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遇到那种鸟事,谁还有心情上课啊?
因为这样,老子在写完自述表以后并未回到教室,而是来到了老地方的顶楼。
蓝天蓝,白云白,这里还是一样安静,让人神清气爽,至少不必被人用好奇的眼光看来看去。我坐在水塔旁边的阴影处,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和耳机,独自听起歌来。
时间,就在老子无所事事的消磨下度过了大半。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2:10”。
“那么,先去买个盒饭好哩──”
我一边嘟嚷着,一边将耳机线卷起,准备动身前往合作超商……
就在这时,一个塑料袋落在了老子身旁。
“一个盒饭二十元乘以五倍,所以是一百元,拿来。”
熟悉的校花正站在面前,莫名其妙就对这边伸出讨钱的手。
老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现在是怎样?这女人为什么会在这?
话说擅自出现又擅自买来盒饭的是妳吧?为啥老子非得付钱不可啊──正当我想这么抗议的时候,肚子非常不给力地发出哀号。
老子不禁瞥向塑料袋里的盒饭,校花则是得意地笑了。
“…………喂。”
“嗯?”
“五倍也太过份了吧五倍,妳这饭盒黄金做的啊?”
“哎呀,这可是本小姐大老远去买来的,不爽不要吃呀?”
桂响音意气风发地说道:
“反正就算你现在去到校内超商那边,至少也得排五分钟的队,如果就这么喜欢饿肚子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哦?”
“…………”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王八蛋?
喂喂,大家都来评评理啊,区区一份午餐竟然向同学勒索五倍的价码……这啥情况?
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本大爷早就一拳灌下去哩!实在是有够超过的。
“开玩笑的啦。”
“啊?”
“给我二十元就好了啦。”
“……喔。”
什么啊,原来是开玩笑的喔,害老子火大了一下。
我将手伸入裤子口袋,寻找钱包──
“……抱歉,我钱包放在教室了。”
“…………”
“这个嘛──虽然算不上是拜托啦,但可以先把那盒饭让给我吗?老子已经饿到快不行哩。”
校花叹了口气:
“拿去吧,钱有机会再给我就好了啦。”
“哦,感谢。”
我应答一声,随即拆开环保筷,二话不说就地嗑起盒饭。
爽啊──这鸡腿真是赞爆啦──
见到老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后,校花也在旁边蹲坐下来,开始吃起御饭团。
“……所以?”
“啊?”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文君同学的脸肿得跟哈姆太郎一样呢?”
“…………”
老子沉默一会后,开口:
“没什么,就是一群不良仔走在路上互看不顺眼,打起来了而已。”
“──不,你骗人。”
桂响音摇了摇头:
“就我所知,文君同学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施展暴力的,所以刚才的话一定是在说谎。”
“妳凭啥这么肯定?”
“因为我明白,你是个善良的人。”
桂响音说道,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我则是完完全全无法理解。
说老子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实际情形到底是如何?”
“……”
“究竟是为了什么东西,会让你不惜把自己的脸变成这样,也要和别人打架呢?”
校花死缠烂打地追问着,语气听起来相当认真。
老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没办法了吗……
本来还想把这件事当成男人的秘密藏在心底的,看来这下是不得不说了啊……受不了,真是个好奇的小姑娘。
“为了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还需要问?”
“??”
老子放下手中的盒饭,站起身子:
“既然妳这么想知道的话,本大爷也不是不能告诉妳──”
“终于愿意和人家说了吗?”
“──但得知了真相以后,妳可别太崇拜老子啦。”
“………………哈?”
桂响音的表情不知为何转成了错愕,彷佛是在说:“抱歉,你刚才说什么?”一样。
老子则是无视双眼睁圆的校花,用光速将制服钮扣一一解开──
“睁大眼睛看清楚啦,这就是老子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的真正原因啊!”
掀!
夏季的微风自远方吹来。
本人文君就这么在校花面前,无畏无惧地敞开了制服。
……如何?看了“这个”以后,我想就算是笨蛋也该明白的吧?
没错!本大爷就是为了守护穿在制服底下的动漫T的尊严,才会和人干起架来的啊!
本以为紧接而来的应该要是滔滔不绝的吹捧话语才对,想不到校花却张着嘴、红着脸,全身上下还不停颤抖着。
“……喂,怎么啦?为啥一动都不动?”
“变……变变变……变……!”
“……变?”
桂响音发挥她那核弹级的嗓门,用力指着老子吼道:
“变态!变态!你这个大变态────!!”
“啊?”
“光天化日之下你都让女生看了些什么呀!你你你你、你这人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似乎是相当慌张的样子,桂响音说话的同时,那头棕发还四处翘了起来。
羞耻之心?这女人在讲什么?我一时之间没听明白啊。
“等等,妳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里不是应该──怎么说?不是应该要大受感动才对吗?但妳的反应怎么……”
“大受感动你个鬼啦!”
桂响音满脸通红,用力指着老子引以为傲的T恤:
“大白天的竟然就把印着全裸幼女的色情T恤穿来学校,你脑袋真的没问题吗!?不如说,你还是个人吗!?去死!给人家去死啦!”
“什……!”
竟然叫人去死……有必要说到这份上!?就算是老子也有点受伤了喔!
我朝着校花踏出一步:
“哎,总之妳先别那么激动啦……”
“什么!?”
老子捻起T恤两角,将图案更清楚地展示出来:
“妳看,这个角色妳应该也认得的呗?”
“…………”
“银发银眼加上萝莉体格──这是《恋恋彼女!》的其中一个女主角,莎希呀!妳难道忘记了吗?”
“……啊,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是她耶……”
经我这么一提醒,校花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手:
“哦──原来如此呢。因为设定上是死去超过三十年的幽灵,所以严格说起来她不算是‘幼女’呢──”
“对,妳终于懂啦,音响。”
老子点点头,继续说道:
“而且妳再仔细看一下这件T恤,这哪里又是全裸啦?关键的部分不是都好好用‘圣光’遮住了吗?”
“哦──原来如此呢。因为没露点的关系,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全裸’呢──”
“就是这样!妳这家伙终于也长慧根了啊,音响!”
老子拍拍校花的肩膀,由衷地献上称赞。
想不到校花竟然拍开老子的手,大声喊道: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
“那件衣服不管怎么看、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一件印着全裸幼女的色情T恤吧!”
“什……!”
“然后你不管怎么看、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全裸幼女T恤四处跑的变态吧!简直不敢相信,下流!萝莉控!犯罪预备军!刚才还想安慰你的人家真是个笨蛋呢!”
“萝、萝莉控──!?”
犯罪预备军!?
把人讲的好像随时登上社会头条一样……够了喔,妳这女人给我差不多一点喔!
“话说,妳到底哪里有资格讲老子啦?”
“什……!”
“说起来妳自己不也是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捧着奶子的色情抱枕套’带来学校,还把‘捧着奶子的色情抱枕套’藏进同学抽屉的变态女吗!”
“那那那那、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吧!?一直旧事重提,你真的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耶!”
“旧事?哪里是旧事?这还只是两天前的事情而已吧?如果说是像我这样穿在制服底下一个人自嗨也就算了,妳把那玩意儿藏进别人抽屉到底是有何居心!?啊啊!?妳到底有何居心!?”
“唔~~!!”
在我的指摘下,桂响音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妈的简直不敢相信,恶烂!巨乳控!犯罪预备军!还想帮妳保守秘密的老子真是脑子进水啦!”
“巨、巨巨巨巨、巨乳控……!?”
老子将刚才受到的指责,原封不动地喷还给校花;校花则是后退一步,露出和老子刚才相同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还真是爽快啊喂──
目前正在楼下吃着中餐的家伙们,一定都想不到当面辱骂校花有多么销魂吧。
“………………”
“………………”
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关系,我和桂响音有好一段时间都只是喘着粗气,维持互看的状态、不发一语。
不久后──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我们两个不禁抱起肚子,迎来一阵大爆笑。
“哎,竟然会被人说成巨乳控,人家这辈子还真没想过……”
“少啰嗦,本大爷才没料到会被人说成萝莉控犯罪预备军咧!”
──就像这样。
我和那台音响一边回想刚才的对话,一边互损着。由于脸上还挂着一颗瘀血肿块的缘故,老子笑得有点难受。
直到数分钟过去了,我们双方才终于恢复冷静。
“──那,你说那件T恤和打架到底有什么关系啦?”
校花重新蹲坐在老子旁边,问起这个最初的问题。
老子也将制服套上,盘腿坐了回去。
“不是现在这件,是别件啦。”
“嗯?”
“我走在回家路上,莫名其妙就被那群人找碴。原本不想理的,却因为被他们扯破T恤,最后就忍不住发飙大干了一场。”
“哦──原来是这样啊──”
校花拨了拨头发,优雅的香味随风飘来。
“……看吧,果然和人家说的一样吧?”
“啊?”
校花直盯着老子的脸说道:
“你不是那种会主动欺负弱小的坏人,人家的眼光果然没有出错。”
“…………”
很抱歉,那是妳的误会──老子虽然想这么说,但看见桂响音那副坦然的表情后,还是决定作罢了。
突然间,校花将膝盖撑起,离开了水塔下的阴影处:
“话说──这边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人家是因为身份的关系而选择隐瞒,那文君同学你呢?”
桂响音用优雅的嗓音问道:
“你又是为什么没向周遭坦承自己的兴趣?”
“…………”
一片阳光照耀之下,她的神情显得异常正经,似乎不容许任何的敷衍。
老子在仔细思考了一会后,放弃隐瞒地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只是因为不想被当成笨蛋而已。”
“被当成笨蛋?为什么?”
“妳想想,一个不良仔竟然会拥有这种‘总是把女生的眼睛画得水汪汪’的嗜好,周围的家伙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
老子搔搔脑袋,继续开口:
“再说──要是被人知道有我这样的不良少年在热衷,也会弄臭全体粉丝的名声吧。”
“原来如此,看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理由呢。”
桂响音用温柔的眼神端详这边。
老子没有响应,只是撇开视线。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兴趣本身及其它人的名声着想──果然,文君同学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嗯,人家果然还是没有看错──桂响音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说着,那头棕发在光线照射下彷佛正发着光。
“才没妳说的那么夸张咧,老子只是──”
“一点都不夸张哦,文君同学。”
不等我把话讲完,校花突然又将裙子一拨,近距离蹲坐在老子面前。
“刚才不是说过的吗?人家明白,你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呀。”
“──还是算了吧,老子不是那块料。”
“怎么这样说呢……”
“话说回来妳又是如何?真的不要紧吗?”
桂响音“嗯?”地侧过脑袋,老子则是静静冷笑:
“和我这样不良仔处在一块,要是被谁看到的话名声可是会变差的。”
“嗯──或许吧,但人家并没做什么会让家里蒙羞的坏事呀?”
桂响音直起身子,重新步向日正当中的太阳光:
“这个嘛,来到顶楼吃饭可能稍微有点不对啦,但除此之外人家也只是和一个同样在这里吃饭的人聊天而已,这并没有哪里做错,不是吗?”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完全就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看见那种表情,老子也不方便再说啥了。
“哼,妳爽快就好,随便妳。”
“用不着你说,我也会的。”
桂响音将头发拨到一边,开始享受起轻轻吹拂的微风。
老子默默拿起被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数字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12:35”。
看来再过五分钟午休的钟声就要敲响,这段时间也快要结束了。
无预警地,校花又转向这边:
“对了,明天记得把那件被扯破的T恤带来哦。”
“……啥?”
突然之间又在说什么?老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明天记得把那件被扯破的T恤带来啦。”
“为啥?妳这家伙又想干嘛了?”
“别问那么多,你带来就是了,听到了吗?。”
校花小姐强硬地说道,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老子只能不耐烦地挥挥手:
“好啦好啦,烦死了。”
“呵呵。”
“……切,自说自话的女人。”
老子撇过头去,假装很不爽地出声抱怨。
然而──说也奇怪,心里却没有一点抗拒的感觉。
不久后,午休的钟声最终还是响起了。
就像是以此为信号一样,我和那个高岭之花分道扬镳,回到各自的日常。
……结果今天,
就算没玩到PSP,那家伙还是在这里待到了最后一刻。