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凋零血之华的终审判决

(接上文,夏凝视角)

该死......

无论还是是这位沈医生,还是那位Elisa,都是该死的家伙,但是他们死在了不合适的时间里。

沈医生死在了医院里,然而他是从八楼跳下去,估计已经没有一个人类能救起他了,而Elisa即将带着有用的情报去死...

是啊,沈医生死了,那谁来救将死的Elisa呢。

她的气管都被外科医生们给切了,她现在胸腔里没有肺,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却自杀了。

我回头走向了楼下...有些麻烦,一会免不了被盘问...加之这位无良医生给ARS病人做手术,手上全是病人的血,没有淋洗消毒就离开了手术室,怕不是要造成大面积污染。整座A楼梯都得封锁,还有那位不幸的小姐,挂着吊瓶上楼,被沈医生的血手推了一把,估计也得被隔离了 。

他用重力在地上画出的那朵红色的血花,并没有给我的内心中带来过大的波澜...除了愤怒,我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怜悯。

“女士!你没事吧。”

院方的保安来到了楼顶,在我的背后喊叫着。

“女士,先后退!”

我站在楼顶的屋檐,向下张望,这的确是个危险的行为。我有可能栽下楼去。成为另一朵楼下的血花。

但我有分寸。

我转身,走向了房顶楼梯口。

八楼之下的喧哗声渐弱,周围干燥的空气令我的鼻腔有些干燥。保安见我走来,后退了一步,将楼梯口让开了。

不过我还是太天真了,院方把我隔离了。

不按章程,不回头莽上去,那叫匹夫之勇,不做任何防护接触ARS感染源,我也活该被隔离。

给院方说自己免疫ARS他们也不会放你走,你没法证明这件事情,所以我也没说。

我现在像一个犯了事的孩子,被派出所抓住,等着父母过来把我带走。

犯事的明明是院方的医生。

警察不久就赶来了,简单的隔着隔离病房的玻璃窗向我问话——这完全就是审问。不过无所谓,病房的玻璃并不是单面镜,而且我也并没有罪。他们不能说我把外科医生逼上了顶楼,迫使他自杀。

因为无论是院方的监控摄像头,还是手术的录像,都能说明,是那个外科医生自己心理失常,在手术的关键时刻离开了岗位,走向楼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只要能证明我是无病的,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Rena一直没有联系我,联通的4G信号似乎也和病菌一齐被隔离病房屏蔽了,但我想Elisa,大概是没事的吧。留下的哪位医生估计会草草的缝上她的胸腔,然后让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无肺之人靠体外的人工肺在续上几天命,等新的愿意给她做手术的冤大头自告奋勇。或者说那位陈医生,自己一个人完成任务,让Elisa活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称其是英雄也毫不过分。

这一切等我验完呼吸道分泌物,等上一个小时就能知道了。

只是走流程而言..对于我而言。

“现在化验没用的,得等一天之后才行。”

晚上六点,来接应我的对策组成员如是说。

“什么?”

“现在就算你感染了ARS,化验也是验不出的,起码也得一天以后才行。你得配合院方啊。”

道理我都懂。

“......”

“哎呀,夏大小姐~我给你带了,麦当劳。”

窗外的那个交不上名字却有些面熟的家伙抬起了手,他的手里提着4包m记的打包纸袋子。

贿赂并不能减轻我对当前状态的烦躁,但我的确有些饿了。以非常快速的速度爬楼梯对我来说太消耗能量了。

“Elisa...怎么样。”

我忽然关心起Elisa来,毕竟给我带一票好吃的,有可能是要给我通知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例如Elisa去世了。

虽然这事情对我来说不是那么糟糕,但是对于一心想要自己男友脑数据的Rena,就不是很好了。

“艾小姐的肺移植手术顺利完成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肠道感染有些严重,也不能说换个肺就能把ARS治好,总之还得再观察。说起来诡异,有个自称是曙光黎明的医师的家伙给会议室里的院领导发了信息,然后控制了帝兴的那台手术机器人,然后用机械臂完成了右肺的移植,那帮院领导都看呆了,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看录像。”

接着他压低声音。

“我们排查了一下,公司里没人能控制手术机器人做手术,但是我们没跟院方说,这是杨女士的意思。”

“是Rena啊。”

我当即反应出来。

有一手啊,她。

她说过那架手术机器可以人工控制。而且她自己也处于“胸有成胸”的状态,她完成这场手术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之前也并没有进行任何外科手术的经历,能完成手术也算是奇迹了。

不,也不能算,她是一个人工智能...她的强大之处在于精准和快速判断,这也算是一个外科医生必须的品质了。

外科手术就像星际争霸一样,也许。

“Rena?”

“别问。”

我注意到那位干员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他应该是看见了我脸上的微笑。

“m记,拿进来。”

我说。

“我让医护人员送进去。”

干员带来m记的量很足,足足四大包,食品不重样,不像和陈宇那小子出门时候,只能点两个套餐来控制成本。

吃两大盒薯条实在是腻,而最后填充肚子的是可口可乐,众所周知,可口可乐热量高归高,但是要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两个汉堡就如同鸡肋,让我处于半饱不饱的状态。

说起来,陈宇这小子今天晚上得一个人在家睡了吧。

或许今天苏瑶光会回去陪陪他,确保一下他的安全。虽然曙光黎明的干员已经24小时轮班来保卫陈家的宅子,但是那个组织的人拥有麻醉枪,麻醉宅子周围的干员进入宅子。前日苏瑶光说,对上周闯入的那几位的审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结果,他们都像是被邪教洗脑一般,胡言乱语着。喋喋不休说着与麻醉枪来源无关的事情。

现在,发现武警医院的外科手术专家竟然也是极端组织的人,就这个组织对会员的洗脑程度来讲,它们绝不可能是乌合之众,就它们还成功的让绿眼睛出生这件事来讲,它们拥有的技术力也绝对不可小觑。

但现在依旧矛盾,教义是“维护人类纯洁性”的邪教,又怎么会将绿眼睛做为打手,让其成为组织的重要成员呢?

我想起了沈医生自杀前的话语。

我一定不懂...

我当然不懂,但我想即使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一定不懂,我不懂人类的纯洁为何如此重要,和我不是人类并没有逻辑联系。

“夏凝,你一定不懂吧。”我自言自语,然后脸上的肌肉开始摆出“笑”这个表情。

“笑死了。”

隔离病房不大,一张硬板床,我的那身看起来愚蠢无比的西服被当作被污染物,拿去消毒了,现在我身上穿着的是医院提供的病号服,竖向的蓝白上色条纹被穿在身上,让我感觉我现在正处于狱中。

“这就是最后的审判了,夏凝,有请被告律师,陈宇。”

我打趣的自言自语。

我想象着法警把我从这间小屋里带出去,将我带到法院,检察官以反人类罪的罪名起诉我,所使用的法律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而是多个国家联合制定的。陈宇做为我,被告的律师,穿着我穿过的滑稽的西服,对着各国法官做着无力的辩护,然后输了官司。

然后我他们决定将我定在Y形的架子上,除以死刑,最后我被钉子钉在架子上,因为重力的原因,无力呼吸,最后死于窒息。这顿M记就是给我这个玷污人类纯洁的罪大恶极之人最后的人道关怀了。

“然后陈宇这时候应该过来,隔着这道铁门向我道歉,‘抱歉啊夏凝,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我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地方么’。”

我接着自言自语。

“嘿嘿嘿。”我意识到我笑的有些傻,这种傻笑让我更想继续笑,嘛,也罢了,在这个空空如也的小隔间里,傻笑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但接着,我陷入了迷茫。

我正因构思我的死亡与毁灭而感觉到兴奋乃至愉悦...当我有一天真的要面对那Y型的木质刑具的时候,这份愉悦和兴奋又将何去何从呢?

我不知道,这让我感到害怕,我想起了绿眼睛躺在我身下的样子,脸上写着痛苦,他在愤怒的大喊中被我夺去了生命...然后,他的尸体,脸上带着微笑...他死的像个殉道者。

或许死亡也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我想起绿眼睛脑门上的枪弹打出的空洞,想起了自杀的沈医生,拍在地上所生成的血花。我想象着我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在巴尔的摩的某个大学,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门口,钉子定在我的手心里,让血液从中渗出来,血流从架子上留下,流到了地上,众人围观着我的死亡,而我的遗言,正是约翰斯霍普金斯的校训。

“真理叫你必得自由。”

如此这般,我也能做为殉道者而死了。

我把吃完的m记残骸装进了纸袋子里,主要是啃鸡翅剩下的骨头。

“这就是最后的最后了。”我边自言自语,边躺在了床上,这件隔离病房里开着空调,并不算冷,所以我也没有将被子拖在我的身上。

我张开双臂,躺成了大字型。

我想要睡着,但手机响了。

“喂?哇,夏凝嘛,你在那里,我给你打qq电话你都不接,手术做完啦!!大成功,你猜怎么着,你猜猜怎么着!手术的后半段是我做的,其实也没多难嘛,就像打八兵营使徒一波一样,走流程就行了,这下就能,拿到罗韧的情报了,诶,你在哪呢,陈宇叫我问问你。

所谓八兵营使徒一波,是星际争霸2的神族快攻战术。

“我被隔离了,沾到了Elisa的肺部分泌物”

“你不是免疫ARS嘛...”

“并不。”

只是ARS进入我身体无法感染我的细胞,从而无法增殖,然后让我得病而已。

“你啊,匹夫之勇,就应该带个口罩在冲去追他的。”

“嗯。”

她说的没错。

“那你乖乖呆在医院把,活该啊,我和陈宇蒸了糯米饭,八宝粥当作庆功宴,看来你是吃不到了。”

“好。”

我已经吃了M记。

“开心点啊,Elisa都脱离危险了。”

“嗯。”

“那好吧,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Rena的声音变小了,然后我听见了陈宇的声音,那小子急着要吃饭。

Elisa脱离危险,我没有任何开心的必要,但是也并不是说安上了曙光黎明制造的人工仿生肺,就完全能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玩意就像是夏澄的左臂,陈宇脑子里的芯片,只是试验品而已。

“好。”

但是Elisa应该会履行其诺言的吧...

把罗韧...如何破解他留下的脑数据方法,以及罗伊的论文,交给我们的吧。

我为什么要帮助Rena呢?

我并不知道。

我想象着陈宇坐在家里的餐厅,吃着甜饭和八宝粥...他边吃边说,真好吃啊,他的旁边还有夏澄,苏瑶光,还有班里的韩语冰。

那是我不在的餐桌...

我不在的原因是,我被钉死在了巴尔的摩,在暴晒下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