是说,我被踢进树丛里了吗?

“呜呃——”强烈的呕吐欲与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使我一度失神。

“路易先生,路易先生!”直到金发少女出现在我视野前方。

不……大概是上方?

后脑勺传来松软的触感,混杂着草的气味。

“咳啊……”我支起上半身。

环顾四周,我正坐倒在用以住宅区绿化的树丛中央。

艾莉背着兔子背包,有些担心地蹲在我身旁。

戴风镜的男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那家伙……”

“逃掉了。”看到我苏醒后,艾莉就表现出不上心的样子,她简短地回答,接着回头自顾自摆弄起被扭曲的火箭筒。

男人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丢下无意义的“战利品”而逃走了,艾莉似乎是刚刚完成回收,“二分之一”也还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唔……经过了多久?”问的当然是我被踢飞而意识朦胧的时间。

“半分……钟。”

“半分钟吗……得在那家伙离开住宅区之前追上去才行!”

“唔噢噢噢!”艾莉爆发出吼叫。

“哎?怎么了艾莉?”

“小红鹳完全坏掉了!修不好了!”

那个鸟类名词是火箭筒的爱称,从那种弯曲的形状来看,恐怕除了回炉熔融外没有其他出路了,也难怪她会这么愤怒。

她正把兔子的头部拉链揭开,将待回收的金属往里塞去。

“小……红鹳是吧?火箭筒的事情我很遗憾……但事不宜迟,现在必须去追他才行。”我摇摇头,甩去仍然残留的晕眩,从树后推出作为老搭档的自行车。

“唔……”注视着后座上的吉他盒,我陷入沉思。

平时是让麦茶背着然后坐在后座的。

但是换成艾莉的话就……

我扫了眼那只体型硕大的兔子。

让艾莉多背一个和让艾莉舍弃她的军火库都不太现实,但我来背的话后座就不剩下空间了。

我只能无奈地将吉他盒挎在身前,这种时候我才感受到它“大号”的规格。

碍手碍脚不方便行动,而且样子一定蠢毙了。

真麻烦。

“艾莉,上车!”

“我要把那家伙轰成碎片……给小红鹳报仇!”气呼呼的金发少女单手一撑后座边缘——潇洒地落在后座上。

艾莉选择的坐姿是背对我,她自己面对单车的正后方。

兔子被挤压在我俩之间,不知道会不会被夹扁?

总之先出发——

“噫!”艾莉哀嚎着。

“怎、怎么了?”

“拉比……拉比卡住了!”她扭过身,试着把兔子腿从后座缝隙里拔出来。

“哈……”

那只兔子叫拉比吗?

和林的雨伞“DOG”一样,真是简单易懂的命名。

硝烟味的火烈鸟因为兔子背包被夹住,而陷入眼泪汪汪的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